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叹月走三四里山路,沿途摘山果在树下大嚼特嚼。山果甜美多汁,味道上佳,吃完心情渐平复,倚树而眠,暂作休憩。

休息须臾,林外人声响起,似是怒骂呼喝声。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依稀辨得是:“那吃霸王餐还砸店的臭小子,快给我滚出来。”金叹月一听此言,就知是冲着自己来的,立刻怒从心起,心中大骂这店小二好不识趣,如此咄咄逼人,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他都没杀人呢,何必如此苦缠不休?可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没钱吃饭在先,砸店在后,换了任何人,只怕都会不屈不挠的纠缠,也难怪这店小二。料想店小二定然邀请不少人手,不然绝对不敢前来寻衅,毕竟他刚在饭店中露了惊世骇俗的一手功夫。这功夫对道门中人来说,自然平平无奇,可在世俗中人看来,已算得上是举世无敌了。

金叹月听见外面吵吵嚷嚷,声势不小,起码有上百人,不由微微冷笑。眨眼间声音又近了一程,离他所在之处,大概不到一里路。

他跃上一棵古松,远远望去,只见若干人影在密林中逶迤前行,沿着山路,径往这边寻来。他从树上跳下来,心中已打定主意

。既然对方不肯善罢甘休,一直穷追不舍,他才不会落荒而逃。自古有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又岂会惧怕区区几个凡人?就算不使用道门法术,以他的身手,对付数十名凡人也已绰绰有余。

既已有了计较,心中便坦然的多,他索性倚靠在巨松之下,佯作闭目养息,静待诸人过来。这段距离并不远,恐怕不到半刻钟,对方就会摸上来。

果然,未过多久,就听到有人尖着嗓子叫道:“那小子在这里,那小子在这里,大小姐,你们快过来啊。”

金叹月半眯着眼睛望过去,只见数十丈外站着几人,与他遥遥相望,指着他所在方位大声叫嚷,却迟迟不敢靠过来,看来他们对金叹月心存畏惧,半步也不敢近前。只是不知他们口中的大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

金叹月佯作不理,依然闭着眼睛。

只听到周围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呼和怒骂声响成一团,嘈嘈杂杂,倒把先前间关莺语之声给驱赶的无影无踪。

突然有人怒腾腾的骂道:“小王八羔子,原来你还没走,快来受死吧,我们大小姐来了,看你还敢嚣张”

金叹月懒洋洋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站起来,乜斜着眼扫视了一遍人群,见人群中站着三个美貌少女,一个个容貌出众、身段窈窕,大有出尘之态。三少女之后,站着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男子,心中一动,惊叫道:“是你们!”

其中一个少女大感意外,叫道:“怎么是你?”

另外两个少女则轻轻咦了一声,表示十分意外。

那青年男子则惊喜交集,道:“金叹月兄弟,怎么是你?”

原来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骆千岩、骆千雪兄妹和宫家双姝宫月莼、宫月荇。

金叹月跨前两步,喜道:“骆大哥,骆姑娘,你们怎么来这里?”

骆氏兄妹尚未答话,宫月莼问道:“刚刚是你在饭店吃霸王餐,还砸了店子?”

金叹月脸一红,微感尴尬,横了她一眼,讪讪道:“谁说我吃霸王餐了?真是岂有此理

。”

那店小二一直跟在宫家姐妹身后,怒视金叹月,此刻忍不住破口骂道:“王八羔子,你敢说你没吃霸王餐?你吃霸王餐也就罢了,还砸了我店子。”

金叹月大声叫道:“谁叫你狗眼看人低?我点了菜,都没动筷呢,就被你给赶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没钱买单?”

那店小二有了靠山,气焰高涨,便不惧怕金叹月,当即挺身骂道:“你在怀里掏来掏去,装腔作势,还不是没钱,我又不是瞎子,自然看见了。”

金叹月好生着恼,这店小二实在过分,如此咄咄逼人,不留丝毫颜面,尤其是当着这几个小姑娘面前,还这般口无遮拦的数落他。少年人爱惜颜面甚于性命,依着他的性子,恨不得一拳把店小二给打的满地打滚,可当着骆氏兄妹的面,总不能乱来,何况还有一个大冤家对头宫月莼在一旁窥伺。

骆千岩鉴貌辨色,已猜到其中缘由,忙道:“你这店小二也真是的,谁说金叹月兄弟没钱了?他只是一时忘了带钱而已。他吃饭多少钱,我帮他付了,你别罗罗嗦嗦了。”说罢,从怀中掏出钱袋子,捡了一块小银锭子扔过去。

那店小二气的满脸通红,嚷嚷道:“现在不是钱的问题了,这兔崽子砸了我的店,我要剥他的皮。大小姐,你要给小的做主啊。”

宫月莼想了一下,瞪着店小二,啐道:“你给我闭嘴,这位公子对本小姐有救命之恩,就算把你整家店都砸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他是本小姐的朋友,你们跟他作对,就是跟本小姐作对,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立刻都给我滚吧。”

那店小二一听这话,半句话也不敢多说,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满脸沮丧之情。要知道红鹰镇乃是月湖山庄的产业,庄主宫云相当于红鹰镇的皇帝,宫月莼在红鹰镇,向来就等于公主一般。他小小一家店小二,哪里敢得罪公主的朋友?可他咽不下这口气,不愿意向金叹月示好,故只能狼狈回去。余下诸人本拟借着大小姐的武功,好好教训一下这嚣张小子,痛打落水狗,不料风云突变,这小子祖上积德,竟是大小姐的朋友,那可万万得罪不得。众人见大小姐非常不客气的驱逐了店小二,他们更不敢多置喙,当下朝宫月莼和宫月荇团团作礼,小心翼翼地下山而去。上百号人一个个肃然无声,屁都不敢放,没片刻走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