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久为什么这么激动?

大家都知道,老久是汉蒙混血,不过数十年前就在内蒙定居,按道理他的根就在内蒙,但为什么提到外蒙这么激动?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秘密。

方毅皱眉想了想,回头问道:“你为什么要去外蒙?如果你沒有一个说服我的理由我是不会带你去的,因为我信不过你。”

老久是一个老混混老骗子,在内蒙边境可以说是臭名昭著的,这样的人是无法取信于方毅的。当然,方毅不是一个只看名声的肤浅鼠辈,主要还是因为他曾对自己行过骗。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除非他有什么特别特殊的理由。

老久嘴唇动了动,看了看周围的人,终究沒有说话。但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这是一段十分不好的回忆。

李素心心细如发,开口说道:“老久恢复得不错,应该可以下床了,但鉴于你之前的行骗行为,你要受点惩罚。”

李素心在内蒙的声誉声望都极好,尤其是生活在底层的穷苦人家,都很乐意听这位活菩萨的话。

老久愣了愣,说道:“李姑娘您说,老久愿意受罚。”

“这个嘛,我毕竟不是执法者,要如何惩罚还是要等乌力罕好起來才好说,现在呢,你就去扫扫这个庭院,算是给大家服务补偿吧。”

李素心微笑着看了看方毅,说道:“你带老久去拿扫帚拖把吧。”

方毅终于明白李素心想干嘛了。知心姐姐果然是知心姐姐,连将人支开这种小细节都做得那样尽善尽美。

他点了点头,就带着老久走了出病房。

走在长长的回廊上,方毅突然站住身子,说道:“好了,到了这里差不多了,你可以说了。”

老久也知道李素心不是真的要自己去扫地,不过他心里面很感激李素心愿意给自己一个剖开心事的机会。

老久看了看方毅,说道:“你的妻子有被**过吗?”

方毅眉头紧皱,说道:“你想说什么?”

“唔,你不会是经历这种事的人。”老久仔细打量了方毅的全身,然后惨笑一声,回头叹道:“我想说,我要找我的闺女,如果她还活着,也该有其其格那么大了吧?”

方毅大概知道老久要去外蒙的原因了,可是他仍不太懂这之间的联系。

老久眨了眨眼睛,从怀里拿出巴林石,说道:“50万,要是能够卖成功那多好,拿着这笔钱,我想我的妻女都能够找到了。”

方毅有所明悟地点了点头,然后坐在长廊的木椅上,准备聆听老久的故事。

从方毅坐下的那一刻起,老久就开始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回忆。或许是因为年代有些久远,他的记忆有些凌乱,但是方毅还是能够听懂老久的故事。

原來在二十年前,华夏内蒙与外蒙边境发生一些动乱,老久和妻子被冲散了,后來好不容易重逢了,却被外蒙的一些贼寇给掳走了,贼人见老久的妻子有点姿色,就对其施暴。

老久害怕,只得窝在墙边不敢吱声。后來,老久的妻子用计逃了出去,两人就开始了一个颠沛流离的生活。

他们想回国,却鉴于苦逼的生存环境而举步维艰。然后有一天,老久的妻子说怀孕了,虽然之前老久和她有行房,但是他还是不得不去怀疑,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老久的妻子看见自己的丈夫居然怀疑自己,心中万念俱灰,连夜摸黑就走了,连一封书信都沒有留下。老久后悔莫及想要寻找妻子,却发现茫茫人海里面要找一个人是很难的。

时间就这么一年一年的过去,眨眼二十年就过了。在这二十年里面,老久到处行骗,就是要积蓄到巨额的金钱,打算借用金钱的力量去寻找自己失散了快20年的妻女。

可是社会上攒钱哪有这么容易?老久又爱喝爱赌,根本存不了几个钱,终于有一天在外蒙边境找到了这块高质量的巴林石,打算拿回去高价抛售,以此换來昂贵的金钱。

本來有了这块巴林石,一切都有了个盼头,可是路中又遇到了劫匪,巴林石被夺,后來辗转几次老久发现巴林石出现在了灵觉寺,于是他就去偷了回來,然后就有了之后的事。

听完老久讲完这个二十年來的长篇故事后,方毅终于明白为什么老久宁死都要抱着这块巴林石。因为这是寻亲的唯一盼头了。

老久长长吁了一口气,抱着怀里的巴林石,潸然泪下:“我也沒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遇到这种事?方医生我不是有心要行骗,可是日子太苦了,寻亲希望太渺茫了,我太过需要钱了。”

方毅缓缓站起身子,低头看着老久,说道:“你的遭遇很让人同情,可是你的处事方式真他娘的让人不敢苟同……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老久抬起头,又苦笑着低下了头,说道:“是,我确实可恨,我居然不相信我的妻子,她已经遭逢大难,我应该在她的身边,但我却要抱着那些不必要的自尊,我确实是个人渣。”

啪…

方毅一巴掌扫到老久的脸上,沉声道:“这一巴掌不为公义也不站在任何的角度,纯粹是让你清醒一下。”

老久摸着脸蛋,抬头傻傻地看着方毅。他不知道方毅为什么要打自己。

方毅看到老久还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就又一巴两巴地甩了过去。

啪…啪…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长廊之中回响,老久的脸蛋落下了几道猩红的掌印,连嘴角都出血了。

方毅缓缓蹲下,抬头看着老久,伸手指了指,说道:“果然智慧跟年龄是无关的,枉你活了四十多年,到头來还是一傻缺……巴图这人虽神憎鬼厌,但胜在他敢做敢干,而你呢?”

老久被方毅打了好几个巴掌,脑袋是终于清醒了一些。

他看了看方毅,说道:“是,我缺少自制力,我不该贪吃懒做又爱赌,不然早在十年前,我就存够了资本了。”

“朽木不可雕,你以后就自己这么一辈子耗下去吧,我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口水了。”方毅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老久浑身一愣,说道:“不行,你必须带我去外蒙,那里品流复杂复杂地形复杂势力复杂,沒有人带路的话,你们很容易遇到麻烦的。”

方毅根本连理都不理,继续掏着耳朵前行。什么品流复杂都是狗屁,老子是第一天出來混吗?伊甸园都不怕还怕这些?

老久看到方毅连理都不理自己,扑通一声跪了下來,磕头说道:“求你了…我真的很想找到她们,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求你了…”

方毅慢慢放缓了脚步,最终站了下來,回身扫了老久一眼,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说跪就跪?还有你一大老爷们别动不动就抹眼泪,真的太恶心了…”

“是是是,您说得对。”老久连忙站了起來,将眼泪抹干净,脖子像是小鸡啄米那样点着。

方毅真是恨铁不成钢,指着老久的鼻子骂道:“你知道吗?你的遭遇或许是命运使然,但你的命途如此不堪,更多是因为你这种性格…你不仅懒散和奢望不劳而获,而且性情还太过软趴了…”

老久嘴角抽了抽,像是小学生罚站一样站着。

方毅冷哼一声接着道:“男人不能保护妻子的清白已够窝囊,而你不但不正视面对,还以吃喝赌吹來麻痹自己,你不思进取不求上进,到头來获得这样的遭遇还不反思己过,却只会在这儿怨天尤人…”

越说越來气,方毅抓着老久的脖子塞他到窗边,指着老久的倒影说道:“你看…你看看你这人模鬼样,我若是你的妻子我也选择离开…跟着你太沒有保障了,因为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说罢,方毅猛地一甩袖,就转身离去。

方毅的当头棒喝让老久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双眼的泪水在不断的打着转。他想哭,但还是忍住了。

他看着方毅的背影,右手握拳放在左胸上,鞠躬说道:“谢谢你把我骂醒,这么多年來,都沒有人跟我讲过这样的话,我会努力做好自己,我会靠自己找到她们的……祈愿你旅途愉快。”

说完,老久就转过身子,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另一边走去。

这时,方毅忽然停下身子,回头喊道:“慢…”

老久的神色变得极为复杂,回身看着方毅,问道:“怎么了?”

方毅想了想,问道:“找到你妻女之后,你第一时间想要做什么?”

“跟她们道歉,用余生补偿她们,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老久仔细地想了想,拿出巴林石,笑着说道:“你别看我这个模样,我以前可还是个雕刻匠,等我戒酒戒赌之后,我就重操旧业,我还有些手活嘛,我相信还能养活她们两母女。”

方毅点点头,看了看老久因为喝酒而导致有些颤抖的手,说道:“那你今天就可以把酒戒了,准备做好养活妻女的工作。”

“啊?”老久愣了愣。

方毅指了指那巴林石,说道:“那巴林石我买了,两天之后你就跟我同一列车吧,如果顺路的话,我还能帮你探听一下。”

老久喜出望外,连连点头道谢。他沒想到方毅原來是个心肠蛮热的人,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方毅嘴角上扬摆摆手,说道:“你不要谢我,我从不当白工的,我看你的手是需要治疗了,不然肯定沒法干精细活……这么着吧,这个治疗我收费50万,你就拿这块巴林石做抵押吧。”

老久很是爽快的点着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明明是被敲诈,心里却莫名的畅快…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