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账帘一动,一个黑色物体直直朝着她砸来,单春来不及躲闪就直接砸到了肩膀上,痛的她立即跳了起来,“痛!痛痛……痛死了!”低下头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黑色锦盒,准备上前狠狠的踩上一脚。

“做什么!”冷冽的声音传来,齐寒亦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哇!痛死了……胳膊动不了了……”单春忍不住大哭起来,摸着自己发麻的胳膊,齐寒亦目光一冷伸手准备拽过她来,单春眼尖的一甩,自己退了几步离他远些,“不要你动!”接着抽泣着。

齐寒亦最烦女人哭哭啼啼的,蹙了蹙眉头,厉声一喝:“别哭了!”

单春忙抿住嘴,满眼泪花怯怯的看着他,小嘴还是倔强的轻声道:“胳膊动不了了。”试图动一下就觉得刺痛难忍,脸也跟着纠结着。

“让本王看看。”齐寒亦再次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小心翼翼的抱过来,褪下她肩膀处的衣衫,“别动,估计是脱臼了。”露出娇嫩的肩膀,齐寒亦咽了咽口水,专心的按住,两手一摆弄。

单春倒吸了一口气,挥舞着就推开他,觉得胳膊不痛了,立即破涕为笑。

“不知道躲着点。还有本王睡觉的时候,不能有任何人打扰,念在你是第一次,就不追究了。”又是一股倦意袭来,用手挡了挡打着哈气的嘴,齐寒亦才转过身去,“下次就不是脱臼这么简单了。”

单春才看见他眼下一圈黛青色,“主子昨晚没有睡好么,怎么这么会这个时辰还在睡觉。奴婢还以为主子……主子睡傻了。”

齐寒亦不理她,进了内室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深黑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金丝线绣着腾云祥纹,腰束黑色祥云纹宽腰带,其上挂了一只象征皇室王族的墨玉,看了一眼怔然的单春,“走吧。”

“主子,不用晚膳了?”单春忙跟上问着。

“你不是要急着出去。”齐寒亦淡淡的反问她,果然她才撇撇嘴不再说话了。

出了明亦王府,齐寒亦走在前面带着她穿过陌生的小巷,巷尾过后就是繁闹的街市,今晚满街通明如白昼,有式样繁多造型美观的花灯,活灵活现的走马灯,还有栩栩如生的动物灯。

单春新奇的上前摸摸,认真的瞧瞧,生怕把好看的错过了。街上的人也很多,各家公子和小姐们都出来赏花灯,其还有一种意味是看能否遇到自己心爱的人,在赠与花灯就表示两情相悦,男方便可以提亲了,所以这也是除了七夕之外,让人互诉情意的的重大日子。

齐寒亦怕两人被人群冲散就紧跟着她,脚步停停走走,走了一截,人越发的多了起来,就是紧跟着都很容易被冲散,而且单春只顾着自己,所以齐寒亦只能拦住单春的腰。单春一个不注意被人撞了一下,生生撞进了齐寒亦的怀里,单春仰起脑袋,甜甜一笑,“主子没事吧。人太多了,呵呵。”

齐寒亦只是摇摇头,目光掠过不远处的人群,感觉到衣襟一紧,回过神来,就听单春说着,“主子,给奴婢买个花灯吧。你看那些男子都帮女子买花灯,主子也给奴婢买个,好不好。”撅着嘴指着那个粉红色的梅花灯,灯上还有几行题字。

齐寒亦闻言不由抽抽嘴角,轻咳了一声,对她说道:“男子送花灯是给心上人。”硬冷的面孔勉强带着些僵硬。

“知道啊,别人不问,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就当做是……主子给奴婢买个嘛。奴婢……想要那个花灯。”单春摸了摸瘪瘪的钱袋,可惜今天出来忘了带钱,她还以为只是赏花灯,没想到也可以买的。

齐寒亦这次倒是爽快的挑出一锭银子给了小贩,小贩一时犯了难,单春拿过花灯,直接对小贩说,“都赏给你了。”主动拉着齐寒亦的手掌向前走去,一点也没意识到那手掌的不自然。

相对于赏花灯来说,单春还是喜欢看热闹的,看到一边变戏法的,她便走不动了,小脸上闪着愉悦的笑容,手里随着人群一起拍着掌,还不时的叫上几句。等到要赏银的过来时,她机灵的后退一步,把齐寒亦推到前面,齐寒亦面子上过不去,只好赏下银两。在扭头回头时,那身影又随着人群去凑下一处热闹了。人群太过拥挤,一转眼便消失了单春的身影,齐寒亦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锋锐的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一片。

走了几步,环视一周,视线中出现那道青色的身影,齐寒亦这才提步向前走去,眼前的人群来来往往,很快就消散了很多。而单春此时面对着齐寒城,齐寒亦虽看不见单春的神情,但是他能够清楚看到齐寒城清眸里的复杂,他又走近了些,就见那冷迟在齐寒城耳边说了几句,齐寒城转眸间与他双目相对,后转身而去。

单春还没和寒城哥哥说几句话,他就要走,伸手要拽出他的衣袖,岂料胳膊上一道狠力把自己转了过去,就见齐寒亦一脸冷色,单春不满的撇撇嘴,“奴婢只是想和寒城哥哥说几句话。”

“本王可允了。”明明是热闹的场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寒冷。

单春被他其实逼的低下头,委屈道:“奴婢……奴婢和别人说话也要主子同意么。”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乎就听不见声音了,齐寒亦是习武之人听得清楚,单春又见他脸色愈发的阴沉,就妥协了,“好吧,奴婢知道了。”生怕他立即把她带回去,不再看灯会。只好乖乖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瞪着眼。

人群之外,齐寒城站在一处茶馆的的门前,负手而立,目光不离刚才那两人站着的地方,见她抱怨,小心翼翼,又是忿忿然的表情一一闪过,他心里涌出酸涩的难忍的痛来,就像是夜深了后,自己独自躺在**的那种感觉,怀念又无法拥有,几次她的追问,自己的冷清的拒绝都是承受着心里最大的痛。

身后的冷迟纠结了很久,见主子的肩膀轻微的抖动了一下,才终于开口:“主子。”

齐寒城眼前逐渐清亮起来,人群中早已没有了那道青影,“可知道了赫徒冼突然暴病而死的原因。”被安然送回到家中,只是一夜之间,清晨便就传来赫徒冼暴病而死的消息,他不由的仰头向夜空中的圆月看去,轻叹了几声。

“据宅中的下人说,昨夜有人送过来一封信,赫徒冼看过后就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谁也不见,第二日就发现了他的尸体。此事夫人不想声张,且赫徒冼留下的遗书上也是这样交代的。”

“遗书?那可见是赫徒冼自杀的,那封信定然是齐寒亦送过去的,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赫丞相。”清眸里闪过对过往的一丝回忆,齐寒城转身进了茶馆中。

茶馆中亦是人声鼎沸,谈话声不断,两人直接上了二楼准备落座在窗边,不想目光一转,碰见了熟人。东南角的一男一女像是发生了争执,面对面站着,齐寒城一时停在原地。

“莫溪,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皇宫岂是你能够呆着的地方,哥哥不能看着你送命。”经过了半年的时间,何莫影的腿俨然可以下地站着,只是还能发现因为站的时间长了有些颤抖。

“莫影……这里是茶馆。”梁婉出声提醒着。

何莫溪精致的五官笑的有些无奈,眉宇无意中泛着轻愁,“哥,你觉得谁还会娶我这样年龄的姑娘,难到你要我一辈子待在闺中么。正好如今宫中选着秀女,我也不是不符合条件。你知道家中如今的困扰,我必须这么做,才能保得一家人的平安。”

幸是二楼的人寥寥无几,不过仅有的几个人不由向那边看去,一下子便知道了那是定远将军府的一对儿女,还有儿媳。

何莫影闻言起的捶着旁边的窗栏,梁婉只能摸索到他的手,何莫影硬朗的五官才柔和下来,可是嘴里的话却让何莫溪失了脸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进宫是为了了什么?不能在他身边,就进宫。妹,你怎么能这么执着。”

涉及皇宫内的事,齐寒城脸色凝重起来,吩咐冷迟把二楼的人全部都赶下去。

争执的两人这才发现齐寒城也在,忙施礼,“参见明城王爷。”

齐寒城走近两人,直直问何莫溪,“你要进宫。”

何莫溪别过脸去,从侧面可以看到她嘴角泛起的强颜欢笑,“我已经做了决定,你们任何人都劝不了我。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更没有权力来阻劝我。”再回过头来,她的笑容已宛若白莲,“我也不会再次逼问你,因为无论走那么你都会拒绝。公子,莫溪从见到你的第一次,就准备要一生只为你。”话音落,她从他身旁掠过,身影迅速消失在楼梯口。

何莫影则是抱着希望走过来,“王爷,您就不能退一步,娶了莫溪么。她进宫是毁了一辈子啊。”看着他清冷的面孔上的浓浓的迟疑,何莫影举起拳头就要砸去,梁婉忙过来拽下他的手猛地摇头,何莫影只好垂下手来,“那我们先走了,王爷您慢用。”又梁婉扶着离去。

过了片刻,齐寒城豁然转身,“回府。”

正街上的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逐渐远离了热闹,走到了僻静的街尾,单春看着前方越来越黑,有些怯意,上前一步握住他的胳膊,声音也随着颤抖,“奴婢害怕。”

单春看不到齐寒城的身影,只感觉他不悦的抽出自己胳膊,继续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五官在夜色下极为冷硬,单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齐寒亦则像是发呆一样盯着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