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一道惊雷乍起,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沈倾城心头猛跳,惊愕地张大了嘴,扯他一下:“这是你母亲的坟前,怎么能这样胡说八道呢?”

他说什么?她是他娘的媳妇,她娘怎么会认识她?

萧风转过脸来,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惊惧地想挣脱他,萧风却拉着她不放,挣不掉,沈倾城就冲他喊:“萧风你神经病!”

说着弯腰一口咬在他手背上,萧风本能地松了些,她趁机爬起来就要离开。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由分说地箍住她,沈倾城动弹不得,只好拳打脚踢:“你放开我,我不陪你玩儿了

!”

她的力道敌不过他的,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没有乱说,接下来,我要说的每一个字,你都好好听着!”

沈倾城身子轻颤,他身上有那么多神秘的东西,她本能地想要逃开,喜欢断案是一回事,可是被卷进去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不是傻子,萧风因为他娘的死耿耿于怀,他的心中藏着仇恨,虽然他隐藏得很深,但是他念念不忘的那场噩梦,就充满了他的仇恨。

她不想过得那么辛苦,她只想要一个安静的生活。尽管她对他的招惹内心早已动摇,可是,她还是很好地守着自己的心,不让它沉沦下去。

“倾城,你听我说,你小的时候,我娘也见过你的,因为,你娘跟我娘是关系极好的姐妹,你小的时候不住在沈府,娘曾经带着我去看过你们。我记得,当时你很爱哭,每次都拿我的衣裳擦眼泪,你不记得了吗?”萧风道出多年前的旧事。

沈倾城哪里知道那时候的事情,她穿越过来才几个月,以前的事情在脑海里偶尔如一道白光闪过,几乎没什么连续的画面,她怎么知道他没有说谎。

萧风见她没有反应,索性下了剂猛药:“今年八月十六,你记得吗?”

八月十六?她嫁给九王,自导自演了一出戏,然后逃婚……

沈倾城猛地看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指着他:“你……你是……”

他刚刚说自己是他媳妇儿,八月十六,萧九,对了,他排行第九?涿郡萧氏出了一位皇后!

“没错,我是你的夫君冷啸风,排行第九,娘子,很高兴认识你!”萧风郑重地对她道,眸色涌动,夫妻俩头一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沈倾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的头脑里乱成一团,她凶巴巴地朝他喊,“不对,你是骗我的是不是?”

萧风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说的都是事实,我是冷啸风,你是沈倾城,我们是皇帝御口赐婚的夫妻!”

“证据呢?”沈倾城心存侥幸,“空口无凭,不能光凭你上下嘴皮一碰,就想拐骗我吧

!”

萧风从腰上解下一个玉佩,递给她:“这上面刻着我的名字“风”,是内务府造的,独一无二,走到任何地方都认识这是我的标志。”他大手将她的小手握紧了些,“娘子,这下相信了么?如若还不信,你耳朵上戴的这对明月耳珰,可是当年我娘从番邦进贡的东西中看中的,觉得漂亮,笑说要交给她的儿媳妇,你收下了信物,又有皇帝赐婚圣旨,你我是夫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叽叽呱呱地说着,沈倾城一个头两个大,她当初连自己要嫁的人名字都没记住,这下麻烦了!这是买彩票中了大乐透的概率了吧,谁来解救她一下,她从来没有许愿要嫁入皇室啊!

“该死的,这都是什么事啊?”沈倾城咆哮着,烦乱地抓了抓头发,“就算你真的是九王爷,我不是悔婚了吗?咱们没有拜堂,就不算数。”

萧风道:“一般人来说的确如此,但我们是圣旨赐婚,金口玉言,拜不拜堂都算数。”萧风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来逼一个女人承认他的丈夫地位!2768601

笑话,进了他九王府的门,哪能那么便宜说退货就退货?他萧九这么没行情?

沈倾城垮下脸,“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们商量一下。”

萧风见她平静下来,才松开他的手。

沈倾城长长舒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之前我也说了我的爱情观婚姻观,一般人都不能接受的,何况你堂堂九王爷呢是不是?你就当日行一善,放我自由好不好?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如果我说不呢?”萧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庆幸认识她够久了,不然他真的有掐死她的冲动,她那个脑瓜里在想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整天胡思乱想,他最近一直研究她,了解她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否则真的接受不了。

沈倾城苦口婆心地道:“我是不肯将就的,虽然有那么一次荒唐的婚事,不过你不吃亏是不是?我一个女人可就惨了,我也不计较,咱们解除婚约好不好?”

“不好

!”他斩钉截铁道,“第一,圣上金口玉言,除非他主动出尔反尔,别人违背就是欺君之罪。第二,我觉得我说得很清楚了,我愿意娶你为妻。”

沈倾城嗷嗷直叫:“你这是何苦啊?”

“还不都是你的错!”萧风扯出一个苦笑,“大婚当日,你扔下新郎官跑了,我只好千里寻妻来了。”

沈倾城颓然坐地,望着眼前的墓碑,苦苦地思良策。萧风道:“倾城,我知道你性子倔难以接受,但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消化这件事,如果你还是想要自由,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对策。如何?”

他这是做出很大让步了,以他的想法,直接就将人绑回京城去,可是她一定会不依。

“真的?”沈倾城连眼睛都亮了,“你说话可要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认真地道。“三个月,够了吧?”

“好,咱们拉钩!”沈倾城伸出右手,尾指勾着,萧风不明白,照着她的做,沈倾城勾住他的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末了又添一句;“变了就是猪!”

萧风看着她脸上如释重负的笑容,觉得这一刻就是永远,他鬼使神差地揽过她,低头下去含住她柔软的唇瓣。

“唔唔……”萧风你个大色狼,刚刚还发誓拉钩来着,立马就说话不算话了,她果真信错了男人,那句话果然说得好: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萧风很早以前就想做这件事了,尤其是那次凌云寺之行,他们无意中“亲吻”过了,之后他每次看到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或是紧抿着不发一语的时候,他就想尝尝它。

男女体力的悬殊是大自然对女人的不公,沈倾城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吻了自己,头脑有短暂的空白,紧接着就被他霸道地吮住,不停地啃来肯去。

明明抗拒,可她不由自主地腿软,紧张地瞪大了眼睛,双手抵在他胸前。

火热的唇从她的唇瓣移开,印上她的眼睛,沈倾城紧闭着眼,被动地接受他传过来的男人气息。

好在萧风不是恋战之人,只亲了一会儿就松开她,沈倾城回过神来,扯过帕子狠狠地擦拭着唇角,没好气地瞪他:“你不是说会给我时间吗?”

萧风理所当然地道:“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媳妇儿了

。我只是给你打上一个记号。”

沈倾城懊恼无语,只好转开话题,“好了,咱们言归正传,你娘的尸体,你真打算揭开棺盖来验尸么?”

萧风道:“我娘的死,其实能猜到是怎么回事。我当初本就是想将你拴在身边,如今已经明了,且案情已有多年,怕是验不出什么来。”

沈倾城却道:“不一定,最诚实的就是尸体,它能告诉我们人急欲掩饰的许多东西。”

萧风眼睛一亮:“真的?”若能查清她的死因,许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对了,你怎么不叫她母后?”他娘不是元皇后萧氏么?她觉得自己真是够笨的,当初逃婚的时候,压根儿没记他的名字,不然单凭这个就可以起疑了。

“宫中斗争险恶,我娘败下阵来,带着我出宫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我们隐姓埋名,本想过与世无争的日子,但事与愿违。后来,皇上辗转寻到我的下落,带我回了宫。”他的眼中有一丝忧郁,沈倾城很不习惯,干巴巴地安慰他:

“好了,你别难过了,我们做正事要紧!”她提醒他。

萧风对她一笑:“此时光天化日,远处有人看着呢,你觉得适合吗?”

“那——”现在的确不适合。

“我只是想带你来见见她,”他的眼中又带了笑意,“媳妇见了公婆,就过了明路,将来你不用隐姓埋名了。”

“不要!”沈倾城斩钉截铁道,“我暂时不想回京城去!”

她不想回去面对那桩婚事,不想面对沈家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排斥。

萧风勾唇一笑:“那好,咱们就在这美丽的江南做一对神仙眷侣。”

沈倾城不高兴地白他一眼,谁跟你是神仙眷侣了?

二人在墓地呆了许久,说话吹风,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阴沉下来,有些冷,看来是要下雨了吧

沈倾城冻得小脸通红,又不好意思说走,萧风大概是想多陪陪他娘吧,两人的午餐只用了点干粮,直到夜幕快要降临,萧风才直直的跪下,规规矩矩地磕了几个头,肃然道:“你让开,我要动手了!”

沈倾城忙退到一边,萧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铁锹,绕过墓碑,一下一下地铲着周围的泥土,动作极慢,想来这一举动他下了很大的决心。

“就算不开棺,这里也不是皇后娘娘长眠之地,应该葬入皇家陵寝的。”她说着宽心的话。古人讲究入土为安,没有特别的原因,是不会去打扰死者的。此时他的心里一定很难受。

萧风手中的动作快了些,很快就出现了黑色的棺身,他丢开铁锹,双手对着棺木运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内力,只见棺盖不可思议地漂浮起来。

他顺势将它放在旁边的地上,提着一颗心往棺内看去,忽然眼睛一滞,动作停在半空。

“怎么了?”沈倾城看他迟迟未动,以为他不敢看,走近几步看过去,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棺内哪里有尸体?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些衣料。声坟而会。

“怎么可能?”萧风倒退半步,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有没有想过,你娘或许并没有死?”沈倾城忽然道。

萧风一怔,跳进棺内打燃火折子,将里面翻了一遍又一遍,确定真的只是几件衣物,脸上的神情晦暗难辨。

“如果没有死,她为什么不肯见我?”高大的男人竟然露出小孩才有的软弱,抬头看看沈倾城。

将打开的棺木重新合上,盖上土,一切又像最初时候的样子,两人离开墓地,未曾发现远处一双暗夜般的眼睛,他们下山之后,人影一闪,很快往北方消失了。

回到暂住的院子,浣纱急急地在门口张望,小铃铛也很着急,两人一见他们回来,连忙去准备饭食

沈倾城道;“先打些水让九爷洗漱一下。”这个时候他估计不会有任何食欲。

的确,萧风花了半夜的时间来适应这个事实,他每一次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当初她遭受的委屈,心头就十分揪心,六岁那年的血腥一幕,她奄奄一息,拼着最后一口气逃出生天,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后来他大些,被侍卫找到,母亲却离开了。他没有去寻找她,他记得她曾经说过的话:“风儿,我喜欢听你叫我一声娘,那样我就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平凡的母亲。”

所以他很少称她母后,除非正式的场合。

后来,他悄悄派人打探她的近况,得来的却是她已死的消息。他一直知道,宫里有人并未放过她,她的存在给别人极大的压力。为了生存,他小小年纪便将丧母之痛深深地埋在心里,不敢告诉任何人,甚至是他的胞兄四皇子冷啸云,尤其是她的生辰和忌日,他只能一个人抹着眼泪悄悄祭拜,那一年,他不过十岁,每次午夜梦回,逗被吓醒,渐成挥之不去的梦魇。

沈倾城静静地陪着他,萧风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看向被他强有力的大手握着的小手,沈倾城一直被他拉着不曾放开,此时,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他,脸上带着一丝疲倦。

他心下不忍,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他松开手,勉强朝她笑笑:“四更天了,你去休息吧。”

沈倾城松了口气,他要是再不撒手,她就要趴着睡着了,冬天的天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可看着他一脸心事重重,她说不出离开的话。

她站起身,深深地看他一眼,“不要想太多,你的思想包袱太重,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找不到再找就好,至少她还有可能或者,不是比我们预想的要好么?”

萧风目光一亮,灼灼地看着她。

“谢谢你!”他揉揉发疼的额头,沈倾城奇怪地看他,照理说,一个男人,就算是经历了多么惨痛的场景,也不该有他这么严重的反应,那次他被魇住,着实让人想不透。他怎么看都该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

“还不走么?准备留下来陪我?”他忽然染上一层笑意

沈倾城脸上瞬间红了,亏她替他担心一场,这个时候竟然还占她的便宜,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她离去的倩影,萧风若有所思。是啊,没什么大不了!

次日,天空不仅没有下雨,还笼上了一层薄雾,看着会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沈倾城走出房门,就见萧风在院子里舞剑,不由驻在一旁远远地观看。

一直只知道他会武,这是第一次见他练功,他身材颀长,面目俊美,身材也称得上矫健,剑随意动,每一个动作十分流畅,如行云流水般。

他功夫一定极好,沈倾城猜想着没注意到眼前光线一暗,一只大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你夫君看着还养眼吧!”他靠在她耳朵吐出一句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中,一阵奇异的感觉袭来,她连忙躲开。

“自恋狂,疯子!”她轻啐道。昨天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一时的同情过度,今天他就变本加厉了。早知道就不那么自作多情了,看看人家精神多好!

“风子?这个雅号很特别。”他回味道,“不过我更喜欢听你唤我风哥哥!”声音带点暗哑,气息吐在她颈间,他分明可以看见一段雪白的玉颈,不由自主地咽了口水。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沈倾城不争气地红着脸:“萧九爷,你似乎忘了,你说了给我三个月时间,可你总这样,我很困扰知不知道?”bcer。

“我怎样了?”他无辜地道,手中的剑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是你来偷看我,难道要把你撵走吗?”

沈倾城气急,她似乎总讨不了好,他还来不时撩拨她一下,想要自由,日子堪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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