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威看到赵二麻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整个人就僵了,一时间不知道是悲是喜,愣了好半天才醒过神来。

王威是愣住了,但是方台顶上的杨怀玉可不含糊,他见水面下钻出一颗血头,一梭子弹就扫过来。打得赵二麻子慌忙蹿到水下,好半天才浮起来。

王威也被杨怀玉的枪声惊醒过来,心中骇然,抓着赵二麻子就破口大骂,“他娘的,你个龟儿子真的是赵二麻子?你到底是人谁鬼?”

赵二麻子嘿嘿的笑着,说:“长官你看这手是手,脚是脚,怎么会不是人呢?”

王威一看也是,暗骂自己见到赵二麻子还活着,太失了长官的威严,以后有得赵二麻子损了。王威盯着赵二麻子看了半天,手脚都齐全,没缺什么零件,心里乐呵着。突然赵二麻子脸色大变,叫道:“长官,快上去,那鬼东西又来了。”

赵二麻子手忙脚乱地把王威推上方台的截层缝隙上,自己也跳了上去。他们扭头看水里,只见他们刚才站的地方,水里翻着血泡,那血泡都有拳头大小,在锅盖那么大的范围内胡乱翻涌,一看就知道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杨怀玉看王威跟血头对上话,也就没了敌意,把冲锋枪收了起来。赵二麻子扭头朝上,对杨怀玉道:“小洋妞,咱三个人要配合一下,才能搞死这水里的鬼东西,你答不答应啊?”

杨怀玉大怒,她在海盗群里,一向是匪首,别人见她脸色一变,就吓得屁滚尿流,什么时候遭过这种奚落。她端起枪,就直冲赵二麻子打过来,速度之快,所瞄之准,射击之狠,都不带一点开玩笑的。

赵二麻子见这小妞玩真的,在她开枪之前,就一头扎进血水里。那个锅盖范围内的血水翻涌得更为剧烈,王威心中骇然,怕赵二麻子出事,也一头扎进去。王威才落水,赵二麻子就钻了出来,他摸了摸脸上的血,对王威说道:“官长,你用断门指断那鬼东西的触手根部——”

接着他又冲杨怀玉喊道:“小洋妞,咱不带开玩笑的,那鬼东西冒出水面,你就用冲锋枪射击他的脑袋,瞄准脑袋打。”

王威和杨怀玉听得云里雾里,都不知道赵二麻子在耍什么花样。赵二麻子嘿嘿一笑,又泅水而去,王威急忙跟着钻进水里。

王威才钻进去,就有一根长绳子捆过来,王威伸手抓住那根肉呼呼的粗麻绳,摸着肉绳子前进,那绳子居然有一丈多长。他情节之下,也顾不了那么多,摸到肉绳子根部,就一手断门指下去,将那肉绳子从根部剪了下来。

他剪断了一根肉绳子,那东西就往外挣脱。王威那容它逃跑,伸手抓到一把这样的肉绳子,他断门指像锋利的剪刀一样,就着根部,飞速的剪下去,一会儿就剪断了十几根。

王威剪得兴起,不管那东西怎么挣扎,抓住一根就剪一根,就这么过了一会儿,他的气尽了,就浮出水面透气。

赵二麻子也跟着浮起来,他面目狰狞的冲王威笑,说:“总算见过关东王家的断门指了,这辈子不枉活。”

王威一听他这话,心里就一沉,他们关东王家,就是他自己都知道的非常少,还是孙爷点破他的身世来历,怎么赵二麻子这小子也这么清楚?

赵二麻子嘿嘿的笑着,指着方台上,说:“长官你看,我们的事儿成一半了——”

王威不明所以,跟着赵二麻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方台由下到上爬满了那种肉绳子似的触手。那东西浑身红彤彤的,就像一根根刚填肉的香肠,那种香肠王威见识过,北京洋人开的饭店里就有。

那些触手就像爬山虎似的,将方台死死围困,没有一丝缝隙。方台顶上,杨怀玉正和十多根触手的根须搏斗,子弹毕竟有限,而且近身肉搏用枪非常吃亏,杨怀玉的腰上腿上缠了好几根红彤彤的触手。

王威道:“怎么回事?我们去帮他。”

赵二麻子拖住王威,道:“长官,你断了鬼东西那么多触手,它怎么会善罢甘休?它马上要出来了,这东西脸皮厚,你要用断门指撕开它的脸皮,否则我们一个都别想活。”

王威看赵二麻子说的一本正经的,脸上没了一贯的嬉皮笑脸,知道那东西必定很难对付,也拿了小心,盯着水面,只等那东西钻出来。

赵二麻子等时机差不多,一个猛子扎进去,过了一会儿,血泡乱翻,水面突然被从中间撑开。一张人脸从水里钻出来,那脸上满是鲜血,鼻子缺一块,一对圆鼓鼓的眼睛等着王威就要扑过来。这张脸长在一颗硕大无比的头上,头上长满了粗麻绳一样的触手,密密麻麻的,非常恐怖。

王威一见这东西,知道正主来了,暗自指上运劲。这时方台顶上响起一阵枪声,那张大脸被打得稀烂。

赵二麻子从水里钻出来,大叫道:“长官,还等什么?赶紧撕它的脸皮,快——”

王威一听,就扑上去,先剪断几根触手,手指刺入面皮下面,用力撬开,一下子就把那张脸皮给撕了下来。

那东西猝不及防,被剥了面皮,疼得四处乱撞,又粗又长的触手乱甩。赵二麻子趁机扑上去,他手里拿了一张网兜,呼啦就套在那东西的脑袋上。那东西脑袋被套住,但是身上一堆触手依然灵活无比,蛇一样窜过来,把王威和赵二麻子捆起来。

王威一手祖传的断门指岂是吃素的,接连乱挥,将一把捆住他的触手剪断,又过来帮赵二麻子。

赵二麻子挣脱掉那些触手,急忙拖着网兜,泅水而去。那东西很快被赵二麻子拖进水里,王威也跟了过去。

他下到水里,明显地感觉到下面横着一个巨大的东西,赵二麻子用网兜兜住那东西的脑袋,向水下沉下去,那巨大的东西也跟着朝下沉,不用问,那东西应该是被剥掉脸皮那玩意的身体了。

他们沉到水底,王威就明细地感到不对劲,那漩涡就像地面上的飓风,离得远远的人就站立不稳,被漩涡的吸引力拖着朝水窟窿里钻。

王威抓住一只触手,勉强稳住身体,那尊巨大的躯体慢慢的朝漩涡中沉下去。王威突然明白过来,赵二麻子那厮是想用那大东西的躯体来堵船底的窟窿。

王威也帮着赵二麻子推着那大东西塞进大窟窿里,那东西轰隆一声,就卡在了窟窿里面。王威见下面没了动静,就浮了出来。

他钻出水面,赵二麻子正在摸着头上脸上的血水,杨怀玉也从方台的顶上下了下来。

水面上的血水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浓郁了,因为船底窟窿渗入打量的地下河水,把血水稀释了不少。

赵二麻子道:“这里不能久呆了,我们得赶紧出去。”

王威道:“是从那个窟窿里下去?你不是把那里堵住了吗?”

赵二麻子直摆头,道:“窟窿那么大,怎么可能堵得上?张子聪穷尽心机,方才设计出这艘古战船,他的这道机关,更是穷尽心计,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机关一步步的触发,绝对没有任何补救的机会。”

王威和杨怀玉都是一愣,不明白他所指什么。赵二麻子道:“这艘古战船,乃是张子聪穷尽心计破解背龙阴嘘的机关,无可逆转。”

杨怀玉还想进一步的穷根究底,赵二麻子摆摆手,催两人赶紧从船底窟窿里钻进去。现在古战船正在一步一步地下沉,一旦沉入地下河的谷底冰崖,大家就只能跟着古战船陪葬了。

他说完话,就翻身钻进水里,王威和杨怀玉紧随其后。血水在下面不断的被涌进来的河水稀释,杨怀玉打着防水手电筒,还可以看到水下几米范围内的东西。

三个人找到船底窟窿,那窟窿在船底凹槽里面,那只庞大类似乌贼的怪东西堵在窟窿中央,但是纵然那东西身体再大,还是露出一个不小的豁口。

赵二麻子当先钻进去,王威断后,他进去一看,发现里面到处都是怪东西的触手,就像一根根藤蔓,稍有不慎就会被缠上。窟窿里面好像是一个竖井的通道,里面激流翻涌,地下河冰冷刺骨的水流朝窟窿里倒灌,人很容易就会被水流冲回船舱里面。

赵二麻子示意大家手拉着手,同时另外一只手掰住竖井里有疙瘩的地方,稳住身子,一步一步朝下面爬。

这种做法非常痛苦,古战船非常的重,一个船体的压力压进这狭小的竖井,人在竖井里要抗击船体的压力,非常的难扛。

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爬出几米深的竖井。他们从船底下游出来,可以看到大船正在缓缓的下沉,而周围的河水,已经被染得通红。一团团的血水向四周飘散而去,到处都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三人浮出水面,他们从坝基仓库里弄出来的那艘木船正在水面上打着旋,但是孙爷早已不只去向。三人翻上船,发现船上一切如常,唯独不见了孙爷。

王威纳闷,这老家伙跑哪儿去了,这茫茫地下河,古战船也沉入河底,没有其它的船只,老头子能去哪儿呢?

杨怀玉自幼跟着孙爷长大,小妮子对孙爷恐怕要比他爹还亲,如果托马斯没死的话。一看孙爷不见了,立刻就慌了神,她怀疑孙爷上了古战船,就要下水去找孙爷,却被赵二麻子拉住。

赵二麻子哼了一声,道:“小洋妞,你道那老头子是善类?他只不过是把你们当做他的替死鬼,来替他开路而已。”

杨怀玉那容得下赵二麻子开口就说孙爷的不是,掏出枪,顶在赵二麻子的脑袋上,冷声道:“孙爷的不是,还轮不到你这种来说。”

赵二麻子也冷眼瞅着他,道:“孙老头是干嘛的,我比你知道得多,你当真以为老头是为了帮你爹托马斯完成遗愿的?他是为了他自己。”

杨怀玉听得眼里冒火,她压扳机的手,随时都有开枪的可能。王威知道这假洋妞的脾气,人家海盗出身,从来没有讲过规矩,走火杀人还不是家常便饭的事儿,急忙把杨怀玉手里的枪夺下来。

赵二麻子咧着嘴冲杨怀玉笑道:“这河面上又无别人,孙爷无故失踪,这总是值得怀疑的事情吧?”

杨怀玉怒道:“地下深窟里凶险太多,孙爷年纪这么大,我担心的是他出什么事情。至于孙爷对我如何,我自己最清楚,用不上你这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王威突然想起什么,说:“难道底舱那道铁门,就是孙爷锁的?”

赵二麻子点头道:“不错,这老儿用心险恶,拿你们去趟雷,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王威止住在一旁怒不可遏的杨怀玉,冲赵二麻子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孙爷没有弄死我们的道理啊?”

赵二麻子叹一口,道:“说起这个中原因,还得从万历皇帝旗下的第一大将,镇东大将军张子聪说起。”

张子聪当年为了破背龙阴嘘的风水绝地,穷尽心思,最后居然真的让他想到了破解之法,只不过这种法子耗费的时间之长,是他无法等待的。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张子聪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个法子,而使用这个法子的代价,就是他的五千将士。

张子聪造出古战船的目的,并非如他函件上所说的巡视地下暗河,以求破解背龙阴嘘的方法。其实在造船之前,他就已经洞悉了背龙阴嘘绝地的秘密,他这么说的目的,只是欺瞒五千将士的一个幌子。

古战船的格局是一艘楼船,分上中下三层船舱,上中层船舱都是按照正常的楼船方式设计,建造材料选的都是上乘杉木,唯独这底层船舱。其实底层船舱整体就是一座一尺厚的生铁铸件,就是舱门都是极厚的浇铸生铁,只能从外面锁住,里面不能打开,而这层底舱,其实就是张子聪设计的杀人机器。

王威和杨怀玉听到这里,都愣住了,按照张子聪的说法,是船上有一种诡异的东西,它悄无声息地杀死了他的五千将士,怎么这五千人是张子聪自己杀的?

赵二麻子道:“船上确实有一种诡异的东西,普通人看不见它的样子,它杀人无形,无声无息。但是这个东西,却是张子聪弄到古战船上来的,他把那东西弄上来的目的,就是杀死他手下的那帮人。”

王威和杨怀玉一时之间都不能接受赵二麻子的说法,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子聪确实是死在他写完函件之后,他为什么在临死前都要写下满篇谎言?

赵二麻子说:“张子聪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为了能破解背龙阴嘘的神秘风水格局,穷尽心思,最后葬送他自己和五千将士的性命作为代价,来一破这背龙阴嘘。据说东海海底有一种水母,叫血母,这种深海野物嗜好吸血,有海底吸血鬼之称。普通的血母只有巴掌大小,但是血母都是靠吸取动物的血液作为维持生命的养料,只要有足够的血液供应,血母就会越长越大,需要吸取的血液也越来越多。张子聪偶然从东海两千米深的海底取得血母一只,他当时获得此物,只当大千世界造物神奇,一时兴起养在身边。他为了破地下深窟的背龙阴嘘,想尽各种办法,一时无果,突然就看到藏在玉匣中的血母,立刻心生一计。背龙阴嘘的双龙眼隐藏的位置,乃是整个风水格局阴气最重的地方,这种地方横贯阴阳,纵然张子聪精通风水地眼秘术,要找到双龙眼,也是难上加难。但是张子聪在地下暗河里发现了一种鱼,这种鱼在风水地眼秘术中的说法叫地阴鱼,就是隐藏在极地阴气最重的地方。这种鱼在水中速度极快,一般都只是单独行动,在地下暗河中惊鸿一瞥,就消失不见。如果有人能够追踪到地阴鱼的巢穴,势必就可以找到背龙阴嘘的双龙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