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叹月发现香气从柱子后两位绸衫公子身上散发出的,不禁盯着那两公子。他们细皮嫩肉,眉毛极淡,嘴唇极薄,眸子明如清泉,清澈莹然,穿淡青绸衫。金叹月越看越奇,尤其是那股女子脂粉香,更不能释怀。

霄云见他盯着两公子,对自己恍如不闻不问,扯开嗓门道:“喂,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那两公子本在细声细气说话,可她声音实在太大,两人同时转头看她

霄云只看了他们一眼,觉得奇怪,似乎不对劲,待多瞧两眼,先看眼睛和嘴唇,接着看胸脯和腰,马上明白过来,格格笑道:“叹月哥哥,你这人好坏,难怪总盯着人家看。”

金叹月还没明白,奇道:“我怎么坏了?我只是觉得这两公子好不自然。”

霄云噗嗤一笑,悄声道:“什么公子啊,明摆着是两女孩,你这也看不出来?”

金叹月听她这么一说,登时恍然大悟,难怪怎么瞧她们都觉得不舒服,原来是女扮男装。

那两个女扮男装的‘公子’把他们一笑一答全看在眼里,登时怫然不悦,左边稍显丰满的‘公子’站起来,走到霄云前,摆出一副男子汉的架势,压低嗓门沉声道:“喂,小姑娘,你这样看着别人是什么意思?”右边那位窈窕‘公子’跟着站起,往这走来,‘他’只走了两步,如弱柳扶风,腰肢左摇右摆,十足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窈窕公子’走到楼梯旁,忽地脸上一红,娇羞无限,又回到自己桌子上,秋波流转,远远看着霄云。

‘丰满公子’宽袍缓带坐在椅上时,倒看不出破绽,可‘他’偏要大摇大摆跑到霄云面前显威风,还装模作样挺起胸膛,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可露出了狐狸尾巴。‘他’身材本就丰满,**远超霄云,这一挺胸,高高耸起的胸脯格外醒目。

霄云目光落到她胸前,顿时捧腹大笑,笑的前俯后仰,伏在桌子上,指着她胸笑道:“这么大的胸,也不裹一裹就来扮男人,好笑,好笑。”

那‘丰满公子’微一错愕,眼角余光恰好扫到自己胸前,登时羞愧不已,满脸绯红,指着霄云结结巴巴道:“你……你…。。”却骂不出一句话,原来她见霄云也是女孩,不知从何骂起。她羞红了脸,气得直跺脚,忽然转过身来,怒视着金叹月,骂道:“都怪你这死色鬼。”伸手打了金叹月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她见霄云是个身形娇小的女孩,不堪打骂,正巧逮着个男人,遂迁怒于金叹月。

金叹月吃了耳光,站起瞪着那‘公子’,怒道:“你干嘛打我?”

那‘公子’气得七窍冒烟,指着金叹月,叫道:“怎么啦?我就打你了,谁叫你不管好相好,让她乱欺负人

。”

金叹月气愤不已,结结巴巴叫道:“你…你…你”一连说了三个‘你’,却不知该怎么回驳。

那‘公子’恼羞成怒,脸蛋羞得如一抹晚霞,羞不可当,当头骂道:“你什么你,我就要打你。”边说边挥动右手,眼看又是一巴掌打过来。

金叹月在魔圣教导下,从小既修道也习武,武艺精熟,刚才猝不及防吃了个耳光,此时已有了防备,如何还能让她打着?若是换了平时,他自不会和女子一般见识,可那女子不分青红皂白,把对霄云的怒气撒在他身上,他岂不恼怒?见那女子一巴掌虎虎扇来,夹着劲风,心中一惊:“这女子原来练过武功。”他哼了一声,出手如风,抓住她的手腕。但觉那女子手臂腕骨粗大,与霄云柔弱无骨的手腕截然不同,但温软细腻处,与霄云又十分相近。他拿住那女子手腕,心神一荡,猛然又想起花瓣小湖的旖旎风景,顿时面红过耳,急忙放开她的手腕。

那女子微微一惊,怒气更盛,金叹月抓她手腕,如何不让她抓狂?她气恼极点,再不像刚才那样秀气,只打一巴掌了事,刹那间手脚并用,出拳如风,落脚如雨,嚯嚯嚯朝金叹月打去,如暴风骤雨一般。

金叹月初以为她所学武艺有限,顶多花拳绣腿,用来强身健体,此时见她拳法精妙、腿法高超,如影随形,大是不凡,心中一凛,急忙凝神迎敌。

别看那女子身材丰满,穿着一身大袍子看来笨拙,可一招一式使出,竟轻灵无比,犹如花间蝴蝶,翩跹起舞,美丽大方。一时,二楼上劲风猎猎,衣衫飘舞,香气扑鼻,桌椅乱成一团。

金叹月初时不明她武功要诀,又见对方是女子,不敢轻易冒进,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到不该碰到的地方,惹起更大纷争,是以一路躲闪腾挪,在桌椅梁柱间纵来跃去,躲避她的拳脚。

霄云趴在桌子上观战,格格大笑,指着那女子大声叫道:“哎哟,姑娘,你可得小心,那东西太大,别掉了。”

那女子虽与金叹月交手,可学武之人讲究眼光六路耳听八方,霄云的话,她全听进去了,话中之意如何不知?顿时怒发冲冠,杏眼圆睁,放开金叹月不管,在空中翻个跟头,双腿朝霄云踢去。

霄云的道法修为在同龄人中算是翘楚,但修道女子不练武功,她的武功奇差无比

。眼见那女子气汹汹踢来,她嘻嘻一笑,早将道门规矩置之脑后,不紧不慢在身前化出一道月光。

那女子身在空中,如罩着一层寒霜,斥道:“我踢死你这小丫头。”只听到啵的一声,双脚踢在月光上,被月光弹回去,腾腾摔倒在地。

一直坐在柱子后面的窈窕‘公子’坐不住了,走到那丰满女子身边,柔声道:“姐姐,你没事吧。”声音娇美稚嫩,果然是二八少女。

那丰满女子气呼呼跃起,指着霄云怒道:“你是道门中人?”

霄云得意道:“是又怎么样?”

那丰满女子怒视她,气得脸色铁青,又望望金叹月,眼中如欲喷出火来。

金叹月既无辜又可怜看着她,耸耸肩。这动作本没有其他意思,但那女子对他心怀芥蒂,看他这个人就怒从心起,不管做什么都让她觉得是嘲笑。霄云身怀道法,她明知打不过,索性不去招惹,可金叹月一身武功,看来好像不是道门中人,她二话不说,撇开那身材窈窕的少女,纵身向金叹月扑去,又噼里啪啦打在一起。

霄云笑道:“喂,叹月哥哥,你可得小心啊,别把姑娘的那儿给打伤了。嘻嘻,嘿嘿!”她的话一句比一句轻佻,一句比一句放肆,完全不知轻重,简直要把人活活给气死。

那丰满女子闻言更怒,一张俏脸气得几乎黑了,双眼怒视霄云,呼呼破口大骂道:“死丫头嘴巴缺德,你的那儿才被男人打伤,不,不只是被男人打伤,还被男人给咬掉,一口给吃了。不,男人不吃你那儿,狗才吃呢。”口中大骂,手上不停,左一拳、右一掌,追着金叹月满楼跑。

霄云脸上微微一红,双手叉腰道:“哼,你的那儿狗才不吃呢。叹月哥哥,你不要给我面子,专打她那儿。”

金叹月听她越说越过分,脚下不停,心中发慌,脸上羞红,不禁苦笑道:“小云儿,你能不能别乱说话?女孩子的名节很重要,你积点口德好不好?”

霄云嘴角一扬,全然不以为意,嗔道:“说一句又怎样?又不会死?真是的。我是女孩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那窈窕少女又羞又急,一张如花俏脸羞的绯红,一会儿望着姐姐,一会儿求霄云道:“这位姐姐,我求求你不要说了

。我姐姐现在很生气。大家都是女孩,你干嘛总是说那个……”话一出口,羞的低下头去,几乎将头埋进宽大袍子里。

那丰满女子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发疯一般追着金叹月穷追猛打,把对霄云的怒气全部倾注在金叹月身上。

金叹月有苦难言,打又不敢打,辩解又无用,尤其是霄云还在旁边煽风点火,更让他恨得牙痒。偏偏师父曾反复告诫,道门中人不得对凡人使用道法,否则必遭天谴,尤其让他缚手缚脚。不然他可以轻而易举制住这少女。

那窈窕少女急得满脸通红,娇声娇气叫道:“姐姐,不要打了,你打不赢他的。住手啊。”

那丰满女子自负武功了得,向不把须眉男儿放在眼里,妹妹这句话无疑让她自尊心受损,她不禁怒道:“谁说我打不赢他?你叫他不要跑,看我不打的他跪地求饶。”

霄云笑了半天,竟忘记了腹中饥饿,兴高采烈拍手叫道:“你羞也不羞,我叹月哥哥是怕……”她本来又要说‘我叹月哥哥是拍碰到你那儿’,陡然想起金叹月和旁边这少女都求她不要再提那儿,似乎这句话和女子的名节有关,便硬生生把说出口的半截话给咽下去。

即便这样,金叹月等三人依然听出了她话中之意。

金叹月知道再纠缠下去,他自己倒没什么关系,精力充沛的很,可那女子只怕要累得吐血而亡。他倏忽冲到霄云身边,牵着她手化作两道白光,一阵风似的飞出酒楼,风驰电掣飞到了镇外三里的小树林中。

两人立定身形后,霄云奇道:“你干嘛逃走,你又不是打不过她。”

金叹月瞪了她一眼,恨恨道:“你干嘛激怒人家,人家又没惹你。一个女孩子家,口没遮拦的,什么话都敢说,我都替你害羞。”

霄云反唇相讥道:“关你什么事,姑娘我乐意,谁叫她扮男人扮的这么差,还出来假扮男人,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哎哟,饿死我了,饭都没吃呢。”

金叹月半点脾气也没有,微微叹气,四处察看一下。这树林并不算大,方圆约摸只有三五里,林中半边枫树、半边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