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笑道：

“你以为呢？”

…——

万龙在两名衙役的押解下，出西城门，顺着官道往西南方向而去。

夏口县城距离长江大约十五里左右，想要前往南蛮边界地带，最近的路线是走水路行到永安，登岸后经建宁、云南，最后到达目的地。这中间大约要花上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这条通往西南方向的官道，正是夏口县城通往沿江口岸的一条主要干道。三人出城后，行上三四里左右，两名衙役扭头四顾，见大道上没什么行人，便主动上前把万龙的木枷取了下来。

二人一边解开万龙的木枷，一边讨好道：

“万县尉，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小的是迫不得已做做样子，让您受苦了。”

万龙揉着发红的手腕，扭了扭脖子，哼了一声，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天色将晚，视野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三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早就听说丹阳军非常了得，那时还只当是谣传，并没有在意。今日一看，确实不同凡想啊。夏口县城只差一点就被他们拿下，若不是伏太守及时赶到，恐怕…”

“你别老长别人士气灭自己威风。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我们是偶有闪失，下次万县尉一定会对他们还之以颜色。”

“哼，今日之败，完全是我万龙战前准备不够充分所至。李湛。我先让你得意几个月，待老子回来后，再与你算这笔旧帐！”

说话间，对面驶来一辆马车，在车椽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扬着马鞭，一人手里抱着一个用麻布裹着的长杆。三人正走得乏累，也不管这马车是否接受雇用，直接站在道中间把手一拦。迫使马车停下。

衙役走上前，冲着马车喝道：

“哎，赶车的，差爷走得累了，要坐你地车去码头一趟。”

不等车夫答话，三人已经顾自登上马车，大大咧咧往车上一坐。

在车上坐了一会儿，不见马车前进，衙役骂道：

“***，你们俩个在这磨蹭什么呢？赶紧给爷爷赶路。否则爷爷定你们个罪名，让你们蹲上三年牢狱。”

赶车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嘴角轻笑，怀抱长杆的那人应道：

“你们还需要赶路吗？这里已经是你们的终点了。”

三人一听。登时脸色大变，万龙惊得反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送你们上路的人！”

话音刚落，赶车的两人同时向旁一纵身跳到地上。手拿长鞭的那位把长鞭一扔，双手托着车椽大喝一声。将马车掀得翻了过去，扣在地上。万龙和两名衙役从马车上跌落下来，个个摔得灰头土脸。

没等三人反应过来。怀抱长杆的那位把手中长杆一抖。一阵啪啪地响声过后。裹着长杆地麻布在劲气的作用下纷纷爆散开来，一枝黝黑的长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苏定方！”

万龙惊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苏定方本身是一位英雄，又是李湛军中的战斗主力，万龙对其早有耳闻。虽然两人此前并没有打过照面，不过万龙通过多方打听，知道苏定方手中有一枝黝黑的长戟，名为暗天，时刻不离身边，已然是苏定方身份的象征。此时见黝黑色的长戟突然出现在面前，万龙马上惊呼出苏定方的名字。

万龙的判断没有错，眼前这位手拿暗天戟地正是苏定方。而旁边那个力大无匹的车夫，则是张虎。这两人早在李湛进城之前，就得到李湛的密令，乔装改扮成普通村民，驾着一辆马车在夏口县城与沿江码头之间的官道上等着被流放地万龙。

随着万龙的惊呼声，苏定方手中暗天戟已经翻转直下，直取万龙的咽喉。万龙虽然武力远远不及苏定方，逃命的能耐还是有一些地，看到暗天戟直奔自己要害，赶紧往旁一闪身，随后手脚并用向着路旁的树林里狂奔。

两个衙役之前神气活现，此进早已被眼前的巨变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连站都站不起来。张虎将马车掀翻后，从车底抽出沧海棍，一人一棍，直接把这二个狗仗人势地衙役拍成肉饼。

李湛事前早有交代，这次行动一定注意不要走漏风声，把万龙身边地人全部杀掉，当然也包括万龙，绝对不能留一个活口。张虎把李湛这句命令牢记在心，两个衙役被拍成肉饼后，张虎还不放心地把两人提出起来瞧了瞧，确认一口气

了，这才甩开大步，随着苏定方一起钻进密林，去追

密林内树林丛生，根错盘结，毫无章法。万龙如同丧家之犬，在前面跑得飞快。苏定方和张虎纵然有再大地本事，在这片密林中也是难得施展。二人只能尾随着万龙的身影，紧追不舍。

跑出十分钟左右地时候，该着万龙倒霉——脚下一滑，踩在一块生满的青石上，顿时摔了个饿狗抢屎，眼冒金星。苏定方和张虎随即赶到他的身后，万龙翻过身，两手撑在身后，哀求道：

“二位爷，求二位爷饶在下一条活命，在下必有重谢。李湛为了买我这条命给了你们多少黄金，我出二倍…不，十倍！”

苏定方冷笑，道：

“你以为在这个世界上，黄金是无所不能的吗？”

张虎也道：

“你的命这么贱，不值得李叔去买。”

万龙诧异道：

“没给你们钱？那我给，我给你们钱，一万黄金怎么样？够你们花一辈子也花不完。只要你们放我一条性命，我立即就可以让伏太守拔一万黄金给你们。”

苏定方轻轻一笑，道：

“和你说话只是对牛弹琴，你我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理念。好了，你的废话已经够多了，现在就让我送你上路吧。”

…

寂静的密林中突然惊起一群鸟雀，伴着一阵嘶长的嚎叫。

…——

苏定方和张虎携着万龙的人头回到破败的万家庄。炎黄村镇联合军就驻扎在这里，打算明早再动身回丹阳县。

村镇大厅内。

李湛把包着人头的麻布打开一角，看了看万龙因惊恐而圆睁的双眼，微微摇头，随后，李湛让张虎找个隐蔽处，把人头埋了。

就在李湛刚一转身，打算继续观览白天在夏口县划定的租界地图时，背后盛在托盘里的人头突然动了一下，同一时间，一直在李湛身上缓缓游走的吕布灵魂突然变得爆烈起来，发出呼呼的声响。

李湛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整个大厅内空无一人，苏定方和张虎不知去了哪里。万龙的人头仍然放在托盘里，不时动上一下，发出“咯咯咯咯”的声响，像是牙齿打战，又像是一种怪异的笑声。

李湛双眉紧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伸出手，把盖着万龙双眼的那条麻布再次慢慢地掀开…

呼——！

一个灰黑色的骷髅形气团从万龙的人头上猛然向着李湛袭来，李湛没有防备，登时被这股气团贯体而过，惊得他一身冷汗。

…

“报——，苏定方和张虎求见。”

一名负责通传的NPC兵士把李湛惊醒。他扭头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正坐在桌案后面，面前是租界简易地图，旁边放着一个盛装茶水的空托盘。

原来是一个梦。

想起方才梦中的情景，李湛此时仍然心有余悸。

“让他们进来吧。”

李湛整理了一下情绪，对兵士吩咐道。

过了一会儿，苏定方和张虎一脸兴奋地来到李湛面前。其中张虎手里提着一个麻布包，下面渗出滴滴血水。

李湛看到张虎手中的麻布包，心里登时就翻了一下。耐心地听二人把经过叙说完，李湛问道：

“那个麻布包里的，可是万龙的人头？”

张虎道：

“没错，是那个家伙的人头，李叔要不要看看？”

说着，张虎把人头往旁边盛着茶水的空托盘里一放，双手端到李湛面前。

李湛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麻布包，继续问道：

“万龙死前可是双目圆睁，惊恐不已？”

苏定方在一旁奇道：

“没错。李兄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李湛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最后笑了笑道：

“没什么，自己瞎猜的。算了，人头我就不看了，虎子，你和苏兄一起找个隐蔽处把这个人头埋了。切记，不要打开麻布观瞧。”

张虎虽然不明白李湛为什么如此忌讳自己揭开麻布，不过他对李湛的话向来惟命是从，因此也就不再多问，直接和苏定方一起去埋人头了。

大厅内再次只剩下李湛一个人。他看了看在自己身体四周缓缓游走的吕布灵魂，又看了看托盘中那一片殷红的血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