“我并没有攻击您。WWw,QUAbEn-XIAoShUo,cOM”安普尔没有一点表情地叙述着事实。

这不是柳叶飞希望听到的回答。

圣武士不能说谎,不代表必须正面回答问题,既然她没否认,仅仅把事实拿出来,也算是变相承认了。

“仅仅因为我不是正常的人类?”柳叶飞此时也说不上多生气,只是感觉可笑。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跑到这里来救她,反倒被她算计了,而她还是自己认为可以相信的圣武士……

……还有憋屈……

她明明还能使用凌厉无比的破邪斩,应该还是货真价实的圣武士,而圣武士是随便不能判断一个人的生死的,柳叶飞很想知道理由。自己可是一点违法行为都没做过。只要有可能是邪恶生物就要打击吗?可狼人还能当圣武士呢!

柳叶飞抓过她的胳膊,从她袖子里摸出自己的镀银匕首,咬牙在自己胳膊上割开了浅浅的一道伤口,挤了几滴血出来,“你看,我并不是你想想中的那种兽化人!”

接着他倒转刀刃,在她的手背上也割了一刀,伤口立刻像被灼烧一样变成了黑色,并迅速扩散开去。

“后悔?”

“如果你想复仇,可以割这里。”安普尔皱了皱眉,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然淡淡地说着,然后扭过头去,把脖子露了出来。

“嗤——”,气极的柳叶飞反而笑出来了。这家伙居然耍起流氓来了啊——这种既不要命又不要脸的人物真是极品了。

刚才被安普尔耽误了不少时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柳叶飞揭开身上的斗篷,向后躺倒在地上,对眼下自己的境况有些无可奈何。刚才过来的一路上并没有做万全的反追踪措施,兽人可以很轻松地追着两人的气味找到自己,这个时候妄想找一条没有敌人的路逃出去还真有点妄想,倒不如先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等敌人找到这里来再痛快地杀一场好了。

这就是所谓的绝境了吧?被有着绝对优势的敌人包围,身边连个可靠的战友都没有,虽然可以呼叫空军支援,可柳叶飞没有信心能在众多火枪的环视下安全飞走,还是不连累那个大猫头鹰了。

不过,虽然人类在黑夜里的视野比不上兽人,可自己未免就是完全绝望的,毕竟兽人在晚上也不可能用火枪隔着上百米射击,估计也就是二三十米的视力范围,而这个距离上扔出的火球也不是那么好躲闪的。

而且,黑夜里潜行容易多了……就是那些狼不太好对付。

“你不生气?”安静了好一会儿,安普尔终于承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气氛而开口说话了,一贯冷冰冰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一点疑惑。

生气有个屁用,柳叶飞在社会的底层也混过几年了,别的东西没学到,养气的功夫无与伦比,虽说被人以怨报德地往死里坑还是头一次,可既然几年工资被老板赖掉的委屈都一声不吭地忍下来了,眼下这情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不知道兽人要不要俘虏……

“我又不是圣武士,没有跟邪恶的兽人战斗到死的责任,所以,我应该有机会看着你被兽人杀掉吧?”柳叶飞若无其事地说着。不就是装酷吗?谁不会啊?“你希望得到一个什么样的葬礼?或许成为座狼的粪便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归宿。”

安普尔转过身来,低头盯着柳叶飞,试图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他的想法,无奈柳叶飞闭目养神去了,她只好也认命地找点别的事情打法时间,从背后的狼皮上割了一块擦拭两把剑,顺便割了块生肉放进嘴里嚼起来。

没过多久,这次轮到柳叶飞沉不住气了,开口问道:“你就不给我个解释吗?我不相信一个圣武士会作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来。说吧,我这人脾气好,要是你的理由真的说得过去的话,说不定我会理解的。”

夜色下的安普尔双眼微微发着绿光,弄得柳叶飞不太敢跟她对视。少女微微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被逼到绝境时会愤怒地爆发一下呢,我不惜冒着彻底堕落的危险把你带到这里来,最后居然还是算错了一步。”

“哦,那是你还年轻,不知道一个人在世界上闯荡需要承受多大的痛苦,要是你也能活到我这个年纪……算了,不说那些没用的了。你没看到萨伦先生吗?一个真正的圣武士应该懂得宽容,而不是搞些阴谋诡计。”反正闲得无聊,替公正之神教育一下他手下这个不像话的小家伙吧。

见少女没有什么反应,又保持沉默去了,柳叶飞把耳朵贴上地面听了一下,敌军虽然不少,可都还远着呢,于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看来你应该是判断我是某种邪恶生物,觉得我活着是个隐患,必须被除掉是吧?可是我并没有什么邪恶的行为,因此也没有审判我的理由,只好换一种方式借助另外敌人的手……你还想激起我的愤怒试图让我和他们同归于尽——至少让他们受到很大的打击,为此宁可用自己的生命做祭品来唤醒恶魔,我猜的没错吧?你把自己看成什么?提尔那个老家伙应该还剩下一只眼睛吧?可我怎么觉得他两眼都瞎了呢?”

“你怎么对我都没关系,可请你不要侮辱我的信仰!”少女的声音激动了起来,她对着柳叶飞举起长剑,手却抖了几下,最后还是无奈地扔到了地上。

“信仰?你应该是出于恐惧才不得不在提尔面前跪下的吧?否则你就是法律打击的对象么。”柳叶飞毫不留情地嘲笑着,“人们或许会由于恐惧而去屈服于班恩的暴政或者塔洛斯的灾难,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算了,今天你要是侥幸不死的话,倒是有资格去做希瑞克的爪牙呢……或者我们的公正者改变了作风,以后要用邪恶来对抗邪恶了?”

“住口!”女孩的声音有些尖锐了。

柳叶飞连忙乖乖地住口,作出侧耳聆听的姿势。

不过安普尔什么都没有说,又沉默下去了。

“你还能用圣疗吗?帮我治一下。”柳叶飞没话找话,朝女孩伸出手臂,其实上面那道浅浅的伤口早已经自行止血了。

“自从我作出决定之后,我就失去圣武士的能力了。”女孩仿佛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你对各个神的教义都这样了解,应该能猜到这个结果的。”

说完,安普尔挽起袖子,拿出矛头,把胳膊上伤口周围的焦黑部分剜了下来。迅速渗出的血液染红了她的整只手,但很快便停住了,随即那巨大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愈合了起来。

女孩拔出自己那把银灰色的秘银长剑,剑柄朝前扔到了柳叶飞身边,“你有权利向我复仇,要是你能活着离开的话,我希望你能把萨伦先生和泰玛兰德女士的剑各自还回去,最好还能告诉我父母我的死因……我家住在赖斯特港,在无冬城北面不远……”

柳叶飞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踏前一步狠狠地一脚踹在女孩肩上,将她踢倒在地,抬脚踩住她的胸口,捡起长剑抵在她脖子上,声音由于激动而颤抖起来,“你还记得你有父母?”

少女被踩地喘不过气来,却还是倔强地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很好,你开始发怒了……”

柳叶飞用一个耳光打断了她的话,甩手把长剑插进她脖子旁边的沙地里,站直了身子仰面向天张开双臂,运起易筋经的入门功夫深呼吸了两次,把莫名其妙窜起来的怒火平息了下去。

“起来,你要是真的内疚,就战死在我前面好了。现在,不管你是想要赎罪还是准备彻底堕落下去,都给我起来准备战斗。你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事等我们离开了再说!”

割了一块生狼肉,柳叶飞在掌心上生出一簇火苗匆匆烧烤了两下,然后闭着眼睛硬吞了下去。

从斗篷的口袋里找出杜兰纳尔送的背心穿上,矛头、匕首、小斧和火yao角分别装进上面的口袋里,再披上斗篷。

除了远方敌人营地里那片篝火密集的地方,周围还是一片漆黑。

远处隐约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仿佛四面八方都已经埋伏下了敌人,火把也影影绰绰地闪烁着。

月亮还没上来。

安普尔爬起身来,端正地跪好,把两把剑竖在身前开始小声的祈祷,伴随着断续的抽泣声。

要拼命了呀,做点什么准备活动呢?柳叶飞冷笑着抬头着看了看漫天繁星,大声地用汉语吼了出来:

“我们在天上的父,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食粮,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要叫我们陷于诱惑,

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

阿门!”

柳叶飞不是基督徒,小时候跟老人们做礼拜时无意学会的主祷文也很久没有念过了,毕竟那个世界上不会有神回应,祈祷只是给自己听的。而当前这个有神的世界,谁会来回应自己呢?

只靠自己?一千人斩,这次游戏难度大了啊……

“你在对谁祈祷?这是哪儿的语言?”安普尔自然听不懂汉语。

“一个邪神!不过放心,他管不到这里的。”柳叶飞没好气地回答。

他从沙地里挖出那两支火枪,倒干净里面的沙子,检查了一下枪膛里的弹丸和火yao,然后点燃火绳安在上面。

“要有光!”

一个火球向着远处脚步声传来的地方飞去,在半空中爆开,照亮了下面一大块空地。

一小群约莫十来个兽人正在悄悄地包围过来,此时骤然暴露在光明之中,顿时慌了手脚,随即又一颗火球在他们中间炸开,炽热的火焰席卷了半个队伍,接着又有殉爆的火yao接二连三地爆炸了起来。

一个兽人抛掉了武器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火焰波及的范围,却被一颗弹丸掀掉了脑壳。

眼见偷袭不成,剩余的兽人同时开始了冲锋,三面几乎同时响起了兽人的呐喊声和狼嚎声。

“小心!”女孩一把推开站笔直站着的柳叶飞,与此同时,随着不远处一声枪响,她的胸前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伴随着巨大的呼啸声,一颗大块的岩石砸落在两人旁边不远处。

柳叶飞哈哈大笑着抵抗从四周传来的压力,随手向刚才闪光的地方回射了一枪,然后吧空膛的火枪扔掉了。

拉过身边女孩的胳膊,柳叶飞把上面的手链扯下来塞进她身上一个口袋里,在她耳边吼道:“给我变成狼人,从那个方向冲出去!”

“那你呢?”

“你引开这边的敌人,我去烧光他们的食物和火yao,”回头指了指闪烁的敌人营地,“你既然做出了这么好的计划,就不想看到它实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