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日上东山,雾气浓厚,二人的身形在雾中影影绰绰,渐渐模糊起来,金叹月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两个朦胧的影子,但两人的对话依旧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传入耳中

天璇得意大笑之后,突然声调一转,换了一个话题,柔声道:“对了,三妹怎么样了?”

阮飞流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略带伤感的迟疑片刻,长长的叹了口气,用一种颇为沮丧的口气道:“哎,还是老样子。那臭女人总是说没有火焰珠就无法救活三妹。可是这三年以来,我费尽了心机,始终没能得到火焰珠。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法子避开了火神洞中的魔火进入火神洞,谁知道进去一看,里面根本没有火焰珠。”

天璇顿时大吃一惊,抬高了声音惊叫一声:“什么?火焰珠不在火神洞里?”

阮飞流道:“哎,我差点把整个火神洞给翻过来,可是始终找不到火焰珠。”

金叹月寻思:“火焰珠一定是被阴烛去给取走了。偏偏师父又叫我去找萧人美,请她帮忙取出玄天大阵阵图,然后用火焰珠作为交换,如今阴烛不知去了何处,真是作茧自缚,当日真不该把话说的太绝了,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找火焰珠。师父这不是和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吗?”正在苦恼时,却转念一想:“师父既然早就算到了今日发生的一切,说不定等我拿到玄天大阵后,火焰珠就会自动现身。师父他老人家神机妙算高瞻远瞩,我又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呢,且走一步看一步吧,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倒是天璇有点古怪,什么时候和魔尊阮飞流勾搭起来了?”

天璇道:“火焰珠既然找不到,那三妹该怎么办,到底还有没有救?那臭女人怎么说?”

阮飞流叹道:“自从三月前离开陷空山后,我一直在外面奔波流浪,还没回过陷空山。既然上天不让我们得到火焰珠,那就只好另觅他方,看看有没有其他法子可以救回三妹。”

天璇哼了一声,语气中颇有不悦之意,冷冷道:“二弟,有一句话,我知道你一定不爱听,可是我还是要说。三妹明明已经被打的魂飞魄散,纵然胸口还有一股热气**不散,也不过是避光术修炼的道家真气盘绕在胸口,不到尸体腐烂那一日,真气不会散去,你为何如此固执,一意孤行认定三妹还没死呢?”

阮飞流道:“不,三妹还没死,三魂七魄纵然散了,可是她绝对没死,她一定可以还阳

。你是她大哥,你不想法子救她也就罢了,为何总是冲我泼冷水?”

金叹月陡然听到这个惊天秘密,整个人惊讶的几乎僵住了,一时心乱如麻,不敢接受这个事实。怎么也想不到,师父辛辛苦苦抚养长大的天璇使者,竟然是魔尊一系阮家的传人,现任魔尊阮飞流的兄长。可是明明记得师父曾经说过,七星使者都是身世可怜的孤儿,尤其是天璇使者的命运最为悲惨,他怎么可能是阮家的后人?若说不是,这番话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传入耳中,每一个字都真实有力。如果说,他真是魔尊阮家的后人,那么他处心积虑制造一系列血案陷害孔玄并最终害死孔玄的真正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可笑自己还懵懵懂懂的成了他杀人的帮凶,金叹月想到这儿,心中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挺身而出,正义凛然的怒叱他一番。只是想到这二人联手起来太过可怕,自己定然讨不了半点好处,兴师问罪不成,说不定还会死在他们手上。其实以他现如今的真实功力,并不在二人联手之下,只是阴烛注入他体内的鸿蒙真气,因时日太短,加上四处颠簸流浪,一直未能静静修炼,将之与自身修炼十几年的道家真气融合贯通,对敌时勉强只能发挥两三成的威力,且年纪太轻,娴熟使用的法术神通寥寥无几,因此信心总是不足。

天璇道:“好吧,我知道我拗不过你。从小到大,你就是这副牛脾气,蛮劲发作起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这三年来,你走遍天下,可曾听说过失去三魂七魄的人可以还阳吗?”

阮飞流道:“以前没有,不代表全无可能。三妹可以还阳的,那臭女人不管道行还是见识都是古今罕有的奇才,绝不在萧霸陵之下,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从来不会骗我的。她说三妹可以还阳,三妹就一定可以还阳。”

天璇道:“原来你这么信任她,你可别忘了,她是萧霸陵的女人。”

阮飞流道:“那又怎么样?他们早在四百多年前就已经翻脸成仇了,萧霸陵利用陷空山的元磁真气把她的元神镇压在陷空山下,她早已经对萧霸陵恨之入骨。半年前萧霸陵死的时候,她一直在念叨,只要她能从陷空山脱身而出,一定去阴山总坛将萧霸陵挫骨扬灰。”

金叹月寻思:“他们口中的臭女人,定然是萧人美无疑。”

天璇道:“二弟,这件事我始终觉得有点蹊跷。那个女人总是逼你去拿火焰珠,可我想来想去,火焰珠对于拯救三妹病情一事,似乎并无帮助。世人皆知,火焰珠乃是后天诞生的火属灵物,除了克制各类阴寒法宝和毒物外,在其他方面,貌似没有什么功效,更别说还魂归窍之能

。”

阮飞流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璇道:“你还记得封天印的传说么?”

阮飞流道:“你是说女娲娘娘以乾坤鼎封天一事?这只不过是远古时期荒诞无稽的传说罢了,你提它作甚?”

天璇道:“你对这个传说知道多少?”

阮飞流道:“还不是和你们一样,在零零碎碎的古籍中读到一些散乱不羁的记录,有什么好说的?”

天璇道:“你跟着那女人三年了,难道就没从她口中探出一鳞半爪?”

阮飞流轻轻哼道:“你想说什么,能不单刀直入?”

天璇道:“最近我听到一个传闻,我不知你是否听她说过,好像是只要有人能够找到五行灵物和乾坤鼎,就可以打开封天印。”

阮飞流道:“那又如何?”

天璇道:“你难道忘了传说所言?解开封天印,接续天地灵脉后,修真之士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吸收天地灵力,从而获得与上古大神一般、足以毁天灭地的神力,并且长生不老,万劫不灭。”

阮飞流道:“这些事情,你到底是从哪里打听到的?乾坤鼎和封天印息息相关,这事我早就听说过,可是五行灵物又是什么?”

天璇道:“你在那臭女人身边三年多,莫非一点也不知道?”

阮飞流道:“我不知道,我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我一心一意只想治好三妹的伤。”

天璇道:“治好三妹的伤固然重要,可是解开封天印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

阮飞流很是不以为然道:“在我心中,这世上绝没有比三妹更重要的事情,绝对没有,从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那么磅礴的野心,我只恳求上天赐福阮家,保佑阮家后人逢凶化吉,一生无病无灾。如今你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魔教教主,也算是了了一桩夙愿,不知叫我来到这里,到底想做什么?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全是废话

。”

天璇道:“二弟,你怎能说出这话?这一千多年来,我们阮家世世代代受到魔教人妖两派势力的残酷打压,明枪暗箭无休无止的涌来,过着猪狗不如战战兢兢的悲惨日子。我们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扫除一千多年来一直笼罩在阮家儿孙头上的阴霾,摆脱冥冥之中纠缠阮家儿孙无情的诅咒,终于铲除所有可能对阮家造成威胁的人物,重新掌握了魔教的统治权,如今天命在我,乾坤尽在股掌,难道你就不想和我携手同行,一起扬眉吐气,创造阮家光辉灿烂的前景么?”

阮飞流冷冷道:“我再说一遍,人世间的虚名浮利,不过是过眼云烟,是水中月镜中花,我没有谋虚逐妄的兴趣,你若喜欢,就自己去创造吧。潜龙已经破印而出,天下开始动荡不宁,正是英雄用武之地,你想做的事情,正好趁着这个多事之秋,尽情去做。但你可别幻想我会帮你做点什么。”

天璇道:“你…”

阮飞流道:“倘若这次你用千里传音招我过来,只是想说这些无关痛痒的废话,那我可要告辞了。”

天璇道:“哎,二弟,莫非三年前那一战,你对愚兄不曾出手相助,始终耿耿于怀么?”

阮飞流愤愤道:“不错,我就是耿耿于怀。当日你若是肯出手相助我们脱身,三妹也不至于被萧霸陵打散三魂七魄,变成既无气息又无知觉的活死人。你明明就在旁边,居然眼睁睁看着骨肉同胞奄奄一息,却始终袖手旁观。哼,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不说了,你要是没什么话,我就走了。”

天璇道:“二弟,你…”

阮飞流道:“有话就说,不说真走了。”

天璇道:“你…”

只听到阮飞流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耳边一阵极为尖锐低沉的法宝破空之声干脆利落的直冲云霄,霎时间去的远了。

天璇狠狠的跺了跺脚,忍不住喃喃埋怨道:“竖子胸无大志,不足与谋,我阮家历代祖先都是何等英雄,怎么会生下这等儿女情长、目光短浅的无用之人?真是可悲可叹。”絮絮叨叨一会儿,长吁短叹了小半个时辰,才落落寡欢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