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是个非常谨慎的女人。因为是夜间,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前行。这时候月亮钻进云朵里去了,草原上一片死寂的黑暗。一阵微风吹拂过来,缭乱了她的长发。

迎着风向,她闻到了食腐动物身上散发出来的腥臭味。机警的女人马上停住脚步,手上端着冲锋枪仔细搜寻,月亮钻出云朵的一刹那,她看到了不远处的草地上,有几十颗星星似的眸子闪动着幽幽的绿光!

狼群!黑漆下意识地卧倒在地。那些幽幽的绿光呈扇面状缓缓移动,像是在包抄同一个目标。黑漆很快想到了我!她以为我在出来散步的时候被狼群盯上了,于是就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哒哒哒…”

狼群立刻炸营,嗥叫着四散奔逃。黑漆立刻栖身而上,追着那些绿点猛烈射击。这个时候就不要顾及什么野生动物保护法了,你不杀它,它就会把你撕烂!狼群很快不见了,草地上扔下几具散发腥臭味道的尸体。

“将军,将军,你在哪儿呢?”黑漆焦急地呼喊道。

“黑漆姐姐,我在这呢!”我在那边搭话说。

黑漆听到我的回话,就朝那个方向跑过来。

大芳酝酿多时的美梦在冲锋枪的啸叫声中彻底破灭了!她气恼地剁着脚,牙齿嗑的嘎嘎响,悄声对我说道:“这个黑妮子,真是丧门星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黑灯瞎火的一个人跑草原里干嘛呀?也不怕熊瞎子舔了她!”

“嘿嘿,多亏黑漆姐姐了,要不然,你我都要葬身狼腹了!你不应该责怪她,应该感激她才对!”我说。

“哼,要感激还是你感激吧,我可没那么幼稚。不就是几只狼崽子吗?还用得着动用武器吗?老娘我两腿一较劲,就能夹死十个八个的,有啥大不了的?切…”芳姐嘟囔着,低头找衣服,可巧正好月亮藏进云层里,黑压压的草地什么都看不见,她急惶惶地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

黑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已经隐约看见黑丫头高大身材的轮廓了。

“将军,你没事吧?一个人跑这里干嘛呀?都吓死我了!”黑漆呼呼喘着粗气问道。

“噢,黑漆姐姐,我不是心情不好吗,就来这里坐一会儿,没想到睡着了。如不是你的枪声惊醒了我,恐怕就被狼群给糟蹋了,哈哈哈…”我诙谐地说。

“哼,还有心思傻笑呢,多危险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这里是西疆大草原,不是灯火辉煌的樱城,这里到处都充满了杀机,到处都存在着危险,你要学会时刻提高警惕才行!”

话到人到,黑漆窈窕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我面前,一缕香风扑面而来,我使劲闻了闻,感觉好清爽。不免心生感慨地琢磨,嘿嘿,还是黑漆姐姐的味道正宗,真好闻,芳姨的身上那是啥味呀,骚气冲天,我都差点吐了!

再寻芳姨,嘿,奇怪呀,刚才还在那猫腰摸索衣服呢,怎么转眼就没影了呢?该不会是跑回去了吧?

“喂,傻将军,你在想什么呢?没听见姐姐跟你说话吗?”黑漆揪着我的耳朵问道。

“漆姐,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我觉得这里比樱城好多了。狼吃人是为了生存,人吃人是为了欲-望,这是两个概念……”

我看着她,很是高调地说。

“好了好了,你说好就好,姐姐支持你的独到见解。天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有的是时间聊天。”黑漆说。

“不行,我明天还要去救川美……”我无奈地摇着脑袋。

“呵呵,看出来了。你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啊,不过呢,还是先以大局为重吧,等到完成任务了,再救川美也不迟!”黑漆说。

“嗯?你怎么知道我有任务?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有些诧异,心想这个黑种女人到底什么来路,竟然知道我有任务?

“邱淑红是你老婆吧?我是什么身份你可以去问她好了!”

她朝我友好地一乐,两排洁白的牙齿立刻自那黝黑的皮肤之间闪现出来。

“不行,今天你若不跟老子交待清楚,我就把你那什么了……”

我的目光邪恶,满脸都是阴寒的杀气。那女人见了不由一怔,随即便是格格媚笑起来。

“切,你个老流氓,赶快收敛你的贼样,快要吓死宝宝了……”

说着她就双手掩面,立刻就转过脸去。

“不说是吧,那好吧,我王宫宇可是一言九鼎的枭雄,说过的话那可都是掷地有声……”

我上前一步就从后面把她搂住,然后双膀较劲就把她的身体扔到草地上。

“啊,你……”

黑漆如何也没想到我会真的对她动手,她的身体刚一沾地马上就反应过来,就见她尖叫一声,单手拄地就拱起来,脸上黝黑一片,看不出啥表情,只能从那双明亮的眸子

里发现一些微妙的端倪。

她没有生气,咧着嘴巴就是乐,看样子还很开心。

“快说,草……”

我继续威胁道。

“将军,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就连自己的部下都不认识了?”

黑漆小嘴一撅,满脸委屈地说。

“嗯哼,你说什么?你是老子的部下?怎么可能呢,我可是从来都没……”

话到嘴边,我就立马停住。是啊,我确实第一次见到黑漆,可是人家王宫宇不一定没见过!万一这娘们真是他的嫡系爱将或者小姘什么的,我这样对待人家不是有点过份吗?

想到这我就捂住嘴,偷偷往她脸上瞄了两眼。见她没有太大反应,我就又有了一个答案。估计这娘们就是邱淑红安插在此地的一个眼线,跟王宫宇有着肌肤之亲的可能性不大。否则的话她不会这么淡定,早就跟老子急眼了。

“哦哦哦……想起来了,我们见过面的,哈哈哈,怪不得老子看你如此面熟,原来是你……”

“呵呵,你终于想起我啦?也难怪,都一年多了,那时你很正派,简直就是坐怀不乱,根本不像现在这副德行!”

她拍拍屁股上的水渍,竟是非常温存地依偎到我的怀里!!!

“宫宇,邱夫人传来命令,要你明日赶往樱城,鳄神之母就在一个秘密基地里面。”

黑漆面色红润,黝黑的皮肤泛着亮光。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黑人美女,感到很是好玩,于是就用手指在她脸上捏了几下,那女人便是及其扭捏地格格直乐。

……

草原的温差很大,白天和夜间相差二十几度。转眼间,一阵凉风袭来,吹的没膝青草刷刷摇摆。我打个冷战,因为穿得单薄,刚才应付大芳又忙出一身大汗,现在消停了,体温也随之迅速下降。我感到有点冷,一个喷嚏打出来,有点惊天动地的感觉。

黑漆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赶忙脱下自己的迷彩外套披在我身上。黑漆身高一米九五,而我身高只有一米八六,所以那件迷彩服如同长袍一般,盖过了我的膝盖。

我百般推辞,黑漆就是不允,没办法,只好顺其自然,披着女人的战袍,嗅着女人的体香,傻傻地站在草地上。黑漆向前迈动几步,看看我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好催促,就默默地站在那里。

想到自己明天就要走了,正好趁此机会和她说点悄悄话,彼此加深一下印象,说不定今天的约会能够奠定我们将来的感情基础。

因此,我就鼓足勇气,张开双臂,把站在那里的黑女人搂在怀里。我瞬间感受到黑漆滚烫的胸脯带来的温度,身体不再冷了,很是舒坦,心脏便不由自主的加速了跳跃的频率。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默默拥抱着。天越来越凉,草叶上隐约挂上一层白霜,月光轻飘飘洒到上面,草原变得一片光洁。两个人足足在草原上矗立了半个小时,我感觉此时的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伟大的男人了。

当然一个拥抱对于正常女人来说并不罕见,但是对于身处异国他乡的美女黑漆来说已经是期盼已久的奢望了!她的性格和龚艳君一样泼辣凶顽,但是做人的原则却和她大大相反,她的思想观念很正统,像是华夏国七十年代的女孩子一样保守自珍。

她不会感觉冷,全身的血液以最快的速度汹涌着,冲动的激情如同火焰一般频繁炙烤着那颗春心,她的胸脯汗津津的,红唇不知不觉突突地冒着火花。

她把我抱的紧紧的,并不断把携带火花的热能传递给我。我就像搂着一个天然生成的大火炉,好温暖,好安全。抱着她,以往杂乱的心绪再也没有了,那种纯洁的甚至透明的情感接触,使我对什么是纯真的友谊有了更新的认识。

接近半夜时,冷风呼呼地吹来,大面积青青绿草纷纷抖落披在身上的白霜。我还不想离开,想尽量和这个女人多呆一段时间。

今夜,是我不幸中的大幸,并不是因为自己和芳姨没有葬身狼腹而感到庆幸,值得庆幸的是我彻彻底底的认识了这个女人。

我想,女人无所谓美丑,只要她的心灵永远归属于你,那她在你心里才是最美丽的。此时大半个月亮疲倦地几乎要掉到了天边,黑漆依旧异常兴奋地拥着我。我唯恐女人穿的单薄会冻感冒,就在她的额头轻吻一口,牵着她的手,走出了茫茫草海。

我把黑漆送回王府,看着她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卧室,这才转身又往外走。我看到芳姐的屋门上着锁,立刻感觉事情不妙,于是就找了把微冲挎在脖子上,顺着原路往回返。

过了十几分钟,我看到草丛里钻出一个人来。那是一个近乎庞大的身躯,她的头发被寒霜染的发白,整个身体湿漉漉的,月光下,冒着腾腾的蒸气。

她听到王府的大门吱嘎声响,以为我早就离开了,于是拍拍粘在

肚皮上的草叶,嘿嘿傻笑几声,自言自语道:“这个该死的黑妮子,还挺浪漫呢,有用吗?简直太幼稚了!四五个小时就那么抱着,一点情趣都没有!要是换了我,早就把他拿下了。

幸亏老娘是狙击手出身,不然在他们脚下趴四五个小时不冻死也得累死啊!哼哼,不要小瞧老娘的实力吆,换了别人,早就暴露了,呵呵…”

这时候我已经离她没有几步远了,因为她太兴奋,竟是没有察觉到。

芳姨采了一把青草擦拭着身上的水珠,才擦几下,就骂咧咧地把草棵子扔了。原来那野草比她的身子还湿乎。

然后看看天,趁着月亮还在,赶紧寻找衣服。眼看天快亮了,明天还要起早做饭呢,这娘们却是一点都不着急。

她在草地里找来找去,好容易找到了大花衬衣,用手一抓,比水还湿,气得她又骂咧咧地咆哮起来,那是一个低洼,最近几天下过一场大雨,虽然过去好几天了,但那坑里还是积存了一洼清水,都怪她那时心太急,也没仔细看看地形,就把好端端的花衬衫丢水里了。

她赌气地使劲儿拧着衣服,又开始寻找那条军裤。

她气呼呼地找啊找,就是不见踪影。没办法,只好趟着没膝的野草向更远点的地方搜索。

她走走停停,好像在努力回忆扔裤子时的情景。我也跟在后面,蹑手蹑脚地帮她寻找。

找了好久也没找到,我就认为被那黑妮子看到了,一时气愤,故意调理她,把那裤子给藏起来了!边想边找,我们就渐渐偏离了方向,离王府驻地越来越远。

凌晨的草原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从边境吹来的正北风呼啸着席卷着草地。芳姨打着冷战,本来嫩绿多汁的青草叶片经过霜打风吹,就如利刃般锋利,肥嫩的小腿肉多处被草叶割破,渗出油汪汪的血珠子。

“老北风,有种你就使劲儿刮吧,老娘我脂肪多,肉皮厚,你冻不死我!阿阿…阿嚏…”芳姨用冰凉的花衬衫擦完鼻涕,气愤地看看呜呜作响的天空,月亮就要沉入天边,无边的黑暗马上就要笼罩草原,她有些胆怯了。

回头看看王府,隐隐约约坐落在地平线上,四周雾霭迷蒙,仙境般若有若无!毫无办法,她只好转身往回走,可是这个决定下的有些晚,身后草丛中几点幽绿的眼神正在盯着她。

十几年的草原生活,使她熟悉了狼群的气息。她表现的很镇定,可我却是吓得不行。

我回过头来,清点那些鬼火似的眸子,三十八颗,好家伙,整整十九条恶狼啊。

芳姨脾气火爆,本来丢失了裤子心情烦躁的很,正憋着火气没有发泄的目标呢,她挥舞着菜钵一样的拳头就冲进狼群。

狼群没想到她会主动出击,立刻乱哄哄嗥叫起来,但很快这帮懂得团结的畜生们就冷静下来,它们迅速调整战略部署,在波浪似的草尖上跳跃着,把体形庞大笨拙的芳姨团团围住。

两只体格矫健的成年公狼分别从芳姨的左右方向扑过来。芳姨也不躲闪,抡起拳头砸向一只狼头,咚一声剧烈撞击,芳姨的胳膊震得发麻。

她顾不上观察挨打公狼的死活,另一个牛腿般粗壮的胳膊肘向相反的方向捣去,又是咚的一声爆震,伴随着两狼的惨嚎声,芳姨的前胸喷满了公狼呕出来的粘稠血水。

群狼被震慑住了,留给芳姨短暂的喘息时间,芳姨气喘吁吁地歇息一会,就又朝着狼群走去。我不敢大意,面对这群奸邪阴险的家伙必须冷静而机敏,否则稍有不慎,倒霉后悔的都是自己。

她的目光冷峻而凶辣,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判断着狼王的准确位置。

草原狼的习性很复杂,它们大都独来独往。但是如果发现有大型猎物活动在某个区域,它们就会相互传递信息,于是狼王便悄悄潜入这一地带埋伏起来掌控局面,其他狼族们凭着灵敏的嗅觉迅速集结,形成一个庞大的进攻群体。

狼王是狼群的核心指挥者,就像一个连队的连长,它的一举一动,都是发出命令的关键,狼族们根据它的举动来判断是进是退,是攻是守!正如一句古语: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人类如此,狼群也不例外。如果能够把狼王控制住,那么狼群便会不战而散。

天边涌上一片黑云,逐渐吞噬着闪闪的繁星。月亮也顺理成章地被乌云吞没了。

十几条成年狼踏着波浪似的草尖在黑暗中不断变换着位置,它们口中发出低沉而刺耳的呜咽,只有一条黄毛老狼静卧在草丛里,只见它时而抬头观望,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发出一声低吼。

几只年轻一点的小狼站在它的四周一动不动,就像几个雕塑立在草原上。我觉得那头老狼整不好就是狼王!于是后退几步,身后的狼群也跟着后退几步。闪电伴着狂风同时袭来,撩开身后没膝的杂草,露出一具被野兽啃食过的白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