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皇出世,太极神功大成,坐上神水殿的宝座,意味深长的俯瞰群臣,以丞相金明为首的百官匍匐在地,战战兢兢的聆听圣训,天水云和鬼狐衣甲不解,浑身浴血,身上破破烂烂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将脑袋深深的埋下去,前方的战报在玄水塔那边已经全部向天水凌汇报了,天水凌出人意料的没有一丝怒气,平静的让人害怕,只是叫众人准备去神水殿议事。

大殿之上,天水凌一声不吭,只是目光深邃的看着众人,连天水云和鬼狐跌跌撞撞被殿前金甲武士押进来都没有說话,文武百官则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觉那宝座之上不断传来的无形的逼人气势,让人心口发堵,闷的发慌,却又不敢乱动发出一点点声音,偏偏又觉的身上有的地方又在这时候拼命的痒了起来,一开始是一处,接着便扩大到全身,让人忍不住想挠一挠,但皇威之下,又有谁敢动分毫,浑身难受无比,一时大殿之上鸦雀无声,寂静的可怕,仿佛不曾有生物,但那确实又有几十个人在里面,端的是压抑沉闷。

良久良久,天水凌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大殿之上的空寂,众人只觉浑身一轻,压力骤减,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心中畅快了许多,不觉背后已是冷汗涔涔,互相看了一下,个个都是面色发白,惊魂不定的模样,不少人偷偷的用长长的袍袖做掩饰,迅速的在发痒的地方挠了几下。

这些小动作自然是逃不过天水凌的眼睛,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打了几下龙椅的扶手,声音清脆可闻,哆哆几声,仿佛敲打在众人的心里,众人刚松下去的神经立马又紧绷起来,天水凌终于說话了,“众卿家平身,起来回话。武士退殿,给神武王和鬼狐松绑赐坐。”

众人如蒙大赦,忙三呼万岁,狼狈的爬起身来,天水云和鬼狐也被松了绑,惭愧的立在一旁,不好意思坐下。

天水凌也不追究,淡淡的說道,“我大军新败,士气颓唐,北方领地尽失,名家陈兵百万,大军压境,武魂虎视眈眈,瑶池冷眼旁观,我天水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民心涣散,流匪四起,可谓是内忧外患,不知诸位卿家有何良策?”

金明上前一步,手举象牙箸牌,躬身道,“陛下,依老臣看,眼下惟有割地求和,先治外患再理内忧,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再图霸业,方是上策。”

天水凌不语,盯着众人說道,“还有什么良策吗?”

文武百官皆躬身齐声道,“臣等以为丞相所言极是,臣等附议。”

一旁的天水云猛的抬头大喝道,“臣弟以为不可!”

一时殿内众人纷纷侧目,丞相金明阴恻恻的說道,“神武王,莫忘了你是待罪之身,陛下仁慈,念你征战辛苦,松绑赐座,你不要忘乎所以,四十万天水子弟兵惨死他乡,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今日被动的局面更是你一手造成,虽然你贵为皇室贵胄,但我天水法律严明,公正无私,你可不要心存侥幸。”

天水凌面色微变,沉声斥道,“丞相可是怕朕徇私包庇,纵容亲弟吗?你大可放心,朕既然身为天水皇帝,自当严于律己,以身作则,王子犯法罪同庶民,决不姑息。”

金明慌忙躬身道,“皇上息怒,微臣并无此意,凌皇刚正之名,普天之下,妇孺皆知,微臣岂敢以小人之心度皇上仁君之腹。”

天水云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悲痛道,“不错,此战大败,我难辞其咎,我也不会逃避责任,丞相大可放心,在未治罪之前,我只是想說一下自己的看法,我认为万万不可割地求和,现在的形势十分微妙,虽然边境都有大军压境,但都未有动作,若是主动求和,不仅在利益上受到重大损失,天水人心也会大乱,,更会一直处于被动的局势,很有可能一溃千里,就此被三国瓜分,现在不但不要割地,还要摆出强硬姿态,号召民众,举国备战,摆出誓死与敌倾国一战的高姿态,让他們明白拿下天水要付出怎样一个代价,瑶池一向安守本分,而那两国的联盟也未必稳固,天水生死存于一线,此时千万不能示弱啊。还请皇兄三思。”

鬼狐抬起头,看了看天水云和丞相咬咬牙,沉声道,“臣以为神武王所言更为妥当,此番作战失败,我虽身为副将,但年长不少,经验也较神武王丰富,却没能尽责,辅佐好神武王,罪责深重,应负死罪,神武王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所谓将以有为也,还请陛下宽大处理。”

天水云诧异的看着鬼狐,面上露出感激之色,虽然一路上二人弄的很不愉快,没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鬼狐居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金明阴着脸看着鬼狐,心中冷笑不已,这鬼狐知道天水凌是不可能降死罪于天水云的,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堂堂天水国,此时竟无一人可用,这都是他金明操持朝政多年的结果,如今国难当头,以鬼狐天水云之才,天水凌是根本不会杀他們的,这招主动坦白承担罪责,以退为进,拉拢人心用的确实高明,可笑那天水云官场雏儿,还心存感激。

天水凌沉吟不语,良久,从龙椅上站起来,双手负在身后,“传旨,天水云身为主将,冒进轻取,致使全军覆没,剥去神武王头衔,贬为庶民,庭杖一百,即日起逐出王府,但以后仍然可参加武举科举再取功名,鬼狐将军未尽副将之责,庭杖两百,官降三级,减三年俸禄,即日起,带兵征讨国内流匪,兵部尚书杨巍,即刻发布征兵令,全国凡二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丁,尽皆入伍,丞相金明同工部,吏部尚书准备谈判事宜,御史大夫亚炜以朕的名义给武魂的武行空修书一封,痛陈厉害,找个精明干练的人去送,若是办不好,连你一起,提头来见,传旨鹰翔,加强边境守卫,集合现有军队人马,往青城进发,朕亲自挂帅。”說完不容众人分辩,转身离去,回首间深深的注视了天水云一眼。

天水云感觉到了天水凌那关爱和责备的眼神,心中又痛又暖,这个惩罚看起来够重了,功名尽夺,但比起客死他乡,尸骨未寒的那四十万天水子弟,真的不算什么,身为皇者贵胄,拥有常人所没有的优秀素质,荣誉和能力,也必须为此承担足够的代价。何况天水凌并没有将他完全封杀,还给了他机会参加即将的武举,文举,可說是给了他充分的机会,让天水云心中既惭愧又温暖。

丞相金明也暗暗担心着,天水凌越来越可怕了,处理事情的才能已然超越了自己,而且很有可能利用此事为契机,大范围的更换官吏,自己虽然有能力营造一个太平盛世的景象,塑造一堆堆平庸之才按着自己给的模式机械的工作,让人找不出错来,但这种局面可能很快就要被打破了,在天水凌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不亚于天水一心的勃勃野心,他的悟性,才能甚至更是超越了天水一心,自己腐蚀天水家的计划看来不久就要破产了,为了玉宛青,自己也只有尽力去做了。

武魂皇殿之上,百官肃立,中央站着一青衣黑帽的天水使节,武行空细细的看着天水家的信使送来的黄绢,虽只有千余字,却已经将厉害关系說的很清楚了,被逼到家门口的天水家是不惜一切代价要将敌人的脚步终止在边境线上的,一寸山河一寸血的精神誓死捍卫其领土尊严,若是想两国交好的话就终止和新名国的联盟,不要尝试着想鱼翁得利,否则天水家将放弃与新名国的争斗,倾国之力与武魂一战。若是肯退出的话,有些利益是可以放到谈判桌上去谈的。

看毕,武行空对这激烈的言辞也不动怒,随手将黄绢放在一旁,问向来使道,“天水号称要与我国倾国一战,不知新败后还有这种能力吗?我武魂有雄兵百万,良将无数,城坚池固,粮仓饱满,更有新名国百万雄师前后呼应,而天水此刻缺兵少粮,人心涣散,天水云和鬼狐两员大将被黜,有什么资格要和朕去谈判桌上谈条件,有什么理由要让朕不发兵一战。”殿下百官更是面露讥诮之色,低声的议论嘲笑,一时大殿之上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却见来使不慌不忙,振振有辞道,“诚然如陛下所說,天水处于前所未有的困境,小使也不狡辩,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未僵,又有困兽犹斗之說,眼下的天水虽人心浮动,岌岌可危,但我朝凌皇英明神武,仁爱聪慧,只需登高一呼,凡是天水民众莫有不从,紧急动员令已然发布,以我天水疆域,征集百万之数不在话下,虽然同新名国的士兵一样可能未经训练,然在此国破家亡之时刻,亦能发挥出不下于新名国之师的战斗力,纵使国灭,亦要让敌人粉身碎骨,天水武魂多年比邻,相处融洽,而当年倾覆名国,武魂亦有份参与,必有积怨隔阂,眼下新名国群情激愤,势不可挡,若是灭我天水,其后目标必定是武魂,而我天水军亦不想同这等疯狂之师作战,是以一旦开战,必定将战场移向武魂,虽然神武王和鬼狐被黜,但并未处死,还有鹰翔当世名将,国师魔君的魔门之助,我朝凌皇更会御驾亲征,则武魂不但没有任何好处,还将步我天水后尘,一同被新名国所灭,到时武魂百姓流离,饿殍遍野时陛下就知道发兵天水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了,还请陛下三思。”

饶是武行空涵养再好,对这种**裸的威胁还是勃然变色,重重的拍了一下扶手,大喝道,“大胆,你可是威胁朕吗?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斩了你再发兵天水。”殿下群臣也是面有怒色,纷纷跳骂不已。

这使节也恁的胆大,面对满朝文武的冲天怒气,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同样大声的回道,“小使不敢威胁陛下,乃据实告之,若是陛下非要视作威胁要杀小使,小使亦无话辩解,我轩辕思远生为天水家人,死亦为天水家鬼,为天水而死,死而无憾,只是可叹陛下满朝文武竟无一有识之士,能帮陛下解忧,尽是迎奉阿谀,只见蝇头小利不见长久之辈,說不定还有收了新名国贿赂的蛀虫在其间卖国求荣,鼓动陛下做出错误的决策,死前能见着这帮酒囊饭袋,亦为我天水之福。”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暴跳如雷,大声斥骂起来,一些心怀鬼胎之人则骂的更凶,武行空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发火,反而平静下来,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道,“轩辕思远,果然是条硬汉,若是天水家肯将你让给我武魂,为我武魂效忠,我或许会考虑收兵不发。”

轩辕思远毫不犹豫的回道,“轩辕思远终身只忠于天水家,一切听凌皇吩咐,即使改投武魂,也不会为陛下出半谋之策,还请陛下收回这个念头。”

武行空轻叹一口气道,“天水家区区小使,便有如此气节,百足之虫,果然死而不僵。你可以回去复命了,到时谈判桌上希望会有你的身影。”說完目不转睛的看着轩辕思远的神色。

却见轩辕思远面不改色道,“陛下高瞻远瞩,心胸广大,使两家免起刀兵,实为武魂天水两国百姓之福,只是在下官阶不够,送信之事尚可勉强应付,谈判这等重大事宜则有更多明识之士参与,恐怕要令陛下失望了。”

武行空淡淡一笑,心中颇不是滋味,这等人才居然也只是送信之职,莫非天水家真的是人才济济。吩咐驿馆好生照料使节,退朝回宫,又叫了牧风,迪亚哥等人进去议事。

新名国那边,迦龙王天易和殿下众位臣子,看着武魂送来的要求停止进攻天水的信笺,都是一脸的失望,事实上新名国一直按兵不动,在青城一线稳住,就是因为贸然进攻,很可能陷入两国倾国之战的泥潭里,无论哪一方获胜,必然是伤痕累累,被武魂捡个大便宜,而且,新名刚刚复国,百废待兴,也无力再进行这种大规模的征讨,是以众人一边虚张声势,给天水增加压力,希望能换取个好价码,一边侍机而动,若是武魂也愿意出兵,能一举将天水覆灭自然是再好不过,不想武魂却先被收买了,看来谈判桌上,己方的筹码就不多了。也不断派人去武魂诱之以利,委婉的表示希望武魂能暂时不要解盟。

恰逢此时,天命好死不死的以名家第一高手的名义跑去打败了风逍遥和任千秋得了一个什么天下第一的头衔,银皇风枫之名传遍了大陆,众人刚觉的为名家挣脸,暗喜之后,天命却又跑去武魂的圣女宫,把两位圣女大人给抢了,一抢就是两个啊,听說还是夜里去的,把人家闺女的衣服都给剥了,还丢了块名家侍卫统领的腰牌在那,想摆脱都摆脱不掉,武魂大怒,引为国耻,全大陆通缉这个胆大妄为的**皇,逼新名国表态,新名国众人无奈,不想树敌,只得将风枫从名家除名,同时亦出一份赏金通缉。

经过长达两三周的漫长争吵,三国连同一边看热闹的瑶池,终于签订了青城条约,中陆的局势暂时是稳定下来了。天水凌一边嘱咐人积极筹办因为名家之事而耽误的武举,自己则亲身前往西线重城龙城,打算再次潜入武魂寻找君无恨,不料却在此地与鹰翔将军饮酒时见到了带着二女往青城赶的天命。

虽然隔的很远,天水凌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股危险的气息,那种压迫感,让自己第一次觉的心虚,神经一下子就兴奋起来,身体中的力量不安的涌动着,无法平静下来,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即使当初武功未大成的时候,身为皇者,气势修为是不输给任何人,饶是邪神当初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的心境都很平静不乱,今天却奇怪的跳动着,一种紧张不安又期待的情绪油然而起。

仿佛一种血肉相连的缘分,顺着那股气息望去,远远的,一个黑发及腰,银面男子带着两位绝色美女和一高大的蛮汉正从香格里拉出来,这种距离以天水凌现在的目力,自是看的纤毫必现,将天命看的一清二楚,发现其身后一女正是当初在武魂见过面的圣女尹依雪,心中了然,此人必是银皇风枫无疑。看那天命也正看着自己,目光交接,彼此的眼中都流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心中都不知不觉的认定面前的这人就是今生命运的夙敌。

命中注定的相逢,当世两个最强的男人就这么遥遥相望,天水凌颇有风度的举杯示意,一饮而尽,又回到桌前,天命也把视线移走,带着诧异的二女和唐牛儿往出城的方向走去,二人以背相对,两颗年轻的心之间,却已经牵起了一条看不见命运的连线,大陆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二人之手,最强的对决擦肩而过,就此推迟到几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