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树道:“小伙子,你既到这里,不妨和我聊天吧,这里闷得慌

。”

金叹月道:“前辈,在下冒昧问一句,我该如何出去?”

那松树笑道:“这是个秘密,恕我无法相告。再说就算你知道如何出去,你也出不去。”

金叹月道:“怎会?我从没听我师父说过世上有这样的地方?”

那松树道:“你师父是谁?”

金叹月道:“在下恩师乃魔教教主魔圣萧霸陵,前辈可曾听说?”

那松树道:“什么?你师父是萧霸陵?”

金叹月道:“怎么啦?我师父正是魔圣,有什问题?”

那松树喃喃道:“萧霸陵,萧霸陵,这名字好熟啊?”突然剧烈晃动树枝,叫道:“我记起来了,原来是他。”

金叹月忙道:“前辈,你记起什么?”

那松树道:“四百多年前,曾有一个年轻人闯入此处,他名叫萧霸陵。此人学识渊博、智慧过人,堪称是人中之龙,莫非你师父是他?”

金叹月莫名其妙激动起来,道:“前辈,你说的可属实?”之所以兴高采烈,是因为树妖这话若不虚,师父萧霸陵曾进过这儿,定有出路。

那松树沉吟片刻,道:“不错,我没记错,那年轻人的确叫萧霸陵。让我先算一下啊。”他心中默算,道:“那是四百三十三年前的事情了,那个叫萧霸陵的年轻人,从这里出去已四百三十三年了。哎,想不到几百年功夫弹指就过去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金叹月道:“前辈,我师父是怎么出去的?”

那松树茫然道:“我不知道啊。”

金叹月一惊,道:“前辈你不是见过我师父,怎会不知道呢?”

那松树叹息一声,道:“年轻人,你要知道,我虽见过你师父,可他怎么出去的,又怎会告诉我呢?这是一个很奇妙的世界,一个奇妙到无法解释的世界,时时刻刻都在不停转动着,这一刻你看到的东西,下一个就消失了

。”

金叹月道:“这从何说起?”

那松树道:“我自有意识以来,就生存在这个空间,与茫茫空虚为伍。千百年来,除了寂寥就是寂寥,除了虚空就是虚空。我降生以来便懂各种语言,会说人话,也会说禽兽语言。可是,这里人烟寂寥,飞鸟罕至,根本找不到人说话,这种寂寞的想死的时光,你能体会吗?”

金叹月搔了搔头,道:“的确很难熬,换了是我,只怕早已闷死了。”

那松树道:“不错,何止是不可思议,简直是难以容忍。不过,这空间非常奇怪,思山即山,思水即水,幻象成真。你心里在想什么,就会出现与之相呼应的东西。”

金叹月笑道:“哪有这事,我不信。何况我眼前看到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世界,这怎么说?”

那松树道:“这是因你胸怀坦荡、光明磊落,一颗赤子之心,心无尘埃,所以才出现一个清平世界。”

金叹月脸微微一红,嗫嚅道:“前辈,可是我心中并非无所牵挂啊?我牵挂的人,为什么没出现呢?”

那松树道:“我说的牵挂,并非特指某一个人,而是你心中没有混浊**、爱恨情仇,以及对名利的执着。”

金叹月诧异道:“我也有七情六欲啊。”

那松树道:“你当然有七情六欲,不过你清澈如水,出乎真性情,不带肮脏邪念。要不然你就看不见我了。我乃善良化身,善如松柏,万古长存,永生不灭。”

金叹月更是一头雾水,忆起当日在山间小湖畔偷窥凌霄云沐浴,心中愧疚不已,讪讪道:“未必吧??”

那松树道:“你不信?”

金叹月忽然调转话头道:“前辈,我的朋友们呢?他们去了哪里?”

那松树摇头道:“我不知道,这里无限广阔,无边无际,惟有缘人才能相遇,他们到了另一个地方,我感受不到

。”

金叹月急道:“那怎么办?”

那松树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它就像一个谜,永远猜不透的谜,你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和机缘去解开谜底。”

金叹月一喜,道:“当真?”

那松树点点头道:“当真。据我所知,一万多年来有三人从这里出去。”

金叹月道:“哪三人?”

松树的树枝树叶突然垂下,悠然回顾往事,道:“第一个,是两千多年前的一个女子,名叫龚桐。”

金叹月轻轻念着名字,觉得似曾相识,脑中灵光一闪,惊道:“龚桐!原来是她。她是流萤岛的第二代祖师,称为北溟仙子或北溟祖师。名震天下的北溟流萤岛和日月精灵秘术,就是在她手上创立的。虽说日月精灵奇术是鲲鹏老人提的修道假想,但鲲鹏老人并没修练成日月精灵。真正练成日月精灵、将之发扬光大的,就是这位古今罕有的奇女子。她修成日月精灵后,以流萤岛为根基创立道教门派,开门收徒,才有了鼎鼎大名、雄视天下两千多年的北溟流萤岛。算起来她才是流萤岛真真正正的创派祖师,不过她不忘师恩,坚持把师父鲲鹏老人视作流萤岛的创派祖师。”

那松树啧啧道:“原来这女子创立了一个道家门派,还屹立两千年不倒,当真难得。想不到世间居然有这等奇女子,哎,可惜我无缘一见啊。遗憾啦遗憾!”

金叹月奇道:“前辈,你没见过她?”

那松树苦笑道:“我不可能见过所有进来的人。龚桐这个名字,是其他同伴告诉我的。”

金叹月道:“哦,原来如此。那么,请问另外两位进入虚幻世界又活着出去的人呢?一个是我师父,另一个是谁?”

那松树道:“这个人嘛,是二十多年前进来的,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什么阮飞流…不错,就是阮飞流。”

金叹月尖叫打断他的话:“什么,是他?”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当日在山间小镇上的天一楼来,那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中年文士阮飞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