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着圣僧涌进了书房,圣僧贼眉鼠眼毒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眸光不时地向着一个半人高的瓶子看去。

顾晚晚唇角噙起了一丝冷笑,根据研二所说,那陷害温莱的账册,就是在那花瓶里找到的。

这圣僧,分明是得到了孟如然的意思,特意来将账册呈现在众人的面前罢了。

顾晚晚也不拆穿,任由和尚在这里为所欲为。

果不其然,那和尚终究是伸出了手指,指着那花瓶。

“此物晦气。”和尚闭着眼睛,念了一段经文,而后朝着身后的一个小和尚,使了一个眼神,那小和尚赶紧上前,二话不说,就一脚踹在了花瓶上。

瓶子砰地一声,就这么摔碎在了地上。

一向静谧的清歌小筑,在这一刻,倒是有不少女子的尖叫声。

一同进来的贵人们,忙后退了几步,就怕是不小心会伤到了自己。

在碎片的中间,有一卷泛黄的册子,那“圣僧”目光一亮,因着他早就与孟如然商量好了的,自然也不用看那册子的内容,便认定了那是陷害温莱的账册。

忙指着册子,让那小和尚去拿了起来。

书房中的人,都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在宫中生活的人,一个个的心眼,都是不少的,这东西放在瓶子里,一看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于是立马就有人询问,这是什么东西,其实也就是想要让“圣僧”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看看。

这正是如了那和尚的意思,只是他有着圣僧的名号,也不好意思直接就这么打开看别人的东西。

“慧嫔娘娘的东西,自然要看慧嫔娘娘的意思了。”圣僧看向了顾晚晚,其他人也向着顾晚晚看来。

大部分都带着幸灾乐祸的 意思,谁都知道,孟如然与顾晚晚,素来就有过节,这次,明显是顾晚晚被孟如然摆了一道,宫中的人,最不缺的就是看戏的心情,于是一个个都乐于将事情闹大。

“这……不过是晚晚平时涂涂画画罢了,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画作,不看也罢。”顾晚晚看似紧张,似乎是不敢让众人看到册子里的东西。

顾晚晚话罢,便向着圣僧靠近,伸出手去,意图将那册子拿回来。却是有人挡在了顾晚晚的身前。

顾晚晚怒目而视,其他人也就愈发相信,这册子里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于是都叫圣僧打开看看。

静贵妃最是受不了这嘈杂的氛围,朝着这一众吵闹的人,大声呵斥了一声,书房内,这才安静了下来。

“既然要看,打开便是。”静贵妃看向了顾晚晚,见顾晚晚眼中,并没有慌张的意思,这才开口。

想必,是孟如然想要对顾晚晚下手,却不知道,会被顾晚晚反将一军吧。

众人忙凑了上去,在看到册子上的东西,却都是涨红了脸。

“皇上经常来清歌小筑,晚晚也没有什么才能,却也喜欢为皇上画上一两笔。”顾晚晚低

垂着脑袋。好似害羞一般。

那册子里,正是顾晚晚的画,里边全都是画的温琏。

也正是如此,却是让方才一直叫着要看册子的人,脸都黑了下去。

他们平素里,想要见到温琏,都是 一件难事,只怕自己会老死宫中。

现在却是看着顾晚晚羞怯的模样,想到她的圣宠不衰,又怎么能够让人不气呢?

圣僧不可思议地盯着顾晚晚,暗道,这人难不成是妖怪?

看来,孟如然这一次是败在顾晚晚的手里了。

明知道孟如然的计划落了空,这圣僧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说这瓶子已经碎了,那邪祟也应当是驱逐了,孟如然再过几个时辰,就能够醒来。

只是等到了傍晚,孟如然也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反倒是烧得越发厉害了。

太医慌张地守着孟如然,只是看起来,孟如然的状况,与圣僧进宫以前是一模一样的。

“圣僧,这是不是邪祟未除?”顾晚晚开口询问,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那和尚将顾晚晚眼中的嘲讽看得清楚,心怦怦直跳,开始后悔起来,听了孟如然的话。

“最近,宫中是否多发生血光之灾?”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圣僧装模作样地询问了一番,还不等顾晚晚开口,就有人慌慌张张地点头。

这和尚是相国寺的得道高僧,受人敬重,他的话,许多人都是听的。

“宫中尚还有邪祟。”孟如然不见好,这圣僧也只能够这般说。

又说,今夜要开坛做法,祛除邪祟,便也先让其他人下去休息了,他自一个人想想办法。

顾晚晚却是一直在圣僧的身边,等到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顾晚晚才缓缓开口道:“圣僧是得道高僧,晚晚还以为,像是圣僧这样的人,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原来也会管这些龌蹉事情。”

圣僧向着顾晚晚看来,本是想要回击几句的。但顾晚晚眸子里好似装着寒冰,和尚看了一眼,便觉得整个人都好似被冻住了一般,浑身都冷了起来,一时之间,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丝恐惧。

“贫僧不明白娘娘的意思。”和尚背过了脑袋,不敢与顾晚晚对视,在自己面前的人,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罢了,和尚却觉得这么一个小女子,似乎可以,就这么一眼,就将自己看透。

“圣僧是否有兴趣,听晚晚说一个故事?”顾晚晚询问道,却并没有等和尚回答,她便已经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圣僧。

“贫僧还要准备开坛做法,恐怕没有时间,听娘娘说故事了。”和尚心中越发忐忑了起来,今日他进宫来,本就是听了茹妃娘娘的话,想要来对付顾晚晚的。

如今顾晚晚没事,茹妃娘娘却是真的生了怪病,他本就已经是思绪不宁了。

“郫县有一个猎夫,掉进了山中为野兽准备的陷阱里。”顾晚晚却是不理会和尚的回答,这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和尚眉头紧锁,不自在地瞧着门口看去,就怕这里会有什么别的人。

“荒山野外,也没有人能够救下猎夫,若是等到了晚上,你说这山野中的野兽,会不会将猎夫当作了食物?”顾晚晚唇角笑容张扬,好像真是要给这个和尚讲故事一般。

“阿弥陀佛,世间之事,皆有因果。”圣僧目光闪烁,但是说出来的话,却颇有一番深意。

“这个猎夫的运气,也是极好的。”顾晚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竟是在黄昏时候,被一个老和尚给救走了。”

“因着猎夫身上满是煞气,老和尚干脆带着猎夫修行。”顾晚晚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圣僧,看得他脸色已经铁青一片,才继续道,“但这猎夫,心性不改,竟是杀了老和尚,而后坐上的了老和尚相国寺住持的位子。”

顾晚晚话罢,圣僧身子一个趔趄,顾晚晚口中的猎夫,正是他自己。

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他已经全都除掉了,怎么也没有想到,顾晚晚是怎么清楚的。

“圣僧不必惊慌,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晚晚也没有与旁人说过,况且,先不论圣僧过去做了什么,这么多年了,圣僧在相国寺,一直为百姓祈福,也算是赎罪了。只是,十多年了,圣僧一直呆在相国寺,伴着青灯古佛,怎么这一次,竟是出来了。”顾晚晚见时间差不多了,又才微微一笑。

圣僧也不说话,他原本是觉得,那老和尚仗着救下了自己,就将自己禁在了寺庙之中,让自己与妻儿分离,他自然是郁气难消,这才杀了老和尚。

只是在杀人之后,他便夜夜噩梦缠身。于是后来,干脆就一直呆在了相国寺。

时间久了,因着经文的熏陶,他竟也真断了凡根,十多年来,为了赎罪,倒是真的一直呆在相国寺,为民祈福,这才有了圣僧的称谓。

这一次,若不是茹妃娘娘抓住了自己的软肋,他也不会到这里来。

“晚晚猜想,一定是因为,对圣僧很重要的人吧。”顾晚晚站了起来,一步一步靠近和尚,和尚只觉得,顾晚晚的步点,每一声都好像是催命的声音。

“圣僧出家之前,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如今算起来,也刚行了冠礼,听闻他倒是少年有成,如今得了尚书大人的重视。”孟如然前些日子,去了一趟相国寺,顾晚晚便多了一个心眼,听闻孟如然私下见过这个相国寺的主持,于是,也就让研二好生调查过这个住持了。

研二在书房中,拿出了陷害温莱的账本时,顾晚晚便已经猜到了,孟如然想要做什么。

她既然假装重病,自己若是不如了她的心意,也真是过意不去。

顾晚晚跟着无名仙人,将香炼成毒药的本事,倒是不错的,这便给孟如然下了毒,让她真的重病缠身,也算是给她算计自己的惩罚了。

沈尚书死了之后,尚书之位悬缺,后来是沈尚书手下的一个年轻公子顶了上来,那人叫做孟平,正是孟如然的弟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