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完全不存在了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顿了顿,瞧了一眼春丫头,见齐寒亦的眼色才道:“主子也知道当年顾家全家抄斩的事情,顾家与萧家是亲家关系,顾家不在了后,皇上便派人暗中除了萧家,所以……便是不存在了。”

齐寒亦放下筷子,“嗯,你下去吧。”中年男子颔首而去,齐寒亦摆手让春丫头坐过来,“快些吃,一会还有事。”春丫头一喜,急忙走过来,也不管是残羹剩饭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进入寒冬后,都城的天气骤然变冷,府外青石板上结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车轮的滚动使得地上留下两道规律的印记,在娘家住了二十几日的云若兰一大早就便回了王府,院子内的丫鬟们都忙着收拾。

君亦苑内,春丫头打着哈气端着热水进了齐寒亦的房间,放下热水后走到床边,服侍着齐寒亦穿衣,经过二十几日的练习,她的动作俨然熟练了很多。待齐寒亦穿戴好过来净面时,水温正好。春丫头已经又忙着布置饭菜了,单竹站在一百年看着春丫头严谨有序的动作不由放心多了。

春丫头收拾好便回自己房间用膳去了。齐寒亦吃的七分饱就放下了筷子,单竹拿出刚送来的请柬,“还有三日便是大公主的生辰,这是请柬,来人说公主想要和兄弟姐妹们聚聚,还望王爷有时间去。”

“三日后便是腊月初二,到时再说。”齐寒亦看着请柬,却听见门外的声响,才记得今日是云若兰回来的日子,便问道,“王妃回来了?”

“嗯,这个时间正好是各位主子去请安。王爷今日还要出去么,我去准备一下。”

齐寒亦随手放下请柬,起身,“不用了,你下去忙吧。”掀开帘子,叫上正好出来的春丫头向鹃秀园去了。由于天冷,走廊上除了两边站着的侍卫便不见人影了,进了鹃秀园才觉得这院子不是很清冷,齐寒亦走进正房,让屋内的各位明显怔了一下,王爷从来没有这个时间来过。

云若兰轻咳一声,各位纷纷施礼:“王爷万福。”

“嗯。”齐寒亦今日一改往日的深黑色锦衫,而是绛紫色金丝滚边的长衫,完美雕刻般的五官硬冷俊朗,那双黑眸深不见底,他径直走到正位坐下,不再多发一言,倒让屋内的其他人有些不自然,春丫头站在一边难得的一副看戏模样。

许久的沉默后,云若兰开了口,“王爷今日怎的有空过来?”

“进来朝中无事。”薄唇淡淡吐出六个字,齐寒亦这样的态度还真让人如坐针毡,又是短暂的沉默后,齐寒亦锋锐的目光微微眯起,端起茶抿了一口,“你们呆在府中过于无趣,以后要经常与其他王妃走动走动,想出去就去找单竹。”

下面坐着的三人脸上明显一喜,云若兰看了一眼今日略有不同的齐寒亦,提议道:“王爷明日可否与臣妾同去乾德寺中祈福。”说完已是一脸期盼,略带忐忑。

齐寒亦出乎意料的勾勾嘴角,泛出一丝笑意:“好。”

“谢谢王爷。”云若兰清雅面容上才绽出浓浓的笑意,挥手,“含雪,去把我刚从家中带来的君山银针拿来,给王爷和妹妹们泡上。这君山银针听爹爹说是他出游时与山中老人亲自摘得新茶叶,刚泡出来还有一种清新的雨后滋味。”

听梦原本就是个多话的,觉得气氛轻松了不少,不由出声感叹:“姐姐真是好福气。”她的这句话让旁边的秋双和千曼心里引起共鸣。

门外响起的脚步声,众人纷纷看去,只见单风与一个陌生男子一前一后进来,后面的男子,满身脏兮兮的,单风环视了一周,才禀告:“主子,这是刚从后院女子房间里抓来的。”

一听是从后院抓来的,后院三个女子一惊,又听是从女子房间里搜出来的,三个女人已经坐不住了,互相看了看,各人神色不同。齐寒亦直接问了:“从谁房间里搜出的?”

“是千曼主子床下抓到的。”

单风话音刚落,千曼连忙跪下来,脸色依旧不变,“王爷,这定然是有人要诬陷妾身。”

“是么,单风让那男子抬起头来。”齐寒亦端着茶杯,慢吞吞的吩咐着。

那男子被迫抬起头来,还坐着的秋双倏地站了起来,又觉得自己动作过大了,忙笑着解释道:“这个男子妾身认识,他是千曼以前的久相好,两人关系甚好。”目光不由向王爷看去,只见他面色沉静,半敛着眼帘,秋双又福了福身,“妾身有些失礼了。”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王妃觉得应给如何处置。”

云若兰这时才知王爷今日为何破例而来的原因,不过他今日的一言一行都向着自己,明显是要树立她这个王妃的威严,她本心善,不喜见血,久虑下才说出自己的想法:“王爷觉得把他们俩发配到西北,如何?”

不料,王爷豁然起身,“千曼送到军营,这名男子按王妃说的办。”

此话一出,屋中各个女子脸色都不由的煞白,听梦更是手一抖,打翻了滚烫的茶杯,几人听见茶杯的碎裂声才浑然清醒,见王爷已经不见了身影。含雪上前,“听梦主子快些擦擦,别烫伤了。”

“不了,妾身不叨扰王妃了。”听梦心不在焉的带着自己的侍女走了,秋双也相继告辞。

走廊里的春丫头对刚才她们的反应有些不解,就和当初紫衣和白衣的反应差不多,上前几步,看他脸色还好,便问:“主子,为什么一说把她送到军营,她们个个脸色都变了,军营不是都是男的么,女的送去要做甚。”

“把女子送进军营是当军妓,要受人践踏的。”

“啊?”春丫头瞳孔紧了一缩,听苏棉姐姐说妓子就是主动侍候男子享乐的女子,军妓……岂不是要侍候那么多男子,忽然觉得全身发冷。

回了君亦苑,齐寒亦吩咐春丫头回屋里带着去,临近午时再来书房。春丫头就耷拉着脑袋回了自己房间,看见苏棉立即奔过去抱住她,苏棉放下手中的活,摸摸她的脸颊,触手都是冰冷,忙把她拉到火炉边,关切的问道:“怎么这么冷,刚才出去脸色还好好的,如今……发生了什么事。”

“苏棉姐姐,如果丫头不小心犯了错误,是不是也会被送到军营?”

“怎么会呢,丫头这么乖,这么讨人喜欢,不会的。”把她紧紧抱紧怀里,“怎么这么问?”

春丫头便语气低落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苏棉才明白,以前丫头不懂她也不忍与她说一些伤心承受不了的话,可是如今她要教丫头慢慢长大,“那千曼是与别人私通,混乱血脉,这是任何人都所不容的,所以这样的惩罚不算什么,难道要一个男人要自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不清不楚么。”

“知道了。”怀里的春丫头才了然的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很多。

十一月三十这日天还没有亮,便下起了大雪。等到辰时外面已是厚厚的积雪。云若兰本来怀着期盼心情梳妆好,扭头看见进来的半雪头顶有雪迹,不由推开窗去,迎面飞来的雪花,有些失落的的喃喃道:“今日是去不成了,含雪把那身衣衫放回吧。”看着铜镜中姣好的面容,发起呆来。

不一会,半雪端着食盒而来,身后跟着单竹,“王妃,王爷说今日去乾德寺庙依旧,半个时辰后王爷在府门外接您。”

“府门外?”云若兰有些诧异,她记得今日并不是沐休日。

“昨夜王爷出了府。今早因为大雪,我接到消息才迟了些。”单竹说完便退出去了。

含雪听着下这么大雪还要出去不由担心起来,“主子,你还是别出去了,这么大的雪实在让人忧心呐,等天晴了再去也不迟,王爷既然已经答应就代表王爷是想去的。”

云若兰重新穿上准备的那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坐下来开始用膳,“路途艰难才显得真诚。”

半雪难得看到主子这么开心,就笑着安慰含雪,“放心,有王爷在王妃一定会没事的。一会把王妃生辰时王爷送的纯白素绸披风拿出来,别把主子冻坏了。”

半个时辰后,三人出了府门,就见银装素裹的都城分外美丽,王府周围的建筑高低不一,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景,雪地上赫然停着两辆黑色马车,马车后亦有十几名黑衣侍卫相随。单雨看见她们上前来,“王妃,请您上前面那辆,后面那辆是给含雪和半雪准备的。”

三人上了马车后,开始响起车轮的滚动声,云若兰坐好后,见齐寒亦坐在一边小憩着,靠外坐着的是春丫头,马车内有火炉烤着一点都不冷,于是她解开披风,春丫头歪着头说,“王妃姐姐把披风给丫头吧,丫头帮你放好。”

“嗯,好。”云若兰莞尔一笑,交给她。

齐寒亦倏地睁开眼睛,“本王的话你忘了么。”

“哦,奴婢帮王妃……主子放好。”低下头翻了翻白眼露出不满,再抬起头时已经重新恢复了笑容,忍不住掀开帘子,外面的建筑在逐渐的往后退去,不一会就出了城门,她想起什么又扭回头来,“王妃主子去祈福,这个真的有用么?”

云若兰只觉得她一脸童真,又呆在王爷身边像个小孩一般,便敞开心与她说了起来,“当然有用了,福有福报,恶有恶报,我们做的每件事佛祖都看在眼里,我们要主动去祈福,用真心打动佛祖,佛祖便会保佑你。”

“那王妃主子是为自己祈福么,丫头也要呢。”

云若兰不经意的看了王爷一眼,面颊泛红,秋眸盈盈:“我是为王爷祈福。”

“那丫头也要为别人祈福,嘻嘻。”扳着自己指头数着,数完了明眸一闪,“那如果丫头要为这么多人祈福,会不会就不灵了,那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