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管家低着头又重复的回答了一遍,“回太后,的确是王妃杀了王爷,自己随机也自杀了。奴才为了不让外人乱嚼舌头根,便说是暴病而亡。”

皇上也盯着管家的脸色,也知他没有撒谎,对此事愈发的无奈起来,“你先下去吧。”而后声音沉重道,“母后,朕也猜想定然是皇弟与弟媳有了什么争执才造成此事。既然人已去,母后可莫要因此伤了身子。朕必然给母后一个交代,刘家,朕也不会轻易放过。”唯一的皇弟那性子自己是清楚的很,他这个做皇兄的也只能做这些。

淑德太后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还是明白事理的,不过脸上的悲戚依旧,“母后知道,怎么会不明白,寒陇一定是做了什么让刘含佳不得不动手的理由。事已至此,母后也只能希望如此了。皇儿,眼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母后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如今只剩下你了,这几日身体可好些。那刺客还没有线索么?”

“伤口已经愈合,已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刺客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朕估计再查下去也没有用。那几天肯定是有人暗中助刺客逃匿,要不然凭借这么多的侍卫不可能没有找到。关键还是追到卿月阁遇上了齐寒亦的阻碍。”如今提到齐寒亦这三个字,皇上都是恨得牙痒痒。

淑德太后神色疲惫,发福的身子靠到榻上,“可是也不能这般就过去了。当夜事情弄得动静如此之大,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要是就这么轻易掠过,这天下的百姓该如何看待皇上,以为皇上是这般好欺负的,这皇威何在。”心里一边寻思着,很快就眼睛顿亮,“只能找个替罪羔羊了,你看着办吧。哀家这年纪,身体是越发的不行了。”

皇上闻言又劝慰了一番,叫人把宫里的上好的补品送过来,自己也就出了西宁宫。

明亦王府的君亦苑内,齐景晏打着哈气坐在石凳上,托着小脑袋双眼撑不出眯起又睁开,旁边站着的单雨只能默声守着,右耳一动听见君亦苑外的脚步声,她轻声走到月亮门口,就见主子稳步进来。齐寒亦看了一眼打着瞌睡的齐景晏,“他怎么又坐在这里?”

单雨为难的低下头,“主子,小世子非要吵着闹着要春……主子,奴婢也是没有办法。说破了嘴皮子,小世子也听不进去,非要在这里等,说要等春主子回来。”这已经是第八天了,每天小世子都会清早过来,坐到顾春以前喜欢坐的石凳子上,一直坐到傍晚熬不住了才回了鹃秀园。她也是每日守在这里,毫无办法,那小世子的性子就和顾春一样的倔。

“不是说过顾春走了,他怎么还是这般坚持。”齐寒亦嘴角一沉,黑眸愈发幽深起来。

“奴婢每日都说,可是小世子就是不听。还说……还说肯定是王爷把顾春给赶走了,他就要每天都等,等到王爷把顾春找回来为止。”单雨硬着头皮等着齐寒亦生气。

可是,齐寒亦紧绷的侧脸不知因为什么缓和下来,对于齐景晏对顾春的依赖他没办法理解,只能走到齐景晏身旁揪起他的衣领,“齐景晏,要是再让本王看见你坐在这里晒太阳,本王就把你丢出府去。”他对年纪小小的孩子有些无措感。

齐景晏一激灵清醒过来,听到他如此说,他也撅起嘴,“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没人知道,晏儿已经晓得是因为父王杀了春姨姨的孩子,才使得春姨姨伤心离开的。晏儿很是期待有个弟弟或者是妹妹,就这样被父王给杀了。晏儿不恨父王,但是却怨恨父王这么无情。最好把晏儿给丢出府去,晏儿也正好去找找春姨姨。”

“你……”齐寒亦和单雨都没有想到齐景晏会说出这样的话,齐寒亦第一反应的就是浑身寒气逼人,凌厉眼神射向单雨,“他是听谁说的。把乱嚼舌头根的贱婢们都给本王乱棍打死,要是再让本王听到有任何风声,你也别在本王身边呆着了。”

单雨脸色瞬间煞白,“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办。”弓着身子急匆匆出了君亦苑。

“你就只会欺负人,没有一点善心。这府上这么多婢女你杀得完么,既然三四个知道,那全府的人就都知道。又何必做出这般狠辣事情,晏儿不想有你这样的父王。”鼓着腮子,甩开齐寒亦的手,自己小小身子跑了出去。

齐寒亦顿然回过神来,一脸戾气,他再无心,听到自己的孩子这般说自己不生气是假的,狠狠挥拳打在树干上,不顾手上的伤口,依然站在原地,看着顾春最常坐着的石凳,仿佛眼前出现了顾春嬉笑的模样,他心里陡然一空,伸手想要去抓住向外走去的顾春模糊身影,可是顾春身体从他手掌穿过去,齐寒亦眼前才渐渐清晰起来。

“单风!”他无力的叫了一声,“遥中镇和其他城还没有任何消息么?本王实在是怀疑你们的能力,竟然连两个女子寻不到。本王要你们还有何用!?”

“主子,要是别人,暗卫定然可以很快寻到蛛丝马迹。可是单雪熟知暗卫的手法,对暗卫了如指掌,要是用心避着暗卫逃脱便简单的多了。相对的,暗卫寻找她们就难上许多。”他们没有在齐寒亦身边当差之前,便是在暗卫里混,自然对暗卫都十分熟悉。

齐寒亦这是第一次感觉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毕竟是两个活生生的人,来去的踪影怎么可能一点都追寻不到。难道真要本王亲自出马,才能把她们找回来。”

“请主子在耐心等上一些时候,时间越长她们的防范越松懈。”

“那就等上半个月,时间再长一些恐怕她们也可以彻底消失了。如果半个月后还没有消息,本王就亲自去寻,不信找不到两人。”如果不是这段时间有很多事情要忙,他早就可以亲自去找了,如今他每每到深夜都会想着把顾春抓回来后要怎么惩罚两人,还没有人敢挑战自己的耐心和底线。齐寒亦一甩袖大步走回书房。后面单风抹掉额头上的微薄汗珠。

单竹在王府的花园的假山旁寻到齐景晏,看见他气哄哄的往湖里丢石头,就眉眼笑开随着他坐到石头上,轻轻说道:“在世子心里,为何顾春这么重要。是世子把她当做了亲人姐姐,还是觉得她很好玩,所以有些依赖?”

齐景晏继续丢石子,也许是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他想了好半天才说道,“春姨姨是晏儿的亲人,不管晏儿把她当作什么,她的事情晏儿都应该关心不是么。就像母妃生病了,晏儿会担心一样。晏儿从记事到现在,脑海里唯一能够带给晏儿欢笑的就是春姨姨了。”低下头有些闷闷低喃道,“春姨姨不在的日子,晏儿总是觉得少了什么。”

听齐景晏这样说来,单竹感触颇深,她在这王府在外人看来是风光的管事,其实每到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寻不到能够给自己带来温暖和关怀的人。也许顾春对于齐景晏就是这样,作为王府里唯一的小世子,下人因为王爷而对他有几分疏离,王妃又对小世子较为严厉,唯有让齐景晏更够真正开心就是顾春了。

单竹也能够清楚感觉到只要这王府没有顾春在,王府就过于的冷清烦闷。顾春不仅无形中带来的是一种温暖亲和的感觉,还给王府里的所有人带来了几分乐趣。

“单竹,你也觉得父王杀害顾春的孩子是对的么,那只是一个曾经和晏儿一样期待被宠爱的生命。晏儿知道那孩子的诞生可能会让母妃难受,可能分掉父王对晏儿的宠爱,但是……晏儿还是非常想要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齐景晏说的这些话活活像一个小大人,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他不可能和其他孩子一样正天天真的玩耍,“你知道父王这么做的原因么?”

单竹笑容渐散,淡眉浮上几分轻愁,“奴婢也不知道王爷的想法。王爷虽然薄情,但是确实不应该这么做。毕竟顾春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她对王爷的感情全府的人都看在眼里。顾春,能够决然逃出去,单竹也很是佩服呢。”

没有得到答案的齐景晏撇撇小嘴,拍拍自己的手掌,歪着脑袋看着府外的天空,“所以晏儿很纠结,既不想让父王寻到春姨姨,这样春姨姨肯定是不开心的。也希望父王把她找回来,这样又有人可以陪晏儿玩了。”

单竹则是望着毫无波澜的湖水说了一句,“没有王爷寻不回来的人。”

这天,天气大好,正好是骑马的好时候。这不吃过了午饭,单雪和顾春就来到了遥中镇的城北外,一片草地的关外。两人在城里就选了两匹上好的黑马,单雪今日也不是一副老婆子的装扮,和顾春穿着简单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