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地下铁的一声怒吼,好似整个嘈杂的餐厅都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茵茵长得比较娇小,身高大约只到地下铁的胸前,被他抓着围巾往上一拽,便整个人都像是被提了起来似的。

她踮着脚,也不说话,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地下铁,满脸满脸都是迷茫而又无措的表情。

围观群众看见这样的状况,根本谁也没管地下铁对茵茵的定性究竟是怎么来的,立时不约而同地将不赞同的眼神放到了地下铁身上。

负责打扫餐厅卫生的肯德基阿姨立刻拎着手里的拖布走过来,“哎哎,顾客,别这样啊,吓到人小姑娘。”

坐得比较靠近的一个男生也站起来,走到两人身边,一脸正义地劝:“同学,怎么的你也不至于这样对人一个女生吧。你看人小姑娘肩上背着这么大一包,一看就是从外地来的啊。说不定就是想找你问问路,又一时没好意思开口叫你,就跟了你两步呗。你一男的还怕人跟啊,至于冲人发这么大火吗?”

茵茵也在这个时候弱声弱气地开口:“我不是流氓……”

前来帮声的男生便立刻像找到了证据似的,“你看,你看,人女生都这样说了!还不赶紧把人放开吧!”

肯德基阿姨也附和,“就是,就是,你说你一大小伙子,扯着人姑娘算什么!”

不仅是这两人,旁边也传来各种各样的议论。

“我靠,这男的有病吧,开口就说人女生跟踪他!还威胁要强|奸人家!我看他才是真流氓!”

“就是,明明是一长得不错的帅哥,怎么这样啊!”

“帅哥怎么啦,帅哥就不兴内心龌龊啦。我告诉你现在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你们不觉得这男的虽然长得不错,可脸上有股煞气吗?”

“没错,没错。一看就是小混混,看人姑娘长得可爱又好欺负,故意找人麻烦呗。”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各种评论挖苦都肆无忌惮地飘进地下铁的耳朵。

可他恶狠狠地看了眼前的这丫头一眼,非常苦逼地发现人家竟然还是一脸“我很无辜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表情。

如果不是自己的的确确是从在家里面坐公车的时候就被人这样尾随了一路一直到另一个城市,地下铁觉得他也都快要认为没道理的人是自己了。

他很想好好地跟旁边的人解释一下眼前此人的恶劣之处,可出于某种这样控诉实在是很丢面子的别扭心里,地下铁也就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地放开了茵茵。

狠狠地瞪了茵茵一眼,他转身,可因为约好了在这里等莫可以及后来跟他联系的花落,他又没法去到别处,因此也就只能继续尴尬地站在围观群众鞭笞的目光中。

而坐在角落里的莫可早已经笑得不能自禁,一直被她拉着不让站起来的花落白了她一眼,起身去解救自家帮主的困境,“地铁,这边。”

听到喊声,地下铁快速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角落里,一个年轻而略显冷漠的男人站在那,给人的感觉竟然跟游戏中的刺客花落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而在他对面,一个笑得已经东倒西歪的女人正一手抓着男人的胳膊,一手捂着嘴笑个不停。

女人很漂亮,即使已经笑到没有形象,也仍旧只是让人觉得爽朗。她身上穿着米色的长款风衣,脚下踩着一双高跟皮靴,精致的妆容加上时尚的打扮,一看就是事业不错的女人。可不论怎么看,地下铁都觉得自己无法把她跟奈何或是守望尽头联系起来。

就在地下铁这边径自皱眉沉思的当口,茵茵小同学已经背着自己的大包包绕过地下铁,极快速地往莫可和花落那边蹭了过去。

看到那穿着浅蓝色羽绒服的背影在视野里越来越远,地下铁才突然地回过神来,三步化作两步地赶上茵茵,一把拽住她,“喂,你够了吧,别这么阴魂不散行不行!”

茵茵回过头来,仍旧很茫然地看了一眼地下铁,才又指着莫可,很是淡然而坚定地回道:“我是来找她的。”

莫可这时候才站起来,脸上还带着没完全褪去的笑意。她走到茵茵身边,一手揽住她的肩膀,然后故意上下打量了一遍地下铁,这才问:“是啊,她是来找我的,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地下铁的身上,小小的议论声如同波浪般荡漾开来。

花落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走过来,拽着莫可的另一边胳膊道:“行了,你就别再看地铁的笑话了,好不好?”

然后,也不等别人反应,花落首先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花落,本名戚墨阳。A大管理系的,今年大四。她叫莫可,也就是守望尽头和奈何,今年27岁,时尚编辑。”

莫可挑了挑眉,虽然诧异戚墨阳对她的状况竟然如此清楚,可也没说什么。

地下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虽然对面前这两个彼此间竟然已经如此“知根知底”也感到纳闷,可更让他不解的却是另外这个。

他指着茵茵问:“那她呢?”

花落很是同情地看了地下铁一眼,沉重地道:“她是你徒弟。”

地下铁瞪茵茵。

后者抓着自己围脖的末端,很乖巧很若无其事地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徐茵茵,我在游戏里的ID是坐看花谢。”说完,还很好学生地对三个人的方向微鞠了一躬。

地下铁的眼睛在瞬间瞪大,脸上的表情也扭曲起来。他张了张嘴,好像是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一句都没吐出来。

所有想说的,想表达的,最后都汇聚成一个很复杂很纠结的表情凝结在他的脸上。

可最后,他只是转了头,竭尽所能地作出若无其事的表情看向花落,只不过他耳朵尖上那已经红到通透的颜色还是出卖了他真正的心情。不过好在,他说的话让人暂时忘了去看他的耳朵。

他说:“七郎……”

“嗯?”花落疑惑。

“七郎也是女的吗?”

“……”

花落沉默了很长时间,“这个……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