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恶面罗汉陆成龙在霸王桥遇上了泥小鬼陆恒,当场通了名姓。陆恒一向是眼空四海,目无一切,听罢之后哼了一声,哈哈冷笑:

“大和尚!你真是野鸡没名,草鞋没号,根本我就没听说过。你也来给童林拍马屁,当他们的替罪羊,真叫我老人家可发一笑啊!哈哈哈,既然来了,我就叫你棒下做鬼!”

陆恒说着话抡棒就砸。陆成龙一皱眉,一晃骷髅鞭跟泥小鬼陆恒就战到一处。在没伸手时,陆恒根本就没看得起陆成龙,陆成龙也没瞧得起他,结果两个人一伸手同时吃了一惊。泥小鬼心中暗想,这个和尚本领可够高的,他这条一百零八节的骷髅鞭神出鬼没,不仅力气大而且出奇,果然受过高人的指教,名人的传授。陆成龙也是这么想的,他偷眼观看泥小鬼陆恒掌中这对独龙双棒,寒光闪烁,冷气逼人,神出鬼没,果然不一般。二人打到一百二十个回合,泥小鬼陆恒有点体力不支。他打了多半天了,尤其是对付黄眉童子苗吉庆,已经把身上的体力消耗了大半,累得他是连喘带冒汗,招数就慢下来了。陆成龙却是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把泥小鬼陆恒逼得滴溜溜乱转,只有招架之功,无有了还手之力。

正在这时候,顺河边又来了俩人。一位是个出家的和尚,身材高大,一张大麻子脸,两道大袜子眉,一对眼睛鼓出眶外,趴鼻子大嘴唇,两只大耳垂肩,光头没戴帽子,受着戒,脑瓜皮黢青锃亮,身披杏黄色的僧衣,斜挎个兜子,肩头扛着五色描金幡环铲。看这和尚也有七十多岁。在他身边有一个老头,这人长得还不错,细条条的身材足有八尺挂零,宽肩膀细腰身,面似银盆,五绺花白须髯,身穿灰布棉袍,腰系金带,带子上挎一口大宝剑,肩头斜背着一个包袱。看意思两个人是走长途来的。

谭天回头一看,心中高兴,摆手说:“二位这边来!”

俩人一抬头看见谭天了,加快脚步,不多时来到剑山的人当中。谭天抢步上前急忙施礼:

“二位!你们怎么才来?”

就见麻脸大汉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谭大帅,实在对不起。小僧庙上有很多事情,急急忙忙做了处理之后这才赶奔剑山。在路上天不好又耽误了两天,所以来迟了一步。请大帅原谅!”

来的这俩人是谁呀?全是了不起的人物。这个麻面的大和尚就是北京报国寺住持僧人大喇嘛佛,姓马叫马宝善;挨着他的这老头叫竖臂摘星,姓焦叫焦秋雨,他们俩都是成了名的剑客。因为他们俩跟谭天最有交情,谭天秘密地派人给他们二人送了封信,邀请他们俩进剑山帮兵助阵。今天他们俩正好路过霸王桥遇上这件事。大喇嘛佛往对面看看,就见一僧人和一个小个老头打得正激烈,他都不认识,转过脸来问谭天:

“大帅!这是谁跟谁动手?”

“唉!别提了。这小个老头是咱们的人,此人就是泥小鬼陆恒。”

“弥陀佛!这就是著名的陆老剑客?”

“对!”

“那个和尚是谁?”

“那个出家人我还不太熟。就知道他姓陆叫陆成龙,人送绰号叫恶面罗汉,是新出世的,是童林的帮手。”

马宝善一看陆恒有点招架不住了,顿时他脑袋一热:

“谭大帅!既然贫僧来了,我就不能闲着。您把陆老剑客唤回来,待我去会斗那个凶僧。”

谭天一笑:“二位!一路辛苦连杯水都没喝,怎好叫你们伸手?还是休息两日再打也不迟呀!”

“哎,大帅您就别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要见外我们哥俩就不来了。再说事在燃眉,等两天黄瓜菜都凉了。您老快发话吧!”

谭天点头,高声喊喝:“喂!陆老剑客!请你回来休息休息,有人替代你。请回来吧!”

陆恒正在发愁呢。打,打不了;败,脸上挂不住。忽听谭天一喊,他就顺坡下了驴,把双棒一晃,噌,跳出圈外,指着陆成龙说:

“凶僧!我并非怕你,大帅叫我回去有事商量,你稍候片刻。”

他说着话一手拎着双棒,一手擦着汗回归本队,到谭天近前一看来了俩生人,一个都不认识。谭天急忙做了介绍。陆恒也听说过这两个人的名字,彼此寒暄了几句。马宝善一笑:

“陆老剑客!您太累了,请在后面休息,待贫僧替你打一阵。”

马宝善说着晃着五色描金幡迈大步来到陆成龙近前。大伙一看全乐了。乐什么?原来这大喇嘛佛跟恶面罗汉站到一块儿,个一般高,一个大麻子,一个脑门子上茸拉着一块肉,都够凶的。按下旁人怎么想暂且不提,单说大喇嘛佛把五色描金幡晃了几晃,摇了几摇:

“阿弥陀佛!对面你是何人?”

陆成龙老剑客打得正在高兴,一看陆恒没劲了,用不了三十招就可以把他打翻,轻者叫他带伤,重者置他死地,没想到来个和尚半截腰插一杠子把陆恒给替回去了。恶面罗汉心中十分不悦,仔细打量对面这个和尚,就知道他不是一般出家人。听他一问,陆老剑客冷笑一声:

“问我?姓陆,双名成龙,人送绰号恶面罗汉。你是谁?”

“哈哈哈,我姓马,叫马宝善,人送绰号叫大喇嘛佛。姓陆的!你是谁的徒弟?哪个门户的?”

陆老剑客笑了笑说;“听着!我老师是广东佛山的,他老人家姓袁叫袁大化,我乃是他的老徒弟陆成龙是也!”

“啊?”大喇嘛佛就是一愣。怪不得他有这么大的本领,原来是袁大化的徒弟。我可要多加留神。马宝善想到这里,把大幡一立,使了个力劈华山,唰,奔陆老剑客便劈。陆老剑客闪身上步,抡起一百零八节骷髅鞭直扫马宝善的脑袋。马宝善赶紧往下一低头,鞭扫空了,他把掌中的大幡一甩,扑奔陆老剑客的双腿。陆成龙脚尖点地,飞身往上,大铲铲空。二人转动身躯杀在一处。马宝善满以为自己这两下不含糊,就是赢不了陆成龙也不至于败在他的手下,哪知伸上手他有点后悔了,自已被人家的鞭围困在当中,想要脱逃势比登天。马宝善心慌意乱,心说不好,我怎么能想个脱身之计?不然我命休矣。脑袋一溜号,手有点慢,躲得也不那么利索,被一百零八节骷髅鞭正扫在他后背上。就听见“啪”的一声,陆老剑客这一鞭就把大喇嘛佛从桥上抽到河里去了。

谭天一看不好,赶快命人下水去救,好半天才把马宝善给捞上来。他连疼带叫水灌,已经人事不省,经过紧急抢救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但是身负重伤已经不能动了。

竖臂摘星焦秋雨一看好朋友败下来了,不由得火往上撞,晃长剑往前一纵身便来会斗陆成龙。其实焦秋雨的能耐不见得比马宝善高,因此也不是陆老剑客的对手,三十个照面就听“啪”的声响,让陆老剑客一鞭抽到他两条腿上了,打出三丈多远,一个滚儿躺到地上起不来了。幸亏这一鞭抽在腿肚子上了,要抽到迎面骨上就折了。谭天急忙命人过去把焦秋雨搀回来,给他上药调治。

陆老剑客一口气力胜三阵,抖擞精神,差官队士气高涨。谭天一看今天晚上的风不顺,怎么打怎么别扭,看来这回下剑山是白来了。有心退兵,面子上过不去;有心打,这仗没法打,他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就听身边背后喊杀连天。

“杀呀!别让剑山的人跑了哇!活捉谭桂林哪!”

“啊?”谭天一听吓得一哆嗦,扭回头一看,但见两边左右火把、亮子油松通明,伏兵四起,兜着屁股杀上来了。谭天一想坏了,前面有童林的差官队,左右又有伏兵,我是三面受敌呀!他马上决定:

“各位!风紧,撤!”

他们从东北的一个方向杀开一个缺口跑了,扔下了二十几具尸体和十几个伤号。童林他们有点愣住了,不知道伏兵是从哪来的。大家走过霸王桥,等来到近前一看,童林乐了。闹了半天,左路领兵的是胜家寨的胜裕胜陶然,带着他儿子胜秀、徒弟凌元;右面来的是段家庄的神枪震八方段灯段洪亮。童林急忙过去谢过二位。二位频频点头:

“昆仑侠!您还谢我们吗?要不是你们领人保护我们这两个庄子,我们早就遭毒手了。要谢,我们应当谢您。”

单说谭天率领残兵败将架着几个伤员回到剑山天王殿见英王富昌。谭桂林满面惭愧,跪到龙书案面前:

“王驾千岁!臣罪该万死!您处治我吧!我这次又大败而回。”

英王不解其意,站起身来用双手相搀:

“爱卿!何出此言呢?胜败乃兵家常事。快把经过对孤讲来。”

谭天坐下,口打唉声,把经过讲说一遍。英王一听是又气又恼,用手点指剑州:

“年羹尧哇!童海川!只要我还有三寸气在,决不能与你们善罢甘休。”

英王这一发急,招惹得满朝文武愁眉苦脸,都觉得脸面无光。

正在这时候,守门的进来了:“启奏王驾千岁!绝命书生张文礼求见王驾。”

“请!”

张文礼乃是回王马德超的姑爷,他是应英王之邀前来帮兵助阵的。他为什么没参加战斗呢?原来英王经过再三思考,不到一定的时候不让他伸手,就让他住在招贤馆休息。张文礼一日三餐闲着没事,但是剑山发生的事情他是了如指掌。方才听说谭大帅、燕军师打了败仗回来了,他便带着几名仆从来到天王殿。因为他是贵客,所以英王说了个请字。就见张文礼大步流星走进天王殿,闪目一看,一个个茸拉个脑袋,就知道众人正在发愁呢。张文礼满面赔笑给英王见过礼,英王赐坐。绝命书生一抱拳:

“王驾千岁!外臣听说剑山打了败仗了,可有此事?”

“唉!一点都不假呀。不但是这次打了败仗,这几天几次出师不利,样样受挫。”

“啊!请问王驾千岁,能不能把详情对我说说呢?我也好替王爷想个主意,给您出气。”

“当然可以。”英王叫谭天把经过对张文礼讲说了一遍。

绝命书生静静地听着,听完他点了点头:

“噢,原来如此。王爷!我倒有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英王乐了:“有话请讲!寡人洗耳恭听。”

“王爷!我看这样吧!咱们在剑山摆一桌鸿门宴,把童林为首的这些人全骗进剑山,一网打尽。”

“这真是个好主意!”英王频频点头,但是他又一皱眉,“张大剑客!此计虽好,恐怕他们不来上当。虽然说童林并不狡猾,他手下有个张方诡计多端哪!人家能来吗?”

“哈哈哈!王驾放心。以外臣的愚见,我看他们非来不可。”

“何以见得呢?”

“王爷请想,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如今童林说了算。据我所知,童林这小子刚愎自用,没有多少弯弯道,只要我们派个说客能把童林给说服了,他是非来不可。童林走到哪,他身边那些人就得跟到哪。还愁他们不来吗?张方虽然狡猾,他乃是一个跳梁小丑,做不了主哇!请王爷不必担心,关键得派一个能言善讲之人。成功与失败全在此人的身上。”

“言之有理。”

英王跟谭天、燕普等人一商议,大伙异口同声赞成这个办法。那么谁去送这个信呢?可把英王愁坏了。在这时候人丛中走出一个人来:

“王驾千岁!臣愿去投书。”

英王闪目一看,说话这人个不高,五短身材,能有四十左右岁,是个小白胖子。原来正是殿前的护法田英。英王机灵一动,对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这田英能说善讲,非常机灵。一看他报名,英王很高兴:

“卿家!你愿意去剑州?”

“是。为臣我想走一趟。”

“田英啊!你敢保证把童林请来吗?”

“请王爷放心。请不来他,你要我的脑袋。”

“好,看酒来!”英王亲自给田英敬了三杯酒。为了鼓励他,赏纹银五百两。然后亲笔写个请帖,按上大印,交给田英。君臣又仔细商议商议,到了剑州之后见了什么人应该说什么话。田英一一记下,这才打点东西起身奔剑州。

他走之后,英王急忙作部署,等候童林众人的到来。

话分两头,单说童林率领得胜之兵回奔剑州,大家是热烈祝贺。向代理元帅张方禀报了详情,张方大喜,挨个都给记了功。特别是热情款待新来的恶面罗汉陆成龙和黄眉童子苗吉庆,公馆热闹了一天多。张方跟童林一商议,不能得意忘形,在胜利当中要预防失败。因此剑州、胜家庄、段家庄都加强了戒备。这一天,张方升坐大殿,把各位英雄、各位将军全请来商议军情。张方说:

“各位!现在形势对我们有利,我打算一鼓作气拿下剑山,众位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咱就来个三打剑山蓬莱岛,各位以为如何呢?”

各路英雄擦拳摩掌兴高采烈。张方一看大伙士气这么高,自然是喜欢,急忙见年大人禀报了经过。年大人的病还没好,不过最近两天听说尽打胜仗,心一痛快也可以下地走动了,再休息个十天半月的就可能康复。张方把经过说完了,年大人一皱眉:

“张少侠!按理说应该三打剑山,但是本帅认为还不太成熟。我看你再等两天,样样都完善了,做好了充分准备,那时再打也不晚。”

“大帅所说极是。那我就出去跟大伙商量商量,看看还有什么遗漏之处,都准备好了再请钦差大人恩准。”

“好。这些日子把你累坏了!再过几天本钦差就可以升堂理事了。”

“哎,大帅您养着吧!有我们您就放心得了。”张方说完回到前厅,把年大人的意思跟大伙一讲,众人一听也对,不应当头脑发热,以防忙中有错。大伙坐到一块儿仔细研究,这次进兵应该怎样进,缺什么,哪些地方还不保险,哪方面还不稳。正商议着,报事的进来说:

“启禀钦差,剑山蓬莱岛派人下书。”

张方小眼睛转了转:“下书!”心说剑山不定耍什么花招呢?想到这,把袖子一甩:

“各位!点鼓升厅。”

咚……鼓响三遍,大伙排班站好。张方拔着脖子挺着胸升坐正位,一看左右都站好了,他把桌子一拍:

“把下书人带进来!”

“带下书人!”

时间不长,田英走进来了。他一看童林等众人都在场,中间坐着一人,心说这不是张方吗?这小子怎么上去了?跑到正座去了!他正犹豫的时候,张方一拍桌子:

“我说来人,还不通报名姓愣着干什么呢?”

“啊!外臣田英拜见张少侠。”

“嘟,闭嘴!什么少侠不少快的,我乃代理钦差大臣。”

“噢?小臣不知,拜见代理钦差大臣!”

“哎,这就对了。田英啊!你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来。”

“回大人,我奉英王之命前来投书。”

“呈上来!”

“是。”田英把请帖和书信拿出来,交给刘俊,刘俊转交给张方。张方真会装大瓣蒜,二郎腿一搭,慢慢的把书信展开,瞪着小黄眼珠子观看。他一口气把这封信看了六遍,把请帖又看了看,看完了往桌上一放:

“田英!无缘无故的,你们英王干什么要请客呀?莫非摆鸿门宴要把我等一网打尽不成吗?”

田英吓得脖子直冒凉气。心说这小子一语道破要害,真够奸的!幸亏我事先有所准备,田英一笑:

“钦差!你说错了。我家王爷并无此意。”

“噢?那为么要请我们进剑山呢?讲!你要从实地讲,可别耍花招。我告诉你,在我面前说假话是枉费心机。”

“是!回代理钦差的话,只因我们剑山连连受挫,伤兵损将,士气低落,兵无战心,为这件事我家英王十分发愁。两天来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对策。最后我家王爷做出决定,这场战争不往下打了,也免得双方都受损失,干脆和平解决。因此,在剑山设摆酒宴,请以童侠客为首的各位官长、各位英雄到剑山去一趟,大家坐下来边吃边谈,我家王爷愿意交降书、递顺表进京认罪。”

老少英雄一听就是一愣,面面相觑,一阵的骚乱。张方冲左右一摆手:

“静静,大家静静!”他手托着下巴,盯着田英,脑子不住地转动,心说扯淡,胡说八道!你们不定打什么鬼主意呢。张方心这么想,嘴可没这么说:

“嗯。要据你这么一说,英王还挺明智。从古至今邪不能侵正,英王想要跟朝廷作对,岂不是以卵击石?有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赞成,我是一百个同意。现在我决定,明日老少英雄就赶奔剑山会谈。你看如何呀?”

田英心说挺顺利呀!看刚才那意思他不去呀!看来张方这小子也是个外表机灵,内里愚蠢,中了我们的计了。田英高兴得不得了,赶紧抱拳施礼:

“是,谢钦差大臣!那我就回去禀报了。明日恭候各位英雄的大驾。”

“好(口来)!我们去的人可多呀!大概能有二三百人。你告诉英王,吃喝上务必讲究讲究,我们这些人可都爱吃。”

“那您放心,错不了。除了没有龙肝凤髓,什么都给准备下了。”

“好(口来),明天不见不散!”张方一摆手,刘俊、孔秀把田英给送走了。

等田英走了,张方把请帖和信交给童林,童林看完了给了王凤,王凤看完又挨个传,在场的人全看了。看完之后,大家对张方颇为不满,头一个发言的就是恶面罗汉陆成龙:

“阿弥陀佛!张少侠你做的这个决定是大错特错。”

“噢?何以见得呢?”

“少侠请想,那英王富昌十分狡猾,他一看动硬的不行就动软的,在剑山摆下天罗地网让咱们去钻,想用这个办法把咱们一网打尽。这就是小孩子也能看出,你怎么能轻易地答应呢?”

第二个发言的是童林:“张方啊!方才陆老剑客说得不假,你不应该这么决定。再说,你应该跟大家商量商量,然后再答复人家,哪能轻易地就答应了呢?”

童林一发言,大伙都发言了,没一个说张方对的。攻击张方最凶的是孔秀,他摇头晃脑呜呀呜呀紧叫:

“呜呀,张方!我看你当了几天代理钦差,打了几个胜仗,脑袋瓜子就热了。今天你做这个决定纯粹是要把我们往鬼门关里送。你小子是缺了德了!”

牛儿小子也说话了:“我说张方啊,夹扁头!你小子一肚子大粪拉不出人屎来!就冲这一点,你就不配当代理钦差,赶紧土豆搬家,滚!”

大伙一顿雷烟火炮,叫谁也受不了,可张方满不在乎。听完了大家的话,他嘿嘿直笑:

“嘿嘿嘿,众位!你们先消消气,听我说。本代理钦差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能看不出这里面有鬼吗?田英这小子没安好肠子。我察言观色看得清楚,他以下书为名,一是骗我等进山,二是看我等虚实。可我为什么要答应呢?我这叫将计就计。”

大伙听完一愣:“张方!怎么个将计就计?”

“众位听我说呀!我分析最近剑山形势不利,连连受挫这是事实,前次谭天在霸王桥大败而回,跟富昌一禀报,富昌的火肯定小不了。他们吃不香也睡不着,因此密谋定了这条毒计,以请我们进山谈判为名,布下天罗地网收拾我们。可这招都是我使惯的招了,我能上当吗?我想戏耍戏耍他们。明天谈判不?谈。可是不劳动各位去,我去!我一个赶奔剑山,看看他们怎样对付,管叫富昌空喜一回。我到那地方将计就计另有办法。你们看如何呀?”

大伙马上转变了态度,一看张方真有鬼道道。本来英王富昌一听田英说咱们得去二三百人,不定做什么准备呢!可是就去了老哥一个,这本身对富昌是个最大的嘲弄。可大伙又替张方担心。童林说:

“张方!你一个人怎么能行?干脆我陪你去。”

“不不不!他们就希望您去,您还偏不去,有我足矣!”

大伙说:“不行!你一个人太单,最好找一个帮手。”

张方点点头:“既然各位对我如此关心,我就却之不恭了。哎呀,带谁去呢?”

“我去!我去!”陆成龙、王凤、混元侠李昆、九尾-(犭易)司徒朗,明灯明照远,石昆石老侠客等大家争先恐后报名。特别是黄眉童子苗吉庆叫喊着非要和张方一块儿去不可。但是张方笑而不答,他的眼光转来转去,最后落到孔秀身上:

“哥们儿!你跟我去一趟怎么样?”

孔秀一听,心说张方这小子太坏了,临死还抓个垫背的!那么多高人他不带,带我去。这不成心拿我开心吗?把他急得脖子粗脸红:

“唔呀,我不去!”

“你怎不去呢?”

“我这两下子去也白给。到那块真要翻了脸,伸起手来我岂不是白搭!”

“是吗?既然你知道你这两下子不行,刚才你骂我怎么骂得那么凶呢!”

童林一摆手:“张方!孔秀去不但帮不了你的忙,还许坏了事情。”

“师叔!您放心。带有能耐的人也没用。我不怕师叔你过意,就是咱爷俩去也白给,陆老剑客、苗吉庆老剑客也都是白给人家。为什么?不是你们没能耐,是我们到了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人家人多,咱们人少,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家人多,你纵有通天的本领也行不通。与其这样不如带个饭桶,这是最好最好的办法。但是据我估计不至于伸手,他有来言我有去语,我要将计就计,好了他还要吹吹打打把我们小哥俩送出剑山。”

众人一看张方说话信心十足,真有点半信半疑。张方把桌子一拍:

“各位!就这样决定了。”他转脸对童林说:“师叔哇!我走之后,家里这一摊就交给您了。明天我带着孔秀准时赴约。孔秀啊!你看怎么样?”

“唔呀,我是不去。我还要在公馆呆两天。”

张方一听:“什么?胆大的孔秀,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执法办公的大堂。我现在不是张方,我乃是代理钦差大臣。睁开你的狗眼往上看看,供的是圣旨、金牌和尚方宝剑!哪个抗令不遵,可当时掉脑袋。你到底去不去?”

“唔呀,我去!”孔秀一想,你咋穿靴子高抬腿以大压小?不去就得吃眼前亏呀,不如跟他去转一圈。他拧着鼻子答应了。

到了次日天光见亮,张方和孔秀早早地起来,梳洗完毕背好兵刃,跟童林等各位英雄告辞起身奔剑山。由刘俊和洪玉尔把他们护送到江边,要了一只小船四名水手。孔秀一上船心就提到嗓子眼儿了,东瞅瞅西看看,不住地摇头叹息。张方瞅着他不住地乐:

“我说孔秀你想什么呢?”

“唔呀,你这小子太损了!我看我们两个人一去好有一比。”

“比从何来?”

“我们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呀!”

“哈哈哈!你算说对了。这两天我给自己算了一卦,大概我这条小命也算活到头了。临死就我一个人走多孤单呢?我一看就咱哥俩投脾气,所以才把你捎上。活着咱俩是好朋友,死了也是好朋友。你看好不好?”

“唔呀,你损透了!我不死,我还得活几天,要死你自己去。”

他们俩一边走一边拌嘴,时间不长,进了九转十八弯,并没有船只阻拦,一直到了青龙潭剑山的水寨。这时候就见青铜闸门大开,从里头撞出几只大船,船头上站定一人,正是那位下书的田英。田英一看对面来了一叶小舟,冷冷清清就是四名水手和俩人,一眼他就认出张方来了。田英一想,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们都做好准备了,张方不是说来二三百人吗?怎么才来两人呢?他正疑神疑鬼的时候,张方先说话了:

“对面不是田英吗?”

“啊,正是。您不是代理钦差张少侠吗?”

“一点都不假。哈哈哈!我这个人就是守信用,说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大丈夫顶天立地无信不立呀,你说对不?”

“对对,是是。不过少侠客,您不是说得来二三百位吗?怎么就你们俩?”

“你看看,我是代理钦差,我一个人全代理了,比二三百位还多得多呀!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就是来八百人也得我说了算哪,对不对呢?请你到里边给英王送信,就说专使驾到。我全权参加谈判,也可以签字。”

田英做不了主,把张方他们接进了水寨,安排到客馆休息,转身进天王殿前去送信儿。

天王殿里早准备好了。英王富昌昨晚上听了田英的禀报,心花怒放。恐怕剑山的实力不够,他又赶奔招贤馆聚英楼把那些客人全给请出来了,同时挑了一千名精兵,身披重甲,手拿利刃埋伏在天王殿左右。谭天领一部分人在左,燕普领一部分人在右,绝命书生张文礼领大队人马在外围。英王心中得意,心说童林哪,只要你们来了,管教你插翅难飞!

要知张方如何对付英王富昌,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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