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葱郁的竹林,大片大片青翠的竹叶。绿!视野所及尽是看不完的绿,绿得清新而秀逸,绿得明媚而鲜活,天边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水晶般透明的金绿色蕴着一种摄人心魂的魅力。

一阵清风拂过,竹林由静转动,层层叠叠的竹浪翻飞,青翠的竹叶漫天飞舞,淡淡的竹香四处飘散。

如此怡人的美景之中,却传出了一阵嘤嘤哭泣之声,凄凄惨惨戚戚。

被竹林包围的一座小亭子里,两个身影孑然而立。

女子一身绿衣,清雅绝丽,几乎跟周围的竹子融为一色,正在掩面低泣着,而她的身后,却站着一个面色清俊,神情复杂的高瘦男子,风吹起他的披风,露出了一袭绣着云纹的杏色袍角。

男子的手抬了抬,最终却垂在了身侧,紧握成拳,双目直直地看着那个消瘦的背影,静默不语。

许久之后,女子终于止住了哭声,徐徐转身,抬眸,看向了面前的男子,“瑾,你真的忍心让我嫁给那个傻子吗?”

迷蒙的泪眼,悲戚的神情,还有那俏脸上的两道泪痕,都让男子心疼不已,他多么想一把将她拥进怀中,然后说他怎么可能忍心,可是……

垂在身侧的手没有动弹,内心的愧疚让他直视那双满是希冀的黑眸,只能狠心转过了身。

不用任何的言语,只一个转身,女子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唇角勾起了一丝讽笑,耳边却传来了男子的声音:“宁儿,是本王负了你,三弟他……虽然傻了点,但是他会对你好的。”

“呵呵,对我好?”女子嘴角的笑容更甚,她仰起头,咽下了满肚子的苦涩,“一个傻子的好,你以为我会稀罕吗?我知道我只是个庶出,身份卑微,配不上你,可是我也是有我的尊严的。”

女子发颤的声音让男子心头一酸,转过身,却看到了她带笑的泪眼,心中的不忍更甚,手,不由自主地扶上她的肩,满眼苦涩地道:“宁儿,嫁给他,你至少还是个正妃,总比这样无名无分地跟着本王的好。”

“我不稀罕。”男子的碰触让女子眼中的泪彻底决堤,她不顾一切地扑向他的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搂住他精瘦的腰:“我不稀罕什么正妃之位,也不求有什么名分,瑾,我只爱你,除了你,我谁都不嫁。”

“宁儿……”男子任由女子紧抱着着,双眼痛苦地闭起,她的哭声好似将他的心剐成了一片一片,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狠心地一点一点扳开了女子紧绕着他腰间的手,“我们之间,已无可能,你还是安心地嫁给三弟吧。”

手,已经彻底的脱离开去,男子没有去看女子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瑾!”女子撕心裂肺的声音自他的身后传来,男子强忍着心中的痛,提气朝前跃去。

风,掀起了层层竹浪,那声音,好似在为女子呜呼哀鸣。

外面雷声轰鸣,暴雨如注,而瑾王府的清幽殿内却是一片静谧。

罗帐摇曳,灯火闪烁,映照出**的一抹娇影,那苍白的容颜,那微颤的长睫,那紧皱的秀眉,还有那时不时梦呓出声的红唇,无一不牵动着北堂瑾的心。

一记闷雷拉回了北堂瑾的思绪,他好后悔,后悔那日就这么扳开了她的手,后悔就这么将她推进了北堂朔的怀中。

手,缓缓地抚上她微烫的脸,沿着脸颊一直落在了那头齐耳的短发之上,掬起一丝短到过分的秀发,北堂瑾的心纠的紧紧地,愧疚满溢,“宁儿,是本王对不住你,可是你又何必如此糟践自己呢?”

昨晚,当看到昏迷在大雨中的她的那一刻,他一直隐忍着的感情瞬时倾泻而出,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将她带进了府中,让大夫为她诊治。

他不知道她为何会在这雨夜中独自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而被自己的马车撞上,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可是他就这么做了。

好在她除了胸口的旧伤之外,只是受寒发烧而已,并没有被马车撞伤。

可是,就在丫头们给她换湿衣的时候,却惊愕的发现她头上的发髻居然是假的,而她原本的一头青丝,却变成了现在这般。

“宁儿,对不起。”抓起她微凉的手轻轻地吻了上去,他知道她为自己投入清湖,也知道她还在昏迷的时候就被送进了朔王府,却不知,她居然断了自己的一头青丝,为的就是斩断他们之间的情丝吗?

还有她胸口的伤,御医说该是剧烈碰撞所致,这必定是她投湖的时候受得伤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那日他没有推开她,亦或者在离开之后又马上回去寻她,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那么现在的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病怏怏地躺在这里了呢。

皇位固然重要,可是他也想要自己爱的人,既然他可以从北堂朔的手中将皇位夺过来,那么也可以将所爱之人从他的手中夺回。

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文汐宁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

梦里面,她一会儿在大海之中被大鲨鱼追,一会儿在平地上被半空中的直升机扫射,一会儿又遇到了海啸山崩,她在山地之上没命的奔跑着,后面是滚滚的洪水和大块的石头。

忽然,一道霹雳在她的头顶炸响,然后,她前面的一颗大树轰然倒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前有大树,后有洪水,她,死定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手,猛地被人拽住,文汐宁一惊,“嗖”的睁开了眼睛。

奢华的雕花床顶,不是朔王府里面的?

“宁儿,你醒了?”

文汐宁讷讷地转头,一双惊喜的眸子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撞进了她的眼帘,迷蒙的眼让她有着片刻的错觉,只以为这是北堂朔的脸,直到对方的一声“宁儿”才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北堂瑾?!”文汐宁惊呼一声猛地坐了起来,转眸一看,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这里是哪里?北堂瑾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起来的太快,文汐宁只觉得眼前一晕差点又要倒下,一双手连忙扶住她的肩膀,担忧地出声:“宁儿,你还是先躺会吧。”

宁儿?负心汉王爷,你可不可以再肉麻一点啊?文汐宁捂着额头,心中一阵无力呻吟,对于这个称呼,无由地感到一阵恶寒。

淡定地推开他的手,文汐宁面无表情地道:“这里是哪里?”

看出了文汐宁的淡漠,北堂瑾心中微微一痛,讪讪地收回了手,“瑾王府。”

“瑾王府?”文汐宁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怎么跑到瑾王府来了,她只记得自己在大雨中游荡,后来被一辆马车给撞了。对了,马车?莫非撞她的人是这厮?

顿时黑眸一眯,看着北堂瑾问道:“是你的马车撞了我?”

惊叹于文汐宁思维跨越的速度,北堂瑾却是觉得她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道:“是的。”

你大爷的!

文汐宁气急,要不是她身手够敏捷,这会儿可就不是躺在**,而是躺在棺材里了。而且,既然撞了她,为毛不把送回朔王府,却把她带到瑾王府中来了?

居心叵测啊。

但是现在文汐宁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跟他计较了,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对于看着不爽的人,一向懒得搭理,顿时也没多说,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宁儿,你想干什么?”谁知她脚还没落地,就被北堂瑾一下子抓住了手。

“拿开你的臭手!”文汐宁一声厉喝试图甩开了他,她文汐宁的手是可以随便碰的么,而且是这么恶心的一个负心汉。

奈何文汐宁此刻的力气真的有限,不但没有甩开他的手,反而被他一把拥进了怀里,“宁儿,本王知道你过的不好,宁儿,回到本王身边吧。”

靠,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你这混蛋!”文汐宁怒了,抬手就朝着他的脸上一巴掌甩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纱质的衣袖随着她抬手的动作滑落下来,露出了整条白皙的手臂。

北堂瑾的视线落在手臂上的某一处,眼神忽的一紧,不由得惊喜过望:“宁儿,你……就知道你心中还有本王。”

文汐宁一脸的莫名,目光随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手臂上的一点朱红,顿时脸色一黑。

靠之,这厮不会是把这红痣当成守宫砂了吧?难不成以为自己是为了他而守身如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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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