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博见得自己的孩子慕容复被段誉狠狠的扇了耳光之后,还被踹下了藏经阁的楼下,顿时愤怒无比。

“复儿他本就很凄惨了,你这姓段的还如此狠心,欺负我家复儿,受死吧!”慕容博当即施展摩诃指的招数突袭而来,幽暗的指力将空气点得“嗤嗤”作响。

他的身法之迅捷,连萧峰这样的高手都有些错愕。

段誉施展凌波微步与之周旋,至于逍遥御风诀,那是在开阔的地面才能放开手脚施展的绝顶轻功。

而慕容博如影随形而来,那道摩诃指的指力愈发的浓郁,凝聚了更多的罡气,眼看就要狠狠的扎来。

段誉别无多想,顿时左手食指点出,正是他全力施展的大理段氏“一阳指”。

淡金的指力跟幽暗的摩诃指正面相对,发出响亮的爆鸣声,居然还是一阳指占了上风,余威还继续攻向慕容博。

“好强的指力,小子你跟谁学的?”慕容博沉声道,立即变招使用少林金刚掌将残余指力轰散。

“哼,一阳指可是我大理段氏的家传绝学,可不像你这样的卑鄙小人,躲在人家少林的藏经阁里十几年,偷学各种绝技,还拿出来卖弄,自鸣得意。”段誉一边当仁不让的驳斥,一边施展六脉神剑,顿时大量的剑气呼啸而出,充斥于藏经阁。

段誉的这些话犀利无比。将慕容博说得颇有些羞愧,至于萧峰的老爹萧远山听得此言,也不由得老脸抽搐了几下。毕竟他也是跟慕容博一样,潜伏于少林藏经阁,一心偷学各种少林绝技。

慕容博这才发觉六脉神剑犀利无比,他就算使出了六种少林指法以及姑苏慕容氏的家传摩诃指,也只是堪堪的抵挡住六脉神剑,却难以展开进攻。

就在此时,慕容复居然又回到了藏经阁里。他披头散发,满脸暗红的巴掌印。浑身破烂衣服都是血污。

他见得段誉正在跟他老爹鏖战,很是气不过,就从后边,左手施展参合指。右手施展绣花针,他就不信段誉能够在正面抵挡慕容博的情况下,还能在同时应付两种很难缠的武功。

之前虽然段誉狠狠的扇慕容复的耳光,并且奋力一脚将他踹到楼下,但是却没有伤及根本,只是让慕容复的样子看起来愈发的狼狈而已。

凌厉的劲风在段誉的身后响起,段誉顿时察觉不妙,不过电光火石之际,以凌波微步闪躲已经来不及了。他就当机立断,运转神照经内功,护住心脉。

“嗤~”参合指实打实的点在了段誉的后心。不过却被北冥神功卸去一层力量,紧接着神照经内功亦复如是。

慕容复愣了一下,仍然将右手的绣花针扎出。

段誉果断运转乾坤大挪移,将那里的穴位挪移,因此绣花针不过是扎得稍微有些痛罢了。

就算绣花针之上淬着剧毒也不要紧,因为段誉拥有百毒不侵之体。任何的剧毒都没有作用。

段誉可谓是一心多用,让在场之人都震惊不已。萧氏父子立即就围攻慕容博。

“慕容公子,不,现在应该叫你慕容公公了吧。你非得找死,可怪不得我了。”段誉当即施展擒拿绝招,控鹤手。

慕容复的手臂被擒住了,但是他由于自宫修炼了葵花宝典,手臂在葵花内功的灌注之下,可以柔若无骨,居然挣开了控鹤手的擒拿。

然后他挥手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挥洒出一大把的绣花针,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银光璀璨,如同月光迸发一般。

段誉及时的从腰带里掣出紫风软剑,眼疾手快,泛起一片密集的紫红剑幕,大量的绣花针都被剑刃抵挡住,细碎的金属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慕容复居然灵活的闪烁过去,去帮助他老爹慕容博对付萧氏父子。

承受了这么多的屈辱,慕容复知耻而后勇,不可小觑,他跟慕容博联手,居然跟萧氏父子打得难解难分。

或许是因为段誉的各种武功刚好克制慕容复,所以才会让慕容复那么惨,而萧峰的降龙十八掌反而很难收拾葵花宝典的武功。

“萧大哥的武功是遇强越强,也就是说他很难迅速取胜,却不会倒下。”段誉叹息道。

他正要过去帮忙,忽然一个灰影闪烁,正是扫地僧出现了,他抡起扫把,居然往两边都挥出如同厚实的罡气之墙,刹那间,萧氏父子和慕容父子都觉得气息滞碍,不由得往后倒退。

大伙儿都停手,凝目一看,但见这灰衣扫地僧颇为的苍老,长须雪白,面容祥和而枯瘦,身形佝偻,行动迟缓,有气无力,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

但是扫地僧刚才一挥扫帚,就将四大高手的战斗劝解下来,其实力震撼全场,不言而喻。

“哎,你们这些施主啊!要来藏经阁借阅经书并没什么大不了,却为何要大打出手,将这里弄得一片狼藉呢?”扫地僧一边打扫着地上散落的典籍,一边悠悠的叹息道。

慕容复又问:“你躲在这里有多久了?”

扫地僧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居然还很浑浊。

段誉心里很是诧异,原来这厉害无比的扫地僧,这么的不修边幅,根本不能用常理揣度。

扫地僧说道:“施主问我躲在这里有多久了?”

五人一齐凝视着他,只见他眼光茫然,全无精神。

慕容复道:“不错,我问你躲在这里,有多久了?”

扫地僧屈指计算。过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脸上现出歉然之色。道:“我……我记不清楚了,不知是四十二年,还是四十三年。这位萧老居士最初晚上来看经之时,我已来了十多年。后来慕容老居士来了,前几年,那天竺僧波罗星出来盗经。唉,你来我去。将阁中的经书翻得乱七八糟,也不知为了什么。”

萧远山大为惊讶。心想自己到少林寺来偷研武功。全寺僧人没一个知悉,这个老僧又怎会知道?多半他适才听了自己的言语,便在此胡说八道,说道:“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扫地僧道:“萧居士全副精神贯注在武学典籍之上。心无旁鹜,自然瞧不见老僧。记得居士第一晚来阁中借阅的,是一本‘无相劫指’,唉!从那晚起,居士便入了魔道,可惜,可惜啊!”

萧远山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自己第一晚偷入藏经阁,找到一本“无相劫指谱”。知道这是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之一,当时喜不自胜,此事除了自己之外。更无第二人知晓,难道这个老僧当时确是在旁亲眼目睹?他不知该何言以对。

扫地僧又道:“居士第二次来借阁的,是一本‘般若掌法’。当时老僧暗暗汉息,知道居士由此入魔,愈隐愈深,心中不忍。在居士惯常取书之处,放了一部‘法华经’一部‘杂阿含经’。只盼居士能借了去,研读参悟。不料居士沉迷于武功,于正宗佛法却置之不理,将这两部经书撇在一旁,找到一册‘伏魔杖法’,却欢喜鼓舞而去。唉,沉迷苦海,不知何日方能回头?”萧远山听他随口道来,将三十年前自己在藏经阁中夤夜的作为说得丝毫不错,背上冷汗一阵阵冒将出来,一颗心几乎也停了跳动。

扫地僧慢慢转过头来,向慕容博瞧去。慕容博见他目光迟钝,直如视而不见其物,却又似自己心中所隐藏的秘密,每一件都被他清清楚楚的看透了,不由得心中发毛,周身大不自在。

只听那老僧叹了口气,说道:“慕容居士居然是鲜卑族人,但在江南侨居已有数代,老僧初料居士必已沾到南朝的文采风流,岂知居士来到藏经阁中,将我祖师的微言法语、历代高僧的语录心得,一概弃如敝屣,挑到一本‘拈花指法’却便如获至宝。昔人买椟还珠,贻笑千载。两位居士乃当世高人,却也作此愚行。唉,于己于人,都是有害无益。”

慕容博心下骇然,自己初入藏经阁,第一部看到的武功秘籍,确然便是“拈花指法”,但当时曾四周详察,查明藏经阁里外并无一人,怎么这老僧直如亲见?

其实段誉心里听得有些好笑,很显然,扫地僧就相当于是少林藏经阁的图书管理员,萧远山和慕容博曾经动过什么典籍,扫地僧应该都知道的。扫地僧又道:“居士之心,比之萧居士尤为贪多务得。萧居士所修习的,只是如何制少林派现有武,慕容居士却将本寺七十二绝技一一囊括以去,悉数录了副本,这才重履藏经阁,归还原书。想来这些年之中,居士尽心竭力,意图融会贯通这七十二绝技,说不定已传授于令郎了。”

慕容博冷笑一声,道:“我自己都没有把握将这些绝技练好,害怕走火入魔,因此就将七十二绝技的秘笈给了吐蕃国师鸠摩智,让他来当试验。”扫地僧叹息道:“那位鸠摩智次序颠倒,已经大难临头了。本派武功传自达摩老祖,佛门子弟学武,乃在强身健体,护佛伏魔。修习任何武功之间,总是心存慈悲仁善之念,倘若不以佛学为基,则练武之时,必定伤及自身。功夫练得越深,自身受伤越重。如果所练的只不过是拳打脚踢、兵刃暗器的外门功夫,那也罢了,对自身为害甚微,只须身子强壮,尽自抵御得住……”

段誉听得点头不已,这扫地僧还真是一个理论大师,就是不知他自己当年是如何将佛家武功融汇贯通的,而扫地僧的修为境界,根本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