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军谊道:&qu;挺好的一个人,来师半年,和常委一班人都挺合得来。1 小 说 à.1.0文字版首发我把你嫂子她们的户口办到市,有的人几年抓住这个小辫不松手,到刘东旭才把这事按下去了。&qu;赵中荣冷笑道:&qu;师如今是黄师长的师,刘东旭这样聪明的人,自然懂得眼下在师如何当政委;充分尊重黄兴安,黄到军参谋长的位置上,以后遇到刘东旭的个人问题,当然会开一路绿灯。你现在就欠了刘东旭的一份情,等你当了师长,师就成了刘东旭的师了。&qu;高军谊没想到赵中荣打了半晌飘忽派太极拳,还能在最后一指头点在他的腰眼上,下意识地扭头看看敞开的门,索性装作小学生的样子问道:&qu;你说这种可能还存在?我今年已经四十六了。&qu;赵中荣道:&qu;师的光荣历史你比我更了解,你大概不会不知道,自五五年以来,师的师长也都由师参谋长接任吧?到时候,上有刘东旭压你,如果参谋长也不和你合作,这师长可就不好干了。&qu;高军谊也不遮掩了,&qu;这次演习,实际上是为范英明接我的位置铺路的,你在军机关比我更明白。我这一辈子能有今天,也知足了。将军?祖坟上也没冒那股烟,想到那一步,非得上边有人不可。我兢兢业业当师长,范英明想往前走,总不能把我一脚踢开吧?不瞒你说,我只会走这种笨棋。方副司令退了二线,范英明说不定能坐火箭上。谁不知道他一直把范当儿看!&qu;赵中荣吃了一惊,不由得重新打量了高军谊一番,啧啧叹道:&qu;老高,今天才算听到了你的真心话,想得深呢。问题是黄师长只比你大三岁零四个半月,董参谋长怕是要在军长的位置上干到退休的。黄兴安一旦当了军参谋长,想升正军,还得想别的办法。所以,你的出路只能是以成绩调出集团军。常少乐今年五十三,后年到站。弄不好,你恐怕只能去接他的位置。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总不能让你挡住范英明的道吧?防止这种结果,只能避免范当师参谋长。&qu;高军谊还没这样考虑过,听得心里有点发虚,叹口气说道:&qu;你肯到师吗?我巴不得你能来。可范英明能答应吗?就说这次演习,这导演部不过是衬托范英明的叶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知足吧。&qu;赵中荣站起来走一圈,&qu;老高,难得我们这样投缘。你要是认命了,也不会对范英明提前进入一线这样敏感。人家能组织这样大规模的演习,咱也该好好利用利用这件事。我看不用管范英明出不出风头,你只用让简凡的二团磨磨洋工,我只用煽得师一团打疯了,范英明就会付出惨重代价,一个团外加一个摩步加强连想吃掉师一个团,可能吗?&qu;高军谊像打量一个陌生人一样,盯着赵中荣死看一会儿,像是已经经不起这个计划的诱惑,颤着嗓音说:&qu;这倒是个好办法,可能把范英明怎么样?&qu;赵中荣得意地笑了,&qu;如果范英明不再是方英达的女婿,得罪了他又怎么样?一个团长还能把师长、参谋长掀翻吗?&qu;高军谊眼睛一亮,&qu;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消息可靠不可靠。&qu;赵中荣说:&qu;范英明要算是个血性汉子,总不能对戴绿帽子的事沉默吧?小姐方怡恐怕早红杏出墙了,要不然,根本不可能在几年内,坐上台湾独资有上亿资产的大公司总经理的宝座。也就是说,方怡下一步就要成为台湾大资本家的儿媳了。我小姨妹的小姑子是市白云幼儿园的老师,说方怡几次去接她那瘸了腿的儿子,都是昌达公司董事长亲自开的车......&qu;陆军学院战役教研室主任、军区演习观察组副组长朱海鹏上校走进来时,赵中荣正在谈范英明和方怡的关系。身高一米八、长相和身材一点也不沾土腥气的农民之子朱海鹏十年前也是师响当当的少壮派风云人物,二十五岁就在《军事学术》和《军事研究》上发表引起军区和总部首长关注的长篇论文,在一个师的影响力,差不多等同于五级地震。五级地震没有破坏力,却能让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它发生了、存在着。一个在十年前就鼓吹中国军队向西方学习的连级军官,在做派上也有些西化,被人善意地略带点讽刺和幽默地在背后讥称为小巴顿,那是自然而然的事。当然,谁也没去细想朱海鹏和巴顿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比如朱海鹏肯定不会因为鞭打士兵遭解职,比如朱海鹏绝对不会因为发现士兵的床板和蚊帐间镶贴一张印着**肥臀只穿比基尼泳装的**女人画而大发雷霆。更多的时候,朱海鹏体现出的是中国式的温和和中庸。当年,范英明先他一步当了师一团一营营长,就丝毫没有影响到朱海鹏和范英明间的惺惺相惜的友谊。他们两人间的关系变得微妙、充盈着类似敌意的味道,完全是因为方英达三女儿方怡的介入。如再深究,责任就该由方英达来负,因为那时他只有一个女儿了,却让方怡在范英明和朱海鹏之间自由自在选一个做丈夫。这个决定很不合方英达的个性,很优柔寡断,原因恐怕是他也分不出范、朱二人的高下,把矛盾踢给了女儿。方怡那时正在开始品味男性魅力的年龄,自然有一手握熊掌一手抓鱼的些许贪婪,使这项择婿工程拖了一年,且有无限期拖延下去的危险。方英达这才要求女儿在一个月内作出决断。方怡嫁给了范英明,朱海鹏只能在师扮演一个情场失意的悲剧角色。当那时在师当师长的陈皓若告诉方英达,朱海鹏很快娶了家乡镇卫生院的一个小护士后,方英达决定改变一下朱海鹏的环境,弥补因为自己的犹豫不决带给朱海鹏的伤害。于是,朱海鹏才在师上下的视野里淡出。谁都不明白,事情的真相是朱海鹏那时正面临忠孝不能双全的困难。作为独生子,在父亲突然病倒、丧失了劳动力后,是不能全心全意追求爱情的完善的。因此,方怡最终选择范英明给朱海鹏带来的打击就是有限的。小护士田梅兰卓越的表现,很快让朱海鹏心满意足。这些年朱海鹏在田梅兰的强有力的支持下,把自己的军事理论家的形象塑造得已须眉毕现了。一年前,因为田梅兰在一次车祸中长眠不醒,朱海鹏的生活倾斜了,他不得不花很大的精力考虑母亲和女儿的未来。加上他的人生理想绝不是只当个军事理论教官,而成为叱咤风云大将军的可能又并不存在,朱海鹏最近已在考虑脱军装的事。因为以他在部队拿的微薄的薪水,无法让他尽到为人子、为人父的双重责任。

因为和范英明、方怡有过一段桃红色的关系,赵中荣的话就像细针一样尖利,字字入了朱海鹏的耳。一时间,朱海鹏僵住了,当了一会儿密谈的偷听者。当他从那些字里行间品出赵中荣别有一番意味时,他感到了这个场面的尴尬,急中生智重重地咳一声,搭讪道:&qu;很对不起,听到了末尾两句,这件事我也听说了。真的是世事难料哇。我想打个电话。&qu;赵中荣见有台阶,顺着下来了,开玩笑道:&qu;海鹏兄,你不想和三小姐试试破镜重圆?当年,听说你也是热门人选呀。&qu;朱海鹏笑道:&qu;那百年的事了,休提起。&qu;赵中荣朝门口走去,&qu;老高,你别听他口是心非,咱们回避一下,让海鹏兄先在三小姐那里挂个号。绿机子可接地方线。&qu;高军谊哦哦着站起来也走了。

朱海鹏扬手道:&qu;别别,下边有情况报来,我咋办?&qu;赵中荣扭头笑道:&qu;陈军长回军部等方副司令,演习按部就班,这会儿不会有重要情况。你放心挂你的号。&qu;朱海鹏早就看清楚这次演习是个人利益驱动的结果,赵中荣和高军谊的密谈再次证明了他的这种判断。和平太久了,军人这个职业已经变成一种纯粹谋生的手段了。既然是谋生,个人利益就成了最主要的目的。随观察组来到演习区后,朱海鹏从导演部所带设备上,也看出了演习与军队的整体利益毫无关联,不然的话,一场九十年代中后期的演习,绝对不会只带七八十年代的落伍的装备。心境变坏后,他甚至忘了自己还想借这次演习闹出点大响动的雄心,也没和师常少乐师长通话,站着发了一阵呆。

正在这时,绿色电话机铃响了。朱海鹏拿起话筒一听,那边自报是黄兴安。

朱海鹏说:&qu;赵副主任刚出去,我叫他去。&qu;黄兴安亲热地说:&qu;是海鹏主任吧?&qu;朱海鹏面露惊讶,&qu;黄师长,你怎么听出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四年多没见了。&qu;黄兴安道:&qu;你的声音隔十年八年也忘不了哇。这次你来观摩师的战役演习,可一定要在方副司令那里多美言。虽然你走了多年,我可一直是把你当师的虎将看待呢。&qu;朱海鹏忍不住哼一声,&qu;这种演习,多年不搞了,一搞就是一篇锦绣文章,用不着锦上添花。再说,我一个小小教研室主任,也没有资格对这种演习评头论足。&qu;黄兴安像是根本没听出朱海鹏话中带刺,依然十分亲近他说:&qu;老弟太谦虚了。全区谁不知道在作战和训练上,你能当方副司令一半的家?我打电话不为别的,只是想问一下方副司令从北京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我们也好先做个准备。&qu;朱海鹏听得心里有了气,眼珠子转转,咬咬嘴唇说:&qu;黄师长,这次我来观摩,虽是方副司令点的名,但观察组就有四个人,我的评价影响力有限。方副司令怕是已经回来了,听说陈军长已经去接他了。他的方式向来很别致,我猜他肯定要直接来演习现场。这可是他任上最后一次视察演习了。&qu;黄兴安声音有点变,&qu;谢谢你的情报,我一定好好安排,让老首长看个满意。&qu;朱海鹏本要放下话筒,像是意犹未尽,又即兴说道:&qu;部队点验过没有?&qu;黄兴安忙问道:&qu;你是不是知道了老首长的意图了?&qu;朱海鹏随口道:&qu;方副司令是真打过仗,要退下来了,我想他肯定不会放过感受一下枪林弹雨的机会。,要是点验得不仔细,空爆弹中混上个把真家伙,这个......我只是猜的,不过他真要去一线,你们也可以拦嘛。&qu;黄兴安放下话筒,看着地图的眼睛发直了。方英达要做的事,集团军可没一个人能拦得住。从驻地开拔前,师里已经组织过一次点验。可演习已进行近一周,人员来往不断,会不会又出现新的事故隐患呢?近几年的官兵关系也大不如前了,还是谨慎一些好。他喊来一个参谋道:&qu;给各团发个命令,今晚八点以前,部队再组织一次点验,严格查找事故隐患。&qu;朱海鹏和黄兴安通了电话,很疲惫的样子出了导演部指挥室,喊了正在和军区训练部部长、演习观察组组长童爱国说话的赵中荣:&qu;赵导演,平安无事,再贻误战机,本人不负责。中间黄师长问方副司令行踪,我讲了陈军长正接他来战区视察。消息没传走样吧?&qu;赵中荣开玩笑说:&qu;看你蔫得像个软茄子,怕是没候补上吧?&qu;说笑着,和高军谊一起进了指挥室。

朱海鹏朝窗外望去,只见一辆越野吉普正朝这边开来,转身对童爱国说:&qu;童大部长,对我区第一主力师这次战役演习感受如何?&qu;童爱国大校意味深长地笑笑:&qu;站在训练部长的角度看,我相当满意。一团的整体素质,放在全军也是超一流的,一天一夜推进近七十公里,速度是二战后期巴顿军团推进速度的近五倍,比俄军九十年代平均日推进速度高出十公里,可以和美军比一比了。&qu;朱海鹏问:&qu;站在作战部长的位置看呢?&qu;童爱国道:&qu;我现在是训练部长,而不是作战部长。&qu;朱海鹏伸手捣了童爱国一拳,&qu;少耍滑头。以你的眼力,会看不出这是耗资百万而百无一用的花拳绣腿,可你竟大笔一挥批了这样一个计划。大道理不讲了,拿这一百万,可以使一个甲种团实现指挥自动化。&qu;童爱国委屈道:&qu;我的大理论家,你可别冤枉了好人。自从我当了训练部长,训练费可是一分钱也没打过这种水漂。这次演习费用,军区没拿一个子儿,师出大头,军里出小头,请我们来捧个场,我们敢不来吗?再说呢,人家这个计划是先送军区白副参谋长画圈的,白少将画了圈,童大校敢不画吗?&qu;朱海鹏冷笑一声,&qu;一个师拿六七十万做这种官样文章,就不心疼?这要多少个战士养几年猪种几年菜呀!说白了,不就是想让方副司令退二线前高兴一下吗?我看未必。你也该给方副司令提前汇报汇报。不说了,看来我是迂腐透了。&qu;童爱国摇头说:&qu;可怕的是促成这场演习的原因根本无法找出来。我也不是表白自己,几个节骨眼,我都想越级向方副司令反映,每次他都不在。这也是天意吧。&qu;一个精精干干的中尉走进来,面对朱海鹏和童爱国敬个礼,把一个纸条递给朱海鹏道:&qu;朱主任,常师长说如果方便的话,务必请你今晚去一下。&qu;朱海鹏展开纸条,探头过来的童爱国已念了出来:&qu;&qu;猫头鹰的眼睁开了。&qu;这是什么意思?&qu;朱海鹏登时精神焕发,收起纸条,神秘地说:&qu;这也是天意。这支部队总还有敢舍身家性命求发展的人。如果不是看到这种希望,这身军装我一天也不愿穿了。组长同志,请你批准我到师&qu;前指&qu;走一趟。&qu;童爱国说:&qu;你是观察组副组长,你本来就有权到处观察观察。看你的样子,像是吃了兴奋剂。你要干什么,能告诉我吗?&qu;朱海鹏伤感地说:&qu;不是我信不过你,这事你知道太早没好处。我是想让这一百万演习费花得值得。具体你就别问了。很可能这是我在军队的最后一次亮相。赵连长,咱们走。&qu;童爱国等朱海鹏跑到北京213跟前,忙追过去喊道:&qu;海鹏,你说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qu;朱海鹏探头说道:&qu;这件事如果砸了,明年咱们就是军民鱼水关系了。&qu;吉普猛地蹿了出去。

师师长常少乐就在附近的树林里等朱海鹏。

常少乐一上车就说:&qu;我要拉你去喝几盅,这两百多万投进去,我可是压上了身家性命。&qu;朱海鹏接道:&qu;还有一个职业军人的沉浮。&qu;常少乐捅了朱海鹏一时子,&qu;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五十三岁的正师,只有沉没有浮。&qu;朱海鹏用钦佩的目光看着常少乐,&qu;要是有识才的,只会让你浮出来。这一周看到的、听到的,太让我失望了。我就想,你们能压上身家性命,把两百万投进去,我也该压上身家性命,让这两百多万在合适的时候放出光来。&qu;常少乐笑道:&qu;这两年没你这个忘年交不停地打气,我可撑不下来。不服高科技是不行,我一看那玩艺儿,整个懵了,黄兴安的整个部署真清楚得跟照片一样。&qu;朱海鹏说:&qu;这场演习真是时候。如果我的判断没错,方副司令可能会喜欢看这个节目。&qu;常少乐问道:&qu;是什么节目,你能说说吗?&qu;朱海鹏道:&qu;这要看师配合得怎么样了。没想到江月蓉用十几天就把它调试出来了。&qu;常少乐笑道:&qu;师若能打个翻身仗,你和江小姐都是大恩人。我呢,也替你做点工作,已经打探出来她如今是一个人带着女儿过。你们俩现在还是江总、朱主任这样叫,彬彬有礼。我想当个红娘,促你们两家合一堆过,用这方法还你们的情。你看行不?&qu;朱海鹏说:&qu;你这才叫哪壶不开提哪壶!大战在即,提说这种事。实话对你说吧,我早就判断出她是单身女人了,她恐怕也猜得出我也是光棍一条。叫江总、朱主任,只是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你想用当红娘还情,太便宜你了。&qu;常少乐挠头笑道:&qu;我的眼拙,第一回你带她来,我看你像是第三者插足。你们认识小一年了,真的就没谈家长里短?&qu;朱海鹏道:&qu;谈,只谈各自的女儿。&qu;这个时候,方英达乘坐的直升机徐徐降落在集团军军部礼堂外的一片草坪上。陈皓若军长等人已早早迎在那里。

方英达结实魁梧的身体踏上几个战士飞快抬过去的台阶,仰起刚毅、坚韧的泛着高原红一样的脸,眯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看看在蓝天上飘动的一群群绵羊一样的云朵;一头雪亮的白发像一面生命之旗,随风飘扬;两道半黑半白的浓眉,使方英达更添几分通常讲的仙风道骨般的神韵。他的脸色红得有点不正常,透出的信息只能读作疾病或过度的疲倦。他慢慢走下四五级台阶,中间略作停顿,两眉蹙了蹙,面部肌肉紊乱地跳跳,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不过,他一直挺拔地走着,点头向站立一排的下属致意。突然,他的右腿一顿,身子向右一歪,右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右腹。一个上尉一个箭步过去扶住了方英达。

方英达慢慢扭头,威严地盯住上尉,慢慢说道:&qu;我自己不会走路吗?&qu;上尉讪讪地松了手,闪在一边。这突然的变故,使平素的寒暄无法进行了。陈皓若少将只好跟着方英达走。当陈皓若发现方英达没有走向草坪外停放的奥迪轿车,而是朝礼堂走时,不得不开口说话了:&qu;方副司令,你从北京飞回市,又直接从机场飞到这里,四个小时了,还是先到招待所休息休息吧。&qu;方英达脚步没停,脸微微偏向陈皓若说:&qu;不是赶着看你们这场演习吗?先把演习方案拿来我看看。给我泡杯热茶来。&qu;几个参谋干事飞快地跑走了。方英达刚在礼堂落座,一个漂亮的女战士就跑步过来把茶杯摆在一把椅子上,因为慌张,茶杯盖子掉到了地板上,一声清脆的了当,像定身咒语一样,把大厅的人都定在原地。

方英达弯腰拣起没了提手珠的杯盖,笑着说:&qu;小鬼,没关系,你还是个列兵嘛,要学会沉着,错就少了。你们都坐呀,站着干吗?&qu;只有陈皓若挨着方英达侧身坐下了,其他的校官尉官都站着。女兵早流了眼泪。

方英达和蔼地笑笑,&qu;小鬼,哭鼻子可不好,已经是列兵了嘛。&qu;女兵呜地一声,掩面朝门外跑去。

一个中尉追几步,喊道:&qu;回来!&qu;方英达摆摆手说:&qu;蛮有个性,像我家小三小时候,你们不要为难她。&qu;方英达的随行秘书梁平一见方英达有了笑脸,自己坐下来,招呼道:&qu;坐下吧,坐下吧,又不是没位子。&qu;方英达呷口茶水,朝沙发上一仰说:&qu;形势逼人呀。这次会正式确定了科技强军、质量建军的发展方针。陈军长,这次演习,都有哪些新鲜的内容?&qu;陈皓若还没回答,参谋已将演习方案送到方英达手里。方英达仔仔细细看了前两页,后面便不耐烦了,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把演习方案重重地拍在椅子上,侧过脸盯住陈皓若看。陈皓若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方英达也站了起来,淡淡地说一句:&qu;陈军长,你们的闲钱不少嘛。&qu;迈步向外走,&qu;还是看看演习情况再评价吧。毛主席说,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这话是绝对真理。陈军长,你和我一起去吧。或许这种演习也有了新东西,这几年师的装备也算说得过去了,前年配了自动化指挥系统,三个月前战场微波监视系统也下发了,用这种办法演练一下也好。&qu;陈皓若下着台阶说:&qu;吃完饭再去吧,你也该休息休息。总攻时间是明早八点,你在军部歇一晚也来得及。&qu;方英达径直走向飞机:&qu;晚饭到军&qu;前指&qu;吃。&qu;陈皓若硬着头皮跟了过去。方英达的期望显然与演习的实际情况相差太远。事到如今,演习已进入单行道,无法改变了。陈皓若怎么也想不到,乙种师师正准备刮起一场风暴。

常少乐、朱海鹏下了车,不由得被眼前的迷人景象吸引住。指挥所右侧本是一片低矮的香樟林,偏有几棵高大挺拔的银杏玉立在香樟群中。银杏树下,江月蓉身穿一套白色套装,慢慢在银杏树下行走,不时仁立树下,仰脸凝望高高的树冠。此情此景,朱海鹏一下就想起了法国风景派画家柯罗的那幅著名的风景画《蒙特芳丹的回忆》,正在想眼前这幅景色和名画有哪些不同,腰眼处被人捅了一下。

常少乐推朱海鹏一把,压低嗓子说:&qu;眼看着是在怀春嘛,这时候进攻,事半功倍。&qu;朱海鹏红了脸,咬牙说道:&qu;这是怀旧,你懂不懂?回忆往事。&qu;常少乐正要说什么,看见江月蓉已发现了他们,正朝他们走来,忙拉了朱海鹏一把,迎上前去。走近了,朱海鹏才发现江月蓉出浴后的成熟少*妇的美不可抗拒。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线条优雅的身体上,随着身体的起伏,像在演奏着迷人的乐曲;满脸熟透了的桃红,在饱满的胸部的衬托下,更是显得鲜艳欲滴。火红的夕阳挤过树缝,照得人怦然心动。

朱海鹏生涩地笑着,多少有点失态地搓着手,略带口吃地说:&qu;江,江总,没想到是你。我还没见你穿过便服。&qu;江月蓉大大方方看着两个男人说:&qu;一次性调试成功,任务算完成了。我只带了一身军装,这几天脏得像个泥猴。常师长,你的战士可真好,在这种条件下,竟烧了十来盆热水让我洗澡,这才换了衣裳。这不算违反战时纪律吧?&qu;常少乐哈哈笑道:&qu;你天天这样到我的士兵面前走一走,师的战斗力能长百分之三十,犯什么纪律?&qu;朱海鹏接道:&qu;江总给你们师开通一只天眼,你那个长百分之三十,太保守了。&qu;江月蓉摆摆手说:&qu;总设计师还没验收,这样评价太早了点吧。&qu;常少乐说道:&qu;我们的时间很充裕,你们一个总设计师一个总工程师先单独谈谈,我去炊事班看看能不能喝二两庆功酒。&qu;常少乐走后,朱海鹏和江月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找不到一句话,又像是所有的话都已多余,僵在那里,僵得有点尴尬了。

江月蓉终于说:&qu;你真相信我有这本事?&qu;朱海鹏说:&qu;坚信不疑。&qu;江月蓉抿抿嘴说:&qu;总算没让你失望。&qu;朱海鹏说:&qu;放眼全区,你我肯定是最佳组合。&qu;像是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双关,便顾左右言地说:&qu;你该回去看看小银燕了。&qu;江月蓉说:&qu;你还是去验收验收吧。&qu;两人一起向临时搭建的指挥所走。夕阳把两个和谐的剪影在高低不平的红土地上画了一遍又一遍。

这是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现代化指挥中心,一块两米见方的大液晶显示屏占据了最突出的位置,作战地图已被挤到门后的墙壁上,表达着与历史丝丝缕缕的联系。蓝军司令、师一团团长楚天舒,正在指挥操作员输入师各部的番号。显示屏上,一个蓝圆圈被半个红圆圈紧紧包围着,仔细一看,这个半圆红线中间断裂出两三厘米长的间隙。

楚天舒道:&qu;不可能是显示屏出问题了吧?&qu;朱海鹏走近了仔细看看:&qu;不会。为了证明这套战场微波显示系统一次调试成功,我违反一次演习纪律吧。那断裂的一段,正是师一团和二团间的结合部。范英明这次一反常态,像是准备用一个团就吃掉你们,自然是走得快。&qu;楚天舒惊叫一声:&qu;天嘞!那可是宽四五公里的无人区呀!&qu;朱海鹏右手托着下巴,来回踱着步,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下什么决心。

常少乐进门一见朱海鹏的样子,不由得问道:&qu;是不是我高兴得太早了?&qu;朱海鹏猛地抬起头,冷峻的目光直射楚天舒的眼睛,十分严肃地说:&qu;天舒兄,如果这是战争,你又拥有了这些技术,你是等明早和敌人正面决战呀,还是采取其他行动?&qu;楚天舒很干脆地回答:&qu;留两个连与敌一线部队保持接触,主力趁夜黑从结合部插入敌后,待强敌阵形紊乱后,依靠这个宝贝,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qu;朱海鹏接道:&qu;我们的战场自动指挥系统还没成网,主力突然消失于无形就是大胜。&qu;话锋一转,&qu;这场演习的成因,用不着我说你也明白。你想不想通过我们的努力,彻底改变这次演习的性质?&qu;楚天舒有些悲愤地说:&qu;这种指定的败军之将,我连续干了三年了。你千万不要说出这要负什么责的话,说了,那就是你朱海鹏错看了我。你、江总和师七千将士的心血总该流到有用的地方。你说咋办,事后我楚天舒一人担了。&qu;朱海鹏疾走两步,朝楚天舒的胸部捣了一拳,&qu;机会千载难逢,你我就一起共荣辱、同进退吧。如果没人明白我们的用意,今年我俩一起脱军装。&qu;常少乐有点发急了,走几步说道:&qu;你们把我这个师长放在什么位置上?要牺牲,也要先牺牲我这个老家伙。海鹏,反正我是要到线的人,方老爷子早把我打入另册了,一口破罐子,能听个响,我也满足了。你不一样,是局外人,犯不着冒这个险。再说,方副司令对你......&qu;朱海鹏粗暴地打断常少乐:&qu;这是蓝军司令和演习观察组副组长在实行&qu;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qu;的方针。你来蓝军指挥所只是接江总离开战区,这些事你根本就不知道。&qu;他盯着常少乐的眼睛看看,语气缓和了一些道:&qu;师这个局面,缺楚天舒缺朱海鹏可以,惟独不能缺常少乐。再说,我不离开部队,家里的难题也无法解决。师的自动化指挥系统还没完善,常少乐不当师长,这几年大家的心血都将付之东流。保存了你,我就是脱了军装,不是还可以做师的编外工程师吗?&qu;说得几个硬汉眼里都闪动着泪光。

常少乐忘情地扑过去和朱海鹏紧紧拥抱,然后紧握着朱海鹏的手说:&qu;海鹏,你比我强,有大局观,知道取舍,是帅才呀。&qu;朱海鹏真诚地说:&qu;在师搞三年试点,所得可受用终身。七千将士可以勒紧裤带搞高科技,我有什么不可以牺牲呢?&qu;常少乐爽朗地笑起来,直笑得瘦长的身体飘飘晃晃,松开手击了朱海鹏一掌,&qu;咱们别再相互吹捧了。我听你的,日后只说来接大功臣江月蓉。可我总该知道你咋部署的吧?&qu;江月蓉见几个男人心情过于沉重,善解人意地开玩笑道:&qu;不就是没按演习计划亦步亦趋木偶样走吗?用得着弄得跟上刑场一样?少了谁,这地球不照样转?&qu;三个男人都笑了起来。

未海鹏充满感激地看了江月蓉一眼,转身对楚天舒说:&qu;先令一线部队主力向师一、二团结合部集结。为保证万无一失,你要亲自带部队趁夜黑插过去,越快越好,时间由你掌握。&qu;楚天舒说:&qu;计划是明天早上八点红军发起战役第二阶段,后半夜行动似乎更安全。&qu;朱海鹏道:&qu;你考虑得很对。我估计方副司令今天肯定会赶到师,范英明也不是吃素的人,迟了怕生变,还是前半夜行动吧。你带部队插过去后,这套设备还是连夜运回师里好,这指挥所的条件太简陋了,仪器又太娇贵。&qu;常少乐接道:&qu;是呀是呀。二百多万,这样一场演习就报销了,不值。楚团长,你既然冲过去了,还是要瞅准机会拣几个软柿子吃吃,要不事后人家误认为我们执行的是逃跑主义路线。&qu;朱海鹏打趣道:&qu;常师长,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这一着要是正好打在七寸上,可真够黄兴安他们喝一壶了。姜还是老的辣呀。&qu;常少乐彻底露了真性情,&qu;对你们这种真人,我也不说假话。常少乐这么做,确实也存了点私心。我在师参谋长的位置上去国防大学,心里野得很,想着读了黄埔军校,以后就上了高速公路了。谁知一回来,参谋长变成了黄兴安,我变成副师长了,主管后勤。那时觉悟不高,闹点小情绪,一闹就长个小辫子。人家一抓就把我从甲种师抓到了乙种师。颓废了三年,遇到你朱海鹏,觉悟才慢慢提高了。不说这些了。黄兴安明天喝一壶,咱们今晚先喝一壶。走,喝酒去,算为你们壮行。&qu;朱海鹏说:&qu;楚团长,给我留一辆装甲车,明天我去会会范英明。我明你暗,咱把这出戏唱精彩点。&qu;傍黑,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

范英明看见刘东旭出现在一团,就知道这次演习只能演规定之内的节目了,心就灰了下来。心一灰,脸色就不好看了。

刘东旭阅人太多,马上笑呵呵地说:&qu;我可不是来督战的,是来学习的。&qu;范英明忙把刘东旭迎进指挥所。

唐龙拿一张电报跑步过来报告:&qu;黄师长急电。&qu;范英明皱着眉头说:&qu;念!&qu;唐龙读道:&qu;方副司令即将到达&qu;师指&qu;,你团为什么迟迟不报点验结果?悉,方副司令对演习有看法,可能要到一线视察,更需认真对待。如刘政委在你团,请他留下指导下一步行动。&qu;刘东旭接过电报再看一遍,笑着说:&qu;我这个婆婆好伺候,你们按你们的计划行动,出了问题我负责。&qu;范英明见刘东旭把话说到这种程度,知道已经无法坚持实行提前进攻的计划了。沉默一会,抬头看着唐龙说:&qu;令各营和摩步连进行一次严格的点验,最前沿部队也不例外。&qu;李铁带三辆摩托至,&qu;团长,蓝军一线部队有异常,是不是要进行夜间监视。&qu;范英明耸耸肩道:&qu;蓝军也是方副司令领导下的部队,在这种演习中还能变出什么花样?叫炊事班想法多整几个菜,给刘政委接风。&qu;此时,蓝军主力在土岗和树林的掩护下,正在悄悄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