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不行,他冷啸风又不是傻子,这旨意是不能瞎接的

“不可不可!”冷啸风连连摆手,“三哥可是太子,太后祖母传旨,何其神圣之事?我代为接旨,一有不尊重太后太子之嫌,二来嘛,我若待接太后懿旨,人家还不定怎么想我!此事万万不可,罗公公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罗公公也知道这不大可能,叹口气颓然坐下,只盼着冷啸竹早些赶回来。

又等了许久,罗公公都快要等得睡着了,终于有人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众人齐齐站起来,罗公公再也顾不得摆架子,头一个冲了出去。

“怎么样?太子殿下回府了?”他抓住来人急急地追问。

那个下人并不认识罗公公,没理睬他,径直走到冷啸风跟前:“九王爷,宫里来圣旨了!”

“又来了?”冷啸风和沈倾城面面相觑,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旨意一道接一道,还真是奇哉怪也!

“是谁的旨意?”沈倾城觉得,还是问明白的好。

“皇上的圣旨,悬旨的是李公公。”那人答道。李公公是皇帝跟前很有体面的太监,仅次于皇上心腹严总管,因此他有些激动。

而罗公公代表的是太后,很少有旨意下达,所以下人不认识他也很正常。

罗公公听说皇上的旨意来了,眉头微蹙。

冷啸风这下难办了,看向沈倾城,两人心里都有疑问,这道旨意究竟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冷啸竹去求来的,如果是前者,接不如不接,可是皇上的圣旨比起太后懿旨来,可是绝对的权威。

正左右为难之际,又有人跑进来回话,正是之前的路隽,面上带了丝喜色:“启禀九王爷九王妃,太子殿下回府了,正在前头接旨,请王爷王妃,”说着看了眼林念云,“还有林,林小姐一同前往接旨!”

他想了想,如今还是称呼林小姐更为妥当。

冷啸风几人都大喜过望,冷啸竹回来了,也就是说,皇上的圣旨果然是他求来的,而且还让林念云一同接旨,圣旨的内容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若不是碍着罗公公在场,冷啸风和沈倾城都要欢呼起来了。

林念云却怔怔地半天回不过神来,惊诧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望着路隽,傻傻地重复了一遍:“我?”

路隽立即恭敬地鞠了一躬:“正是!请林小姐与九王爷王妃一道前往!”

“念云,快走吧,别让天使等极了!”沈倾城兴奋地推了她一下,林念云懵懵懂懂地反应过来,踟蹰地跟着二人踏出脚步。

“哎,你们……”罗公公气煞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来宣旨,等了几个时辰都没宣成,皇上的圣旨一来,主人就立刻回来了,这不是耍着他玩儿呢吗?

冷啸风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抱歉地笑笑:“对了,罗公公远道而来,辛苦了!管家!”

管家会意,立刻从袖中取出一个大大的荷包塞在罗公公手里:“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让公公久等,这点银子就请公公吃杯茶。”

罗公公本不想收,拉扯间冷啸风几人已经出了正厅,他愤怒地拂袖,将荷包甩给几个随行小太监,在主位上坐了:“咱家就不信了,太子殿下敢不接太后的懿旨!”

就是要苦等的意思。管家暗暗叫苦,这罗公公还不是好打发的,只得吩咐了几个得力之人,又向罗公公道:“奴才先去前头伺候,稍后再请殿下进来领太后娘娘的旨意!”

罗公公不敢跟皇上叫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去,气极,又一连喝了好几盅茶水才强忍下愤怒。

前头外厅,是太子府商议十分重大事情的地方,李公公正立得直直的,朗声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大堆开场白之后,最后一句:“林氏女念云贤淑端庄,赐婚于太子正妃,今后务必悉心相夫教子,替夫君分忧,做一个贤内助!”

此言一出,除了冷啸竹,其余人纷纷抬起头,眼里都写着震撼,尤其是林念云,眼里已经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缓缓地凝聚成团,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宣布完毕,李公公笑意融融地合上圣旨,交到冷啸竹手上:“太子殿下,太子妃,恭喜了

!”

沈倾城本有了准备,只是想象成了真,还是觉得有些突然,此时她也反应过来,拉了拉身边的林念云:“念云,还愣着干什么?快领旨谢恩啊!”

林念云哽咽着,跟着众人齐齐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管家连忙送上个大大的红包,李公公笑米米地接过,说了一堆吉祥话,喜滋滋地走了。

送走李公公,还得去招呼另外一个,太后明摆着就是来找茬的,林念云纵有满腹的话要说也只能强行压下,做太子妃,跟她的想象天差地远,但如今圣旨以下,两人又已经——似乎她再也躲不了,也不想逃避了。

冷啸竹见林念云没有反驳的意思,反倒露出一丝娇怯,心里一块巨石落了地,他深深地看了她好一阵,顿觉春风满面,没什么能比此刻更美妙了,自从头一次见她,他就认定了这个女子,如今多年的心愿终于尘埃落定了。

冷啸竹痴痴地看着林念云,冷啸风可还记着罗公公的事,回头拉了冷啸竹就走。

“快将人打发了吧,别节外生枝,就算是父皇同意了,太后若要为难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虽然不想打断深情的鸳鸯,但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罗公公今天进食得最多的就是茶水,久等人不来,又不敢离开,只好苦等着,导致的后果就是,两个时辰一连跑了好几次茅厕,这要是平常人还好,可他一个太监,咳咳,总之是让他叫苦不迭。

最后一次从茅厕出来,终于看到正主儿了,罗公公连忙迎上去:“太子殿下,你可算是来了!”

冷啸竹春风得意,眉飞色舞,对罗公公也是一脸笑:“公公您怎么来了?太后祖母身体可康健?真是难为您了,听说来了好一阵,本宫一早进宫了,未曾远迎,失敬失敬!”

说了一箩筐好话,沈倾城暗暗腹诽,原来冷家兄弟挺有表演天分啊,要是她,恨不得一脚踹了这个讨厌家伙才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冷啸竹一点架子都没有,罗公公再憋屈,也不好说什么,只将委屈都吞进肚里,取出圣旨来

“咦,罗公公也是来宣旨的吗?可真是巧了!”冷啸竹诧异不已。

罗公公想到此前他才接了圣旨,衡量了下便道:“听说皇上的圣旨也来了,看太子殿下一脸喜气,可是有好事将近?”

这是存了试探之意,皇上跟太后不是一条心,此时拿出太后懿旨来已经晚了一步,可不能再将太后的脸面给丢了。

冷啸竹忍不住的笑意,“父皇体恤本宫孑然一身,特意许了一门亲事。”

转头看了眼落后半步的林念云,眼里闪过一抹柔光。

罗公公手里的绢帛捏紧,他果然没猜错!

“原来如此!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他恨得牙痒痒,还是存了一丝希望,硬着头皮问:“不知太子妃是哪家闺秀,让殿下如此垂青?”

冷啸竹笑容顿时消散,凝了眼,周身忽然笼上一层冰冷之气。

罗公公忙赔罪:“奴才多嘴了,该打!”说着就要往自己脸上掴掌,冷啸风拉住他:“罗公公是太后祖母跟前得力的,这不是存心给祖母难堪吗?”

他只得收了手,佝偻着身子说好话,旨意也不能宣了。

冷啸竹却道:“公公不是来宣旨吗?本宫还要去安排大婚事宜,还请公公快些。”

一副急促的样子,罗公公暗骂,咱家都候了几个时辰,这会儿知道催来了!

想了想,忙将手中绢帛收好,勉强笑笑:“也没什么大事,奴才奉太后口谕,来看看太子殿下,这么久不见,想念得紧,太子且忙着,有空的话进宫走走,另外,也请太子妃多去陪陪她老人家说话。”

他的小动作众人自然看了个一清二楚,之前他架子大的时候,那明黄色的绢帛可是高高捧着的,一下子就收了起来,不用说也知道原来安了什么心。

打了胜仗,自然没有人揭穿他,冷啸竹又换上和煦的笑:“本宫记住了,一定去看望太后祖母,至于太子妃嘛,元后派了嬷嬷来教她礼仪,短时间恐怕也不得闲

。”

罗公公再也挂不住了,脸上松松的肉皮一抖一抖的,“咱家只负责传旨,至于殿下的孝心就不清楚了!”手中拂尘一扬:“叨扰良久,咱家告辞了!”

送走这尊瘟神,众人心情大好,沈倾城忽然听到一股不和谐的声音,顿时红了脸。

冷啸风看她尴尬,故意觑着冷啸竹:“三哥,我们来了这么久,就喝了一肚子水,什么时候才能开饭啊?”

“看我,忙得昏了头,饭点到了都不知道。”冷啸竹一拍脑袋,忙吩咐下人备饭。

饭后,众人去了掬月阁,沈倾城一进去就开始细细查看,忽然,她的目光停在桌上一只茶盏上,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怎么了?”冷啸风一直关注她,停下来问。

沈倾城专注地看着那只茶盏,小心翼翼拿起来,盏里还剩下浅浅的一层,她喜出望外,放到鼻端就嗅了嗅。

“果然!”沈倾城眼睛一亮,“三哥,将这茶盏送去让有经验的太医细细检查。”

这里面分明含了药,冷啸竹吃了茶性子大变,可想而知是什么好东西了!

“墨竹,去请傅医正!”冷啸风果断道。他见多识广,这么点小伎俩自然不在话下。

“不错,此茶掺入了少许助兴之药。”傅严得出结论。

“我还真小看了那婆子,以为她不懂什么,没想到懂得倒是挺多的!”沈倾城讥讽一笑。

冷啸竹听了,皱了皱眉,“你是说,是郑嬷嬷下的药?”刻意看了林念云一眼:“她是念云的奶娘,怎么会这样做?”

沈倾城也看了眼林念云,她的表情淡淡的,并没有不悦,才继续道:“我想她的目的有两种可能。一,她知道你们的关系,也知道你的婚事迫在眉睫,想要让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关系自然就确定了,这是忠心的奴仆为自己主子考虑,也无可非议。”

“不可能,她明知道念云的性子,怕是会适得其反

。”冷啸竹一口否认了。

“还有第二种可能,她被人收买,故意造成事实,让念云对你生恨。她既然是奶娘,对念云的性子摸得透透的,若是念云因此离开,三哥失去心上人,再同时失去念云的扶持,一蹶不振,便是她的目的。”

两个男人沉思不语,沉默许久,林念云忽然开口:“奶娘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她跟着我来京,不过是她在林府犯了事,已经呆不下去了。”

声音有一丝凄凉,冷啸竹安抚地看她:“难为你了!”

沈倾城斩钉截铁地道:“既然如此,第二种可能比较可靠。茶是她泡的,还不时催促,生怕你迟迟不喝,她的计划不能实现,这个郑嬷嬷,不能留!”

冷啸竹一旦发起狠来也雷厉风行,不过片刻,郑嬷嬷就被押了来,跪在地上,不停地抹泪:“小姐,奴婢好歹奶了您几年,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奶娘!”林念云眼里含泪:“你若是还念及你我的敢情,就如实说了吧,生恩不如养恩大,您就是做了什么,我也不会怪你!”

她忽然柔柔弱弱的样子,令郑嬷嬷想起她小时候,也是这样,如一只温顺的猫儿,心里便有些软,自己毕竟奶了她有一场,还是有感情的。

“小姐,奴婢都是为了您好啊!”她哭道,“您快向殿下求求情,奴婢也是看他辛苦,想着若是米已成炊,您们两个就能修成正果!”

“住嘴!”林念云忽然严厉起来,看向她的眼锋刀子一般锐利,“你当我不知道,当初在林府你就是这样,吃里扒外,联合外人陷害我,你看看这是什么?”

她取出一封书信,冷啸竹立马接过来,越看眼睛越绿,瞪着郑嬷嬷:“来人,将这老虔婆的胳膊腿全卸了,看她招不招!”

立即有人前来行刑,刚一触到郑嬷嬷的手臂,她就杀猪般地叫起来:“太子饶命,奴婢招供,奴婢全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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