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毯上,杯子碎片撒了一地,碎片上一滴酒红**,顺着破碎的边缘,滑落而下,显得如血般瑰丽。满室还散发着芬芳的酒香味,一个男子面容竣冷,明黄色的衣服下摆,那一点红一点黄是沾上的酒渍。

男子脚边,那摊碎片边上,一华服少女捂着半张脸,脸色苍白,看向男子的眼神显得有些畏惧,又有些愤恨。

“贱人!坏了朕大事。”

“贱婢不明白,还请主上明示。”

男子抬脚将少女踢开,咬牙切齿道:“难道你认为朕怪错你了。若不是你这个贱人,向成诺下药,朕又岂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主上,误事不是我,是红奴!”

“那又如何!”

华服少女冷冷一笑,姣好的面容也因为心性而扭曲:“归根揭底这都是您的错,主上。红奴便是紫涵,当日诺您能把她彻底杀了,又岂会有今日之事?”

男子面部一僵:

“她……她还活着……”

男子像是喃喃自语,半晌眼神突然变得越发的暴虐、冰冷:“既然如此,那便再杀她一次。”

少女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嘴上却还是干脆答道:“是。”

男子脸色一敛,挥袖转身,复坐回位置上,双目锐利如钩:“阿伊卡明日将会先动身回天都,红奴若是紫涵,便会尾随跟去,你明白朕的意思么……”

“是,贱婢自当以公主为饵,引红奴现身。”

“退下去吧。”男子端起按上的酒杯,满不在意的朝华服少女挥了挥手。

他举起酒杯,眯起眼睛,似乎专注于手中的美酒,直到华服少女退出帐外,那双微眯的双瞳才滑向一侧,闪露的戾气,有着说不出的危险:“朕让你准备的事情,你可准备妥当?”

“是。”黑暗的角落,突然传来一男子低沉的嗓音。

华服男子促狭一笑,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这戏台已经搭好,就等戏子们上台了。绿柳呐~你可是很重要的角,这戏可要好好唱。”

“是,主上。”

“成诺啊成诺,你没有想到,你一直信赖的七虹里早就安插了朕的眼线。哼~你既然打算装死隐藏在幕后,朕干脆顺水推舟,让你假戏真做好了。哈哈——”男子仰首大笑,半晌,他突然敛起笑意,恢复冰冷的面容。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瓷瓶,抛给隐于暗处的绿柳,冷冷的说道:“这是蚀骨水,到时候你该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是。”

“嗯?”华服男子冷哼一声,淡淡问道:“你还有事情禀报?”

“不,只是属下不明白,为何主上要故意支开惜云公主。”

“哦?难道你不知道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是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的么。”

“主上是指……”

“哼,若不是为了牵制成信,这种女人,朕岂会留她。好了,朕累了,你下去吧。”

“是。”

华服男子盯着案上忽明忽暗的烛火看了半晌,忽然抬手,拿起烛台,伸手打开一旁放着蛐蛐的锦盒,将烛上的烛泪一滴一滴滴落在蛐蛐身上。盒中蛐蛐已经被折去双腿,如今动弹不得,只能任凭烛泪一滴滴将它毁灭。

“蛐蛐,别怪朕心狠手辣,要怪就怪把你送给朕的主子。”华服男子将已经滴满烛泪的蛐蛐,两指提起到跟前,阴阳怪气的继续道:“你说,被最心爱的女人杀死,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嗯?成诺,不要怪朕无情,谁让你是身在帝王家。”

——我是场景分割线——

帐下后山,悬崖之下,是一片焦土。如今两军停战,更显得这片土地荒凉,寂寥。本是寂静的焦土,却因为那一红一白的少女少年,而显得极其不协调的热闹。

红衣少女挥动的手中银鞭,毫不保留的朝白衣少年劈去。少年只是躲闪,却不曾接下少女一招半式。

“死混球!混帐男人!把药交给我!”少女骂道,一鞭子甩下,少年或许是躲累了,扬手接下甩来的鞭子,两人拉扯着鞭子僵持不下。少女厉声怒叱道“成诺!把东西交出来!”

“那药是给君儿的。”少年一手抓着鞭子,一手还能若无其事的摸了摸鼻子,偏头嬉笑道:“小金子,休得胡闹。”

“你!”少女气结,正待发怒,突然眼珠一转,用力扯银鞭子,少年始料不及,就这么任凭银鞭从手中滑出,少女也因为后作用力,往后摔。果然一切就像少女预料那般,少年条件反射的去扶她,他才刚一伸手,见到她嘴角弯起弧度,眼珠十分贼溜,心中暗道——上当!

少女顺势从他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纸包,然后脚尖点地,按住少年的肩膀,借势一个蝶般空翻,跃至数步之遥。

“把药还我。”少年顿时敛起笑意,显得有些恼怒。

“她会恨你的。”少女轻叹口气,语气不似刚才强烈,更像劝导。

“我知道。”少年微微一怔,眼神有些忧伤又显得无奈,只能淡淡的应道。“但我没有选择。”

“你这样做不觉得残忍么。”

“起码她在那一瞬间不会感到悲伤,不会感到心痛,不会诱发心疾,如此便够了。”少年话答得很轻,似在说明,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你会后悔的。”少女的表情变得无比的怜悯。

“或许会。”少年那双墨黑的双瞳无波无痕,显得异常平静。

“真要这样,要是出了意外……”

“若是如此,请帮我拜托萧兄照顾她。”

“哈?”少女啊哈一笑,脸上满是嘲讽:“好个成三少,当初为了一己私念,拆散佳人姻缘,如今得到佳人芳心,却想弃之。爱之却不能怜之,拥之却不肯惜之,早知会是如此结果,当初为何还要阻止美人成婚,为何还要偷她的心。”

少年头微微垂下,不像懊恼也不似羞愧悔恨,而是在很认真的思考。该如何回答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少女,她提出的问题。

“我并不是要放弃她。”少年抬起头来,眼神真挚、认真、清透:“阿金,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人处在江湖,那么他就有不得不背负的责任,逃脱不了,也拒绝不了。难道我们因为爱情,就可疑理直气壮地去抛开责任么。我虽然游戏人间,但是有些责任我不得不担负起来。至于君儿,正因为爱她怜她惜她,所以我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在你看来是残忍,于我而言,却是在尽我所有的保护她。”

少女低头沉默了半晌,突然仰头大笑,笑得豪放张扬。笑罢,她从怀里掏出纸包扔给少年,拭去眼角笑出的泪水,说道:“三哥口才就是好,既然你已打定主意,小妹我只能静观其变。只是,关键人物可选好,切莫混入皇帝的人,要不然可就假戏真唱了。”

成诺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地一笑:“是七虹中绿柳护卫,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