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一间密室里,两边墙壁上插着两根滋滋作响的大烛,摇曳的烛火倍添几分诡异阴寒之气,一个黑衣蒙面的人正单膝跪在另一个负手背立的人身后。

那人身形高大挺拔,宽肩窄腰,衣着华贵,负在身后的一双手出奇的大,大概是常人的1.5倍,转过身来,却见面上带了一个纯金打造的面具,眼鼻口的部位则在金色面具里嵌着一层茶色的晶片,让人看不清楚里面。

一个似乎是金属摩擦的声音从面具里传出来,虽是低沉,却有着奇异的威严,“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那黑衣人低头道,“禀主人,那名家兄弟二人的功力不弱,看来已是得了凤啸和龙鸣的真传,将我带去的四侍者给杀了,我与他們二人过了一下场,以他們的两人联手的功力,可以和新皇战成平手吧。”

金面人嘿嘿笑了两声道,“这到是势均力敌啊,可惜那个邪神的徒弟死的太早了,不然就更有看头了。”

黑衣人沉默不语,募地,一声轻咳,吐出一口血了,虽是昏暗之中,却仍然能看见那血渍在那面巾上浸开。

金面人冷冷的问道,“你怎么会受伤,难道那两个毛孩子还能打伤你不成?”

黑衣人恭敬的答道,“禀主人,属下本在江府潜伏想窃听他們的谈话,发现他們正被主人这招弄的头昏脑涨,三大首脑人物都陷入了混乱迷茫的状态,我一直听到天亮,他們也没找出个头绪来。

待到我想走之时,没想到,居然被江府中一名武师发现了,那人脸上带着银色面具,拿着一把普通的长刀,使的武功十分怪异,我搜遍脑海也想不出什么武功可以将我的“冰魄寒精”无声无息的劈成两半并继续前进伤到我。”

金面人沉思了一会,那丝毫不带感情的金属声音再度低沉的响起在这小小的密室之中,“有这么精纯的内力不受你的冰魄寒冰影响的天下恐怕只有邪神可以做到,使的是长刀,难道是邪神亲自出马了,怕坏了武林规矩,所以带上银面具,你怎么看?”

那黑衣人略一回想道,“依属下看,从那人的身形看,峻伟挺拔,龙行虎步,气宇轩昂,似是青壮之人,邪神也有五,六十了吧,应该不是那种身形气度。”

金面人脸上一寒,茶色的晶片后隐隐有光华欲要透出,“你在怀疑我的判断吗?你觉的这种年纪的人的身形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黑衣人马上意识到自己說错话了,忙不迭的把头低下去,谦声道,“属下不敢,属下见识浅薄,还望主人恕罪。”

那金面人似乎消了点气,声音变的有点慵懒,口中喃喃道,“也好,就让他們都去斗个你死我活吧。”

江家的工程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撞鬼了,莫名其妙刚修补好墙壁,庭院却又裂了个大坑,不知道哪位人兄还插了把剑在那里。

这些三等家丁,哪有那个功力去拔起那把剑,但是又不得不去填补那个窟窿,只得胡乱补了补,把那把剑也封在地上,偌大一个庭院,除了那株老树,就剩一把剑孤零零的插在那里,冷风吹过,发出啾啾声。

江府的重要人物都尚在沉睡中,根本不知道刚刚就在江家的地盘上那个让大家头疼不已的银面儿郎大发神威,挫败了昨日袭击天运兄弟二人的神秘黑衣人,也没人见识到他那神呼奇迹的刀法。(正确的写法是神乎其技,但是我认为,要是神呼喊道,“奇迹!”效果会更好,妄自改掉老祖宗的文字,实在是罪大恶极,罪大恶极)

天命懊恼的躺在**,想着刚才那个逃走掉的黑衣人,以那人的功力,寻遍江府,怕是只有凤鸣和龙啸可以与其一战了,细细的回味那黑衣人的一招一式,对其最后一招防御似乎有点印象。

灵光一闪,终于记起当日在北华平原上,也有类似的招式出现,就是水若寒对付千影时用的,看来这人也是水家的忍者了,心中一惊,天水家的人已经盯上了江府吗?猛然从**坐起,心里有点发空。

当阳光洒满了大地,江家的仆役們也开始忙忙碌碌起来,天命懒洋洋的爬起身,整整衣服,将长刀佩好在腰间,正纳闷怎么还没有人来找他呢,摇摇头,叹了口气。拍了拍黄瑟的脸颊。

黄瑟迷迷糊糊的将眼皮顶起,映入眼帘的是天命那张毫无表情的银面,突然觉的胸口凉飕飕的,往下一看,胸前的毯子居然已经被划开了,露出好大一块胸脯,上面还飘了几绺白毛。

心中一惊,天命的手还摆在他脸颊边,触感温热,嘴角先往一边扯去,惊叫一声,半身先坐起来,急速的往后挪动抵到了床头,将毯子一把裹起,护住胸前,声色俱厉道,“你,你想干吗?”

天命先是一愣,接着醒悟过来,又好气又好笑,懒得跟他解释,出手如电,就在他头上炒了一个又响又脆的暴栗,转身出去了。

黄瑟小心的摸摸了屁股,发现没什么异样,放心的呼了一口气,不明白为什么胸前的毯子和衣服都裂开了,看看屋子里也没什么变化,却是都被天命收拾好了。

心里想,难不成是自己欲火焚身时扯的,越想越有可能,自己到有点不好意思了,摸摸头上那个大包,感觉真的是自找的,麻利的穿好衣服,也跟着出去了。

一出门,看见天命正背对在着他,站在院子里似乎在观察什么,走到他身边一看,却发现原来是院子里插着一把剑。

天命昨夜回来之时,看见一帮工程队的家丁正拿着工具往回撤呢,自己也没注意,只看了一下墙壁就回房了,却是没注意到院子。

今早出来,却发现院子正中插着一把剑,院子的角落里还放了一个木架,上面摆着很多单只的鞋子,枕头和杂七杂八的**用品,旁边摆着一个木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请自行认领。”

天命看着那剑,隐隐有流光,通体晶莹,微微蒙着一层红色的光华,凤形剑柄上系着一个红色的剑穗,末端还挂着一个晶莹剔透玉如意,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浮现其上,正是名家家徽。

天命愣了一愣,手有些颤抖,轻轻的抚摩着那剑穗末的玉如意,渐渐移到那凤形剑柄上,功力自然流转到手底,“呛”的一声,长剑离地而起,嗡嗡作响,此剑正是名家的宝剑凤喙剑。

还有一把翔龙剑则在天易的手中,龙凤宝剑乃是名家的镇国之宝,是龙啸和凤鸣的先辈敬献给名家的,当年遁走之时也被两位大将顺手带走

这轻脆的拔剑声在清晨的大院内显得格外悦耳,正躺在**的天运和天易猛然睁开双眼,眼内精光四射,兄弟俩几乎是同时从**跃起,迅速的冲开房门,旋风一般,站定在天命的身后。

早在二人起身的时候,那空气的流动,便让天命感觉到身后有两团不小的气势涌来,几乎不用回头去看,天命大概也估计到了这两人的身份,缓缓回过身来,看到的,正是两张和自己(曾经)有几分相似的脸,心中激荡不已,自己和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终于见面了。

天易兄弟也有些意外,天运那一掷,用了他八成的内力,自忖江家的那些武师根本没这个实力把他拔起来,自己和凤喙剑已是有了一定的心灵感应,剑一动,自己就先感应到了,他一动,天易就感应到了,竟然后发先至,两人到是一齐落在天命身后。

天命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两人,那似曾相识,自己也曾在脑海里勾勒出无数次的面容就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仔细的打量着他俩,那眼神,那眉角,那唇线,那隆鼻,虽然和自己想象的有点出入,但是大致也差不了多少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两个老哥都没自己帅,听邪神說,老豆是非常帅的,不然也不会号称五公子之一的枫公子了,看来只有自己继承了这点优良血统,那年长的大概是天易哥吧,年纪轻的大概是天运哥吧,一个太儒雅,一个太生硬,只有自己是美貌与智慧并重,野性与高雅的完美结合。

天易兄弟二人也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银面之人,开始还以为是与昨日的那路人马是同伙,看到那人穿着武师的衣服,胸口锈着9527四个号码,方才知道这是自己人,虽是如此,却仍震惊于此人的功力,即使是龙啸和凤鸣培养的高手中也绝对没有这种实力的,三人站在那里,一时竟然无语。

黄瑟拍拍天命的肩膀,奇怪的看着他,天命醒过神来,将手中的剑递过去道:“这剑是你們的吗?”

天运盯着天命的眼睛,那是一双清澈宁静的眸子,似乎又有点熟悉而又亲切的感觉,却仍是警惕的将剑接过,慢慢收入自己的剑鞘之中。

天易也是看着天命的双眼,却是面带笑容,从对方的眼睛里,他看到的是镇定无畏和平静安定。看着天命胸前的编号,莞尔一笑,“谢谢兄弟了,不知两位仁兄如何称呼?”

天命坦言道,“在下风枫,是江家新招的武师,这位是黄瑟,也是江家的武师,资历比我是老多了,请教两位尊姓大名。”

天易笑笑道,“我們也是刚进来的武师,昨晚刚搬进来,我姓龙,名五,这位是我弟弟龙七。”接着话锋一转,问道,“不知风兄今晨可看到有什么人在院子里打斗,我們兄弟俩听到外面似乎很吵,还把我們的墙板给打穿了,吓了我們兄弟一大跳。”說完,两眼盯住天命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天命一怔,原来那被自己破去的两颗冰蓝气珠也打到自己兄弟的房间里去了,暗自捏了一把汗,心里想着后怕,只顾着自己打的痛快,却忘记了顾及身后之人了,若是有个什么差池,自己可是天大的罪人了。

轻呼一口气,镇定下来,故作轻松的笑道,“呵呵,是的,我发现有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就与他打起来了,可惜让他给跑掉了,不过我想他也应该受了重伤。”說到这里,不由得意的晃了晃头。

天易从天命的眼里只是一开始看到了一丝惊慌闪过,随即便恢复了镇定,最后竟然还有些得意了,虽是大度,心里却也略有些别扭,再看天运,眼神里更是透出一丝复杂。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心里都觉的应该是那个黑衣人,天易认真的询问道,“哦,还有人这么大胆,敢闯入江家,风兄可见到那人是何模样?”

天命心里暗自一琢磨,也该提醒提醒这两个哥哥,让他們知道天水家的人已经盯上来了,当下仔细的描述了一下那人的身高体形和外貌,最后还很有把握的說,“依在下看,那人用的是水忍家的波纹功,不知道水忍的高手来江府有什么意图。”

天易和天运面面相觑,没想到那人居然是天水家的高手,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两人的行踪已经被天水家发现了呢。强自挤出一丝笑容,跟天命与黄瑟告别,匆匆忙忙就跑去找江则等人了。

大厅内,龙啸,凤鸣和江则三人带着黑眼圈如同三只熊猫坐在上首,听着天易和天运汇报今晨之事,三人本来还是萎靡不振,待到听到那个银面武师将那黑衣人击成重伤后,精神都为之一振,龙啸上身前倾,空荡荡的右臂无风而鼓,迫切的表情在脸上显露无遗,紧张的问道,“你們可是亲眼所见?”

天易摇摇头道,“我等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那人似乎也没有說谎,我們确实看到有相同的冰蓝色的内劲打到我們的屋子里来,天运出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不过地上确实是有打斗的痕迹,并且天运运足功力将凤喙剑掷到院内,那银面人似乎很轻松的就拔起来了,我出来的时候,有观察到他似乎对二弟剑穗上的玉如意满有兴趣的,正抓在手里看呢。”

凤鸣奇怪的看着天运道,“你好好的,干吗把剑丢进院子里啊。”

天运一脸尴尬道,“因为明明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出去的时候却一个人影没见到,有点激动。”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觉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看他眼神闪烁,目光游离的样子就知道了,但这不是重点,大家也就没有深究了。

天易继续說到,“那银面人說那个黑衣人是水忍家的高手,用的是波纹功,师傅,难道天水家已经注意到我們了吗?那个银面人武功很高,是师傅你們培养的吗?”

上首三人互相望了望,都是一脸诧异之色,没想到自己三人想要瞒着这两个孩子的事还是被他們知道了。

龙啸无奈的摇了摇白发苍苍的头道,“太子啊,老臣几人也正为这来路不明的银面小伙子发愁呢,这个人容貌俱毁,自称是得到奇人的秘籍,武功是高的出奇,我想应该比我和凤将军还要高明,这么高的武功,我們却看不出他的武功出处。

有这样高深的武功却宁愿屈居我江府的一名武师,实在另人费解。我們还在怀疑,他是不是跟那个水忍高手是一路的,毕竟你們也没有亲眼看到他們打斗。只是听他說的,若是他是安插在我們江府的眼线可就不妙了。”

天易眉头微微一皱道,“师傅,我认为不然,刚才来的路上,我问了一下江民师弟,他說此人贪财好色,无德无行,就刚才见面给我的感觉,却是觉的此人心如止水,深不可测。

此人心性应该不坏,凭他那么高深的武功,如果只是做个卧底,未免太大材小用了,这次消息的泄露,如果想到水忍家潜行窃听的本领,若是那个高手亲自来盗取情报,其实也是很好解释的。”

顿了一下道,“至于那黑衣人为什么要放过我等二人,又自残同伙,我們可以暂时不管他,可以把他看做是个边缘人,他至少对我們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不然完全可以将我二人中的一人击毙,所以我們甚至可以大胆的预测我們是安全的,江府还没有暴露。”

看着众人一副恭聆圣训的样子,天易有点不好意思了,脸微微一红,轻啜一口茶,继续道,“这个银面人,我认为应该大力笼络他,此人可能是世外高人的弟子,我见他看到我名家家徽时并没有显的陌生或不屑一顾的样子,而是很用心的放在掌心抚摩。

是我名家的忠臣义士之后也未可知,既然他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我們也不必追究,放手用人就是,为君之道,没有泱泱大度,如何能广聚贤才,为我所用?此人一定要重用才是。”

說罢,长笑起身道,“若是此人真的是我們的敌人,我們只能慨叹天水家得天独厚,这场战一开始我們便输了,这等实力的棋子摆在你我身边,无疑是最大的牵绊。若是此人不是,那就得庆幸我們的运气了,白拣一个高手,现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要化被动为主动,不能一开始就先被自己束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