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是对我影响最大的朋友,他不仅开阔了我的视野,还帮我搞清了怎么判断是非,怎么跟政府打交道,以及朋友之间前后的变化怎么打交道,都是在我跟他不断的讨论之中解决的。差不多这十几年来,事无巨细,见到面就聊很多,这样才能够克服很多困难,发展到一定的规模。如果要我说感谢的话,CCTV排最后,王石排第一。

王石善于管理自己,前面提到过他在户外运动时的自律,其实他在钱财上对自己要求也很严格。人能够在金钱上自律非常不容易,一般的人做不到,王石可以。一直以来,他的很多钱财由秘书管,每笔钱怎么用,包括他家里怎么分配这些钱,都是由秘书严格控制,而且是透明的,每年都要审计的。在中国,不要说创业者,就是一般经理人都做不到这种律己。王石是由创业者变成经理人的,能做到这一步,本身就克服了对金钱的贪欲;同时,作为经理人,他又把自己完全置于制度的监督之下。多数人一创业就要当老板,一当老板就把公司里的账都弄得不清不楚。因此,王石能够做到这一点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王石在行业发展上看得远。他很早就决定将万科专业化。为了达到专业化,他先是只做房地产,不做别的;然后从1998年以后开始把住宅以外的产品都放弃了,进一步集中到住宅开发上,同时在地区上也更加明确,主要集中在长三角、珠三角和京津这些经济发达地区;第三步从2004年开始,在住宅专业化的基础上实现精细化、产业化和工业化。王石这个战略决策十几年坚持下来,万科才有了今天引人注目的专业化发展。这点我在万通的发展上就多有借鉴,受益匪浅,所以才有了《学习万科好榜样》那篇文章。

作为朋友,王石身上有君子的本性。我们曾经有一个项目,当时处于经济周期的低潮,我们在资金上遇到些困难,王石听我讲起后,就帮我分析,认为找中海公司比较靠谱,然后他主动帮我联系到中海的董事长孙文杰,孙文杰来北京的那天,王石刚好要去湖南,但他为了我的事情专门改了机票,陪我和孙文杰在酒店里谈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第二天凌晨四点多起来赶到机场飞赴湖南。他一不是为了要佣金,二不是为了给万科争好处,他就是出于本性,一种君子的本性。他答应你的事儿他就会这样做,他会把这件事做好,这就是他的人性。他很乐意跟人沟通,身边老有一些很好玩的老老小小的朋友,这是他人性中率性的一面,但是他和你争论的时候是真不给面子的。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们正好在阿拉善,那天晚上还有建业住宅集团董事长胡葆森,我们三个从晚上十点多说到早上四点,讨论公司战略问题,他不同意我的说法,我们几乎要争起来,他就是不停地说,而且绝不随声附和,我非常佩服。

很多时候,作为一个朋友,他觉得你不对的时候,他会非常认真地跟你谈,谈的时候还非常严厉,不给你面子。但一旦你遇到困难,只要他能做,会毫不含糊地帮你,我觉得这些事很能反映他的君子之态,在企业界这样的君子之态非常不容易,令我不得不折服。

朋友,不是用钱去交的

古人说的好,“君子之交淡如水”。交朋友跟金钱没有必然关系,不要因为钱去交往,但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去讲,寻求帮助,这是两回事。比如说我跟王石挺好,我不是因为他有钱我才认识他,真正的是从精神上、人格上、企业管理上去寻求企业交流帮忙。真正遇到困难,跟他说,不行大哥,你得帮我一下,那个时候也可以理直气壮。当然他有困难了,比如说王石最初爬山的时候,也是找这些朋友帮忙,当然现在不需要了。当时他个人工资比较低,朋友凑钱,他才开始爬山。因此,如果你们交往不是以金钱为目的,可以有金钱来往,而且当你有困难的时候,当朋友有能力帮你的时候,你也别拒绝。

交朋友更多的是跟爱好有关,参加一些感兴趣的活动,比如说旅行,王石身边有各式各样很多这样的登山朋友,登山就有很多的朋友,打破了所有对世俗的界限。我是一个军事迷,军事爱好上也有很多的朋友。另外你爱好越多——比如说爱打高尔夫,爱打扑克——接触到的人越多,跨界、跨年龄、跨身份,都有可能。就怕你就这么一点爱好,又不怎么到处参加活动。还有一个就是读书、学习、上课、听课。我发现现在听课是一个很好的可以打破世俗界限的方法,比如说你读MBA,班上就有很多各式各样的同学,到互联网上,也可以接触很多好玩的朋友。现在还有一些网站,作为高端的社交网站、现在的方式有很多,但你要真诚,你不能忽悠别人,你是什么就展现出什么,以自己的真诚换取别人的真诚,这样加起来才是一个完美的朋友。

有些朋友,一开始接触的时候,发现很投缘,但逐渐发现只是一两方面投缘,这时候不必对他太苛求,也不要因此觉得“前路无知己”。如果说身上的汗毛还是你自己了解,但是你的精神世界,能了解你的人还是很多的。朋友,的确是在不同的侧面,你需要的是不一样的,不同的阶段也如此,就像前面说到的四个类型的朋友,是在变的。这样的情况下,根据你的状况,你自己其实是有一个权衡的,另外也不需要刻意专门涉及这个事情,有的时候只是一个过程。苏轼写过四篇人物论,《晁错论》、《贾谊论》、《韩非论》《范增论》。其中晁错是没事找事,找了事把烂摊子又给你。同样,一个人在不同阶段,不同的朋友跟你的关系是不一样的。我跟王石十多年来几乎是没有道义相抵的地方,然后讨论企业发展等重大问题,我们叫互助型的,跟事业很有关系,这种朋友相对比较少;还有一些阶段性的,关系不错;还有一些是同学,更应该说,同学类的朋友更多是情感需要,而不是功利需要。单纯功利需要而交往的朋友,如果说是工作需要的,这样的朋友只要在一定轨道上运行,不撞车、不翻车也不会有大问题。

当然,有一些朋友让人比较闹心,总做些伤害你的事,这个时候不要犹豫,该放弃时就果断放弃,这相当于电脑和手机上的无用资料,该清除就清除,清除了看不到了就不闹心了。他已经做损害友谊的事,那就不必纠结,清除他,就像删除一个无用的信息。

朋友一场,心底留香

我既有王石、柳传志这样一路走来的朋友,也有王功权、易小迪、潘石屹这样曾经合作过的朋友,大家在一起的时候非常开心,虽然我们最终还是分开了做,但是首先我们在心底留下好的东西、快乐的东西多于不好的东西,这是我们今天还往来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当然,六个人当中联系的频率是有差异的,潘石屹在生意上有时联系得更多一些。更重要的是,我们曾经的奋斗与合作变成生命中的记忆,对我们六个人来说,第一是生命中很重要的记忆,第二这是持久的正向激励。当时他们二十多岁,我三十多岁,这么多年各自都留有一些美好的记忆,彼此经常呼吁一起聚,那就是很好的一批年轻人的创业故事,我觉得是很好的童话,虽然不是美好的爱情童话,但至少是值得看的一个童话,而且每一个人都还健康,这就很好。因为一伙人聚到一起,最后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幸,我们是个例外。

我也经常回过头来,感激这段过程,我感激大家能够在一个很好的价值观引导下建立人生商业故事的开始,而且彼此都过得不错。因为潘石屹如果做得好,会给我很大的激励,易小迪做得好也给我很大的激励,王功权也是,在投资方面我经常咨询他。这是一个比较理想的生命友谊以及生命的过程,是一个比较愉快的过程。

无性状态下,男女之间才有真正的友谊

有一个话题很有意思,男女之间有没有真正的友谊?

我觉得有,前提是在更年期之后。当人进入到无性状态下,男人女人之间是可以做到真正的友谊的,在有性状态下,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当然,也有很少的成功案例,但绝大多数难以把握分寸。有一本书《比朋友亲,不及爱情》,比朋友过一点,又不是爱情,大部分是指办公室之间,朋友不会天天在一起,同事天天在一起,比家人还多,但跟家人的关系又不一样。这写书容易,但真正拿捏是很难的。

再比如,你是一个女性,有一些问题需要跟男性哥们说,你们身体非常好,发育很正常,环境又那么适合,如果在一些很暧昧的地方,聊着聊着,再喝点小酒,情绪、情感是化学,有的时候自己是控制不住的,很有可能会发生点什么。

当你过渡到15岁小男孩和55岁的妇女,这可能建立友谊关系。比如说罗梭和华伦夫人,虽然有一些性幻想,但总体是纯洁的。如果正好正当年,身体非常好,长得很正常,环境又那么适合,我觉得这是很难拿捏的,可能神行,人不行。

男人重交往,女人重情感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友谊跟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友谊很不一样。男人跟男人更硬更直接,情感上的东西少;女人与女人之间的交流,更多是情感的需要,在情感上更多,事上并不多。男人跟男人交往事上比较多,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交往,就是利和义,理想和意义;女人和女人在一起就是情感、趣味。一个是利益需要,一个是趣味相投,交往的方式不太一样。男人跟男人交往,有的时候动静会比较大,大碗喝酒,纵情说笑,女人跟女人交往动静比较小,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聊天或喝咖啡。

但不能说女人跟女人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才有真正的友谊。男人与男人在一起都是整大事,把友谊放大了。女人跟女人情感的交流,也是生命的连接,也是一个美好的趣味在一起,这是很好的,不能说这就是小,非要干伟大的事才称得上友谊,其实都是同等的价值。不同性别有不同的方式,我们都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