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英王富昌在剑山摆下天罗地网,要把以童林为首的差官队一网打尽。正在他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田英进来禀报:

“王驾千岁!官府的代表来了。”

“噢,寡人已经听说了。来了多少人哪?”

“回王驾!就来俩人。”

“啊?怎么才两个人?”

“臣也问过代表张方,他说谈判用不着人多,一个正的,一个副的就足矣。他全权可以签字画押,全权代理一切。”

英王一听,这个泄气劲就甭提了,就知道自己计策被人家识破了。怎么办呢?他是又羞又恼,又气又恨,把桌子一拍,“啪!”立刻做出决定:

“田英!你马上回去,把张方两个人带进你的府里,用一包毒药把他们毒死也就算了。”

“王驾!这样办妥当吗?”

“废话!有什么不妥当的?跟他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你就把他们稳住,然后把他们毒死,扔到山洞里就算了。”

田英知道富昌的脾气非常暴躁,再要说下去自己的脑袋就保不住了,只好点头答应退出天王殿。

田英没急于见张方,先回到自己的府里调兵遣将做了安排,把毒药酒先准备好了,然后赶奔渡口来见张方。病太岁和孔秀在屋里坐着,二郎腿架着正在喝茶,表面上逍遥自在,好像没想什么,实际上张方的心里早就开了锅,正盘算着田英禀报英王后英王是什么想法,他们打算用什么办法对付自己。张方考虑得十分周到。等了好长时间,一看田英回来了,只见他笑得很不自然:

“嘿嘿嘿,张少侠!孔少剑客!二位久候了,实在对不起。赶紧跟我往里请吧!”

“好说好说。到哪去?”

“先到我的站殿将军府。”

“哎?我们进山来是要见英王,怎么能上你的府里去?”

“少侠客!您别介意,英王千岁身患小恙,正在服药,一会儿就到天王殿接见二位。您先请到我那里稍候片刻。”

“噢,是这么回事,好!麻烦你头前引路。”

“随我来!”

田英把张方、孔秀带到自己的府里。田英这座府也有十六七间房子,正房五问。田英把他们俩人让进厅房,分宾主落坐,吩咐手下人:

“来呀,摆宴!”

时间不长,桌椅调开,瓷碟、筷子、杯盘,摆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张方看了看,问田英:

“我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哎,少侠客!这还用问吗?远来者为客,剑州到剑山好几十里,大概二位早就饿了。我这里设一桌便宴给二位洗洗尘,略表我的寸心。”

张方晃晃夹扁头:“我说田将军!这顿我要吃得太饱了,一会儿见着你们英王,你们英王再赏御宴我可就吃不下去了。”

孔秀也说:“呜呀,就是。这么好的菜,我要吃饱了,肚子大大的,一会儿还怎么吃呀?”

田英心中暗笑,心说这俩小子记吃不记打呀!吃完这顿还想下顿呢。你们倒盘算得挺好,殊不知一会儿你们的狗命就交待了。田英想到这很是得意:

“二位!你们别客气了。我家英王设御宴款待这是必然的。那么我也不勉强二位,量力而行,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看酒来!”

就见一个仆人手托一个黑漆描金的盘子,里头有一把银壶,这壶制造得是玲珑剔透,是纯银雕花镶宝石的。田英把这酒壶拿起来,先给张方满了一杯,又给孔秀倒了一杯,然后给自己又满了一杯,把壶往桌上一放,说:

“二位!虽然说我们两国是仇敌,但是我们有国仇没有家恨。你们是练武的,我田英也是练武的,人不亲艺亲,艺不亲祖师爷还亲,是不是?所以我先敬二位一杯,咱们可都干了啊!来,来!”

说着话他把酒杯高高举起。书中代言,他给张方和孔秀倒的酒里面有八步断肠散,喝了就得死,他这杯酒可是好酒。一把壶里怎么能倒出两种酒来呢?原来这只壶叫转心壶。田英倒酒的时候手里就玩儿了戏法了。如果这大拇指不按壶盖,酒都是一样的;大拇指一按壶盖,里面机关唰啦一动,再倒出的酒就是毒酒。张方的眼睛多尖哪!一看孔秀和自己的酒色发浑,往杯底一看酒带打漩的;田英的酒就没什么两样。张方心里好笑:好兔息子!跟我玩儿花活,这种招数都是我使剩下的,岂能上当。小子!今天我让你来个害人先害己。一会儿我抽时间把酒杯给你换了,我也让你尝尝毒药酒是什么滋味!张方又怕孔秀吃了亏,拿脚蹬了他一下。其实孔秀比猴都精,早就看出毛病来了,这酒他根本就不想喝。再说田英,把酒杯举得挺高,一再敦促:

“来!二位干!干!”

张方一笑:“嘿嘿嘿,我说田将军!您太客气了。对我们哥俩如此热情,我们于心不忍哪!这样办吧!我们应该先敬您一杯,您喝完了我们再喝。”

“不不不!二位少侠说的哪里话来。你们是客人,我怎么敢乱了规矩呢!”

就这样推过来推过去,这酒谁也没喝。田英心中暗着急,心说莫非张方他们看出毛病来了?这酒要不喝,我不白费劲了吗?怎样向英王交待呢?他可就有点冒汗了。无巧不成书,正在这时候田府出了点事,有个亲兵进来找他:

“田将军!本寨有一批粮草要押赴后山,得请您去过过数。”

田英一皱眉:“你没看我这有客人吗?我哪能抽身!”

“您实在去不了,也得到外头签个字呀!要不我们不好交待。”

田英不光是挂名的站殿将军,他还负责剑山的后勤,没有他的签字人家那里入不了账。田英一想,我就出去签个字的工夫也没什么。急忙站起来:

“二位!你看来事了。我先告个假去去就回,二位稍候。”

“您忙您的。我们看出来了,您是个忙人。”

虽然说签字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是张方的手快,看田英刚一出门,唰,酒杯换下来了。刚换完,田英回来了:

“二位,实在对不起!”说着话坐回原位。田英也不傻,嘴里跟张方、孔秀说着话,眼睛瞅着酒杯。这三只杯都一个模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张方拿的是好酒,抢先说话了:

“田将军!刚才您这一走,我跟我这兄弟商量了,您太热情了,太好了,您说给我们敬酒,我们哪能不喝呢?要不喝就失礼了。恭敬不如从命,干脆我们就喝了吧!不过求您点事,您得领我们快见英王,谈判结束了,我们大家的心也就都放下了。”

“行行行,来,干!”田英做梦也没想到酒杯给换了,叫张方一催,他再着点急,没加仔细思考,一仰脖把毒药酒喝下去了。这种八步断肠散真厉害。为什么起这个名呢?就说人喝下这种药酒,往前走不了八步就得把命扔了。田英把酒杯刚放下,就觉得胸膛里头发烧。他一愣,心说这是怎么回事?还没等他想出答案,就觉得五脏六腑像火烧的一般。这时田英就知道坏了:

“哎哟!我喝了毒药酒了!啊呀,我的娘呀!”

他一头栽倒在地,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张方、孔秀四只眼睛瞪眼瞧着,时间不长就见田英脖一挺,腿一伸,七窍流血而亡。他手下的亲兵一看,娘啊!这位田将军怎么搞的?没把别人害死,怎么他先归了阴?就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误,撒脚如飞赶奔天王殿报信儿。田英的府离天王殿不远,拐弯就到,报事人慌忙跑进天王殿,双膝跪倒:

“报,报王驾千岁千千岁,大事不好!”

这一嗓子把英王富昌吓得脑子嗡的一声,在场的军师、大帅、各路英雄都为之一惊。富昌站起来了:

“报禀何事?”

“回王驾千岁!可了不得了,田将军陪着张方和孔秀吃酒,一转身的工夫,七窍流血死了。”

“啊!张方和孔秀呢?”

“安然无事。”

“哎哟!”把英王气得怒发冲冠,连跺脚带拍桌子。心说田英啊!你纯粹是个大饭桶!连这么点事都办不了。英王知道田英中了张方和孔秀的计了,不由得火往上撞,吩咐一声:

“来人!赶紧把田将军府给我包围,把那两个人给我拿来乱刃砍了!”

“是!”手下人闻风而动,各拿刀剑往外就闯。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慢!都不许动。”

众人一愣,闪目观瞧,说话人三十来岁,白净面皮,宽脑门,尖下颏,八字胡,二目如电,威风凛凛。原来正是回王的女婿张文礼。现在张文礼可了不得,跟英王富昌打得火热,说话是有分量的。英王一看张文礼拦住了众人,不解其意,问:

“张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驾千岁!恕外臣之罪。王驾请想,为了一个张方和孔秀就如此兴师动众值得吗?我看这是因小失大。消息传到年公馆,人家就知道咱定计了,说话不算数。往后再想用这种办法人家还能上当吗?我看不如放长线钓大鱼。这次失败了,还有下次。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这个……”英王思索了一阵,认为张文礼说得很有道理,缓了下语气说,“好吧!就依你之见。不过田英死了,事情不也败露了吗?”

“王爷放心,这还有回旋的余地。您派几个人去,把这个罪过归于田英,就说田英是背着咱干的。死人嘴里无对证,张方他们信也好,不信也好,那就在他们了。咱们接茬跟张方谈判,通过谈判解决问题,这是最主要的。”

“好。”英王一听张文礼真有两下子,出的主意条条是道,便派大帅谭天带着十二名站殿将军、十二名护法、十二名亲兵卫队和各路英雄一百来人赶奔田府。

谭天等来到府里一看,田府的兵丁已各拉刀剑把大厅包围了,就等着一声令下,把张方、孔秀宰了。往屋一看,这二位在那里坐得是稳如泰山,田英仰面朝天死在地上。谭桂林紧走几步,来到近前,冲着张方、孔秀一抱拳:

“二位受惊了!方才本帅得着禀报,我这一追查才把事情的真相了解清楚。闹了半天,就是这个田英自作主张,背着我们众人想要把二位害死。结果害人先害己,得了这么个可耻的下场。本帅代表英王千岁向二位道歉!”

张方心说谭天这小子瞪眼说瞎话,把责任全推到田英身上了,又一想,管怎么的,大面还算过得去,便说:

“多谢大帅关照,多谢英王千岁的好意。田英自食其果那也就对不起了。请问谭大帅,咱们双方谈判的事情何时进行?”

“现在就进行。”

“在什么地方?”

“请到本帅的帅府。请!”

张方和孔秀又转移到谭大帅的府里,屋里桌椅板凳摆好了。人家那边一百多人,他们这边就是张方和孔秀二位。张方长得其貌不扬,没有三块豆腐高;孔秀好像个干巴鸡,这俩人往那一坐,要怎么损有怎么损。谭天、燕普坐到他俩对面,说了几句闲话之后,话题一转谈到正题。张方首先说:

“谭大帅!前日贵山派田英赶赴我们公馆,下了一份请帖,说是请我们到剑山来谈判,但不知所谈的内容是什么?请大帅明言。”

谭天笑着点点头:“张少侠!只因我家王驾千岁乃是有道的明君,他发现我们两国连年争战,伤兵损将,老百姓负担太重,他老人家就动了怜悯之心,打算通过谈判把咱们的事情解决了,免得再动刀兵。”

“噢,这个宗旨还是不错的。那请问大帅,谈的内容都涉及哪些方面哪?请您跟我说清楚,我也好回去上奏钦差。”

“张少侠!我说句话你可别挑礼呀!”

“有话请讲。”

“你能不能做得了主?要做不了主,我干脆就甭说;你要能敢拍板,那么咱们现在就可以谈判,正式签字画押。”

张方一想,我别干那冒失事。这么大的事情我拍板,将来出了事谁承担得起?年大人也承担不起。皇上要找起后账来,我家祖坟都得被刨了。他把夹扁头晃了晃:

“大帅!这么办吧。既然涉及面挺广,问题又挺重要,最好咱再定一个时间,双方指定人选参加,找那说话算数的人来,您看怎么样?”

“好!本帅也是这个主意。今天咱们这是预备会议,为将来正式谈判开路。”

两个人首先谈会议的地点,这件事就定不下来了。谭天主张定在剑山蓬莱岛天王殿;张方不同意,说要想谈判,必须在剑州公馆衙门。双方各持己见,争执不下,光这个问题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定下来。后来张文礼说了话:

“二位!我看这样吧。张少侠也别说非上公馆不行,谭大帅也别坚持非上剑山不可,我倒有个折衷的办法。离剑山一百二十里地有一座龙虎观,那地方又清静又宽敞,咱不如双方派代表到龙虎观谈判。”

张方一听主意不错,谭天也点了头。第一个问题解决了。第二个问题,时间定在八月十五。张方掐手指一算就是后天,事太急促呀!第三个问题是谈判的人选,剑山必须得由英王出头,公馆必须年大人露面,而且双方带副手两名,余者随从人员不限。谭天和张方定下这三件大事,互相签字画押。

谈判结束之后,谭天虚情假意要留二人吃饭,被张方婉言谢绝,就要告辞。谭天也没挽留,列队欢送。张方和孔秀上了小船,出了九转十八弯,转过青龙潭,便回公馆。等离开危险区后,张方长长出了口气,拍了拍孔秀的肩膀:

“我说你怎么样?”

“唔呀,可把我吓得不轻啊!我只说这次进剑山小命就交待了,没想到还能回来。”

“嘿嘿嘿,我说孔大哥!往后你跟我多学着点,这就叫经风雨见世面,你明白吗?”

其实孔秀对张方也十分佩服。两个人回去怎样禀报暂且不说。

单说谭天赶奔天王殿复命。英王一问,谭天把事情的经过讲说一遍。英王一皱眉,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谈判的地点定在一百二十里外的龙虎观?眼光就落在张文礼的身上。因为主意是张文礼出的。绝命书生张文礼恭身施礼:

“王驾!请放宽心。为什么我要指定这个地方?因为龙虎观的观主是我的好朋友。要提起此人,你也能有个耳闻,此人江湖送号飞龙道人,姓武名玄字紫靖。”

“噢,此人莫非是太极门的门掌武道爷不成?”

“对,一点都不错。王爷!此人武艺精通,那乃是我过命的好朋友。咱们后天才谈判呢,我先行一步,见武玄把这底交给他,他一定会从中帮我的忙,把童林他们置于死地是易如反掌。您看怎样?”

“好!这个主意太好了。”

书说简短,官方也好,剑山也好,在这两天当中加紧部署,调兵遣将。张方回到公馆后向童林、年大人以及老少英雄把经过诉说完了,大家都预感到问题不妙。很显然,剑山一计不成又生二计,龙虎观一定是龙潭虎穴。但是张方作为代表已经答应了,那就不能失信。八月十五必须得去赴会。怎么办呢?张方跟童林商量之后做出决定:派骷髅鸟秦凤、妙手神鹰夏侯伦、千里追风一盏灯司马云山、诸葛洪图这四个人率领兵丁五千埋伏在白龙渡口,许放不许回。什么意思?就是剑山的人上龙虎观去谈判不拦着,回来可不行,一个也不准漏掉,等他们回来时一举全歼。千斤重担交给这老哥四个了,四人领命点兵起身。另外,张方给大帅岳钟祺作了安排,让岳大帅调齐全部水军,弓箭、石子、火炮,全都准备好,做第三次攻打剑山的准备。一旦谈判决裂马上进兵,一鼓作气扫平剑山。这件事交给岳钟祺,岳大帅点头下去准备。余者保护钦差年大人,老少英雄四十七位和亲兵三百赶奔龙虎观。

简短捷说,到了八月十五这一天,大伙吃完饭起身了。一百二十里路可是不近,但都是骑着马,日头刚往西一侧歪到地方了。张方在头前引路,一看这地方可了不得!群山环绕,正中央是一块平地,在平地的正中央有一座古刹,周围全都是苍松翠柏,真是修行的好地方,身入画境一般。派人一打听,这地方就是龙虎观。张方等人甩蹬离鞍下马,命人叩打观门。时间不长出来几个老道,笑脸相迎:

“无量天尊!哪位是张少侠张方?”

张方把脖一拔:“啊,我就是。”

“张少侠!莫非你们是来此谈判的吗?”

“对呀!”

“无量天尊!小道早就接到通知,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请各位少候,待我禀明老师前来迎接。”

这几个老道说完走了。过了喝一碗茶的工夫,老道们列队迎接。为首的是一个年迈的出家道人。一瞅这人身高过丈,膀阔三尺,面如瓦灰,四梭子脑袋,大下巴,两道斗鸡眉,一对大三角眼,扇风的耳朵,阔口咧腮,相貌十分凶恶。他手里拿着拂尘,身后背着宝剑。但是对人挺客气,一见张方、童林众人,老道抢步上前说:

“无量天尊!欢迎各位光临,贫道迎接各位来迟,罪过,罪过。”

张方冲他一抱拳:“请问仙长尊姓大名?”

“贫道乃本观的观主飞龙道人武玄是也!”

“哎呀!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足慰平生。今天我们特借宝观前来谈判,多有打扰。谈判之后必有重谢。”

“少侠客太客气了。里边请!”说话间把童林、年大人老少英雄让进龙虎观。

大伙到观里一看,哎呀!好大的一座观呀!谈判就在头层院子举行,人家早都准备好了。但见正殿七间、东配殿五间、西配殿五间,中间的院子都是方砖铺地。这院也能有三亩地大小,十分宽阔。莫说两个人比试拳脚,就是骑马在里边打仗也跑得下。老道把大伙让到东廊之下,调摆桌椅,能坐二三百人。年大人居中而坐,上首童林,下首天灵侠王凤、李昆、老侠石昆按次序坐好,年轻的英雄站在背后,三百卫队各挎腰刀在庙前庙后保护。还有一部分人看守马匹。飞龙道人武玄亲自见过年大人和各位剑侠,命人端过水果茶点热情款待。时间不长就听庙外马挂銮铃响,剑山的人也来了。来的能有二三百号,英王富昌、大帅谭天、军师燕普、外臣绝命书生张文礼、二十四名站殿将军、二十四名护法将军、二十四名参将,老的少的黑压压一片走进龙虎观。剑山来的人坐在西廊下,跟年公馆的人面对面坐着,双方看得十分真切。把老道武玄忙活得够呛,招待完了退在一旁。

且说英王富昌,从坐下开始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年大人,上一眼下一眼仔细打量,心中暗想这就是奉旨的钦差呀!姓年的,今天是有我没你,有你没我。他就下了狠心了。年大人的眼睛也没离开过英王富昌,心想这就是当今圣主康熙的亲胞兄,一会儿我这话该怎么讲呢?英王作了充分的准备,年大人也想着自己的心思。时间不长谈判开始。

年大人首先站起来发言,冲着英王富昌一抱拳:“王驾千岁千千岁在上,臣年羹尧有礼了。”

富昌手捻须髯点了点头:“罢了!贵钦差就是年大将军了?”

“不错,正是巨子。”

“年大人请坐吧!我们现在是敌国,就不要拘于常礼了。年将军!这次谈判的原因、目的你大概清楚。只因寡人不忍让老百姓负担过重,也不愿意让士兵们每日死伤,故而想要化干戈为玉帛,通过谈判解决争端。”

年大人点点头:“臣听说过。可见王驾千岁一片慈心,全为他人着想。”

“哈哈哈!”英王冷笑了一声,“年大人!可惜本王好心不得好报,你是知道的。大清国进关之后平定中原,我的皇父就是顺治老佛爷,我乃是他老人家的长子,从那年就立为大阿哥。我皇父二十四岁上驾崩,理应当传位于我。哪知道孝庄皇太后和佟桂氏一伙把我挤出皇宫大内,数十年来害得我连头都抬不起来。我跟当今皇上乃是一奶同胞的弟兄,他把我贬为庶民,我所受的苦一言难尽。有道是官逼民反,不得不反。何况是本王我。因此我才负气出走来到四川。经过这些年的惨淡经营,我才占据了剑山蓬莱岛。思前想后,我越想越气,这才挑起义旗,要推倒无道的昏君,恢复我的皇位。年羹尧!你是朝廷大臣,对其中的是非你了如指掌。别看你嘴里不敢说,你心里明白。尽管如此,本王还不愿意用武力解决,想用谈判达到我的目的。这一点你可理解否?”

年大人冷笑一声:“王爷!恕臣直言,您有您的道理,我有我的看法。从表现上看是这么回事,您是大阿哥,按照汉族的规定理应继承天下,可是据为臣所知,大清国没有完全搬用汉人的那一套。也从来没有规定长子继位,要择贤而用。那么三阿哥玄烨天资聪明满朝共认,为此太后才立他为君。据我所知,满朝文武和普天下百姓无不心悦诚服。纵观这几十年的变化,就说明把皇位让给三阿哥是正确的。当今圣主乃有道的明君,不但武功盖世,而且恩重四海,现在大清国的江山是铜帮铁底,老百姓丰衣足食,四海安宁,凡是咱们大清国的臣民无不称庆。王爷您就不一样了。王爷应该顺天应命,如果倒行逆施,后果不堪设想。另外有件事情我想提醒王爷:如果说当今圣主对你进行残害,你焉有今日呀!凭你在京搞政变一罪,早就把你杀了。为什么没杀你?就念其手足之情。可王爷你不但不感谢皇恩,反恩将仇报,逃出北京到剑山自立为王,公开挑起大旗要与圣主对抗,这是罪上加罪。希望你能回心转意,回到北京称臣认罪,我年羹尧敢担双保,皇上仍念手足之情,一定宽大于你。到那时候骨肉团聚,江山一统,何乐而不为呢?如果王爷不听良言相劝,将来的后果不可收拾。”

年羹尧说得一片挚诚,可话还没等说完呢,英王就勃然大怒。把桌子一拍,震得壶碗乱蹦。就见他容颜更变,用手点指:

“年羹尧,你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藐视本王,颠倒是非,看来你是铁了心充当官府的走狗,朝廷的鹰犬,寡人焉能于你善罢甘休!我告诉你,今天明的是谈判,如果条件不能达成的话,恐怕你等众人出不了这座龙虎观!”

年大人一看富昌翻了脸,心中十分不悦,冷笑了两声:

“王驾!且息雷霆之怒,休发虎狼之威,您不爱听我也得说。方才臣所言俱是金石良言。王爷要听不进去,迟早有你后悔的那一天。谈到动武,我姓年的可不怕死。真要动起手来,还不一定谁占便宜谁吃亏呢!王爷,我请您自尊自贵,不要欺人太甚。”

张方在旁边说话了。他把夹扁头一晃,尖着个嗓子喊:

“富昌!别给脸不要脸。你认为我们都胆小怕事吗?错了。今天凡是来的都是不怕死的,都是大清国的忠臣。我奉劝你应该明白点事,好好看看这个局势,你那剑山蓬莱岛无非是弹丸之地,如今已被天兵重重包围。只要我家年大人一声令下,立刻叫你剑山化为齑粉。我奉劝你交降书,递顺表,跟我们赶奔北京认罪。如若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英王气得浑身颤抖,用手点指说:

“张方啊!咱们君子动手不动口,谁是英雄,谁是狗熊,咱们当场比比看。”说着话他把袖子一甩,眼望谭天:“大帅,派人吧!”

谭天一看这谈判一开始就决裂了,知道无法进行了,便按原计划端出第二个方案,就是动武。谭天点点头,回过身来看了看,说:

“各位!王驾千岁有旨,哪位英雄代表我们剑山跟差官队的比武?”

言还未尽,就听身后有人一阵大笑:“哈哈哈,大帅!不才贫僧愿往。”

这人说话声似洪钟,把院里震得嗡嗡直响。谭天一看心中高兴,说:

“老当家的,怎么您要出战?”

“不错,贫僧要露露手段!”

“好,老师父请!”

大和尚迈双腿,晃着高大的身躯来到天井当院,双掌合十,高诵佛号:

“阿弥陀佛!年羹尧啊,你们哪一个是童林?还不出来受死,等待何时?”

要知这大和尚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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