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激荡回旋,大有讥嘲之意,似嘲笑天下苍生愚昧无知,可笑可怜。

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随贫随富且欢乐,不开口笑是痴人。

一笑包含如此丰富寓意,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凌霄云怒道:“臭妖怪,有什么好笑的?”

那女子怒道:“小丫头,你嘴巴挺臭的,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就算把刀架在脖子上,凌霄云也不晓得什么叫害怕,对她而言,恐吓简直就是吓唬小孩子的把戏,她扬起长剑,秀眉一挑,笑道:“是吗?那你出来试一试,我好怕哦。”一面说,一面做出古灵精怪的表情,在原地转一圈,朝着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大做鬼脸。

然后,是死一般的静寂。

天边的滚滚黑云停了,凄厉的阴风停了,世界停了。

那个不明身份的她,猛地停止狂笑。

群山环绕中的红鹰镇,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不,不是没有声音,只要用心,还是能捕捉到声音的。

那是粗重的喘气声,愤怒的喘气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神秘的她好像生气了。

凌霄云不怕恐吓,只怕寂寞。无声的世界,让她心慌意乱,她不能容忍,所以她大声乱叫:“你给我出来,别在那装神弄鬼,吓唬谁呢?”

那神秘女子哼了一声,极轻、极轻,轻的好像一片黄叶,掉进清澈的河水中,优美的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覆盖了茫茫大地。

“你究竟是谁?”凌霄云叫道。

庄饮担心凌霄云吃亏,毕竟那神秘女子道法深不可测,从白玉牌坊上飞下去,落在凌霄云身边。

公孙韵忽然长长舒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飘然落下来,展颜笑道:“她走了。”

凌霄云一怔,道:“她走了?”

天边的黑云缓缓散去,阴风缓缓散去,妖气也淡下去。日当正午,阳光普照,万里无云的天空,湛蓝湛蓝。

深幽的茂林,阒寂的死镇。

庄饮道:“她果然走了,妖气全散了。”

凌霄云奇道:“这妖怪被我吓跑了?”

庄饮道:“韵儿,你刚才说认识那女子,她究竟是何方妖怪?此妖道行深不可测,为何要与红鹰镇寻常百姓为敌,一举杀死这么多人?这究竟为什么?”

公孙韵道:“庄哥,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她是何方妖怪。我只知道,她是星月宫宫主。”

凌霄云收起太戊神锋,道:“星月宫我知道。”

庄饮沉吟片刻,缓缓道:“星月宫.星月宫,这名字我也听说过,据说是大西北莽莽荒原中的一个神秘门派,历史悠久,比北溟流萤岛的历史还长,既不属于道家也不属于佛家,从不踏足中原。”

凌霄云道:“不错,的确如此,可是这门派的宫主怎么会是妖怪?这究竟是怎样一个门派?”

公孙韵蓦然抬头,悠悠望天,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庄哥,我们做了几年夫妻,你的出身来历,我清清楚楚

。可我的来历,一直没告诉你。你可知道,我是出于何门何派?”

庄饮为之一愣,讷讷道:“你.你不是蛇妖修炼成人,怎么会有门派呢?”

公孙韵温柔看着他,淡淡一笑道:“就算是妖,也会有自己的门派。天下妖物,尽出星月,星月宫便是天下妖物聚集的地方,是管辖妖物的门派,也就是我的出身地。”

庄饮道:“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公孙韵道:“你是正教大派青牛谷的得意大弟子,总说要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我又怎么敢把这一切告诉你?”

庄饮微微皱眉,原地徘徊,沉吟道:“刚才那个女子便是星月宫的宫主?她是什么妖?”

公孙韵道:“不错,她就是星月宫宫主孤月。两百多年前,我刚修炼成人身,曾去星月宫拜见过她。虽没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可她的声音,和她身上的妖气,我一闻就能闻出来。这种味道刻骨铭心,我一辈子也忘不掉。这是妖界最好闻的一种味道,让妖如痴如醉。也许你们闻不惯,可对于我们妖族来说,这是梦寐以求的味道。不过,我真不知道她是什么妖物,我只知道她的道行很高,非常高,至于高到什么程度,我真不知道。”

庄饮仰望苍天,疑道:“她杀了这么多人,为什么单单放过我们?小师妹言语多番冲撞她,按理来说,她完全不可能放过我们,可是她却偏偏饶我们一命,这是为何?红鹰镇的百姓是她杀的,如此说来,渔阳城近万百姓,多半也是她杀的。她为什么杀这么多人?”

凌霄云愤愤道:“是啊,她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这些老百姓哪里得罪她了?妖怪就是妖怪,太歹毒了。”她顺口而出,却忘了身边就有四个妖怪,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公孙韵等人的神情霍地一变,愤愤瞪她一眼。

公孙韵摇摇头,苦笑道:“你们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反常。据我所知,星月宫一向不踏足中原,若非十万火急的事情,他们一般不愿到中原来。这次不知发生何事,居然惊动星月宫孤月宫主,她亲自来到中原。”说完,似想起一事,急忙沿着街边小道,走到青石板大街上,找到一具少女尸体,仔细一看,突然如遭电击,腾腾退出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