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叹月忍不住偷偷看她一眼,一颗心砰砰乱跳,转身去摘果子。走到树边一看,原来是棵山枣,红彤彤山枣熟而圆润,芳香诱人。他摘了几十枚山枣,捧着回去。

孤月宫主听到脚步声返回,睁开眼睛看见枣子,笑道:“山里还有这种美味,真是难得。”拿起一个枣子就要大快朵颐,刚放到嘴边,突然有人厉声喝道:“等等!”

二人一惊,连忙看去,却见一个中年男子款步奔来,穿着玄青长衫,相貌威武,眉毛极粗,鼻梁高耸,竟然是七星使者中的天璇使者。

金叹月登时又惊又喜,叫道:“天璇二哥!”

天璇使者快步走来,脸上虽挂着微笑,笑得却不洒脱,道:“叹月,这枣子有毒,赶快扔掉。”

孤月宫主金叹月勃然变色,惊问:“什么?有毒?”金叹月满腹疑虑,看着怀中红枣,想扔又不太愿意,踌躇不决。

孤月宫主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你是何人?”

金叹月道:“宫主,这位天璇二哥,是七星使者中的天璇使者。天璇二哥,这位是孤月宫主。”

天璇使者向孤月宫主凝视片刻,看样子既不认识她,也没听过她的名字,多半萧霸陵从未对他提过。可他的眼神露出一丝警惕,明显看穿她的身份,不由多看几眼,才转头看着枣子道:“昨晚我就到了这座山里,本想去村中借宿,谁知刚走到这里,发现一对老年夫妇走来,一边走一边说话。我见他们形容猥琐,狰狞可怖,担心他们不是好人,就躲在树上偷看。那老太婆怀里抱着一只五彩斑斓大公鸡,大公鸡萎靡不振,恹恹欲睡。那老头子看着公鸡,又气愤又沮丧说:‘谁叫你当初偷懒,酿成今日大祸,这公鸡晚上精神抖擞,到白天就要睡觉,害的白天都不敢见人。’”

金叹月心念一动,插话道:“等等,你说的那只大公鸡,鸡冠是不是血红血红,就像一团火?”

天璇使者道:“不错,的确像一团火,怎么,你认识这对老夫妻?”

金叹月摇头道:“不认识,但我见过这只公鸡,且和公鸡交过手,十分厉害

。我只知公鸡主人是一对老夫妻,名为毒公毒婆。后来怎样?”

天璇使者道:“那老太婆一直不吭声,老头子说着就急了,骂她一句。然后两人就吵起来,这还不够,吵了许久后,眼看就要动手。那老太婆把公鸡往旁一扔,不想旁边正是一棵枣树。我明明看见树上的枣子都是绿色的,公鸡掉到枣树上后,翅膀舞了几下,绿枣顷刻染成火红。”

孤月宫主扔掉枣子,轻轻叹了口气,道:“多亏你来得及时,要不然就死的有点不明不白了。如此说来,他们并非有意毒人。”

金叹月把怀中红枣扔掉,突然想起一事,道:“天璇二哥,你怎么在这里?其他几位哥哥呢?”

天璇脸色神情一黯,现出极大哀痛,默默仰头望天。

金叹月看到他这个样子,突然涌现一种不祥预感,颤声道:“天璇二哥,你别吓我,天权哥和摇光哥呢?他们究竟怎么啦?”

天璇迟疑半晌,脸上微微扭曲,咬牙切齿道:“他们,死了!”

金叹月如遭雷击,顷刻怔住了,直直瞪着他,重复他的话:“死了?”马上追问:“怎么死的?谁害死了他们?”

天璇深深叹了口气,道:“孔玄!”

当他念出这两个名字的时候,金叹月为之一震,喝道:“什么?孔玄为什么要害他们?”

天璇道:“他并不是只想害天权和摇光,而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金叹月问道:“我们?”

天璇道:“是的,我们,也包括你金叹月。他真正想杀的人,其实是你。”

金叹月奇道:“他为何要害我?我从来没得罪过他,无冤无仇

。”

天璇无奈道:“你没有得罪他?也许你这样认为,可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存在这世上一天,对他就是极大的威胁。”

金叹月道:“为什么?我又不抢他的教主宝座,怎么成了他的威胁?”

天璇摇头道:“你错了,叹月。不管你想不想抢他的教主宝座,你都是他的威胁。因为,你是魔圣教主的唯一传人。只有你会子午神功。”

金叹月愕然道:“这又怎样?”

孤月宫主一直默默聆听,那么温柔,那么娴静,宛若空谷幽兰,在柔风中绽放着馥郁芬芳,她不言,不语,旁人本不应感到她的存在,然而却无法不感受到她的存在,不但感受到了,还被深深地吸引了。因为,她是妖界之主,孤月宫主,有着动人心魄的魅力,不看,也为之着迷。

天璇好不容易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然而过不了多久,又按耐不住,再把目光聚在她苍白美丽的脸上。他自问并非登徒浪子,好色之徒,可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完全失去了自制力,长堤顷刻间毁于一旦,相思洪涛滚滚冲下,泛滥成灾。

金叹月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先前哀伤渐渐褪去,眼中只有孤月宫主,暗暗叫苦,提高声音当头喝道:“天璇二哥,你怎么啦?”

天璇神智迷糊,却并未失去理智,被金叹月当头一喝,登时醒悟过来,脸上微微一红,慌忙别过脸,道:“唔唔,我没事。”他匆匆收摄心神,再不敢看孤月宫主一眼,继续道:“现在的魔教弟子,几乎都是魔圣教主一手栽培的,众弟子视魔圣教主如神佛一般,尊崇有加。魔圣仙游,孔玄继任,可他在教众心中的威信远远无法和魔圣相提并论。他明知众人如此,十分恼火,却无计可施。蚩尤林一战时,他贪生怕死,几次强迫我们退出战圈,我们根本就没拿他的命令当回事,理也不理,他觉得颜面大失,很是不悦。回到阴山总坛后,他处心积虑借故重责教众兄弟,想用严刑峻法恐吓教众,树立威望。一些坛主私底下议论纷纷,说他气量狭小、胆识不足、凶残暴虐,不足以当大任,都想迎你上阴山,取孔玄而代之。只是魔圣教主临终前曾逐你出师门,不许你上阴山,大伙儿都亲耳听到,不敢公然违背魔圣教主的遗嘱。后来七弟出了一个主意,说我们魔教有几处圣地,除了阴山外,尚有魔诞崖、幽冥谷、蛇神岛等地,只要我们把总坛迁出阴山,在另外三个地方重建,再迎你任教主,也就不算违背了魔圣的令旨

。大伙儿本想委托我们找到你然后去魔诞崖重建总坛。想不到这秘密竟传入孔玄耳中。这人工于心计,表面不动声色,故意以追踪青牛谷事变的借口把我们派到南方,暗中埋伏人手,意欲将我们一网打尽。半月前的一个晚上,离此几十里外的一座荒山,他突然袭击,重伤天权摇光。危急关头,我三兄弟以七星连珠之法重创于他,只是他功力深厚,远胜我等,受伤之余,仍胜我们太多。天权和摇光在阴阳罗盘下吃了大亏,伤及肺腑,不出半天都死了。”说到最后,声如蚊蝇,形同哽咽,无限悲哀尽在眉间眼角。

金叹月重重跺脚道:“想不到他这么歹毒,真是辜负了我师父的厚望。哼,我金叹月在此对天发誓,一定要手刃这个恶贼,替天权摇光哥哥报仇。对了,二哥,半月前我在一座荒山的水塘边,遇到七星连珠阵法,莫非那时真是你们?”

天璇略一回想,道:“不错,天权摇光受伤后,我们确实在一个池塘边的芦苇丛里躲过几个时辰,后来有人冲来,用一柄白色神剑想破我们的阵法,那剑灵力逼人...”

他没说完,金叹月就说:“那是我啊,你们怎么连我的子午神功都感觉不出?我叫了几次,谁知你们听不到我的话,反而使了个金蝉脱壳之法,偷偷走了。”

天璇奇道:“什么?那是你?不可能,那人用的是柄长剑,和你的大天宝月迥然不同,我看的清楚。”

金叹月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的大天宝月有神奇境遇,脱胎换骨了,如今可是今非昔比。哎哟,我们说了这么久,可耽误了你的伤势,真是抱歉。二哥,我这位朋友受了重伤,想找个地方好好疗伤,你可知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休息?”转头看着孤月公主,一脸歉意。

天璇看着孤月宫主道:“我知道。你沿着东北这条羊肠小径一直往前走,走到一棵大槐树前,往右拐弯,顺着山路继续走一里,看到一条瀑布,瀑布右面有个白石洞,清幽雅静,干燥舒服,你可带这位姑娘去那里静养。”

金叹月道:“你不去吗?”

天璇道:“你们先去那里休息,我出去办点事情,傍晚时分去找你们。”说完,又情不自禁看了看孤月宫主。

孤月宫主温柔一笑。他心神一荡,急忙转头,定了定神,道:“你们赶紧过去吧。这位姑娘受伤很重,耽误不得。我这就去了,傍晚再见。”也不等二人回话,大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