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纳兰蕙这样的身世,苏悦儿的内心完全是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家,国,这是自古相传的取舍,有无数的小家为了这个大家而遭受妻离子散,承担生死相别,更甚至就此湮灭。

他们无怨无悔,是因为国之大义。

他们堪称英雄,是因为心怀忠诚。

可是,当那些无辜的孩子,被夹在这忠义血脉中而丧失生命时,她真心觉得恶心,觉得那个死皇帝老儿心太狠,太黑。

但是,她能说什么呢?

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可这个民心变成藏起来的那些黑暗时,外面的一切都是粉饰下的太平与安然。

至少在这之前,她苏悦儿就不知道曾有这样一些无辜的孩子被处死,还是被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给扼杀掉的!

罪孽!

她真心觉得这是罪孽,可她不能说一个字,因为此刻抗她在肩头行走的夜白,就是灭了荣澜国的人。

尽管他只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一把修罗刀,可是如果她去说些什么,那日后的夜白还能像此刻这样内心无澜吗?

毕竟倘若荣澜不灭,那些孩子就不会死,那些无辜的生命,都可以存活下来的,不是吗?

唉,荣澜,烈武,你们干嘛就这么不能相容呢?

……

带着这样的心态,苏悦儿回到宅子里,也没有半点兴奋劲儿。

她闷闷不乐地跑去浴室泡澡,连教育夜白不给她提示到位的心情都没有,而夜白却是坐在罗汉榻上,一手捏着一个魂骨,就处在一起,比在眼睛近处瞧看。

两块魂骨,大小略有些差异并不突出,骨质发灰,其上字符纹路基本走向一致,不过细细的去观察,却能有些许差别。

夜白小心翼翼的捏着两块魂骨,一点一点的在手中转动--他记得当时在柱子下面摸这块新得的魂骨时,依稀记得有一个地方的花纹似是弯上去的,而最早他摸那个第一块魂骨时,恰恰也摸到了一个类似的弯……

这里!

当看到他在意的两个弯处时,他把两块魂骨挨在了一起,他想比对一下那个纹路是否可以连接想通,结果两块魂骨竟然就此真就贴在了一起不说。

那其上的花纹字符有道黯淡的微光一闪,两块魂骨竟然就合二为一,分不开了!

“这……”夜白惊愕,而他的一个字音让浴室里的苏悦儿听见,便出声询问:“怎么了?”

夜白盯着眼前已经变成一块的魂骨,脸有不解之色:“它们分不开了。”

苏悦儿听的一头雾水,迅速出水,抓了一个浴袍往身上随便一披人就跑了出来:“谁和谁分不开了?”

夜白举起了手里的魂骨。

三秒后,毫无衣衫不整觉悟的苏悦儿就窝在他的身边拿着魂骨细细地问询着他到底做了什么,把两块骨头愣给变成了一块。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把纹路觉得可以相连的地方挨在了一起。”夜白说着抬手揉了揉鼻子--他的视界里,身边的她就像一只惹人怜爱的猫儿让他有种冲动想要把她抓到怀里抱着揉……

“顺着花纹挨在一起就可以?”苏悦儿说着伸手去摸那些花纹,想要看出个门道来,可是手掌顺着那些花纹捋过之后,她的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了一个画面:燃烧着火焰的一道门……

一瞬,只是一瞬,这画面就消失了,仿若只是她思绪晃神岔了道似的那么一下而已。

可是,那燃烧着火焰的门却偏偏让苏悦儿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就好像,她是在什么电影里看过,又或者是梦里梦过一般,有一种不真实的熟悉感。

“你怎么了?”看到苏悦儿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呆滞,夜白当即询问,苏悦儿眨眨眼睛,摇了头,而这个时候,屋门被敲响了。

“谁?”

“我,承候。”外面传来了巫承候的声音,苏悦儿立刻跳下罗汉榻就要去开门,结果夜白一手就拽住了她:“衣裳。”

苏悦儿闻言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只是批了件绣花的纱织浴袍,便立刻折了回去,匆匆取了衣服往身上套。

等到穿的差不多时,她忽然愣住。

他……怎么知道我衣衫不整?

苏悦儿歪了脑袋看向夜白:“你,怎么知道我,需要换衣服?”

夜白的眼睛眨了眨:“你刚才是从浴室直接出来的,又窝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水气,所以……你应该是衣衫不适。”

听着夜白如此回答,苏悦儿了然的点了头,当下便去给巫承候开门去了。

而夜白则在苏悦儿的身后唇角轻抿了一下,肩头微松。

“你怎么来了?”苏悦儿开门就冲巫承候招呼:“诶?只你一个吗?”

“川川和球球在宿舍里玩呢,我查到点王妃你要的东西,立刻来告知你的!”巫承候一脸的兴奋之色。

“我要你查啥?”苏悦儿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事儿。

“那块魂骨啊!”巫承候当即撇了下嘴巴:“我知道我是查的久了一些,但相关的东西实在是太少,太难找了嘛。”

“哦,是魂骨啊!没事没事,我没嫌你慢,是我把这事儿给忘了。”苏悦儿说着让了巫承候进去关上了门。

开玩笑,一个月前的事,她哪里还记得!

“王爷!”巫承候看到夜白立刻上前行礼,夜白下巴一抬:“你查到关于魂骨的什么东西?”

“是这样的王妃……”巫承候说着迅速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本由无数张皮子缝制起来的一本书,然后将其翻开,指着其中一页中间非常模糊的图说到:“这是一块魂骨的图,按照其上的字记载,魂骨是魂族祭祀之器,其上有灵族铭封刻,内里蕴藏极致灵慧。”

“极致灵慧?那是什么东西?”苏悦儿听不明白,可巫承候闻言却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这上面就这么写的。”

“你这是什么书?”此时夜白忽然发问,巫承候一顿立刻做答:“哦,这叫《异界图谱》。”

夜白的眉当即蹙起,人就伸了手,立刻巫承候双手将此皮书捧上。

夜白的手指捏了捏书页,又翻动了几页在鼻尖闻了闻,随即脸色变得很是郑重:“这书,你哪来儿的?”

“借的。”巫承候老实作答:“鄢陵借给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