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盘棋开始之时,下得格外的平稳。wWw。QUAbEn-XIAoShUo。cOM

徐福一脸平静,开始这几步之时,棋枰之上的算计并不算多,倒是试探的成分更多些。

铜人表现也颇为轻松,在徐福的指挥下,一一将自己的棋子置于指定的位置上去。

只是梅清却明白,这看似轻松的背后,是世人难以想象的强大计算能力与操纵手法。

寻常一道九宫八卦阵,计算起来尚那般为难,再以正确方法行于其中,已经难上加难。而这道棋盘横纵五十一条,乃是上合大衍之数,其中难度,不问可知。

梅清更知道,现在双方还大致是合自布局的阶段,因此自己必须利用这一阶段,尽可能的熟悉规则,以防后边短兵相接时无力支撑。

此外,他更知道,刚才张留孙虽然言语和气,毫无异状,但从他一声不吭控制自己来看,对自己定然是已经起了疑心。

这也很正常,无论是谁,忽然发现自己的一部元神忽然不认识自己,更在强行合并时发现二者竟然大异,最终给弹了出来,心中也不会不起怀疑。

那么,张留孙就肯定不会再象以前那样抱着慢慢让自己恢复记忆的想法,一旦解决了徐福,很可能会演出一场强行夺舍的逼宫戏来。

要想在不利局面来临时有一争之力,就得趁这一段时间里,多作些准备了。

虽然梅清也知道对着这老奸巨滑又修为深厚的张留孙,自己胜面实在不上。但目前形势颇为特殊,利用得当,也不能说就毫无胜算。

下过数步之后,梅清渐渐有些明白这仙界棋道的奥妙之处,更渐渐地也学着在心中,开始推演起大势来。

若是寻常俗世围棋,自然简单得多,最基本地规则,便是互相围困罢了。

而现在下的这通棋,竟然是以一通法阵为盘。于其中各置棋子,在互相攻击围困对方的同时,还要设法利用法阵,保护自己。攻击对方。

但既然是棋局之中,这种防护与攻击,便也要依照规则行事。也正是因为如此。梅清对铜人对上时,才不致吃亏。

这通棋道虽然规则并不甚难,但到下时,却是变化万端。张留孙与梅清各负其责,一方计算全局落子,一方负责计算法阵变化,布子行棋。二人初时速度极慢,尤其是梅清,因为对规则了解得很是陌生,因此更是许久方才布得一子,惹得徐福老大不耐。

下得数步。梅清渐渐熟悉法阵变化,但他却依然没有着急,虽然速度比前边快了许多,却仍然控制着不做太多的提高。

张留孙与徐福双方,在各自布好开局形势后,已经开始渐渐接触,双方的布子,则越发的谨慎起来。

二人棋路明显有些区别,徐福那厢,大开大合。棋势极为强势。而布子铜人,在徐福的指挥下。也是多以力强行破开法阵阻挡,每一棋子落枰,虽然只是以水灵凝就,却总是铿然有声,声势不凡。

而张留孙这边,却是丝毫不动声色。棋路本是游斗为主,手法也自然轻灵,一沾既走。每一子计算完毕,张留孙虽然面上毫无变化,实际是却偷偷运转心法,恢复元气,除了传音告诉梅清也注意恢复外,丝毫不管具体落子情况,只一任梅清自专。

梅清这里方下数十子,已经觉得极为吃力。开始时尚故意拖延一下时间,到得后来,与铜人短兵相接,二人的争斗,已经不仅仅是设法破开法阵,落子于枰了。双方在落子过程中,互相阻挠、控制越来越多,若非梅清先前早做好了观察,精心算计到位,更兼徐福指挥铜人,毕竟比自己亲自动手要略慢上一线的话,只怕早就难乎为继,投子落败了。

每次布子完毕,梅清都会直直站定,面向徐福,手掐诀形恢复元气。只是他掐的手诀,形状颇异。徐福目光扫过,随即脸上似有深思,之后地行棋,速度却更加的快了。再过十几步,张留孙这里,已经略略显出吃力来。

只见他虽然面色平静,但每当计算之时,双眉之间,已经有压制不住的抖动。尤其在落子之时,再不如以前般从容,两手诀形,已经是越来越复杂,显得颇为吃力。

梅清心中自然知道这厮纯是在蒙那徐福罢了,布子也不用他再计算或指挥,根本是梅清一力承担,他还装得这般力不从心的样子,当真是骗死人不偿命了。

徐福见了,脸上却透出几分笑容来,口中却嘲弄道:“小子,还在更撑么?先前时,搞些阴谋诡计,或许你还能占上几许便宜。真要是凭着能为赌斗,你还有何优势可言?”

张留孙一言不发,只是两手诀形变化得愈发多样。

梅清心中也暗暗算计,张留孙之所以要赌这场棋,不外是死中求活,想他也不会想与徐福拼个你死我活,最后地目标,不过是全身而退。若是能顺便挤兑得徐福认赌服输,将那祭炼手法拿出来,就算是意外之喜了。

但张留孙脱险,对于自己,可并不算什么好消息。现在这家伙明白了自己不是他那一半元神,一旦出了这牢笼,哪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呢。

因此为自己之计,若想安全抽身,唯有在二人之中取得一个平衡时,争取谋个夹缝以生存。只是这双方,一个固然视自己为分身,另一个却难免惦记自己体内子鼎,不管怎么算计,都没办法让自己安然相信。

因此,若为自己计,唯有想办法套住两边,趁双方都心有忌惮时,设法取利了。

这盘棋,已经逐渐步入中盘了。

徐福那城,虽然还是一幅举重若轻的样子,但下子已经开始有些迟缓,铜人地动作,也渐渐不如开始般轻松如意了。就算是偶然与梅清近端接战,也更多地是注意自己的落子,而不再把更多的精力,用来阻挠梅清了。

而张留孙,疲态更是明显,只是不知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梅清这里,更是全凭一股韧劲苦苦支撑。

行棋到此,已经下了数百手之多。每一步算计、落子,都需要耗费大量的心神与真元。三人之中,梅清修为本就最差;何况他对这种仙家棋道,原本一无所知。因此这种计算,对他来说,尤为困难。虽然开始时他留了个心眼,多观察了一些,但到得后来,局势越来越复杂,每落一子,都要反复计算阵势变化,才能得出最后结论,将棋子落到张留孙指定的位置上去。

张留孙凝出这些棋子,便是如同先前的掌心雷示范五行珠一般,梅清布了这些棋子,自己的真元几乎已经耗费一空,只怕再行得数步,便要难乎为继了。

只是张留孙明明应该知道梅清这里地情况,依然毫无支持梅清的打算,恍若未觉,只是低头沉思不已。

梅清心中有些惊讶,按说自己既然在两人的算计中,占了关键一环,那么无论如何张留孙也不该眼看着自己无力为继,若真自己一时失误,岂不失了大好局面?难道张留孙便甘心落败,拱手将心法付与他人?

在梅清看来,张留孙行事,事事以利为先,没有好处的事,断然是不肯做的。既然他费尽心思,挤兑徐福来赌这场棋,自然是不肯平淡收场。

那……梅清忽然转念想到一种可能,不由心中一惊。

张留孙并非不能相助,而是根本就不想相助。换言之,如果自己真地熬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怕正是张留孙想看到的一幕。

既然已经怀疑梅清元神并非自己,那么张留孙自然会考虑以最小的损失来得回梅清的肉身。要想达到这一点,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设法极大的削弱梅清的神念,然后在梅清最虚弱的时候乘虚而入。

那么,只要梅清消耗到无以为继的时候,张留孙自然就等来了最佳地时机,只要他抓住时机,强行夺舍,那么接下来地比赛已经不是关键了。如果运气好,梅清坚持得时间够长,拖住了徐福,那么自然是最好;就算是梅清早早败阵,张留孙不得不早早夺下肉身,自己独抗徐福,无论结局如何,顺利拿回分身,已经是很值得了。

至于棋局结束后,张留孙只要认赌服输,最多也不过送出一份心法,再以两败俱伤相威胁,自然有办法脱出鼎去,再慢慢将梅清残余神念炼化,将元神与肉身合二为一。

那时候就算再对上徐福,想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张留孙这番算计,如果真是在入鼎之后,看到形势变化,当机立断谋算地,那这份心机,可当真是深沉得紧了。

就算是梅清现在想到这种可能,却依然没有什么办法来应对。

如果自己现在反抗,不说徐福会不会帮助自己,就算有徐福相帮,脱离了张留孙的魔爪,但反过来落在徐福手中,只怕下场比在张留孙手中更惨。

张留孙若存个万一的想法,兴许还留自己一条命;而徐福只怕立时就破体取鼎,之后把自己切成八块研究一下,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不反抗,真元神念早晚有耗光的时候,那可就真是任人宰割,毫无自保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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