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可怜的王氏听完林德厚的一番话,真是咬牙切齿,痛断肝肠。但是,王氏是个有心人,表面上不露声色,照样儿跟林德厚假亲假近,把这个小子给稳住了。她准备找个适当的机会告他一状,给死者报仇。转过年的夏天,突然这个机会来了。有位奉旨的钦差来山东巡查,就到了文登县。据说这位钦差乃是个清官。消息传到王氏耳朵里,她派心腹人一打听,说这位钦差叫年继昌.果然是个清官,铁面无私,专给老百姓做主。王氏打听好了住处,办公的地方,偷着打点纹银,又托了个人给写了张状纸,偷偷地离开家,来到文登县,让那老妈儿找个店房住下。次日,头顶状纸,到公堂喊冤。

这位钦差就是年-尧的父亲年继昌。听见外面有人击鼓伸冤,急忙升堂,把王氏带上来。王氏是个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法儿说,流着泪把状纸递上。年老大人接过状纸仔细一看,就为之一惊。感到这个案子很离奇,很复杂,吩咐把王氏带到密室之中进行审问。因为大堂之上耳目众多,审问起来不方便。等到了二堂,年继昌告诉王氏:

“不要害怕,一字一句,原原本本,对我讲来!”

王氏哭着把丈夫被害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年大人点了点头,马上抽出飞签火票,让八班大头神拳李春率领着十几个公差赶到林德厚家里。这林德厚正发毛呢!因为什么?王氏不见了,打听街坊邻居谁也没看见。林德厚心中纳闷儿,心说,我跟王氏成亲多年,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附近她又没有亲戚朋友,她上哪儿去了呢?难道说背着我跟什么人私奔啦?他正胡捉摸,就见大门一开,公差闯进来啦。

李春往前一冲:“你就是林德原吗?”

“啊!”林德厚一看,来了这么多官人儿,脸就变色儿了,“各位老爷,有事吗?请到屋里坐。”

“嗯,有事。”李春进了屋,往左右看了看,“林德厚,你的官司犯了,你知道吗?”

“嗨嗨嗨!老爷,别开玩笑啦。我林某人一向奉公守法,谁不知道?我有什么官司可犯的!”

“哼!你是老虎带数珠,假充善人哪!别忘了,没有不透风的墙,给我锁了!”

当差的往上一闯,刚要锁他,林德厚把脑瓜子一扑棱:“干什么?你们想仗势欺人哪?我姓林的也不是好惹的!”

这小子拒捕,还动了手了。三下五除二打倒了好几个官差。李春一看,火往上撞:

“小子!你还敢殴打官人,这还了得!”

神拳李春亲自动手,才把林德厚抓住。当差的往上一闯,一顿拳脚,把他打了个半死。然后按着王氏提供的线索,在后院儿的仓库把装鬼的那些工具全翻出来了。连人跟物证一齐带回文登县。

神拳李春见着年大人,把经过讲完,把赃证往上一献,年大人这才知道,王氏所告属实。吩咐一声,把凶犯带上来。一开始这林德厚不服气儿,铁嘴钢牙,就是不承认。但是应了那句话啦:人心似铁假似铁,官法如炉实如炉。你就是一块钢,也得把你熔化了,何况还有人证、物证。最后王氏前来对质,哭着把经过讲述一遍。林德厚一看,没有办法,只好招供。经过几番调查,情况完全属实,年大人马上请出上方天子剑,把林德厚推出文登县云阳市口,凌迟处死。最后,一剑把人头砍下,挂在钟楼示众。把他的罪状,印成布告,发到各地方张贴。这一下惊动了许多州城府县,老百姓奔走相告,都谈论这件案情。王氏虽然说给丈夫报了仇,但是于贼,没有脸面活着。当处死林德厚之后,王氏给年大人叩了仨头,然后抽出剪刀自杀,年大人急忙命人抢救,但因流血过多而死了。年大人发公款给她买了棺椁,与她丈夫合葬,还立了一块贞节牌,为人们传颂。这件事情就传到林宝的耳朵里头了。林宝一听,父亲被凌迟处死,痛断肝肠,跟他老师请了假,来到自家门首,一看财产都充公,贴着十字花的封条。没有办法,他只能买了点儿纸马香锞,赶到坟茔的前面恸哭了一场。他不说他爹不对,也不恨他爹,反而恨王氏没良心。但是王氏已经死了,找谁出气去?他就恨上年继昌年大人了。心说,好狗官!都是你处置的,不然的话,我爹能死得那么惨吗!他老人家是我唯一的亲人,你把我亲人杀了,我岂能与你善罢甘休!哭罢多时,还得回到老师家里。等来到老师刘永禄的家,把经过讲述一遍,刘老剑客是个好人,听完之后就劝他:

“林宝!虽然你父亲死了,难过乃是人之常情,不过,你父亲是自己找死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父亲耍阴谋,施暗计,用极卑鄙的手段害死人家的丈夫,霸占人家的妻子,实属罪大恶极。年大人把他处死,这是理所应该的。你没听大家的舆论吗!对年大人一个个交口称赞,认为你爹的死是大快人心,这还有什么难过的呢?孩子,你要吸取你爹的教训,往后做个好人,切不可做伤天害理的事。一旦犯了法,国法难容。”

刘永禄苦口婆心,把林宝给劝得不哭了。这事过去后,照样儿传授他武艺。光阴似箭,林宝就长到二十五岁,能耐可就学成了。高来高去,陆地飞腾,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后来他发现老师有个小箱子老锁着。他就问:

“师父!您那小箱子里头,究竟有什么好东西?我看您老人家老带着钥匙,难道说里头藏的是金银财宝?”

“孩子!这比金银财宝还贵重。这是为师一生之中研究的一种暗器。”

“是吗?我跟您学艺这么多年了,您还瞒着我,能不能打开叫我开开眼呢?”

刘永禄喝了点儿酒,也是一时的高兴,当时就把这小箱子打开了。从里面取出三颗五毒瘟磺开花雷,这玩艺儿比鸭蛋大一点儿,七棱八瓣,不太好看,沉甸甸的。林宝不明白,问师父这是什么蛋。

“哎!这是一种暗器,带到身上以备急需,太有用了。不管对方是什么高人,成了名的剑侠,只要把这东西往地上一摔,它就爆炸,放出一种五毒瘟磺烟,闻上就得躺下。”

“哎哟!这玩艺儿好啊!师父,我跟您学艺这么多年了,您应当把它教给我才对。”

“不行!任谁我也不能传授!你小子甭想这事儿。练武讲究是真功夫,不应当用暗器伤人。为师研制这东西多年,从来没有使用过。为什么?我这是看家的东西。如果有人对我安心不良,或者双拳难敌四手,没办法才使用它。要轻易使用这东西,必遭到武林界的谴责。”

说完,刘永禄把箱子锁上,钥匙带起来了。林宝没要到手,觉着有点儿垂头丧气。可就在这个时候,刘永禄的女儿回来了。原来三元门的副门长刘永禄娶妻周氏,有个姑娘叫小翠儿。这小翠儿的命也够苦的,找了个丈夫姓李,成亲还不到两年就死了。她娘疼孩子,赶去看女儿,经过协商,把小翠儿给领回来了。十岁的小姑娘,能守一辈子寡吗?男方也非常通情达理,答应断决这层关系,另外嫁夫找主。这娘俩回到家里,刘永禄口打唉声:

“人生在世,坎坷不平,我女儿的命太可怜啦!现在她心情不好,让她在家住些日子,等日后找不找人,咱们再另外计议。”

小翠儿这一回来,就被这林宝发现了。他一瞅这小师妹,眉毛、眼睛、个头、身条长得都不错,就产生了非分之心。心说,我要跟小翠儿一成亲,我们俩郎才女貌,将来我师父的财产不就得归我继承吗?师父没有儿子啊!所以他想入非非。过了几天,见他师父挺高兴,林宝利用这个机会就提出来了:

“师父!我妹子也老大不小了,命也够苦的,我瞅着她怪可怜。另外,我瞅我师娘整天哭天抹泪儿,也怪伤心的。不如把我妹子许配给我,我给您当个女婿,将来可以养老送终。您看我提这个要求过分不过分?”

刘永禄闻听此言,把巴掌扬起来,啪!给林宝来了个嘴巴,一下把他给揍愣了。

“师父!你……”

“混账东西,我就瞅你不是个玩艺儿!你每天想法儿到后院儿遛-,见着你妹子嘻皮笑脸的。我告诉你林宝,你要是个正人君子,不用你提,我就把孩子给你;就从你的所作所为,如此轻薄,你不配是个男子汉,我的女儿不能给你!不但如此,你呀,今儿个就收拾东西,给我滚!”

这林宝也二十五六岁了,让他师父揍了个嘴巴,便怀恨在心。他师父又把他撵走,他更恨了。这么多年对他栽培的恩情,他忘了个一干二净。他住在店里是越想越恨。心里暗骂,老匹夫!给脸不要脸。你敢打我,敢侮辱我,林大爷不是好惹的,我非报复不可!在一个黑天,这小子身背兵刃偷偷地进了刘府。刘永禄一点儿防备也没有。光知道这小子不是东西,想不到他恶劣到这种地步。林宝一看,师父正在熟睡之时,出其不意,一剑把刘老剑客给刺死,把人头砍下,然后扑奔内宅。他师娘听着前院有响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老太太披衣而起,到外头看看,刚走到院里,跟林宝走了个顶头。

“哎,你不是林宝?”

“对,是你林爷爷!”

他一剑把师娘也杀了。然后他扑进内宅,要调戏小翠儿。小翠儿一看,吓得魂不附体,左躲右闪。后来跑进厨房,一看有剔骨头的牛耳尖刀,她一伸手把刀操起来自杀了。这林宝什么也没得着,气急败坏,把姑娘用刀砍了几下,然后把刘永禄家里的财产收拾得干干净净。他一想,小箱子里头还有五毒瘟磺开花雷,我得把它带走。他把箱子打开,将三颗雷带到他身上,然后放了一把火把刘永禄的家点着,他就跑了。跑到哪儿去?没地方。打那以后他流落江湖,四处为家。没钱他就抢,见着姑娘就采花,没少干坏事儿,结果受到官府的通缉,四处严拿。林宝实在安不了身了,一口气跑到四川。这四川地方太大了,分川东、川南、川西、川北,要藏到这儿,不容易找。林宝觉得还不保险。这一日路过七星岛,见着三孔独角蛟马彪马云龙,两个人一见如故,马彪把他收留,当了二寨主,直到今天。为什么有五毒开花雷呀?就是这么来的。

事情过去多年了。这次奉旨钦差年-尧年大人查办四川,消息传到林宝耳朵里。他一想,当初我爹死在一个年钦差的手里,那人叫年继昌,这又来个年-尧,这朝廷里头有几个姓年的?我得打听打听!结果他一打听闹清楚了,闹了半天,现在这个年-尧是年继昌的儿子。林宝心一动,当初那个狗官判处我爹死刑,我想报仇没报了,如今年-尧来了,父债子偿,我把他整死就得了。后来一打听,年-尧身边都是成了名的侠客,最次的都是少侠客,就凭他这两下子想报仇,谈何容易!幸好万龙长风岛的英王和十四皇子来了两封信,要请马彪入伙儿。林宝得知这个消息非常高兴,怂恿马彪答应。马彪听他的话就答应了。怎么帮万龙长风岛的忙呢?林宝说干脆咱们夜入胜家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把赃官给弄出来。如果有机会,再弄出点儿别的来。马彪点头,所以就让林宝带着三寨主宝刀大将无影侠花坤和四寨主鬼影子追命侠苏亮,三个人夜入胜家庄,林宝巡风放哨,这俩人下去干活儿,结果杀死知明侠石昆、光明侠明灯,把钦差年大人背出来,把那天子剑也偷出来了。按林宝的意思,把年-尧弄到七星岛之后,就把他乱刃分尸,给他爹报仇,可马彪不同意。马彪认为他们无权处治年-尧,因为他的身份太高了,得请示英王和十四皇子胤。林宝无奈,这才点头答应。因此把年大人押在藏仙洞。

现在来了个三元门的总门长吕长修,人送绰号一道彩红满天下。他干什么来啦?找林宝来了。因为三元门的副门长刘永禄是吕老剑客的师弟。原来,吕老剑客去看师弟,遇上老刘家着了火。吕长修急忙招呼人把火救灭,进去一看,一家三口都死了,不是被火烧死的,是被人杀死的。再找林宝,踪迹不见。根据判断,这事儿是林宝所为。吕长修恸哭一场,花钱把师弟一家安葬之后,去捉拿林宝。这些年老头子没闲着,到处奔波,到处寻找,终于在七星岛遇上林宝。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林宝举起五毒开花雷刚要打童林,吕长修从石砬子后面出来,断喝一声:

“孽障你恶贯满盈,还发威不成!”

林宝认识吕长修。在学艺的时候经常见面,管他还得叫师伯。他知道吕长修是人中的剑客,世外的高人。尤其使他害怕的是吕长修一露面儿,非把自己的老底儿给抖搂出来不可。这要当众一说出来,实在是丢人现眼哪!这小子也没敢扔五毒开花雷,抹头就跑。吕长修在后边就追。林宝这小子比狐狸还奸,他一看年-尧是死不了啦,我也不能在七星岛待了,要想活命,我就得另投他处。这两手空空,拿什么做进见礼呢?他想起来了,我还偷了一口上方天子剑呢,不如把宝剑背走,不管到什么地方,也好做进见之礼。因此,这小子跑回内宅,收拾收拾东西,把天子剑背在身上落水而逃。吕长修老剑客就追下去了。究竟林宝跑到哪儿去,暂且不提。

再说童林童海川,一看有人追林宝下去了,他便问马彪:“马寨主!你还有何话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马彪一看,大势已去,没有词儿了,只好把头一低,任凭童林发落。童林问:

“你们听着!谁去公馆行凶啦?哪个杀的人?报名出来。”

马彪看了看宝刀将无影侠花坤和鬼影子追命侠苏亮,意思是说,你们二位看着怎么办好?这两个人本来不服,又一想,我们俩也不是童林的对手,光棍儿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到了现在谁也顾不了谁了。再看这俩小子,比兔子还快,直奔正北就跑下去了。童林岂能把他们放过!往下一塌腰就追。这俩小子一口气跑到水边儿,回头看了看,一阵冷笑:

“姓童的!你别送啦。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咱总还有见面的机会。爷走啦!”

俩小子说完就跳进江中。童林不会水,急得直跺脚,眼睁睁瞅着这俩人逃走。这时,穿云白玉虎等各位小英雄也赶到了。

“师父,贼呢?”

“下了水啦。”

“没关系,我们追!”

这些人脱巴脱巴衣服,刚想进水,哪知道大江的水面一翻,哗!再看,苏亮和花坤被一个人从水里给扔出来了。刘俊、牛儿小子、虎儿小子往上一闯,绳捆索绑,把这俩小子捉住。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儿?谁干的?紧跟着从水里头又上来一个人,把夹肩头一晃:

“嗨嗨嗨嗨!我在这儿等候多时啦!”

原来是病太岁张方。童林大喜:“张方!你怎么在这儿?”

“师叔哎,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我在七星岛暗地保护大人以及各位的安全。我掐指一算,这俩小子准从这儿跑,因此埋伏水中,才把他们抓住。”

“好孩子,你真了不起!”

这时,司徒朗等人已经抓住马彪。整个儿七星岛就乱了套。年大人下令让庄客把所有财物和金银珠宝运出七星岛,然后放火烧山。但见大火弥漫,整个儿七星岛就变成瓦砾。众人把年大人接到杨家集,给大人道了惊。所遗憾的是林宝逃走,把天子剑也带走了。不过这是小事儿,将来有机会再捉拿他也不为晚。把大人救出来,这是不幸中的大幸,童林心里这个痛快劲儿就甭提了。

年大人说:“海川!通过这件事情,应当把死者开列出名单来,把有功者全都标名挂号,待本院回到成都,一定申奏朝廷,追封死者,表彰立功人员。”

童林点头。杨氏父子也算立了功,年大人非常高兴,当面表彰了杨万春。诸事处理已毕,押解着凶犯赶奔胜家庄。等消息传回,在家的老少英雄全接出来了。镇古侠董化一、八卦太极庶士张洪钧、赛达摩齐智齐连方、老剑客吕娩娘、奇剑坤元子于秀娘、云龙九现周寻以及等等众人,列队迎接年大人。年钦差挨个儿见过之后,大家回到胜家庄。这时,真张方也从里边儿出来了:

“哎哟,你们回来啦!真把我急死了。我正想到那块儿看看你们。”

大伙儿愣了,个个疑惑不解。童林就问:“张方,你不是跟我们一块儿回来的吗?你怎么还说要去看看我们呢?”

张方也傻了。心说,这话从何说起呀!我从来也没离开胜家庄和大佛寺啊!

“我说师叔,这是怎么回事儿?”

孔秀过来给张方一个耳雷子:“混账乌鳖羔子,你装什么蒜?演什么戏?你尽说瞎话。”

司徒朗也说:“孩子,你威震七星岛,立了大功,抓住花坤和苏亮,又献绝艺制服了贼寇,还跟我们装蒜呢!嗯,小子,来无踪去无影,简直是个怪人!”

张方一听明白了,心中暗喜。我那位好朋友又出头了,一定是他冒名顶替,给我帮了忙。想当年在铁扇寺,他可没少帮我立功,此后音空讯杳他不见面儿了。只以为此人不在人世,闹了半天又来了。张方心中高兴,因此把脑袋一扑棱,脸儿一绷:

“哎,是不假。我是一时心血**,利用大伙都不知道的时候,奔七星岛给你们帮了忙。现在事儿办完,我又溜达回来了。跟你们开个小小的玩笑。”

大家听完,半信半疑,总感到这个事儿有点儿奇怪,可是谁也拿不出真凭实据,就只好先闷在葫芦里。

单说年大人,回到胜家庄,恢复了几天,这营养一上来,身体也就好了。他吩咐一声,把马彪、花坤、苏亮就地处决。这件事儿完了,年大人问:

“大佛寺有什么变化没有?”

张方闻听一抱拳:“大人!师叔!这个擂,咱还得接着茬儿打呀!不过真叫人有点头疼,谁都好说,唯独恶道张明志、赵明真实难对付。我不是小瞧在座的各位,哪一个能赢得了他们俩呢!何况他们手下还有朱敦、海外三大金刚佛为爪牙。袁大化老剑客不出头,咱们没个打胜仗。”

大伙儿闻听,点头称是:“先前请过一回,可是至今没来。不用问,他老人家一定是顾虑重重。”

张方出了个主意:“不如找两位说话有分量的,德高望重的,再去一趟昆仑山空空寺。”

最后决定,让镇古侠董化一和八卦太极庶士张洪钧去一趟,因为他们是袁大比的徒弟,徒弟见了老师,有话好说。这两位老剑客点头称是,拿了年-尧一封信,带好川资路费,二老起身。其他人,高挂免战牌,专等袁老剑客到来。

且说这二位老剑客,一路之上饥餐渴饮,日行夜住,这一日终于来到昆仑山空空寺,恰巧袁老剑客已经回来了。一看董化一和张洪钧来了,袁老剑客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孩子,你们怎么来啦?”

二人跪倒在师父面前,把年大人的信往上一递,把擂台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袁老剑客闻听:

“阿弥陀佛!造孽造孽呀!董化一、张洪钧,为师乃百岁开外的人啦,又是佛门弟子,贪恋红尘,妄开杀戒,乃是佛祖的大忌呀!回去吧,为师不能出头!”

董化一和张洪钧把嘴都磨破了,怎么说,袁大化也不出头。二人撞了南墙,没有办法,这才从空空寺退出来,回转胜家庄。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回呀!这个泄气劲儿就别提了。

两个人往回走,由于心绪烦乱,把道路走错。这一天都快走到天黑了,也没找到胜家庄。正好眼前有座小山村。二人饿了,走到一家投宿,把门砸开,里边走出一位老员外。此人六十挂零,五官慈祥,一看董化一、张洪钧都这么大的岁数,这个员外十分尊敬,把两个老剑客请进去,先茶后酒,热情款待。二老一边吃着,一边偷眼观瞧,就见这个员外在旁边儿不住地掉眼泪。董化一不解其意,就问:

“老员外,你因何伤心落泪?不妨跟我们说说,我们也许能替你出个主意,想想办法。”

“唉!二位老人家呀,这个地方叫吴家堡子,小老儿我姓吴,堡里住着二百来户人家。本来我们这个地方挺富足,春种秋收,吃喝不愁。哪知道离我们这儿十五里地有一座石佛寺,石佛寺有两个出家人,一个叫先天长老,一个叫后天长老。这俩出家的和尚甚是不讲理,整日跑到我们这儿来化缘,名曰化缘,实则就是讹诈,给每一家都定出数目。要如数交上去还则罢了,要不交上去,就把你家砸个乱七八糟,简直是情同匪类。这不,前天又给开了个单子,别人不说,光我们家就要纹银三干两,限三天交上去,如果不交上去,就要放火把我们家烧了。你说这还有王法没有?我家虽然有几个钱,可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眼看大难临头,故而我才伤心落泪。”

董化一看看张洪钧,张洪钧瞅瞅董化一,因为他们知道,这先天长老、后天长老都是了不起的高人,人中的剑客,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怎么能这么干事儿呢?

“吴老员外,您说的可当真?”

“这还假的了!不信您问问村中的百姓,左邻右舍,这事儿谁不知道呢!”

两位老剑客一想,虽然我们的事儿挺急,但是也不能见死不救呀!

“吴老员外!这么办吧。你领我们两个人到一趟石佛寺,我们跟这两位出家人求求情,或许能把这个灾难免了。”

“这可太好了!你们老二位如果能说得免了,不但救了我们一家,也救了一方百姓。我代表大家谢谢二位啦!”

吴老员外说完,趴在地上就磕头。董化一把他搀起来:“不必,咱们现在就走。”

“不过,这两个和尚武艺特别高,手下还有二十多个小和尚,比土匪还土匪,比秃尾巴狗还狠。你们二位虽然是好心,管得了当然更好,要管不了啊,你们一走,我们这灾难就更大了。”

“老员外放心,我们既说管,就管得了。管不了就不揽这个差事啦。”

“那好,吃完饭我就领二位去。”

等吃完了饭,老员外套了辆车,让俩老头坐在车上,车老板赶着车,他在后边儿跟着,直接赶奔石佛寺。时间不长就到了。

这时候,正是定更天左右,车子停在门前,老员外战战兢兢的用手一指:“就这儿!”

董化一一瞅,这是一座古刹,山门紧闭,角门儿也关着,周围是树木环绕,探身躯看看,院里似乎还有灯光。张洪钧过去叫门,里边有人问:

“谁呀?这么晚了,砸门干什么?烧香还愿,明儿再来。”

“请开开门,我们一不烧香,二不还愿,找你家方丈有事。”

“我家方丈都睡了,明儿再说。”

“不行,一定得开门!”

沉静了片刻,终于把门开了,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半大和尚。这和尚提着一盏灯,往外面儿照了一照,见有一辆车,除了车老板,还有一个员外打扮的人,还有两个老头。这俩老头,一个个儿矮,一个个儿高,长得二日如电,神采奕奕,那个儿小的老头还挎着一把大刀。

“弥陀佛!二位施主,你们找谁?”

“你家方丈在吗?”

“我没说吗,都睡啦。”

“烦劳通报一声,我们有急事找他,麻烦他赶紧起来。”

和尚把门关上走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约有二夏天,就听见里边有脚步声音,角门一开,方才那个半大和尚往旁边一闪,后边有几个和尚提着灯笼引路,最后出来一个高大的僧人;穿着灰布僧衣,大秃脑袋灯光一照锃明刷亮。脸蛋子嘟噜着,浓眉大眼,看样子满面怒气。等来到门外,大和尚瞅瞅董化一和张洪钧:

“弥陀佛,二位要找我吗?”

“噢,请问您是本店的方丈吗?”

“正是。”

“贵上下怎样称呼啊?”

“我乃后天长老是也!”

“噢!据我们所知,你们一共师兄弟二人,请问,先天长老何在?”

“我师兄外出游方去了,有事只管跟我说吧!”

“后天长老,能不能让我们到里边去谈话?”

“好吧,请!”说着话往里相让。

吴老员外不敢进去,董化一再三安慰,他才壮着胆子进了庙。到禅堂分宾主落座,董化一看看这后天长老,这家伙面带凶恶,果然是个凶僧。董化一久闻先天长老、后天长老的大名,可从来没见过面儿。

大和尚问:“二位!深更半夜,非要见我,不知何故?”

“老师父!我们听人说,石佛寺向老百姓摊派款项,以化缘为名,进行敲诈勒索,可有此事吗?”

“二位消息挺灵通啊!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因为小庙需要翻修,出家人天上不掉银,地下不长钱,就得靠募化四方,求这些善男信女捐款,这有什么奇怪的?”

“老师父!话可不能这么说,化缘全靠自愿,不能强逼,有就给,没有就不给;信就给,不信也可以拒绝。据我们所知,老师父化缘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倘若有人不答应,你们不是烧人家的房子,就是打人家的人。此话可属实吗?”

“对!在我们这儿,就是这个规矩。”

董化一和张洪钧一听,吴老员外说的一点都不假。一点手把吴员外叫过来了:

“大和尚!你认得他吗?”

“认得,这不是吴家堡的吴老头吗!昨天给他送去个单儿,让他拿三千两银子,我们觉得就他而论,不算多,三万他也拿得出来呀!捐资三千,修善大佛殿,将来也算功德无量啊!什么,他把我们给告啦?”

“对!”董化一一听,这和尚蛮不讲理,不由得火撞顶梁。“和尚,我看你不是佛门弟子,而是占山的山贼。你这样做,就不怕王法?”

“弥陀佛!你们俩是干什么吃的?仨鼻子眼儿,多出这口气!难道你们活腻了?”

董化一一笑:“对!我们俩活得岁数是不小了,还真就不想活了。只是还没遇上能对付我们的人!”

“贫僧就打发你们上西天!”

说着话他拿过一把戒刀,在董化一面前晃了三晃,就要发威!董老剑客冷笑一声:

“和尚!你把这玩艺儿拿回去,我不怕,这小铁片能吓唬住人吗?莫说是铁片儿,你随我到院里头来!”

董化一进庙的时候看见歪脖树上挂着一口钟,他把和尚们带到院里,来到钟旁,把左手往空中一立,喊了一声“开”!把这口生铁铸的大钟击为四瓣!和尚们大吃一惊,心说这老家伙的拳头有多硬!大和尚也傻了,问:

“弥陀佛!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小老儿姓董叫董化一,这是我师弟张洪钧。”

“啊!你们就是大清国的四大剑侠?”

“不敢当,那不过是小小的绰号!”

“啊呀!看这事儿弄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二位老前辈请受小僧一拜!”

董化一一看这人大概还有点儿良心,或许是惧怕我们,狠劲儿没了,赶紧用手相搀:

“大和尚请起,你听说过我们?”

“啊呀!要提起四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何况是我呢?咱有话屋里说,好商量,好商量!”

二次进了屋,董化一一问,和尚说实话了:“实不相瞒,我也不是后天长老。那二位,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我师叔。他们二位老人家早就游方去十五年没回来了。我是他们一个记名的徒弟叫法曾,我跟庙上这些师兄弟们吃不饱饭,这才冒名顶替,做下了坏事儿!”

要知二位老侠如何处治这个和尚,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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