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笨拙的木椅越来越近,顾春心生一股恐惧,连连后退直到不能再退,她明眸一闪,白净的脸上泛出笑颜,“永安王,奴婢不过是个当差的,被明亦王爷用来利用的。你何苦来欺负奴婢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鬟。别人都以为奴婢是明亦王爷的宠妾,其实奴婢只是被当做了幌子而已,永安王不妨想一想,明亦王爷那般风姿卓越的男子怎么会喜欢奴婢一个长得普通身份卑微的婢女。”

看到永安王眼里的一丝迟疑,她又接着道,“说是顾家之后,又有几个人相信,况且奴婢天生薄命,侍奉别人。自小就是干惯了粗活,脏活的丫鬟,有几个人能看的起。”

永安王静静听着嘴角微微沉下,想是听进了去,眉头亦是紧紧蹙起,半别过头不由质问身后的侍卫,“庆安,你不是说这个婢女很得齐寒亦的宠爱么,她如今说的这番话倒是很有道理。你说抓她来有何用!”

顾春向庆安看去,才清楚这个男子就是夜晚私会单书的男子,那双促狭的眼睛她不会认错,镇定好身子,笑意盈盈的看着庆安怎么回答。庆安倒显得有些不自在了,他潜入明亦王爷与单书私会也不过是半年时间,平时得来的消息都是从单书那里听来的,有几分真几分假他还真是不晓得。不过主子的脾气他一清二楚,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

“主子,她的话不可信,她这样只不过是再拖延时间,让明亦王府的人来救她罢了。属下这半年去明亦王爷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女子确实经常留夜在明亦王爷的房间。”

永安王闻言阴沉的看向顾春,“拖延时间有何用,我就是要让你引得明亦王爷前来。也不管你说的是否属实,我就等上一日,如果齐寒亦不来,那杀了你就是了。”挥手示意庆安,“推我回房去。这里严加看守,不准任何进来。”

“是,主子。”庆安不忘看了一眼顾春,推着永安王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后,顾春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一天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足以让自己想想办法,她不信齐寒亦不来救她,看了一眼外面天色还暗着,不如躺下来好好休息一番,到了第二日也好有精神应对。

让顾春没有想到的是齐寒亦这次根本就没有心思来救她。顾春醒来后就是第二日的快午时了,房间门被打开一名婢女提着食盒进来,给她摆好饭菜。而后又一言不发的默默退出放去,依旧是把房门关上。

顾春跑到房门处,敲敲,嚷嚷着,“我要出恭,开一下门。”

外面站着的婢女则是说道:“屋子里也可以,姑娘暂且将就一下吧。”

顾春听后抽抽嘴角,这时自己的肚子正好响了,她也就暂且敛了心思坐下来吃饭,饭菜倒是极为可口,荤素都有,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下的药。她拔下发髻上一根银簪一一试过,银簪依旧是还是原来的颜色,她才放心吃着。

吃过后顾春躺在**看着床顶,六个时辰已过,外面竟然毫无动静,她昨夜就信心满满的想到齐寒亦会快速的寻到自己并救出。可是,外面的过于平静让她心里逐渐泛起涟漪,像是平静水面上一点点出现的漩涡。

永安王府花园里,永安王正坐在亭子里听女子弹奏曲子,神情淡然,嘴角挂着几分享受,手指敲打的节奏与曲子的节奏一样。亭子外围的四名侍卫面色木然的站着。

这时,阳光渐渐西壹,亭子的整个阴影遮盖了旁边的花丛,庆安大步走来走近永安王,“主子,明亦王府毫无动静。齐寒亦一直呆在自己书房内未曾踏出一步。君亦苑的婢女们和侍卫们也是做自己的事情。好像与顾春被抓毫无关系。”

永安王眉角出现戾气,袖袍一挥把石桌上的茶杯全部扫落到地上,碎片包围了庆安的两只黑靴,女子曲声一点不受影响,婉转低吟的曲子听来似乎可以镇定心神,永安王手掌示意女子停下,女子起身盈盈退下。

“齐寒亦向来诡计多端,如此做或许只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我们再等等罢。”永安王扭身随手在身后折了一朵长得正艳的月季,“去把王妃叫来。好几日没有见她了。”

“是,主子。”庆安转身之际脸上闪过一丝担心。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永安王妃才徐徐走来,发髻上的流苏发出清脆的碰撞,两手端庄的放在小腹前,裙摆飞舞。走进亭中曲膝一拜,“臣妾参见王爷。”笑颜如花的坐到旁边,眼角勾出一分媚意,“王爷今日叫臣妾来可有什么事?”

永安王伸手抓住刘含佳的头发狠狠地按到石桌上,咬牙切齿的问道:“贱人,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手上的力道越加重,使得刘含佳的发髻已经散了下来。

“王爷,臣妾昨夜好生呆在寝室里,怎么会去哪里。”刘含佳语气平静。

永安王加重手里的力道,“说。去哪了?别以为我不晓得,昨夜我会卧室时可是看见了什么……快说!”目光掠过那银簪的流苏,他拨下来仔细敲了敲,“这簪子……我记得你没有的,也不像是都城里的样式。”

“昨日我母亲来了不是么,她给我带的。”因为头上的痛感,刘含佳微微低泣了起来,“放开我,王爷是不是你误会什么了。”她尽量示弱来减缓永安王心底的怀疑。

“误会?!别以为我没了双腿致残你就可以放浪的勾引别人。你以为我残了双腿就可以任由你欺骗我。这么多年,我不相信你能忍下来……”揪起她头大,把脑袋强硬的逼到自己面前,“你不是一直想要我休了你么。妄想!”

“我没有……王爷,我没有……”

“自今日起王妃身体不适,在自己卧室里养病。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见她或者是进去,只留下两名丫鬟看守。”说完把刘含佳挥手摔到一边,刘含佳勉强站起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永安王已经收回目光不在看她,“庆安,把王妃带回去。”

庆安瞥了一眼半坐在地上失神的王妃,把她拉起来带走了。

等庆安再回来,永安王摆手示意他过来推着自己出了花园,向关着顾春的房间去了。临走到半路就听见了那边蜂拥而去的侍卫和慌张的婢女。庆安便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婢女跑过来,“王爷,一名女子闯入姑娘住着的院落。”

永安王只是略微颔首,进了院落。院落里众侍卫中间是一名穿着普通的女子,永安王是认识的,亦是齐寒亦身边的婢女,苏棉。苏棉一边护着顾春一边与三四名侍卫相斗,那动作分明不像是一个柔弱女子才有的身手,手法绝对的凌厉。

不过永安王还是缓缓勾起嘴角,饶有兴趣的看着包围圈里奋战的女子,和身后那名根本无法护着自己的顾春,此时的顾春已经完全神情恍惚,她刚刚听说齐寒亦不会再来。相当于打碎了自己心里所有的希望。

苏棉一边奋战一边迅速寻思着,要她一个人带着顾春出去是不可能的。只有……手拉过顾春来,把长剑架到她的脖子上,“住手!都给我住手。”

所有侍卫停下手来向主子看去,永安王点点头,“苏棉,以她来危险我是不是很可笑?顾春是齐寒亦的人,我怎么会放过你们。”

“不,你要顾春不是就是为了引明亦王爷前来么。可惜,明亦王爷今日有事情忙着,我们也这些做属下的怎么可能把顾春被抓的事情告诉他。所以……顾春对你是有利用价值的,你舍得让她命丧此处么。齐寒亦的手段你不会不知道吧?!”苏棉紧盯着永安王握在椅子把上的手,苏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我跟在齐寒亦身边够久了,他却不曾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一下,所以顾春是我最恨的女人。今日来我不过是想要借你的手而已。”

“那你如今要怎样?”永安王脸上的笑容果然一滞,那苏棉脸上的恨意和嫉妒他看的清清楚楚,他平时也是最懂这些女人的心性,只能半信半疑,就算是再说谎话,他不信凭她一个人能够逃出王府。

“放我们离开。”苏棉继续向后退着,退到几名侍卫所能触到的距离以外,“不要妄想着要射杀我们。今日顾春死在这里,明亦王爷只会把顾春的死怀疑在你身上。他的怒气你应该领略过。让他们退到你身后!”

永安王被提起齐寒亦的手段,至今心里依旧被冷气所袭,挥挥手示意侍卫退回来,看着苏棉抱着顾春一跃飞出府去,他目光掠到苏棉的眼角的神采上,立即目光一凛,“追,快追,别让他们跑了!弓箭手!”

早就待命的弓箭手齐齐追上去,永安王只能在府内等待结果。外面飞出去的苏棉把顾春一把推到马上,然后拔出自己发髻上的簪子狠狠/插去,黑马一声嘶叫,前蹄一仰,而后吃痛飞奔沿着胡同飞去,向着最繁华的正街跑去。

而苏棉嘴角绽放出最后一抹笑容,返身持剑拦住追上来的侍卫,那些弓箭手眼见着顾春离开,他们也顾不得就纷纷射箭,苏棉仅是一人已是很难阻挡,不大一会就满身是箭身体朝后倒下,歪着脑袋,看着胡同口。

鲜艳血液一点点的浸红了苏棉青白色的衣裙……直至身体冰冷。

顾春坐在马上后就意识到了今日她独自坐上马的后果,和苏棉那最后轻轻的抚摸,她忍不住痛哭起来,马匹奔驰到繁华街市,百姓们纷纷不解的看着马匹上流泪的女子,又赶紧让道怕伤着自己。

刚走出印翠楼的齐寒城侧目看去,目光一惊,顾不上这是什么场景就飞身而去坐到顾春的身后,紧紧抱着她,勉强控制着马匹尽量把马匹带到无人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