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沐离风的药丸之后,没过一会儿,楚炎果然醒了过来。*小*说*网

“小炎,你好点了吗?”文汐宁一直守在他的床前,楚炎睁开眼,就看到了她关切的神情,心里微微一暖。

曾几何时,也会有这么一个人在他生病的时候守在他的床前,可是现在……

黑眸中带着点点的湿意,楚炎的视线落在文汐宁的脖子上,那里有着一道紫红色的痕迹,眸子微微垂下,抿了抿嘴,低低地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文汐宁得瑟了,能让这个长了张金口的娃说出这三个字,实在是莫大的荣幸啊。

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姐姐不怪你,小炎只是生病了嘛。”

楚炎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再说话,心中的温暖越来越甚,她和他非亲非故,救他,却丝毫不求回报,他差点杀了她,而她却只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原谅了他,这样的女子,让他如何能不感动。

或许,他的苦难可以结束了。

但是……他不敢确定,她是不是早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这么做,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人值得他去相信。

这个不确定让他暂时压住了心中的念头,微微闭上了眼。

文汐宁以为他太累了,起身说道:“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说完,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关上门的瞬间,文汐宁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楚炎昏迷了一天一夜,而自己也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泉儿来劝过她好几次,要代替他照顾小炎,可她就是想自己守着他,这样的感觉,真的很是奇妙啊。

按说他只是自己街头捡来的而已,虽然自己在现代的时候也很同情弱小,在孤儿院的时候也喜欢照顾那些小朋友,但是她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是一个善良到为了别人,可以牺牲自己的人。

但是对于楚炎,就好似有一条很奇怪的绳子将她和他串在一起。

如果是在之前,她可以解释为只是她的正义感在作祟而已。

可是经过昨晚的一劫,当她听着他吼出他没有姐姐,没有爹娘,他们都死了的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她和他,是属于同一类人,在这个世界上,他们都是孤单单地存在着,他们骄傲,但是心中却是无比的寂寞,他们渴望得到温暖,但又怕受到伤害。

或者正因为这样,她才会对这个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娃娃有着特别的情愫吧。

是的,肯定是这样的了。

想通了的文汐宁心中一片释然,或许自己也该敞开心扉去接受一下别人,既来之则安之。那么洒脱的她,即使在这古代,也该要活的精彩吧。

抬头望天,雨后的空气真是相当的清新,夕阳西下,一天结束了,新的一天又将开始。

文汐宁步下了台阶,在经过一处积水坑的时候忽的停住了脚步,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丝略带稚气的笑,然后一脚踩了进去。

原来鞋袜被慢慢浸透,那种由暖变凉,又由凉变暖的感觉,居然是如此的奇妙,难怪小孩子们都喜欢往水里走,随意那个八岁的傻相公也喜欢。

文汐宁嘴角的笑容清秀脱俗,就这么像个小孩子一般在水里蹦跶着,鞋袜被浸透,裤脚被沾湿,白色的裙摆上更是溅上了一朵一朵土色的泥花,却也有着一种很自然的晕染效果。

顽皮的身影渐渐远去,楚炎的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绝美的俊颜上绽开了一抹宠溺而深情的笑,就这么久久地望着文汐宁消失的方向,不言不语不动。

许久之后,他迷离的黑眸中闪过了一丝无奈,薄唇轻启,自言自语道:“宁宁,真希望你能永远像傻朔儿一样快乐。”

视线回到了面前紧闭的门上,但愿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抬脚,朝着来时的方向慢慢踱了回去,只是北堂朔若知道他今日的决定将会影响到他和文汐宁的一生,那么断然不会如此了。

寻香阁内。

裴洛奇一手执着酒杯,一手搂着一位轻纱薄衫,笑颜如花的娇艳女子,笑看着对面独自饮酒的北堂瑾,忽的在女子的脸上窃了一记香,调侃道:“飞儿,跟你家妈妈说说,让她多寻些优秀的姑娘来,你看现在的这些姑娘,都没法入得咱们瑾王爷的眼呢。”

女子咯咯一笑,顺势偎进了裴洛奇的怀中,媚眼如丝地看向了北堂瑾,“裴大人,这可不能怪我们寻香阁了,试问整个廖城里面,有哪家姑娘比我们寻香阁的漂亮,伶俐。我看主要还是瑾王爷的眼光太高了。”

“也对。”裴洛奇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摸了摸女子的脸,笑道:“就像飞儿,就是一等一的美女呢,哈哈哈……”

“裴大人,你好坏。”女子娇羞地捶了他的胸口一下,嗔怪着。

对于两人的调侃和打情骂俏,北堂瑾恍如未闻,只是一个劲的自斟自饮,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裴洛奇挫败了,停住了笑闹,将一张银票塞进了女子的手中,示意她出去。

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裴洛奇叹了口气,一把抢过了北堂瑾手中的酒壶,指着他一脸的伤不满地道:“你看看你,为个女子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每次到这里来,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让他笑上一笑,甚至连这里姑娘的衣角他都不会碰一下,他真的难以想象,这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么深情的男人。

那日自己是让他去试探一下现在的文汐宁,却不知道他直接将人带进了王府,这下可好了,自己被伤了不说,还把皇后都给吓昏了,更是欠了瑾王妃一个人情,这笔买卖,亏大了。

“你说那个月公子,会是谁?”北堂瑾满不在乎,只是淡淡地道。

见他说起了正经事,裴洛奇也不再多说什么,沉思了下道:“这个月公子会出现将文汐宁救走,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巧合的话,那么这个人,绝对有可能是北堂朔,亦或者是他身边的人。”

“可是北堂朔他……”北堂瑾又想到了他以往的傻样,还有那天在朔王府看到的院中一幕,怎么看,都不会觉得他是在装傻。

裴洛奇若有所思,喝了一口酒之后,忽的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怀疑的人。”

“谁?”北堂瑾微眯着眸子问道。

裴洛奇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缓缓地扫视了一圈房中的摆设,最后凑近北堂瑾的耳边,轻轻地说出了三个字。

“他?”北堂瑾一怔,随即低头一想,却是觉得这个人的可能性,比之北堂朔更小,不由得疑惑道:“有可能吗?”

裴洛奇站起身,嘴角噙着一抹算计的笑,“有没有这个可能,让我们找机会试探一下便是,至于北堂朔那边,也不能轻视了。你没忘记吧,半月之后便是一年一次的狩猎大会,到时……”

北堂瑾一听,一拍掌惊道,“对啊,本王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一年一次的狩猎大会,是盛夏来临之前的一次皇家狩猎活动,由皇帝亲自率领皇子和文武百官,齐聚西郊百兽园,游园狩猎,切磋交友。狩得猎物最多者,将有皇帝亲自的奖励,是善于齐射的将领们大展身手的大好机会。

猎场之上,刀箭无眼,若是发生点什么意外……

北堂瑾和裴洛奇相视一笑,一个阴谋已经渐渐成型。

文汐宁这天的生活,过的是相当的惬意啊,因为有个供她随时使唤的北堂朔在。

而他傻归傻,听话的时候还是相当可爱的,比如他会在她刚睁开眼的时候,已经端好了洗脸水候着了,连鞋子都在床下摆的整整齐齐。蔽日他会在她感到口渴,正要说的时候,已经将凉好的水送到了她的手里。

那种感觉,真叫一个爽啊,而且他还是个王爷,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文汐宁这边是乐意了,可有人却不乐意了,你说谁?那当然是整个朔王府最最阴险的林嬷嬷了。

林嬷嬷阴着脸站在不远处,看着北堂朔在房门口进进出出地忙乎着,再看看另外一间厢房内,被当成少爷一样伺候着的楚炎,一双凌厉的小眼紧紧地眯起。

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那张老脸,上面还有着两道淡淡的鞭痕,那痛,历历在心,林嬷嬷咬牙道:“文汐宁,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尝那鞭子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