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未亮,身旁的人就缓缓起身。穿衣时悉悉娑娑的声音,扰了她的梦。

安可洛小翻了个身,领口斜开,露出大片雪嫩的肌肤。

暖暖的大掌探过来,替她拉拢了衣服,又掩上被子,和着沉闷的喘息声,一个轻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迷迷糊糊中,安可洛小手伸出被子,拉住正欲从她领间抽离的大掌,小嘴低声嘟囔道:“不要走…”

尉迟决身子僵在床边,任安可洛拉着他的指,一动不动。他漆黑的眸子里涌起点点温柔,看着安可洛在睡梦中满是单纯的小脸,大掌不由自主地反握住她的手,轻轻包在掌心里,另一只手撑住床掾,俯下身子,唇覆上她的,软软地厮磨着。

安可洛半梦半醒间,不由浅浅回应,细小的舌尖伸出唇外,青涩地舔吻着他,另一只小手也从被中探出来,勾上了尉迟决的脖子。

她这未清醒中不自觉的一串动作,令尉迟决的身子瞬间烫了起来,他粗喘一声,猛得离开她的唇,身子僵在半空中,黑眸盯着安可洛红嫩的脸,舔了舔下唇,上面还残留着她甜嫩的味道。

安可洛轻皱眉头,缓缓睁开眼,看见了眼前的尉迟决。她唇角勾起,身子动了动,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正勾在他的脖子上,脸瞬间惊得通红,忙收回了手,缩进被子里。

尉迟决看着她这副羞涩的模样,嘴角向两边翘起,道:“明明是安姑娘勾引了我,怎么倒摆出一副被欺侮了的样子。”

“我哪里勾引了你…”安可洛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因回忆起了刚才自己在“梦中”做的事情,这话更显底气不足。

尉迟决也不多言,伸手拨了拨她摊在枕上的发,又在她脸侧狠狠地压上一个吻,随后直起身子,笑着理了理衣袍,道:“再在这里对着你,我今天当真没法儿出这个门了。”说罢,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出去。

安可洛望着尉迟决宽厚的背,在被子里的手不由向身旁一侧摸去,尉迟决睡过的床塌已经微微透起了凉意。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被子,心里竟感到一阵失落。

还记得昨夜,本是欲至别屋就寝的尉迟决被她拉住。她一张小脸通红,却开不了口,说不出一句要他留下的话,只是紧紧拽住他的袖子,大眼盯着他瞧。

尉迟决会意地深笑,抱起她,头埋入她的颈侧,轻轻啃咬她的肌肤,到了**,便搂了她,让她枕在他的胳膊上,似前一夜那般,抱着她让她睡去。

想不通自己昨夜怎会做出如此不知羞的举动,还有今早刚才那个吻…安可洛的脸开始发热,也不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贪恋他的怀抱、他的味道、还有他的吻…

将头埋入混有尉迟决气息的被子里,安可洛闭了眼,脑中浮现起尉迟决温柔时宠溺的目光,红唇轻扬,又沉沉睡了过去。

***

再次转醒时,天已大亮,不知时辰。

安可洛暗恼自己,怎么每日都起得这么晚,侧了头,抬眼便见床边候着一个小丫环。

安可洛略有纳闷,拥着被坐起来,那丫环见了,马上上前替她撩起纱幔。

安可洛接过丫环递过来的外袍,不好意思道:“我不需要人伺候…”

丫环抬眼看看安可洛,低下头道:“将军吩咐过,说安姑娘没事儿时不要随便打搅,我们都记得。可是,”她顿了一顿,似是鼓起极大的勇气一般,“尉迟大人今日来将军府,指名要见安姑娘。将军不在府上,他便一直在前厅等着,让我们来叫安姑娘…”

尉迟大人?安可洛心里震惊不已,细细一想,问道:“是哪位尉迟大人?”

丫环小声道:“礼部侍郎尉迟大人。”

安可洛略略松了一口气,适才小丫环一说“尉迟大人”,她还当是尉迟决的父亲尉迟翎,原来是尉迟决的大哥尉迟冲。

她心中不由生疑,不知尉迟冲到将军府来见她要做什么,但也不敢懒怠,当下慌忙起身,飞快地穿戴整齐,略略梳洗之后,便跟了小丫环行至前厅。

厅中案前,一个着素色锦袍的男人背对着她们,站在那里,身形笔挺,虽不若尉迟决那般霸气外溢,但亦是气度不凡。

安可洛定了定心神,敛衽福道:“安可洛见过尉迟大人。”

尉迟冲听见身后的响声,慢慢转身回头,腰间一侧佩着的紫色金鱼袋随着袍子动了动,旋了个弯儿。

安可洛抬眼望去,见尉迟冲眉眼之间与尉迟决极其相像,只是脸稍长些,下巴也略尖,蓄了短短的胡子。

尉迟冲见了安可洛,神色略显惊奇,随即又微皱眉头,道:“原来是你。”

安可洛也认出来,尉迟冲便是之前那一晚在相府里,她别了尉迟决之后,碰到的那名男子。

尉迟冲将安可洛打量一番,似笑非笑道:“当真是**苦短。安姑娘在将军府里,是不是日日都到了这个时辰才起身?”

这话中露骨的嘲讽之意,令安可洛顿处窘境,不知该怎么回答,红着脸,半天才道:“不知尉迟大人有何事情?”

尉迟冲走至厅间宽大的木椅前,撩袍坐下,也不管安可洛,只是对着她身后的那个小丫环,冷声道:“去叫人把我带来的东西从外面抬进来。”说完,目光又落回安可洛身上。

她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觉得身子都在微微发颤,忙错开目光,瞥向门外。

想到尉迟冲神色如此不善,心中略微有些慌张,不由又向尉迟冲看了过去,见他正用手指不快不慢地敲着身旁的矮几,盯着她道:“安姑娘觉得不自在了?住在这将军府里都不觉得害怕,见了我就更不用紧张。”

安可洛咬着唇,听得出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含着浓浓的不满之意。她低头不语,手握住裙侧,心里突然觉得委屈起来。

几个将军府上的下人,抬了两个小木箱子,进来放在尉迟冲与安可洛之间,又快快地退了下去。

安可洛不解,抬眼向尉迟冲看去,尉迟冲勾起一侧嘴角,道:“帝京里人人都道,天音楼的安姑娘才艺出众,填词作诗、弹筝唱曲,样样俱佳。在下今日来,就是想请安姑娘替在下瞧瞧这两个箱子里的东西,依安姑娘的才学,该如何看待?”

安可洛听了尉迟冲这番话,手心里早已是满满的一掌冷汗,不知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看了看尉迟冲,脚上前移了几步,弯下身子,抬手打开其中的一个箱盖。

只看了一眼,安可洛的脸便瞬间变白,抬头看着尉迟冲,不知所措道:“尉迟大人到底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