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午剑并不在乎那巫师下流的手段,反而对巫术的精妙更多了几分敬佩,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活下来,这是一个同等级的修道者所办不到的。

“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一大清早就被这么多人畜惊扰真是晦气呀!”王午剑伸了个懒腰说道。

回头对司空子娴使了个眼色,司空子娴会意,手起雌镯,走到他身边。

“告辞了,各位。”王午剑扫视了诸人,有深沉冷视这一切的,也有愤怒想要冲过来的,更有胆怯萎缩在墙角的。

王午剑不禁狂笑一阵,心里却多了几分惆怅,即便这些人曾经多么辉煌,在人前多么威风,今日在自己这样一个无名小辈面前却也显得那么渺小。

但能雄霸一时,哪有千古强者?疲命追捉到底是为什么?

或许当一个人迷失心智的时候,哪怕明知不可能也会去拼命一搏。就像眼前这些人一样,眼睁睁地看见了雌雄镯的威力,却仍然不死心,内心的欲望战胜了恐惧,也许只有死的一刹那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徒劳,可惜为时已晚。

疯狂的笑声突然终止,两道人影眨眼间掠出客栈,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众人大惊,看着原来站人的地方,怔怔发愣,谁都感觉的到这两人修为不高,尤其是王午剑顶多也是修精的中上乘境界,但谁也预料不到他们能有如此之快的身形。

“跑了,恶魔终于跑了!”一个声音从后院里传来,打破了沉静,惊醒了发愣的人。

有两个人迅速跳出门外,随后其他人也飞奔出去,左右环看,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十几人各凭着自己的感觉分头追寻。

街道上依然冷清,两侧的居民意识到了危险,没有人赶出来行走的,隐隐间有人微微拉开窗户向外看着。

客栈门口站出来一人,一身跑堂小二的装扮,看着街上四散的高手,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抬头看看对面那楼上,一道血红的艳影闪过去。

草木皆兵,青山为帐,两道飞驰的身形被前方一彪人马阻挡住去路。

二十余人列为一排,俱是身着黑色劲装,腰悬长剑,左手持弓右手搭箭,镶有闪电状的披风微微飘动,气势*人。

中间站着一个黑衣人,这人的身形王午剑能认识,就是曾经暗中射箭偷袭荆仇的黑衣人,后来泄露出去天鬼死因的十有八九也是他,王午剑心里暗暗叫恨,这次一定不能再让他跑了。

在那黑衣人的旁边站着一个老头儿,形体削瘦却红光满面,神采飞扬,一身灰色的宽衣套在他的身上看着有些别扭,一对细眼中闪着怪异地华光,紧紧盯着百步之外的王午剑和司空子娴。

“就是他们,杀了天鬼!泰晤先生。”黑衣人微微转过头来几分恭敬地对那老头儿说道。

“哼哼,他们不是也把你二当家的打的半死吗?”泰晤笑道。

那黑衣人眉头微皱,愤怒的眼光一闪而过,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道:“希望泰晤先生不要违约才好,事成之后我神箭堂一定加倍付您酬劳。”

“哼,难道我还会看上那些破铜烂铁不成?”泰晤放重了语气,“况且,你是何等人物!”那老者暗讽道。

黑衣双拳紧握,再次压制住怒火,自己贵为神箭堂三当家的,统领堂下近万名成员,今日却屡屡受辱于一个江湖杀手,心下虽然不忿,但为了眼前的利益只能忍之认之,况且那天晚上亲眼见过雌雄镯的神威,或许只有他才能抵挡得了。

“呼呼……”

十余人骑着稀奇古怪的异兽,咆哮而至,落在了两人后方,异兽焦躁地低声嚎叫,也有用粗壮的尾巴击打着地面,仿佛在替主人给对方示威。

那些人猛然发现前方是神箭堂的人阻挡住了王午剑二人,也都听闻过他们之间的恩怨,都不约而同地退到两边观看,并非惧怕神箭堂的威名,而是想做山观虎斗,享受渔翁之利。

黑衣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身旁这个泰晤鬼就够他防备了,要不是巨大金钱的诱惑,他才不会和自己站在一边,即便如此也不得不防,两件法宝哪件没有引起争夺风波。但如今又突然出现这么多的高手,远出于他的意料之外,好在他还有一招杀手锏。

“嘿嘿!看来你的麻烦不少啊!”泰晤鬼冷笑道,扫视了一番坐骑上的人物叹道:“没想到啊,这两个小娃娃能招引到这么多高手前来,更想不到,这么多年轻人已经驾驭自己的异兽,真是英雄出少年呐!我辈已经老喽,是时候退隐了。”

“呵呵,泰晤先生虽然许久没有出世,想必也是宝刀未老,今日正好是您活动活动胫骨的时候。”黑衣奉承道,他恨不得一语道破:你要是帮我把他们摆平了,给你三倍的报酬都行。

“哼哼,有那心力也没那体力啊!”泰晤鬼道,心中自然明白黑衣打的什么注意,淡淡说道:“现在即便是我杀了这两个小娃娃,你也未必能如愿以偿地拿到两件法宝。”

“这您就放心好了,法宝非我神箭堂莫属,当我者,死!”黑衣淡淡道,尤其是把后面的四个压重了语气,仿佛是在警示泰晤鬼,你要有什么歪脑筋一样得死。

泰晤鬼几声冷笑,却没有说话,表情上显现出鄙夷之色。

“天!”

司空子娴轻轻叫道,王午剑身上散发出的寒气令她喘不过气来,一双冷漠的眼神仿佛冻结了周围的空气,天桥图虽然没有再次腾起黑气,但变得黝黑透亮,好像在欢呼雀跃一般。

王午剑忽然抓住了司空子娴的手,淡淡道:“司空子娴,你站在这儿等我,他们都是为了我们的法宝而来的,所以我们要自卫,等我清除这些障碍……”

“不!”司空子娴打断了王午剑的话,她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前面的拦路虎早就会过了,神箭堂的箭雨差点要了两人的命,这次来的人修为明显要高于上次的那批,并且他们手中的弯弓也与上次的不同,是弩机中的臂张弩,但又有几分不同,而是改装成一次可以射出五只箭的劲弩,威力也远比普通弯弓的劲道大。

再加上那个黑衣,两只眼睛阴森险恶,修为更是深不可测,虽然是神箭堂老三,但修为远比笑面邪神高,更不用说他身边的泰晤鬼了,他的名声都是从死人身上踩出来的。

淡淡的绿光在王午剑喉结处闪烁,逐渐地蔓延到正个喉咙,缓缓沿着脖子扩散犹如泉眼一般。

“天,不要再这样了!”司空子娴拽着王午剑的胳膊,含泪说道:“你不可以再召唤精魂了,你已经被天桥图的魔性侵扰,不能再让精魂的邪气在你体内进一步猖狂了,否则……”

“否则,我不是成魔便是成怪。”王午剑有些呆滞,第一次触摸到天桥图的时候,就有一股凉气透入心扉,很熟悉却也很不自在,昨天之后,他甚至想过要扔了天桥图因为它的反噬力太强,自己的意志力根本抵抗不了,但丢掉它将会死的更快。

王午剑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可是除了向精魂求救,我们别无选择,哪怕有再多的法宝,也逃不脱群狼抢夺。”

“玄池山近在咫尺,我们只要突围了,就可以找到太圣巫师帮你驱走精魂,你答应我等驱除精魂之后就跟我隐居从此不问世事,你不记得了吗?”司空子娴泪盈盈道。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王午剑伸出左手为她擦拭泪水,道:“也吧!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召唤精魂。”

“嗖!”

一道劲风吹来,场内的空气似乎随之而涌动。

“嘭!”

王午剑一挥戟将飞来的箭挡偏,右手震得微微发麻,料想这一箭也是那黑衣射出来的,扭头一看,黑衣正盯着自己,两只空洞的眼睛放射出两道星光,犹如深穴里的猛兽将要冲出来。

为什么还要*迫一对笼中鸳鸯?

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刻的缠绵!

亦或许今日之后就不再相识!

这一箭穿破了王午剑阻挡愤怒的堡垒,便是司空子娴也激起无限恨意!

一道道黑色的雾气仿佛雨后春笋般从戟身上穿透出来,逐渐凝聚在一起,形成一层厚厚地气模罩在天桥图表面,增添几分恐怖的气息。

王午剑面无表情地盯着百步外的神箭堂诸人,不久前自己差点死在他们箭下,而今因为他们挡道,致使自己前后受敌,不仅回不到现代,就是抵达玄池山也要费些劲,越想越是气愤,雄镯也似乎感知到主人的愤怒,金光穿透衣袖染黄了半只胳膊。

但是这一切细节也许只有旁边的司空子娴感触最大,在雄镯的召唤下,雌镯也变得不老实,金光一闪一闪地冲破细沙,覆盖在雪白的衣衫上,令司空子娴多了几分高雅华贵之色。

“三主人,该怎么办?”黑衣旁边一人问道,那人的的衣服与其他人的略有不同,胸前有一朵六瓣的桃花,其他人有四瓣更多的是三瓣。

“还嫌老二丢人丢的不够吗?”黑衣白了他一眼,暗暗喝道。

那人知趣地俯首退到一边。

泰晤鬼冷笑一声,道:“不知道三当家的还有什么高招呢?总不能让我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儿也陪你们一起晒吧!”

黑衣微怒,但瞬间又改色说道:“泰晤先生稍安勿躁,依晚辈之间,此二人得罪了不少名门大派的人,这次有人匿名通知天下各门各派,又散布留言,想必一些仇家很快就会赶过来,我们只是挡住他们,至于其他的我们还是等等,让别人来处理吧!”

“嘿嘿!不愧是神箭堂二号人物啊!”泰晤鬼笑道,“论心机论修为你都和那娘们儿有的一拼呐!”

“呵呵,泰晤先生过奖了。”黑衣眼神里露出几分喜色,但恭敬地说道:“二号人物更是不敢当,论修为和智谋我都比不上大姐,老二也远在我之上,只是不小心被这两个小辈偷袭重伤,废了一身修为,唉!”

“哼哼!眼前正是你黑衣扬名立功的好机会吗?杀了他们,便是为笑面邪神报仇,恐怕他的部下也会归于你的旗下,再加上夺到雌雄镯和天桥图这两件法宝,整个神箭堂除了还有谁能与你相提并论?”

黑衣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到时候还请黑衣堂主看在我年纪一把的份上,多给些钱财让我回家养老才是啊!”泰晤鬼狡黠地笑道。

黑衣眼睛里直射出两道白光,似恨似得意,微微侧过头对众人道:“今天一定要为二哥报一镯之仇!”

身后的二十余人立刻义愤填膺,纷纷突生恨意,握弓的手爆起青筋,只要一声令下手中的箭便能离弦而出,想必这批人也都是过去一直追随笑面邪神的。

片刻间,以王午剑和司空子娴为中心,前有神箭堂阻挡,左右两侧各有五十余人在‘围观’,只有身后返回城内的路是空的,因为谁也不想正面对在神箭堂的箭雨方向。

“你还不动手?”泰晤鬼懒洋洋地问道,对于他来说今天能有什么结果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借机重振威名,“在等,恐怕也是一群乌合之众!到时候更加慌乱,坐失良机,传到那娘们儿耳朵里,恐怕你不好交代呀!”

黑衣严重闪过一丝忧虑,心里也有些担心,掌门大姐已经好几年闭关不出,修为恐怕远胜从前,这次她亲自交待要杀了王午剑二人,名为报仇实际上是为了两件法宝,如果今天战败也就罢了,如果不小心被跑了,罪过可就大了,弄不好会被大姐以此为名除掉自己。

但黑衣很快镇静下来,长舒一口气道:“有劳泰晤先生再等片刻,若是多来一些江湖英雄观战,到时候您也可以大显身手,一来展示贵派的《龟甲神功》天下无敌,二来我神箭堂也可以占点光。”

泰晤鬼淡淡一笑,不再说话,马匹已经听了百八十年,黑衣的吹捧他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隐居三十年重出江湖,而且碰到了这么多江湖后辈,心里的傲气油然而生,沉睡几十年的战意被逐渐点燃,浑身的血液仿佛开始沸腾,双目吐露出些许兴奋。

“吼吼……”

“呼呼……”

各种异兽的吼叫声伴着剧烈的风声,打破了这一方天地的寂静,所有人都惊奇不已,纷纷把视线放在声音传来的方向,都像看看到底是何门何派能以这么大的排场出阵。

“碰碰……”

一阵异兽遁地的声音过后,一伙儿人落在了王午剑的身后,与神箭堂遥遥相对。

王午剑和司空子娴同时一震,身后这一伙儿人竟然是白剑派的。

当首一人坐下神兽墨麒麟,身着皓首白衣,手中拎着盘古剑,真是尚德真人,神剑散发出的圣光笼罩着整个身体,余光大有盖过阳光的意思,地面仿佛被下了霜一般,但一脸杀气,全然没有宗师之态。

右边一个枣红碧眼兽上坐着怒气冲冲地白烨,左边一骑三角兽上驮着笑吟吟的血道人。

身后整整齐齐落下十二只异兽,形态不一,大小各异,找牙舞爪不可一世,每只坐骑上都有两名身着青衣的弟子,按照白剑派的门规身着白衣说明修为已经超过了修精的境界,这二十四名弟子跳下坐骑,分两排呈雁字形站在尚德真人两侧,个个手握利剑,阳光闪闪,好不威武!

这次彻底挡住了王午剑和司空子娴的逃路,左右各有三山五岳的豪杰在虎视眈眈,前面神箭堂箭雨待发,直想把两人万箭穿心;后面白剑派个个怒气冲冲,恨不得将两人碎尸万段。

泰晤鬼眉头微皱,道:“难道你等的就是他们这帮人?”

“哼哼!不错!”黑衣有些得意地笑道。

“想不到这个他还活着!嘿嘿,真是冤家路窄,记得几十年前,我一人对他们爷俩,不过那时候他还是的毛小子。”泰晤鬼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仿佛自己怎么也是个江湖中的泰斗级人物。

“想必他们一定败在您的手里吧!”黑衣愈加恭敬,但是在他心里可不这么想,一会儿找个空当连你也一起除了,免得调心提胆。

“哼!那是自然,不过那时候我便觉得他资质过人,久后必成大器,只是我想不来他怎么也被雌雄镯打的半个月下不了床?”泰晤鬼的言语中有些疑惑但也不乏讥讽。

“依晚辈之见,雌雄镯的威力,天下间恐怕也只有您的《龟甲神功》能够与之一战,不过可惜呀!贵派天鬼兄弟英年早逝,要不然不出十年必然会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俊才啊!”黑衣添油加醋地奉承道。

“小子,这次老夫定要把你碎尸万段!”尚德真人瞠目大喝,盘古剑散发出的圣光瞬息变化成幽光,坐下神骑墨麒麟都因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