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君对此番现象自然并不放在心上,但是赶来的王叔看到阿金如此随意的乱吐瓜子自然是十分不满。偏偏阿金作为王妃的上宾,他不能将不满表现出来,只能无奈地瞪了阿金一眼,随即便恢复常态,静静地侯在一旁等秦寒君发问。

可惜,秦寒君天生就有无视人的癖好,对于亭子里多出的这么一个大活人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皮依旧耷拉着,目光仍旧黏在书册上。她如此态度,王叔竟不觉得有丝毫被怠慢,只是此事甚急,王妃如此散漫,倒真有些着急。好在阿金这人天生是个爱凑热闹的人,自然不会放弃戏弄眼前这个面色看似平静实际心急如焚的老头。

她单手斜搭在王叔肩上,朝地上吐了一口瓜子壳,这才慢悠悠的说道:“老头,你此刻是不是在想,王妃生性散漫,一介女流,如何担当一面,如何解云裳布庄危机。”

“老奴从未如此想过。”王叔微微一怔,随即恭敬地回道。

“哦?”阿金眯起狭长的双眼,抬手扯了扯王叔的胡须:“你这老头真不诚实,这性子果然随你家死鬼成诺。”

谁知,王叔闻言突然脸色骤变,甩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面色颇微怒道:“阿金姑娘虽为王妃上宾,但也别太肆意妄为。这里是洛王府,岂容你撒野,王爷的名讳岂是你这市井妇孺能随意唤的。”

“哟哟哟!美人,你家下人欺负我!”阿金十分可恶的啊哈一笑,十分市侩泼皮的大嚷道。

“哼!”王叔冷哼一声,对阿金此类行径十分鄙夷。

而此番动静,秦寒君依旧是充耳不闻,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她从石槽里舀上一瓢水倒入茶壶,十分娴熟的重复地煮茶的步骤。黄酮见阿金不再吐瓜子了,自然是又站回秦寒君身旁。

“少夫人。”她微微嘟起小嘴,略带埋怨,脆生生的说道:“您怎么都不管~”少爷都去了,还要被小金子欺负。

秦寒君嘴角微微扬起,成诺挑出来的人,虽不精明,但却十分忠心,真是好的很。

她抬眸,指尖轻转,银光便朝争执的两人射去。阿金眼尖,扭身闪过,可惜姿势不太雅观,惹得黄酮憋气忍笑。

“美人!你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阿金吃了大亏,自然是气急败坏地怒道。

“小金子又瞎说!少夫人是洛王府当家主母,帮你才是胳膊肘往外拐!”黄酮不服气的嚷道。

“阿金,王叔在洛王府当值四十年,为洛王府尽心尽力,深受下人们的尊敬,你怎可如此戏弄!”秦寒君扬眉,嘴角含笑说得不紧不慢,语调不高不低,没有抑扬顿挫,声线相当的淡薄,反倒让听者心里一阵发毛。

果不其然,阿金心里一毛,忙摆手:“停!停!美人,你不用再说下去,我怕了你了。我道歉就是了。”阿金无奈的皱了皱鼻子,佯装作揖。

王叔虽然被吓了一掉,但很快便恢复镇定,忙扶住阿金:“这怎使得!。”

阿金本来就是装装样子,见有台阶下,还不赶紧收回。末了还不忘朝王叔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说,看吧这就是你家主子娶的老婆,恐怖的可以!

“云裳布庄库存的五千匹上等丝绸被无故染色,阿金你可有对策。”秦寒君突然冷不防说道,语气自然到似乎他们刚才本来就是在闲聊此事。

王叔心中一惊,原来王妃早就知道!她如何能……当看到远处徐步而来的青衣男子,心中却是一沉……财神庄的消息果然灵通的很呐。

秦寒君自然也看到了,她起身行至阿金跟前,将手中的茶水递予阿金。阿金自然是吓了一跳,身子像蚂蚱似地弹开,却不料秦寒君一把抓住她的衣袖。

“帮我。”她目光灼灼,薄唇轻启:“你答应过我的。”

几句话一出,阿金可是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君美人那天果然是在演戏,君美人目的原来不是让嬴昭知难而退,而是为了给她下套。她答应过死鬼三哥不插手洛王府事宜,偏偏君美人非要让她下水。这……

“当家那边,我自会周旋。”秦寒君再次将茶水递给阿金,语气诚恳、柔声细语。秦寒君很少求人,但一旦她开口,却很少人能拒绝。

“哇哇哇!疯了疯了!”阿金一把抓起茶水,一口灌掉:“算了!你都疯了,我能不陪你疯么!”

“谢谢!”秦寒君微微颔首,这才对王叔说道:“王叔,阿金是我新请的管家,以后大小适宜皆有她一并处置。”

“是。”王叔虽有疑虑,但是终究没表露出来,十分恭顺的点了点头。

“王妃。”青衣男子摇着蒲扇步如亭中,朝秦寒君礼节性地作揖:“打扰王妃休息了。”

秦寒君礼貌性回礼,却不作答。

只听青衣男子继续说道:“王妃可否行个方便,我家当家有请。”

果然是该来的,怎么也逃不掉——

秦寒君微微一叹,挽裙随青衣男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