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寒风吹落那最后一片落叶,带来严冬的讯息,紧接而来漫天遍野的风雪仿佛在刹那间将整个北方覆盖,这酷寒来的是如此迅猛而又残忍,以致那些驻扎在城外久攻不下的天水士兵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冻僵了,有的甚至根本醒不过来,永远的长眠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

天水云事先有估计到天气会变冷,下令征调御冬之物,只是和那些士兵一样久居南方的天水云没有料到这寒流的威力是如此巨大,刀剑被冻在鞘内,锅灶得烧很长时间才能热,饭菜一揭锅就凉了,人吃不到热食,很多装备又因为冻结而使战斗力大为下降。鬼狐是带过兵与名家交锋过,只是那不在冬天,现在碰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想先撤军了,不料天水云死活不答应,下令再次从各城池征调各种物资,打算跟莫克城的人耗下去。

连续多日的进攻都无功而返,同攻击青城的天水军一样,他們也遇到了同样的麻烦,龙啸的弓箭手强大的狙击力让天水家的攻城车望而却步,当密密麻麻的天水家士兵扛着云梯冲向城池时,被城头扔下的滚石,檑木,箭雨砸死撞死射死无数,即使有少量云梯能搭上墙头,但是爬上去,等待他們的却是名家训练有素的高手們,那是更为恐怖的噩梦,这些如狼似虎的哥們下手真他們狠啊,尽往身上的要害处招呼,你最好祈祷一刀就挂掉,不然你可就死无全尸,面目全非了,端的恶毒,城下遍布天水士兵的尸体,将护城河的填满染红了。

当寒流来袭时,名家的守卫們将水从城墙上泼下去,一夜间,筑就了一堵冰墙,名家的高手們还连夜将一些木桩钉在墙上,结成一根根锋利的冰棱,整个城池就象一只冰雪造就的刺猬,向外惊耸起全身的利刺,城内的滚石擂木已经不多了,但是天水家的士兵仍然不敢冲上来,因为这会对手多了一个更恶毒且几乎取之不尽的武器——井水,地下水被打上来,迅速的运到城墙上,对准那些想要爬上来的士兵兜头浇去,无论你是普通士兵还是什么高手,在这三九天里被一盆凉水当头淋下,再加上寒风一卷,全身立刻冻僵,直挺挺的便从墙上摔下,在半空中再刮碰几个冰棱就更爽了,轻则伤筋断骨,重则一命呜呼。

饶是天水云和鬼狐二人武功超绝,但面对这攻城拔寨之事不能单靠匹夫之勇,也是束手无策,久攻不下,这天气又是越来越冷,天水云只好下令围城守营,意图等待莫克粮草不济,不攻自破,却不知天易等人已放弃了巴隆,黑潭二城,早将二城的粮草一起运到莫克,坚持三四个月是不成问题的。

如此支撑了一个月,到了十二月月底,快过年了,天水家的士兵开始人心浮动,谁都不想在这种鬼天气这种鬼地方过一个生死不知的年,若不是天水家军纪严明,早有逃兵了,虽然人在这,心却都已经飞到了温暖的南方,加上名家不断的宣传鼓动,九尾银狐带着一队神出鬼没的游击队不停的袭击他們后面运输的粮草和换防落单的小队,这战打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在得知名家的太子在莫克被团团围困住之后,名家百姓的愤怒终于象火山一样喷发出来,各地暴乱不断,临水,同安,杏林,海沧……等等至少三十多个城发生了民众暴乱事件,由于天水云不断的征兵调物,使得各城的兵力空虚,控制不住现在的局势了,人們冲进城主的宅邸,将城主的家将打倒在地,把城主和其家小吊死在城门之上,天水家的金龙旗被撕的粉碎,换上了妇女們自锈的青龙旗帜,人們自发的组织起军队,用那些天水家的装备武装起来,浩浩荡荡的开往莫克。

路上,到处可以看见一队队打扮奇怪的人在风雪中前进着,戴着狗皮褥子,穿着破破烂烂的棉袄,很多地方都翻出了棉絮,外面套着一层薄甲,手里或拎或提着刀枪剑兵,虽然装备简陋的不行,但那眼神却坚定的可怕,人們紧握着刀枪,不管那被寒风皴裂的发紫的手,霜雪沾在眉梢睫毛,人們的脸上挂满了苍白的沧桑和风霜。

路上,人們来自四面八方,相视而笑,那一个眼神,那一个笑容,已然将他們的心紧紧的联系在一起,那火热的燃烧着的心,那沸腾的奔涌着的血,即便在这寒气袭人的严冬,在这冰冷彻骨的世界,还能让人們热情似火,坚定似铁。不相识的兄弟握握手,笑笑,继续前进。

路上,不时有乡村小镇上的大妈带着妇女团,用篮子捂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包子前来给这些饥肠辘辘的儿郎們送上冬日里的温暖,不时有人走着走着倒在里风雪中,再也起不来,同行的人连泪水也不愿意流,那会冻伤眼睛,只是紧了紧手中的长枪,看着漫天大雪将弟兄埋葬,人們的目标只有一个,莫克,那里,有名家的希望,怒火在沉默中闷闷的燃烧,那即将喷发的烈焰能将挡在面前的一切焚烧殆尽。

天龙门,凤凰林,霸虎宗也派出了几百名高手,夜雨将各地的义军集合起来,组织成一只两百万人的大军,几乎所有的名家男人都参战了。

当天水云被亲兵急促的叫喊声从梦中惊醒,站在帐篷外,仿佛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漫山遍野都是手拿刀枪的士兵慢慢往自己营地走,这些人穿的虽然是天水家的兵甲,却到刀枪指向了自己的营地,赶忙下令迎敌,这两天不断收到各地暴乱的消息,天水云和鬼狐错误的认为,即使是暴乱也不会形成大规模的反叛,没想到名家还一个夜雨将军在牵线组织,硬是将各地的革命志士统一到一起,装备虽然草率而又粗陋,但光是两百万人往那一站,所形成的庞大阵势给予人的精神压力就是十分沉重的。

盾牌滚刀手在前,长枪手在后,天水龙骑們在最后控着兴奋不安的马匹,号手吹起嘹亮的号角,弓箭手往天空射出一道道抛物线的箭雨,战斗打响了。满天箭雨夹杂着飞舞的雪花急速的落下,这些名家的儿郎,不愿意拿着盾牌那么笨重的装备,就这么直直的顶着箭雨高声叫喊着冲了过来,喊杀声震天动地,无情的箭雨落在人們的身上,一下子倒下去一大片,只要没伤着要害,还有一口气在,这些名家的汉子們就勇往直前,毫不犹豫,如果因为负伤而停留的话也会被身后的人踩死的。

白与红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两种颜色,白的是雪,红的是血,无数的人踏过战友的身躯,眼噙着泪水,拼尽全身力气奔跑着,只想在自己未死的时候能将手中的刀枪送入敌人的身体,这些未经过训练的人,跑起来完全没有章法,经常互相碰撞,到有不少人是被自己人踩死的,但是那一股勇猛的气势和野兽般的眼神让天水家的正规军心惊胆寒。

盾牌手根本挡不住这涌过来的人群就被掀翻在地,翻几个跟头,再被踏上一万只脚,长枪手的长枪刚递过去,捅进一个人的身体,却挡不住那人的冲势,被一起带倒在地,紧接着变心口一凉,却是见那刚被自己捅穿的人怒视着自己,手中一把朴刀正插在自己的心口,弓箭手还来不及给后面的骑士让路就被一大群疯狂的人砍成了肉酱,天水龙骑們见到如此惨烈的局面,早已没有了那种冲杀的勇气,开始转身逃逸。

饶是天水云,鬼狐这么优秀的带兵将领,在碰到一群人数占绝对优势的疯狂野兽时也是毫无办法,只得驾马在天水龙骑的保护下往左拼命逃窜,却听逃逸方向四处响起了呼哨声,在那边突然闪出一拨人马,正是九尾银狐方天朔带着名家的骑士队和强袭队,好一番撕杀,早已魂飞魄散且量产化的天水龙骑如何是这些高手的对手,加上莫克城再看到这种局面时大开城门,从后方全面掩杀过来,当下不敢恋战马头一调,往右方的小雪丘逃去。

呼哨声再起,天龙门,霸虎宗凤凰林的高手們,滑着雪橇,脸上涂着防冻的迷彩,如地狱恶鬼,忽然出现在各个小雪丘之上,这些久居北方的武林好手滑雪也是小菜一碟,一个个发出怪叫声从雪丘上冲下来,快速的穿插于慌乱的天水龙骑之间,两人一组两人一组冲向天水龙骑,一旦近身,两人手中忽然一紧,一条绊马索立时从两人间的雪地上弹起,将那些不幸的马儿绊倒在地,而那些滚落在地的骑士迎接他的就是紧跟而上的封喉利刃。

天水云一看这阵势,虎目含泪,大吼一声,“天水儿郎听令,跟我冲,但凡不想死的人,想活着回去见家人的,跟我冲,为了天水家的荣耀和骑士的尊严,冲锋!!!”

声音贯彻了内力,充沛有劲,即使在这杀声四起的战场也仍然清晰可闻,却也招来对手的青睐,众人都知道这是天水主将,纷纷来袭,却见天水云大发神威,左手青丝锁魂枪,右手碧血剑,枪带血莲,剑气飞舞,一团隐隐红光笼罩其身,一般人休想近得其身一丈,冲速极快,只见白雪地上一人一马,一路奔来,血雨飘飞,枪剑双绝,硬是在前面杀出一条血路。

天水家的骑士們一听主将的豪言壮语,再见天水云如此神勇,也都打起了精神,冷静下来,慢慢发挥出了平日训练的水平,一旦对手拎起绊马索,立刻纵马飞跳,长枪交错刺出,互相照应,到也卓有成效,将那些武林高手刺杀了不少,纵使有被放倒的骑士,倒下去也不再绝望慌乱而是立马起身拔出佩剑冲杀,众人的目标只有一个,冲出这片雪丘,对面就是大平原,就可以逃出生天。

这身陷死地的困境到是让众人激起了心底的最后的力量,一阵撕杀拼斗,占着脚下坐骑和人数相对优势,到也冲出去一千多骑,身后是他們的战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生死只在这一线。

是役,天水家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只有天水云带着一千天水龙骑逃了出来,却說那鬼狐看势不对,竟然带着一拨人马反往北方奔去,事后追兵赶至,激战起来,鬼狐靠着枪下工夫一人独活,就此隐入山林,趁夜色又逃往南方。名家此役死伤五十余万男丁,天易亲自出城为这些死去的名家义士敛尸,看着莫克城下尸横遍野,新名国第一个皇帝迦龙王名天易悲声恸哭,血泪尽流,斋戒十日,追封此战死难者为护国卫士,死难家属由国家供养,其子女免费入学。凡参加此战还活着的人全部正式征兵入伍,国家供养其家属,分田十亩。

十日后,中元四四三年一月一日大年初一,天易在莫克登基称帝,史称迦龙王,国号新名,迦龙王尽起一百万大军挥师南下,不出一个月,失地尽复,果然应了天命之语,青城之围解,天运,凤鸣等人各自得封。

天水新败,新名国也疮痍满目,百废待兴,武魂瑶池蠢蠢欲动,形势所迫,新名国就此罢手不战,四国于青城签立条约,史称青城条约,约定四国各自承认现有疆土领域,不得侵犯他国利益,否则其余三国必共伐之等等……总之是承认了各国的既得利益,约定不举刀兵,青城不归任何一国所有,四国各派特派员在此互相监督管理日常工作,青城的收入四国平分。

大战过后,是少有的平静,国事已定,却不知那江湖之中正暗流汹涌,武林之王的争夺才刚刚揭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