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蓝鹰的人见首领受伤,纷纷涌上。那手持白骨的妖人见白蛇蓝鹰遭受重创,呵呵冷笑两声,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讽刺画,带着自己的人一阵风似的跑进深山里。

寒石心里道:“果然日月精灵!不知是北溟流萤岛哪一位高手?嗯,这日月精灵的光芒甚弱,此人修成日月精灵不久。她绝不是流萤岛四大仙子,多半是四大仙子的弟子。”见日月精灵的白光朝绿水对岸飞去,一时,心痒难搔,微微一笑,祭起法宝青竹杖,朝日月精灵的方向飞去。

他久闻流萤岛“冰雪霜风、四大仙子”和日月精灵的盛名,始终无缘得见。这次有缘遇到流萤岛的弟子,岂能白白放过?

刚到绿水对岸,听到一阵极细极细的声音,嗤嗤响起,见远处升起一道白影,宛如白鹭,振翅冲向云霄,在天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寒石赞道:“好身手!看看究竟是你北溟流萤岛的道术厉害,还是我五圣山更胜一筹。”他修道百年,按理来说早该勘破红尘心如止水,可他毕竟是修道中人,争强好胜之念不弱于常人,见了日月精灵,便动了争强好胜的念头,一心要与她见个高低。

白影如闪电掠过天际,青影如流星划过云端。两人一前一后,总保持三里路程,不远不近。白影加快,青影也加快,白影放慢,青影放慢。

寒石催使道法,追了近一个时辰,还是无法追上,那白影依旧在前面三里之地。他心中很不服气,暗忖:“我是五圣山长老,虚活二百五十岁,修道二百二十年。瞧那女子不过刚修成日月精灵,按流萤岛惯例,她的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说不定还抱着那个受伤的少年金叹月。我怎会胜她不了?”把心一横,深呼吸一口气,加速飞行。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西北方又飞了两个时辰,白影陡然一转,忽然朝地面落去。寒石吃了一惊,紧随其后下去,生怕被甩掉。

白光落入地面后,一眨眼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密林深处,古木参天,青松翠柏,蓊蓊郁郁,笼罩着一层愁云惨雾。

寒石不见了白光,心中一凛,担心她藏入山洞里,那可就难找了。便跟着落入林中,仔细寻找。没走几步,一道白光迎面飞来,迅捷无比,灵气逼人。()他情知那女子误会了他的来意,却又来不及解释,不暇多想,咻的一声祭出法宝青竹杖。

青竹杖三尺长短,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类似祖母绿。杖端发出淡淡金光,堪堪敌住白光。

白光气势凌人,啵的一声撞在金光上,激起一阵狂风,卷的尘土飞扬,落叶旋转。只这一招,双方便分出了胜负,白光吃了点暗亏,瞬间被震退老远,悬在半空中随风上下。

“咦?”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声音在林中响起,惊异叫道:“金光神咒?你是五圣山的人?”声从树间来,人去渺无影,只知她声音寒冷如冰,冷的耳朵好像都凝固了。这少女自然是封芷兰无疑了。

寒石环顾四周,却不见那少女身影,由衷的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姑娘好眼光,贫道五圣山寒石。不知姑娘是流萤岛哪位仙子的高足,可否出来一见?五圣山与流萤岛世代交好,贫道对姑娘绝无恶意,只是想见姑娘一面。”

封芷兰并不买他的账,冷冷道:“你鬼鬼祟祟跟着我做什么?你明知五圣山和流萤岛世代交好,却好意思来欺负我。我回去告诉我师父,要你这牛鼻子老道好看。”

寒石苦笑着自我辩解道:“姑娘千万莫误会。贫道一直仰慕流萤岛四大仙子的风采和日月精灵的神奇,很想拜见拜见。今日见姑娘恰好是流萤岛弟子,一时心血**,顺便见识一下日月精灵。”

封芷兰冷笑道:“听你的口气,莫非想和我动手?”

寒石一怔,忙道:“姑娘误会了,贫道与姑娘无怨无仇,又岂会与姑娘动手?贫道恳请姑娘出来一见,只要见姑娘一面,贫道转身就走,绝无虚言。”

封芷兰道:“我为什么要出来?你有什么资格要我出来?哼,你口口声声说仰慕流萤岛的法术,怎不去北溟拜会我师尊,向她老人家领教?枉你一把年纪,胡子全白了,做事却没一点前辈风范,真让人好笑

。鬼鬼祟祟跟了我这么远,我还以为是魔教的爪牙呢。”

寒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苦笑道:“姑娘真是得理不饶人,贫道自知冒昧,可是这个小小要求,还请姑娘答允。”

封芷兰没料到这牛鼻子道士的涵养如此之好,被凶了半天竟不动怒,想了一想,心平气和道:“好吧,你走吧,小女子这点微不足道的修为,不足以博五圣山高手之一哂。阁下想见识日月精灵的厉害,大可上流萤岛拜见我师尊寒霜仙子。”

寒石喜道:“原来姑娘是寒霜仙子的高徒,失敬失敬。”

封芷兰咕哝道:“你这老道怎么没完没了?”

寒石微微一笑,道:“姑娘只要现身相见,在下立刻就走。”

封芷兰啐了一口,道:“随你去,我要为朋友疗伤,没功夫和你瞎耗,你爱等不等,我看你能等多久。”她说完这话,便不吭声。不论寒石如何恳求,她始终理也不理。

古木森森,苍劲挺拔,枝叶繁茂,地上落叶深深,发出腐烂气息。

风声拂过树间,激起一片沙沙沙的声音。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说不尽的凄清冷寂。最古怪的是,如此茂密繁盛一座山林,却连半只鸟声也听不见,也没有野兽的咆哮声。

寒石在方圆数丈内踱来踱去,耐着性子四处寻找封芷兰身影。他踏落叶前行,每行一步,便激起沙沙之声。不停走来走去,沙沙声便陆陆续续传来。他十分纳罕,明知这少女必定躲在附近的某个角落给那少年金叹月疗伤,但找来找去,偏偏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他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找了半个时辰,始终一无所获。有意喋喋不休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希望引那少女出声。可那少女似乎看穿了他的用意,打定主意听而不闻、闻而不应,由他自言自语说个不停。

过了大半个时辰,封芷兰的声音再次在林中响起,愠道:“你不用找啦,你看不到我。”声音在咫尺间,人影却不知藏在何处。

寒石明明听到声音从左前方传来,聚神一望,那儿却只有一棵松树。松树枝干约摸两人环抱粗细,笔直遒劲,树皮斑驳脱落。他暗暗称奇,道:“姑娘,这可是流萤岛的仙术?果然妙不可言

。”

封芷兰轻轻哼了一声,却不回答。

寒石以为这是一门奇妙法术,那就大错特错了。封芷兰之所以隐身,并非一种神妙法术,而是一件后天法宝——北溟流萤岛的奇宝百隐披风。此物念动咒语后,可原地遁形三十六个时辰,隐形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说是开天辟地以来夺天地之造化的一件奇宝。这宝物虽佳,但美中不足的是,隐形时不可移动,只要挪动披风,披风立刻现形。

寒石喜得心痒难搔,围着松树团团打转,一心想瞧个究竟。

封芷兰见他纠缠不清,终于忍无可忍,勃然大怒道:“你这人有完没完,真烦人。咦,你醒了?”前面那句是冲着寒石而发,语气冰冷无情,后面这句却是对少年金叹月而说,温柔关切。

寒石一怔,马上听到一个少年的轻声呻吟,猜想定是那受伤的少年金叹月。

“你别动,先休息一会。”少女温柔劝道,口气依然带着冰天雪地的寒气。这么温柔这么深情的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却还是跟寒冰一样寒冷。

不料金叹月对她很不客气,非常粗暴非常愤怒的吼道:“我不用你管,你给我走开,走的越远越好。”

寒石紧紧盯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突然间,松树后面冒出一个少年的头部。那少年剑眉星眼,满脸英气,相貌不凡,十分俊俏,正是绿水河滨被白蛇打伤的少年金叹月、魔圣的弟子。虽受重伤,脸色略显苍白,但英挺之气一如往昔,没少分毫。他先露出半个头,接着全身全露出来,用手抚着胸口,颤巍巍站起来,十分艰难,一脸坚毅顽强。

寒石见他如此顽强,不顾身上伤势,死活要支撑着站起来,心中暗暗赞赏。

金叹月顽强站起来后,奋力往外走。这时松树后冒出一个少女。寒石陡然见了,也吃了一惊。这少女看起来十七八岁,鹅黄脸蛋,鼻梁高耸,体型婀娜,眉如青黛,一双脉脉含情的妙目秋波流转,长发披肩,肤如凝脂,白衣胜雪,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超尘绝俗、红尘罕有的仙气。

寒石修炼百年,早已勘破红尘,看见这少女不免为之一震。他游历半生,见闻广博,生平所见的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也不在少数。那些女子与这少女比起来,多了些红尘俗气,眉间少了三分仙姿灵气

。这少女如冰山雪莲,让人如痴如醉,远非世间女子所能比拟。追思起来,生平所见女子中,大概只有三十年多前青牛谷的那个女弟子兰若,才能与这少女相媲美。他早就听说过北溟流萤岛四大仙子,“冰雪霜风,四大仙子;貌美如花,倾尽天下”,寒冰、寒雪、寒霜、寒风之名,天地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时传闻:“冰雪霜风,四大仙子;惊世容颜,寒冰第一;孤傲清冷,寒雪第一;温婉聪慧,寒霜第一;妩媚风流,寒风第一。”那是何等的令人神往!这少女是冰雪霜风的弟子辈,都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容貌,那名震天下的师父辈,又该如何貌若天人?

封芷兰从百隐披风中出来后,对寒石视若无睹,满腔柔情都灌注在金叹月身上。她脸上带着柔情,带着关切,跟在金叹月后面。

金叹月伤后无力,可他性子坚忍不拔,哪怕疼得额上冷汗直冒,还是紧紧咬紧牙关,毅然决然往前走,每一步都仿佛要把人世间的苦难踏在脚下,踩成齑粉。

封芷兰关心情切,忙去搀扶。金叹月愤怒甩开她的手,傲然走开,每一步都走的那么艰辛,好像用尽了一生一世的力气,豆大的汗水从额上滴溜溜滚下来。封芷兰一急,泪光在眼眶中打着转,急道:“金叹月,你生我的气可以,但不要跟自己的伤过不去。”

金叹月霍地转身,一脸悲愤盯着她,喝道:“封芷兰,你给我听着,我们从此一刀两断,我的事不要你管,你给我滚得远远的。”

这话如晴天霹雳,封芷兰娇躯一颤僵在原地,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扑簌簌滚下来,瞬间便哭得眼泪哗哗。

寒石看到这情形,不用多想,便知这对小情人在闹别扭。至于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让少年如此悲愤和决绝,他就一概不知。见金叹月脚步虚弱,但无比坚定,一步一步往林外走去。封芷兰星眸中泪珠潮涌,怔怔望着他的背影远去,不禁柔肠寸断、心如刀割。

寒石自觉没趣,也无意再逗留下去,祭起青竹杖往林外飞,心里遗憾溢于言表。飞了一会儿,又克制不住内心好奇,回头往林子一望。但见暮霭沉沉,密林飘起淡淡黑气,带着妖异气息。这妖气丝丝缕缕、断断续续,又源源不断,从林中散发出来,无休无止。

寒石暗想不妙,这妖气如此强盛,却又凝而不散、聚而不发,该是多厉害的怪物,莫非潜龙就要出来了?他急忙拨转法宝,飞在空中遥遥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