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皇后说卫笑兰跟刘三浪还私下对赌,天启心中不禁暗暗摇头,卫、刘两人都是沒有什么心机的人尚且要争斗一下,像冯思琴这种心计深的人难保不会暗中算计于人,可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天启抬眼看过去,只见外面一个大桌子边几个小太监正低眉顺眼地一边收银子一边写着什么,看各处都有宫女太监來來回回去那里交接,天启转头问谈敬后得知那里就是下注赌输赢的地方,心里更是觉得争斗是人的天性。

下注赌输赢是郑老贵妃提议搞的,就是由郑老贵妃坐庄接受别人下注看谁能取得第一,赌对了双倍返还赌错了颗粒无收。别人坐庄要么抽头要么定赔率赚差价,听谈敬说郑老贵妃不抽头也不定赔率,她的人只相当于转了一道手,而且是多少不限。天启想这郑老贵妃也许并不是为了钱,她只是为了让自己平静太久的心里多一点刺激,也许她还在怀念自己当年亲身参与争斗的往事吧。

想起自己当年落水,天启对谈敬说:“沿途多派水性好的驾船在边上守候,万一有人落水及时救援起來。”

谈敬说:“皇上放心,奴才早就派了人了。”

天启点了点头,转过去对皇后说:“看來宫中无论老少都喜欢争斗,朕要求大家不许争來斗去是不是不对?”

皇后说:“争斗是人的天性,小猫小狗沒事了还要互相追逐打闹何况人呢?不过什么事都有个度,争斗得太过了也是坏事,所以皇上的要求也是对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王体乾來报告说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天启命令开始,天启站起來一看,只见岸边的小船一条条都蓄势待发,每条船上都坐着五个人,天启点头对王体乾说:“可以开始,你去发令吧。”说完坐下來准备观看。

王体乾刚走就见杨公春过來小声说:“皇上,据可靠消息,前几天东林党人在圣学院开会。”

天启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杨公春继续所道:“据说其最后结果是他们准备在皇上叫他们办的报纸上,发表符合他们自己思想的文章,他们并沒有放弃限制皇权的主张,只不过暂时停止还要用报纸反过來看皇上的你的态度。”

天启说:“知道了,你叫你的人继续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杨公春与天启的谈话被皇后听在耳里,等杨公春走后皇后问天启:“皇上信不过那些东林党人?”

天启摇头说:“不是朕信不过他们,朕只不过是怕他们脑袋一时糊涂而已,这读书人脑袋里成天都想的是想当然的东西,而且喜欢以自己为标准评判别人,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皇后说:“评判人有什么不对?我们今天不是在这里评判水里的众人谁划得快吗?”

天启说:“这不一样,我们评判是有标准的,一起出发看谁先到对岸谁就是第一,这就是大家都明白也都遵从的标准。东林党人以前评判人的标准存在于他们的心中,并不被大家所知道和认可,这样就很危险容易走火入魔。你想想看,他们参与朝政在跟其他人的争斗中他们既是参赛者又是裁判员,做得公不公只在于他们的道德修养怎么样,这样一來就算他们做得很公平都会被大家所怀疑。”

皇后说:“既然皇上认为他们的观点有问題,那皇上为什么还让他们办报纸?他们把报纸控制在手里不是更会影响很多人吗?”

天启说:“朕并不是说他们的观点有问題,只是说他们的做法不是很好,让他们办报纸的意思就是让他们把自己的观点摆出來。他们以前提出的主张都是些空洞的话,跟圣人的论语和佛教的佛经讲得差不多,现在要他们说出來就是要他们跟现实相结合。其实朕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影响到多少人,只要对大明有利的话朕巴不得他们多说一些出來,这比朕派人苦口婆心去各地宣传要好得多。”

皇后问:“假如他们在报纸上宣传对皇上不好的话怎么办?”

天启说:“前一阵不是对他们说了吗?任何帮会团体包括宗教的宣传,必须以维护现有秩序尊重皇权为前提,不是还有个审察制度吗?杨公春说他们会用报纸上的内容來试探朕,反过來说朕也可以用这报纸來试探他们,以这报纸作为我们君臣之间互相监督的载体,应该说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

正在天启跟皇后说话当口,比赛的龙舟已经快接近对岸了,原來还顾忌着皇帝等人在场的原因沒敢高声说话的人们,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开始大声叫起來。喊叫声越來越大越來越激烈,就像是大家都在亲身参与划船一般,说明每个人都确实有跟人比赛的**。过了一会儿王体乾跑过來说:“皇上,龙舟比赛已经结束,第一名是宁德公主,卫娘娘和刘娘娘两人沒分出胜负并列第二,她们都不服气想一对一再比一场,不知道皇上是否允许?”

宫中比赛居然会让宁德公主抢了个第一,这消息令大家都觉得不敢相信,刘三浪和卫笑兰并列第二这好理解,毕竟现在凭肉眼看不出细微差别,但她们居然要一对一再比一次就让人感到好笑了。

天启想了想说:“让她们都过來朕有话说。”

待宁德公主一行到來后天启见大家都很疲累,当然除了卫笑兰和刘三浪两人,这两人虽然也流着汗但是比其他人透着一股精神劲。天启先让大家归坐然后对刘、卫两人说:“看你们的样子像个非要争个输赢的小姑娘,你们要明白你们都是小姑娘的妈妈了,世间很多事是天注定的沒必要非要争个输赢不可。”

刘三浪说:“皇上你不知道我们并不是为了斗气,臣妾这几年坚持跑步,除了生娃娃和生病那些天其它时间从沒间断过。我的力气可能不如笑兰妹妹,但是肯定比她有长力,再比下去肯定能赢。”

天启说:“不许!比赛是为了增加友谊,输赢都随缘再比就有伤和气,你们不休息船也要休息了,不然的话被你们划坏了明年用什么比?这样吧你们今年回去好好练习,明年再來决个输赢怎么样?”

待刘三浪两人答应后天启问宁德公主:“皇妹怎么把她们都比过了?其他人就不说了看你的力气恐怕就她们两个你也比不过吧?是不是有什么诀窍?”

宁德公主起身得意地说:“好叫皇兄得知,如果单比力气小妹当然不是对手,但是比划船就不是比力气而是比配合了。每条船一共五个人每边两个还单着一个,只要两边的力气不一样船肯定要乱摆,她们都是要么自己不划只让宫女太监划,要么左一下右一下尽添乱,这才让小妹捡了个漏。”

天启“哦”了一声说:“那你是怎么划的?”

宁德公主说:“我让两个力气大的太监在左边划,我和两个宫女三个人在右边划,我觉得右边慢了就加把劲,加不上去劲就让左边慢点,五个人的力气一个都沒有闲着。她们那些人只凭一股子劲在那里划水,尤其是张美人她们居然把船划横住了,就她们那样我们四个人也能胜的。”

张春英本來得了个最后一名就比较恼火,听宁德公主这么说就站起來说:“皇上,这龙舟又窄又长只能两边划水,这人肯定是应该配成双的才好平衡力气。但是宁德公主建议用五个人,说明她早就有预谋了,她是在算计我们这个第一应该不算。”

天启眯着眼想了想说:“只要她沒有在中途使诈就说不了什么,你们虽然今年输了明年就学了个经验,到时候再找回场子就行了,今年这次还是应该算数。”

天启说完就让人发放奖品,见大家虽然不是很服气但也沒多大意见,他站起來扫视了一圈发现得意洋洋的除了宁德公主外,还有个人也是志得意满在旁边微笑,这人就是郑老贵妃。因为宁德公主的身体不是最健硕的,带來的两个宫女和太监也不是很壮实的,所以大家对她都不看好。谁知道她居然以无可置疑的巨大优势取得第一,让好多人押的注都沒押对,郑老贵妃着实丰收了一大把。

天启心想这人的际遇是说不清的,开始还以为郑老贵妃是静极思动重在参与,看來她还是有备而來,是她独具慧眼还是意外走运谁也说不清,所以说在最后结果出來之前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

宫里龙舟会的第二天,谈敬送來了高攀龙他们报社送來的几篇稿子,说这几篇是朝中大臣具有代表性的意见,如果天启沒有觉得不妥就在第一期报纸上发表。谈敬说高攀龙的意思是先请天启给报社和报纸取个名字,然后最好題几个字作为报社的标題和办报准则,因为刚刚让群臣写了对民选官一事的认识,所以第一期一多半是跟大家的认识有关。为了报纸有些趣味性能卖得出去,高攀龙准备登载一些戏曲和小说,并问天启每份报纸该定价多少。

天启想这报纸是东林党人办的可以直接称为东林报社,暂时定为一月发行一期就取名为东林月报,具体价格他不想规定,因为让大铁公司投资就让大铁公司去根据市场定价。只有最后一个问題有点让人忐忑,就是要他題几个字做为标題和办报准则,这就稍微有点让人为难。天启的字怎么样他有自知之明,估计如果不写这报纸还有人买,写上去了就算有人买也是当反面教材买去教训人,天启决定看完这些稿子再说写什么,最多最后让谁带笔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