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大佛寺的老方丈沙徒登登台献艺,练得真不错,哪知遭到张方的奚落,给他叫倒好,把老方丈激怒,点手唤张方:

“小子,贫僧本不愿比武,因为我说过,这十阵赌输赢没有我的份儿,我无非是抛砖引玉,垫垫场子而已!没想到,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欺人。有种的,你过来,咱们俩分上下,论高低,看看谁行谁不行?你上来!”

张方嗨嗨一笑:“好(口来)!既然如此,张某奉陪。”说着把桌椅移开,晃着夹肩头飞身上了擂台,上一眼下一眼看了看沙徒登:“我说老和尚,我发现你这两天气色不正,身体不太舒服吧?”

“废话!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你非要跟我比武,意思是叫我给你梳梳皮子,揍你一顿,你才觉着舒服。是也不是?”

“弥陀佛!小辈,少要胡言乱语。接棍!”

沙徒登抡棍就砸。张方闪身上步躲开他,嗨嗨一笑:“等一等!老和尚,想要动手可以,我要怕你,也不能来。不过你稍候片刻。”

张方说着把衣服收拾收拾,拽出三棱凹面吕祖套风锥。他利用一转身的工夫,从百宝囊中一伸手拽出个小瓶子,以最快的速度从瓶子里倒出点黄色的药面儿扣在掌心,然后把小瓶带起来。由于他的动作太快,使人眼花缭乱,没看清他干什么。

书中代言,张方掏出来的是喷嚏药,这种药,人一闻上就一个劲儿打喷嚏,一直打到出了血拉倒。张方从哪儿弄的这缺德药呢?这还是一年前的事儿。一年前张方赶奔云南铁扇寺的时候,路过一个小镇,这个镇叫溪柳屯。晚上没事儿,张方到街上溜达,街口有个打把式卖艺的,这小子就卖这种喷嚏药。张方一看这小子真缺德,把他拉到林子外边狠揍了一顿,把这药给没收了。没收了就别使唤了,可他始终就带在身上。张方一想,这玩艺儿等到我用的时候,能助我一臂之力呀!今天果然使上了。这是他得了这种药以后,第一回使用。张方把喷嚏药扣在掌心,先闻上解药,然后来到沙徒登近前!

“大和尚,我都收拾完啦,咱们可以动手了。”

说话间他把手一晃,使劲儿一吹,整个儿都喷到沙徒登脸上。沙徒登觉着鼻子、眼睛、五官凉了一下,可也没注意:

“张方,你哪儿那么多的毛病,还不动手!”

“来啦!你就请进招吧!”

老和尚抡棍就砸,张方用大锭子招架,两个人就战在一处。没过三个照面儿,喷嚏药的药力发作,沙徒登就觉着鼻子发酸,眼睛流泪,实在是控制不住,就是一个大喷嚏,鼻涕也下来了,眼泪也淌下来了。但是,在比武中间他顾不了许多,继续应战。没过俩照面儿,又是一个大喷嚏。这两个是信号,紧跟着这喷嚏就连着响起来了。这个仗还有法儿打吗?把张方乐得肚子都疼了。利用这个机会,他上头一晃,底下一腿,把沙徒登给登倒在擂台上。他把大锥子背起来,把沙徒登踩在脚下,这一顿揍,好像擂鼓一般。此刻,沙徒登光顾打喷嚏,没有还手余地,让张方揍了个鼻青脸肿。等药劲儿过去,张方也打完啦,他哈哈一笑:

“老和尚,这回你舒服了吧?我给你梳皮子梳得怎么样?下台去呗!”

他拎着老和尚的脚脖子,咕嗵一声扔下了擂台。这个沙徒登挨揍都不知道怎么挨的。究竟为什么打喷嚏,他一直不知道,就觉着心里窝囊,当众丢丑,满面羞愧。

张方在擂台之上耀武扬威:“呀呔!各位英雄,各位好汉,大概都知道我是谁吧?我乃天下第一的高人张方是也!方才略施小技,打了大和尚沙徒登。不过,头三出没好戏,稍微活动活动我的胳膊腿儿,今天张某要包打擂台。哪个不服,只管前来挨打,谁过来?”

张方这一折腾,连童林都气乐了。大伙心说,这小子专门干这种缺德事儿。尤其了解内情的人,乐的肚子疼。张方正在台上叫号的时候,就见大佛寺外面人影晃动,走进三个出家的僧人,为首的是个胖大的和尚,满脸皱纹。这个和尚一出现,就惊动了万龙长风岛的贼寇。谭天第一个发现他,急忙站起身来,率队迎接:

“老人家,您这是从哪儿来?您来的太是时候啦。”

“弥陀佛!谭大帅,贫僧听说大佛寺立下擂台,要与童林小儿决一高低,贫僧特为赶来参战。”

“太好啦!大和尚往里请!”谭天说着,执手相让,到里边西廊坐下。

万龙长风岛的人,大部分都认识这和尚,他是谁?正是了因长老。前文书说过,了因和尚跟童林结下不解的仇恨,他的爱徒石头僧慈云被童林一剑杀死,因此了因恨童林恨得牙长四指。在打剑山之时,了因本想给徒儿报仇,大战童林,结果,他两个师兄弟儿赶到,一目了然僧、了尘和尚出头,硬是把他给架走了。打那之后,了因一气下了大西洋,但是这口气他没出来。每当想起徒儿石头僧他就掉眼泪,每当想到童林就气得浑身颤抖。后来,他好不容易把了尘和了然给摆脱了。他想进中原来报仇,又感觉到人单势孤,没有办法,便又请来两个帮忙的。这两个人,乃是海外金铜山的两名住持,一个叫金刚霹雳子慈慧,一个叫九天揽月慈安。要论辈数来说,慈安和慈慧跟石头僧慈云平辈,他们管了因还得叫一声师叔。了因和尚见着他们俩,哭诉了前情,恳求他们能下山帮忙。二僧听完,勃然大怒,当时满口应承。就这样,三个僧人离开海外金刚山,进了中原。一开始他们赶奔剑山蓬莱岛,到了山外听说剑山已被官兵打破,英王逃到万龙长风岛;他们又追到万龙长风岛,一打听,所有的英雄都在大佛寺立三庄擂。因此他们便匆匆忙忙地赶奔大佛寺。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谭天把三位僧人接到里边让座,了因和尚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对面的童林和擂台上的张方。这才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老和尚按捺不住,站起身躯:

“谭大帅!贫僧来,就是为给徒儿报仇。请您传话,贫僧我要登台!”

“来日方长,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不。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童林活在世上,我就决不能善罢甘休!”

九天揽月慈安过来说:“弥陀佛!师叔,您又何必呢?杀鸡焉用宰牛刀!既然把我们兄弟带来,您就不用伸手了,待徒侄登台就是。”

慈安来到擂台之下,飞身登台,跟张方见了面儿。张方一看这个大和尚面似淡金,一张铜锣似的大脸,相貌十分凶恶,看样子能有七十岁左右。张方故意拿他开玩笑:

“弥陀佛呀无量佛,大师父贵姓?”

“弥陀佛!贫僧乃海外金刚寺的住持九天揽月慈安是也!”

“噢!您就是慈安和尚!”

“啊!莫非你听说过?”

“没有。你是野鸡没名儿,草鞋没号,我从来就没听说过,闹了半天是个无名的小辈!”

把慈安气的直咬牙,心说这小子的嘴可够损的:“你没听说过,一惊一咋的干什么?小辈,你是何人?”

“你还不认得我呀!好呗,且听我通报名姓。我爹乃铁扇仙风流侠张子美,我是他老不孝之子,天下第一的剑客张方。”

“噢!闹了半天,你就是病太岁张方。小辈,你赶紧给我滚回去,贫僧不能跟你动手。我要的是童林,战的是紫面昆仑侠,你去把童林给我叫来!”

张方一听,把夹扁头一晃:“呀呀呸!我说和尚,你真不怕风大扇了你的舌头。说话也不先考虑考虑你自己的身份。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跟我师叔伸手!那童林乃是震八方紫面昆仑侠,武林界的佼佼者,能跟你这秃驴伸手吗?要想见他可以,你得把我赢了;不然的话,你是白日做梦!”

“好小辈,我叫你嘴损,今天就把你劈了。”

大和尚说着话就要伸手,张方晃动吕祖套风锥刚要接仗,就见台下跳上一人:

“慢!张方,给我退了回去!”

张方抬头一看,来者正是师叔童林。原来童林在座位上听得清楚,看得明白,他就知道了因这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真担心张方有个三长两短,这才亲自登台。张方一看童林来了,便跳下擂台,回归本座。

单说震八方紫面昆仑侠冲慈安一抱拳:“大师父!童某在此。”

慈安和尚倒退了一步,仔细观看,就见对面站着一位紫面大汉,身穿土黄布大褂,左大襟白骨头钮,下半截白布高装袜子,登着一双开口的洒鞋,油黑的大辩儿在脖子上盘着,剑眉虎目,鼻直口方,微微带点儿小黑胡。打冷眼一看,土头土脑,好像个庄稼汉;仔细一看,眉宇之间带着千层杀气,二目如电。慈安和尚将童林上下打量了一番,说:

“噢!你就是童林。小辈,我师弟石头僧跟你何仇何恨?你不该一剑结束了他的性命。可叹他六十年的功夫,白练啦!你要知道,杀人偿命,贫僧由打海外金刚山来到中原,就是要给我师弟报仇。童林,你拿命来!”

童海川闻听,冷笑了一声:“大和尚,且息雷霆之怒,童某有下情解释。”

“讲!”

“大和尚!你只知其一,不晓其二啊!我童林跟你师弟石头僧慈云一无仇,二无恨,他不该在一线天独木桥把我拦住,非要把我置于死地而后快。我拿他当老前辈,再三解释,再三苦劝,那慈云全当耳边风,对我下了毒手,童某实在没办法,这才呕血斩慈云。老和尚,你是出家人最明白道理,单巴掌拍不响,事从两来,莫怪一方。”

“这个……”九天揽月慈安心中暗想:童林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对于石头僧慈云我太了解了。那人一向蛮横不说理,看来他死是咎由自取。但是,自己既答应了因师叔给石头僧报仇,哪能半路退身呢!慈安想到这儿,把眼珠子一瞪:

“哼!童林,谁听你一面之词?我不管你怎么讲,石头僧是不是死到你手啦?既然是你杀的,你就得给他偿命。休走,接掌!”

慈安说着,力劈华山就是一掌。童林往旁边一闪身,慈安紧跟着使了个丹凤朝阳又是一掌。海川往下一哈腰,躲开他第二掌。慈安使了个野马分鬃跺子脚,猛踢童林的胸口,童林滴溜一转身又躲开啦。慈安不明白怎么回事儿,问道:

“童林!你因何不还手?”

“哈哈哈!大和尚,并非童林惧怕于你,我让你三招是有原因的。第一,你是出家人,童某对出家人一向尊重,故此让你头一招。第二,人不亲艺亲,艺不亲祖师爷亲,故此我让你第二招。第三,你师弟石头僧死在我的手里,不管是有理还是没理,我心里觉着很难过,因此让了你第三招。”

“呸!童林哪!少要在我面前卖狗皮膏药,贫僧不买你的账,接招吧!”

啪啪啪……慈安和尚就下了毒手。童林万般无奈,抖动双臂就想还招。正在这时候,大佛寺的门外来了俩人,一位女道姑,一位女侠客。来者是谁呀?正是乾坤八大名剑第六位老剑客吕娩娘,后面跟着奇剑坤元子于秀娘。

前文书说过,这两位剑客离开成都府,住到不远一个朋友家中,临走的时候说得清楚,如果童林和差官队有事儿,只要打个招呼,她们就来帮忙。这次童林率领老少剑侠,赶奔大佛寺,来赴三庄擂,临行之时派人给吕娩娘送了信儿,故此这师徒才来了。

她们师徒一进大佛寺,张方喜出望外,赶紧立起身列队迎接,把师徒二人让到里边归座。张方介绍了擂台的先后经过。于秀娘一看,未婚夫童林正跟个和尚要伸手,便问张方是怎么回事儿。

“哎哟!我的婶儿哎,你来得正好啊!我师叔都叫人家欺负苦啦。您看见没?我师叔一个劲儿说好话,这个和尚就是不答应。他是石头僧慈云的师兄,叫九天揽月慈安,比秃尾巴狗还狠哪!婶哎!我看我师叔太窝囊了。你上去替换替换他,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个秃驴。”

于秀娘点了点头,-!闪掉了斗篷,捺绷簧拽出宝剑。吕娩娘很了解弟子的心情,冲她点了点头说:

“慈安等人凶狠异常,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奇剑坤元子离开队伍,来到台下,脚尖儿点地,飞身形上了擂台,红着脸对童林说:

“海川,请你归座,把他交给我啦。”

童林一看未婚妻来了,脸上觉着也有点儿发烧,赶紧一抱拳:“好!你要多加谨慎!”

童林下台归座,见过老剑客吕娩娘,在台下观战。但是童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替未婚妻担心。张方嬉皮笑脸的过来了:

“师叔哎!请您把心放下,据我所知,我婶儿的能耐比您大,您就只管放心吧。”

单说奇剑坤元子于秀娘单手提剑,杏眼圆睁:“呔!对面的和尚,你可是慈安?”

慈安一看,童林走了,换了个年轻的女人,心中非常不悦,大脸蛋子往下一沉:“弥陀佛!对面这一女子,你是何人?”

“于秀娘是也!人称奇剑坤元子。我老师就是乾坤八大名剑的第六位吕娩娘是也!”

“啊!”慈安和尚倒吸了一口冷气。对于秀娘他不甚了解,但是对吕娩娘他是久闻大名,那乃是女中的魁首,八大名剑的高人,真是威震海内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女子居然是她的徒弟。老和尚想罢,点了点头:“于秀娘,我战的是童林,打的是童海川,你因何中间插上一脚?贫僧不跟女子动手,你赶紧退了下去!叫童林战我。”

“哼!你想得倒好。实不相瞒,那昆仑侠童林是我的未婚夫,我是他的未婚妻,他跟我不分彼此,你要想给石头僧报仇,尽管朝我来!”

“噢!”和尚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又一想,也行啊!我要把于秀娘打死,也算给石头僧出了气。想到这,他把眼珠子一瞪:“于秀娘,方才我可说过,我打的是童林,不愿意跟女人动手。既然你听不进去,休怪老僧无情!”

说着话,他往腰里头一伸手,拽出十三节链子鞭,跟于秀娘就战在一处。九天揽月慈安没拿于秀娘当回事儿,认为她这么年轻,又是个女人,能有什么能耐?可是,等伸上手,他才知道于秀娘的厉害。就见奇剑坤元子宝剑抡开,上下翻飞,一溜身形乱转,快如疾风,急似闪电,把和尚打得是眼花缭乱,措手不及。慈安感到不妙,可也晚啦。恰在这时,于秀娘的宝剑正碰在他的链子鞭上,耳轮中就听嚓楞楞楞……把他的鞭削为两段。慈安和尚大吃一惊,就在他一愣神的时候,于秀娘把腕子一翻使了一招叫秋风扫落叶,-!奔他脖子就来了。慈安躲闪不及,这宝剑正给砍上,噗的一声,把慈安的人头扫落,滚到台下。于秀娘抬起腿来把他的死尸登倒,然后跳出圈儿外,抬靴子底儿擦宝剑的血迹。就这一下,院子里就开了锅啦。哗!各位侠义英雄是鼓掌喝彩。张方连拍桌子带摔板凳:

“好!婶儿哎,你可真有两下子,这一宝剑真棒,砍得好!照这样砍,把秃驴的脑袋全都砍下来!”

世界上的事儿,有一方乐,就有一方哀。万龙长风岛的贼寇一看,无不惊骇。大和尚了因眼前发黑,好悬没摔倒:

“弥陀佛!徒侄啊,你死得太惨了!”

谭天急忙劝解,又赶紧派人把慈安的尸体和脑袋全都捡回来,找个皮匠缝到一块儿,用棺椁装上。

单说金刚霹雳子慈慧一看师弟死了,不由得火撞顶梁门,从腰里拽出一对螺丝铲,飞身跳上擂台,把螺丝铲一碰,当啷山响,大喝:

“于秀娘,杀人偿命,来来来!你跟贫僧交交手,我要给我师弟报仇!”-!说着抢铲就劈。于秀娘闪身躲过,一声喝问:

“来者什么人?”

“贫僧乃海外金刚山住持僧慈慧是也!人送绰号金刚霹雳子!接铲!”

他说着抢螺丝铲就劈。于秀娘并不答话,跟他战在一起。可十个照面儿,耳轮中就听嚓一声,让于秀娘一剑把慈慧劈为两半。大佛寺又开锅了。哗!不管是差官队还是万龙长风岛的人,无不挑大拇指称赞,心说,这于秀娘年纪轻轻,武术是真精啊!

单说于秀娘连胜两阵,把宝剑的血迹擦净,高声大喝:“呔,群贼!哪个不服再上来,我继续奉陪!”

这时,谭天命人把慈慧的尸体拾回,用棺椁成殓好,就哭坏了了因长老。这了因和尚把眼泪擦了擦,手拍棺椁:

“徒侄啊!叔叔对不起你们哪!我把你们带进中原,满指望给石头僧报仇,没想到把你们二位的命给搭上了。愿你们早登极乐世界,侍奉我佛,贫僧给你们二位报仇了!”

了因长老就好像疯了相似,从鹿皮套中伸手拽出一对金如意,飞身上擂台:

“于秀娘,黄毛丫头休走!”

说着抡如意便砸。于秀娘刚想伸手,老剑客吕娩娘上了擂台:“徒儿住手!还不给我退了下去!”

吕娩娘怎么来啦?她替于秀娘担心。别看于秀娘连胜两阵,但是要跟了因比,她是不行的,故此,她亲自登台,让于秀娘下去。奇剑坤元子一看老师登台,不敢违背,把宝剑带起,跳到台下归座。张方过来,把俩大拇指一挑:

“罢了,罢了,婶儿哎,您这几招可真漂亮,水箩卜就酒,嘎嘣脆呀!将来有机会,您得传授传授侄儿我。”于秀娘抿嘴一笑,低头不语。张方看看童林:“叔叔!我真为有这样的好婶娘而感到高兴。”

童林瞪了他一眼:“张方,少耍贫嘴!”张方这才不敢言语了。

单说老剑客吕娩娘,来在了因近前,高诵佛号:“无量天尊!僧兄请了!”

了因和尚一看是吕娩娘,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吕娩娘啊!既然你把于秀娘袒护起来,你就替她给我的徒侄抵命!休走,接招!”——!了因摆开如意,下了绝情。吕娩娘连让了几招,然后冷笑一声:“僧兄,贫道有几句话,讲完了咱们再动手也不晚。”

“吕娩娘,有话你就说吧!”

“僧兄!咱们都是出家人,可不该贪恋红尘,妄开杀戒。你很明白,为什么你手下的人都得了这样的结果?一、怪他们武术不精,二、怪他们助纣为虐,自食其果呀!你要是明白事儿的,就应当接受教训,找个深山古刹好好儿的修行,闭门思过,痛改前非,还能得个善果。如若不听良言相劝,一味地要报仇雪恨,恐怕你这条老命也得搭上。”

“弥陀佛!吕娩娘,少要大言欺人,贫僧跟你完不了。”

这了因眼珠儿都红了。这会儿谁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往上一闯,抡开金如意就下了毒手,招惹得吕娩娘老剑客十分不满,把铁拂尘背好,探膀臂拽出白鹤剑。她这条宝剑乃是宝中之宝,武器中的精华,能够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宝剑不长,连剑柄带剑苗一共才二尺一寸,使用起来相当灵便。吕娩娘手中拿白鹤剑跟了因战在一处。要说他们二位的身份,那可太高了。一个是乾坤八大名剑,一个是世外高僧。两个人战在一处,杀了个难解难分。一眨眼二百回合未分上下。奇剑坤元子、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病太岁张方、世界妙手司徒朗、天灵侠王凤、黄眉童子苗吉庆、海外神叟方天力,一个个提心吊胆,恐怕吕老剑客有个闪失。以谭天、燕普为首的贼寇,都替了因和尚担心,一个个把眼睛瞪得一般大,屏气凝神在此观战。二百五十个回合过后,只见吕娩娘老剑客使了个凤凰飞,一宝剑直奔了因的脖项。了因往下一低头,躲得慢了点儿,宝剑正好砍在他的左膀上,咔嚓一声,把了因和尚的左臂砍断。大和尚“啊哟”一声,昏倒在台上,血流满地。吕娩娘把宝剑颤了颤,有心再补一剑,没忍得下手,她低垂眼帘高诵佛号:

“无量天尊!善哉,善哉!造孽呀造孽!”

她把宝剑的血迹擦净,让谭天把人抢救回去。谭天在惊愕之余,马上命人上擂台把了因和尚抬回去,把那只断臂也捡回去,急忙上了最好的刀伤药,吃了些止血药,抬回万龙长风岛抢救。

按下了因暂且不提,单表谭天连败三阵,真是垂头丧气。眼望左右:“各位!哪一个愿意登台会斗吕娩娘?”

言还未尽,嗷一嗓子站起一个人来:“谭大帅,把吕娩娘这个老乞婆交给我了。”

谭天一看,说话的非是旁人,正是泥小鬼陆恒。陆恒手提双棒,飞身上台:“吕娩娘,可知道我泥小鬼的厉害?”

吕娩娘看了他一阵,冷笑说:“陆恒,听说你自从出世以来,眼空四海,目中无人,专门跟我们上三门的做对。今日贫道要会你一会!”

老剑客吕娩娘刚要伸手,忽听身后有人高喊:“老剑客,您到下边歇一会儿,把他交给我了。”

兵刃一响,上来一人。吕老剑客回头一看,来了个个头不高的小老头,手提一对压把拦龙锤。吕娩娘认识,正是黄眉童子苗吉庆。老剑客点了点头,下了擂台,归座不提。

单说苗吉庆把双锤一晃:“陆恒!咱俩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有我没你,有你没我。今儿又在大佛寺见面了。来吧!咱俩就分个上下,论个高低。”

泥小鬼儿点点头:“苗吉庆,咱俩动手六回了。今天,不是我把你打死,就是你把我打死,非得分个上下不可,接棒!”

书中代言,他们俩的能耐相差无几。苗吉庆占过两回先,那都是在张方帮忙之下,不然的话,想赢陆恒也不容易。陆恒因为吃过两次亏,对苗吉庆都恨透了,这回攒足了劲,打算报仇出气。因此两个人一交手,打了三百五十个回合,没分出个输赢。就见他们俩身形晃动,——……围着台子滴溜溜直转,四条兵刃,寒光闪烁,呼呼挂风。台下的人不住地给鼓掌喝彩。又过了一会儿,打了四百个回合,还没分胜败。黄眉童子苗吉庆心里有点儿着急,他发现这个泥小鬼是真难对付,看样子,今儿个还赢不了他呢!陆恒心里更着急,心说我吃过两回亏,我始终就没有打过他,今天我要不把他战败,就得活活把我气死!可是心有余力不足,已经使出最大的力量,仍然不能取胜。单说病太岁张方,额头上冒出冷汗,双手攥拳,替苗吉庆着急。他恐怕苗老剑客遭到毒手,脑瓜儿扑棱扑棱,突然坏水儿冒上来了,在下边高声喊喝:

“我说苗老剑客,你那心眼儿也活动着点儿,虽然是比试兵刃,你那腿还好使唤哪!你不会底下给他来一下吗?”

张方一句话把苗吉庆给提醒了。苗吉庆心说,你看看,我怎么就忘了这个哩!我这弹腿的功夫练得最好,我何不使一个锤里加腿,赢了陆恒!他想到这儿,啪啪啪!加快了进攻,把泥小鬼儿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苗吉庆就利用这个机会,上头一晃,下边使了个野马分鬃跺子脚,叭!正登到陆恒的小肚子上。陆恒站立不稳,啊呀一声,从台上就摔到台下。大佛寺里又一阵沸腾,哗!谭天急忙命人赶紧把泥小鬼儿陆恒抢救回来。再看陆恒,已经没气儿了。并非是台高把陆恒摔死,也不是苗吉庆把陆恒踢死,而是把他气昏过去了。经过抢救,好半天陆恒才缓过这口气来。他心说,我太倒霉啦,让人家锤里加脚把我给蹬下来了,我怎么就不踢人家呢?又一想,坏事就坏在张方身上,这主意又是他出的,我跟他没个完!陆恒又气自己,咣咣咣,拿脑袋直撞墙;啪啪啪,揍自己嘴巴子,就像疯了似的。两个恶道张明志、赵明真一看,十分心疼:

“陆恒,你这是干什么?兵家胜败,此乃常事,不吃一堑,不长一智,往后你留神也就是了。”

“师父,把我气死了!这口气我实在是出不来呀!”

“徒儿,你在此稍候片刻,待为师为你出气!”张明志晃身上了擂台。

张明志这一出头,苗吉庆就知道不好办了。因为凭自己的武艺,跟张明志没法儿比,差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不过苗古庆也挺奸,好汉不吃眼前亏儿,他冲着张明志一抱拳:“啊呀!老前辈,哈哈哈!小可我可不敢以小犯上,对不起,失陪啦!”

苗吉庆说完,噌!跳下擂台,提锤归座。张明志一看,让他捡了个便宜走了,便用手点指童林:“童林,你上来!别人,我还真不打,我就是要跟你分个上下,论个高低。敢不敢登台?如果你要不上来,我可就到台下去拉你。小辈,你不要装聋作哑!”

张明志在台上点名指姓呼唤童林,童海川岂能被他给吓住,手提双钺,离队登台。张方一把没拽住,童林上了台了。海川到了台上,抱腕当胸:“老剑客,休要着急,童林在此!”

要知张明志和童林谁胜谁负,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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