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欠了墨上筠一百圈。

准确来说,是不是欠墨上筠的,而是欠丁镜、郁一潼的。

这俩贱兮兮的,不折腾点事誓不罢休,自己背了一身的惩罚,就来找苏北的麻烦。

独罚罚,不如众罚罚。

她们就跟苏北打赌,用石子扔树叶。

苏北赢了,丁镜和郁一潼就给她洗一个月的衣服,而她们若赢了,苏北就跟着她们罚跑一百圈,顺带给她们洗一周的袜子。

对于苏北来说,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毕竟,以她对丁镜、郁一潼那了解……郁一潼不爱耍酷,丁镜耍酷的时候,五次能中个一两次,就已经是很厉害了。

她个专门练过的狙击手,能怕她们俩?!

自然是答应了。

结果没有想到,这俩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一手,几乎百发百中,她一失手就败在她们俩手里了。

——这圈就这么欠下了。

后来墨上筠得知这事儿,特地把她欠的圈给记上了,等于就是欠了墨上筠的。

现如今有转机,苏北自然是不遗余力地利用步以容了。

眼下步以容一开口,苏北便挑着眉赞赏地看着步以容。

步以容万般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腰。

暗示她:悠着点儿,你队长的对象,可是我的队长。

苏北倒是无所谓。

这俩队长凑一起,还能反了天不成?!

……

这一边,步以容的转变速度如此之快,让墨上筠和丁镜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口狗粮。

将手中的木头扔到一边,墨上筠神情复杂地盯着步以容,“……我以前竟然相信你是个公正无私的副队长。”

“毕竟我们队有阎队带头。”

步以容回得倒是客客气气的。

不过,却把锅给全扔给阎天邢了。

墨上筠暗自琢磨了一下,竟是觉得有些心虚,没理由反驳步以容。

阎天邢真是明面上、私下里,给她开过不少的小差,心是往偏里长的,她自己都是个护短的,自然没法说。

至于旁边的丁镜,见墨上筠开口,心里还想着墨上筠没准可以反击一把,结果满怀期待地等着,却等来了墨上筠的沉默,一时明白了什么,大失所望。

——就不能给单身汪留一点活路吗?!

刚在一起谈话的时候,这两对就凑在一起挤眉弄眼的,现在墨上筠一个人,也能给人喂狗粮?

丁镜咬咬牙,心想自己是怎么想不通,才会跟他们一起过来的。

“得嘞,你们秀恩爱去吧,”丁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摆了摆手,“我去山上找地儿午睡。”

“先吃点东西。”墨上筠叫住她。

“带着干粮呢。”

丁镜一拍衣兜,露出鼓起的压缩饼干。

“我们待会儿去陪你。”苏北倒是说了一句良心话。

“切。”

丁镜万般鄙夷地离开了。

这俩别跟她跟前腻歪、膈应她,就已经是积德了。

谈个恋爱而已,至于么?

牙酸得慌。

*

步以容在篱笆外做门,苏北夫唱妇随,虽然没有出劳动力,但在一旁待着,跟步以容聊天解闷。

墨上筠索性就回了木屋里。

一枝花本就是个勤快的姑娘,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们就算想帮忙,也做不了什么事。胡乱整理,没准还把人家的东西放错了,好心办坏事。

她便没再想着收拾,而是直接进了卧室。

本以为阎天邢会休息,没想一进门,却见他还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支笔,桌上摆着纸张,似乎是在研究地图。

他的那一套衣服,实在是不怎么合身,外衣都是破损老旧的,跟他的气质不搭,多少有些违和感。

但,纵然穿得跟老农民似的,头上还绑着绷带,他的气场也能撑得住。

一眼就知是不容小觑的那种人。

窗外的阳光很灿烂,窗户打开着,室内也是明亮的,他坐在那里时,低垂着眉目,身上笼着一层浅浅的毛边,气场稍有收敛,整个人看起来柔和许多。

“忙完了?”

没有抬头,阎天邢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她。

“嗯。”应了一声,墨上筠抬腿走了过去,调侃着问,“你这是生怕自己的伤好得不够慢?”

“嗯。”

“嗯?”

拧着眉头,墨上筠已经到他身侧来。

她手指往桌上一摁,捏着那张纸,把其从阎天邢手下抽了出来。

干脆将笔放下,阎天邢抬起眼来看她,理所当然道:“好太快了,怎么有你表现的机会?”

视线从纸绘地图上移开,落到阎天邢那厚颜无耻的脸上,墨上筠惊了,“你不会做着‘我在你病床前嘘寒问暖’的春秋大梦吧?”

阎天邢倒是坦然,不跟她绕弯子,点头道:“还真有。”

睡得昏沉那几日,每次睁眼看到的,都是那陌生的小姑娘。

好几次都错认了。

打心底,他是希望见到墨上筠的。

“行。”眉头动了动,墨上筠妥协道,“回去伺候你。”

她也不是爱抬杠的人。

当时阎天邢出事的消息传来,她想的是只要他能活着,做什么都行。

眼下人真的活着,好端端在她跟前,还是个没缺胳膊断腿的正常人,她……能怎么办,随他呗。

心里念叨的那些承诺,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也并非不作数。

坦诚一点儿,也没什么不好的。

“要周到。”阎天邢得寸进尺。

“周到。”

这一点上,墨上筠只是敷衍地点头。

瞥了眼图纸,怕阎天邢一时兴起直接把染坊开出来了,她痛快地将图纸往桌面一拍,“你画的?”

说是“图纸”,那还是称赞了。

这哪里叫地图?

这根本就是场景素描啊。

真要是阎天邢画的,她得怀疑阎天邢的业务能力了……

阎天邢笑了笑,“她画的。”

墨上筠乐了,“你拿着人家的画来看,莫不是睹物思人?”

“他们的住所图,她照着记忆画的,我了解一下结构。”

“阎天邢同志,这能真得了?”

墨上筠曲着手指敲桌面,甚是痛心疾首。

“最起码……”停顿了下,阎天邢道,“外观上是没错的。”

“……”

“几间房也画出来了。”

“花里胡哨。”

墨上筠冷冷一笑。

“所以,就靠你了。”阎天邢笑笑地看她,眼神柔柔的,一派从容地用磁性的声音喊她,“侦察连连长。”

“……”

不知怎的,墨上筠被他喊得一噎,没脾气了。

左耳不自觉地染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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