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姐姐有说什么吗?”柳无忧问道。

“毛小姐说还是谢谢你,这红珊瑚树还得及时,宫里已经过来传唤了,她正好省了路程过来拿了。”

“这么快?”柳无忧大为吃惊,“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温乐怡就把这事情说出去了?”

“丫头,怎么了?”天佑见柳无忧神色不对劲儿,关切地问道。

柳无忧之前把温乐怡这段给省略了,所以天佑并不知道,“看来毛家这次凶多吉少了。”

“后宫之争其实就是前朝异动的预兆,此时看来不简单,龟岛国表面上臣服,实际没那么简单,我看此事会是个起因。”天佑眉头紧锁,身为忧虑。

“如今你没实权,帝上也用不上你,倒不如清静清静,”柳无忧发觉天佑并没有把朝中的事情放下,不然也不会分析的那么透彻。

“好,我听你的,和你种种花养养鱼,胜过一切名利。”

这话是不是真的,柳无忧没有深究,反正要搬去京郊了,双眼能看,双耳能听,自己多多留意就是了。

因着已经收了温乐哲的银票,墨风把东西一整理,趁天黑之前就赶去京郊了,途中还把大额银票换成小额的,外加一些银子。

到了京郊的庄子,已是掌灯时分了。

柳无忧原以为庄子会是漆黑一片,结果是通亮无比,而且庄子门口还有人候着呢。

“思安,你可算来了,我以为还要等呢,”声音很亲切,柳无忧下了马车才发觉说话的人是黑大婶,她的身边还有笑得欢快得胖丫。

“六堂叔去得早,她俩在乡下也无人照拂,我看咱们庄子里缺人,就把她们叫来了,”天佑小声地解释,知道柳无忧的性子好,所以也不怕先斩后奏。

“你安排得自然不会错,我省心不少,”柳无忧回以温柔一笑,就简单的一个笑竟然令天佑的心悸动不止。

“思安,你和无忧是在这里用饭还是回屋用?”等几人来到中堂后,黑大婶征询天佑的意思。

“就这里吃吧,人多热闹,丫头,你觉着呢?”

“就是,大家一起吃饭,连饭菜都香很多。”柳无忧应和,可是墨风却不高兴了,“怎么到了婶娘这里就是大家一起吃,在侯府的时候就把我给撇开了呢。”

“你不满意?”天佑睃了墨风一眼。

墨风急忙回府常色,笑道,“爷,您误会了,小人觉着这样也挺好。”

说实话,墨风真的很听天佑的话。

因着有了黑大婶事先打扫和收拾,这一搬进来就住现成的。

下午已经睡了一觉,柳无忧毫无睡意,靠在床头和天佑说着未来的打算。

“我原以为可以借着毛府把牡丹花先种起来,看来这事情很悬,我们得另谋生路。”

“那倒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不要再弄你的血了,每次看到你流血,我的心跟针扎了一样。”天佑抓起柳无忧的手,满满都是小伤口。

“不碍事,偶尔放放血还有利于身体康健呢,”柳无忧抽回手指头,不让他继续看下去,不然又是一阵唠叨,“回头让阿莲给我带来朱砂鳞片水过来,这伤口肯定会好的。”

“你啊就不知道爱惜自己,我可是心疼得很,”天佑说完,将柳无忧一起拥进了被窝,开始动手脱衣服了。

“你干什么啊,”柳无忧明知故问,伸手将他脱了一半的衣裳又给拉了起来。

“丫头,你莫不是忘记了今天说过的话了吧?”

“我今天说了很多,你是指哪句啊?”

“你还装傻啊,看我怎么收拾你,”天佑的手朝柳无忧的腰肢伸过去,很快就听见柳无忧一阵银铃般地笑声,而且根本停不下来。

“饶命啊,天佑,”柳无忧整个人都要弹跳起来了,她最怕痒了,好像千万只虫子要啃咬着她。

“饶了你也可以,先说句好听的。”

“大爷,你英明神武,力大无穷……”

“这句不行,再来。”

“大爷,你最帅,你最可爱。”

“重新再说。”

柳无忧已经笑得快岔气了,本不想服软的她也没了办法,再挠下去,心肝脾肺肾总得笑出来。

“天佑,我爱你!”柳无忧发自肺腑地低吟着,也实在是没力气说话了。

天佑立刻停了手,喘着粗气,孰不知这样对待柳无忧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折磨,“丫头,等得就是你这句话,来,来,来,我们先生个孩子玩玩,再拖下去,武刚的孩子都会满地跑了,我们的却还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出问题的呢。”

“住手,”柳无忧看到天佑伸过来的‘魔爪’,急忙缩进了床角,“此事明天再议,我困了。”

“没事的,丫头,累得人是我,你享受就行,”天佑坏坏地一笑,一个扑身将柳无忧困在了床角。

悲剧了,今天要是礼那周公之礼的话,她肯定要怀孕,算算日子,这个时候应该是不安全的了,可她又逃不出天佑的桎梏,于是,心一横,硬巴巴地挤出了两滴眼泪。

“怎么了?怎么了?”天佑慌了神,急忙拍拍柳无忧的背,“丫头,怎么突

然就难过起来了呢?”

“你就知道欺负我,我大老远地随你到这里,又不是给你生孩子的,什么时候生我就不能自己做主啊,有你这么霸道的么?”

天佑一下子沉默下来了,幽深的眸子黑得令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来,孩子,是他最渴望的,也是想如若真有一日他遇不测了,柳无忧也有个伴儿。

“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再说吧,”天佑不忍柳无忧伤心难过,最后还是妥协了,柳无忧这才破涕为笑,将天佑反扑在床,窝在他的怀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黑大婶有心,棉被床褥都是晒过的,充满了阳光的味道,因此这一夜就算是在陌生的地方,柳无忧也没觉着不适,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天佑陪伴在侧。

“叩叩叩,”三下小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柳无忧打滚翻了个身,确定自己没听错便睁开了眼睛,天佑早已醒了,无奈一只手被柳无忧压着,所以没办法起床,不过看她餍足的睡相,他亦是心满意足的。

“进来,”柳无忧见天佑不吭声,便自己应了门。

“嫂子,是我,丫丫。”

“门没锁,进来说话就好,”柳无忧撑起半个身子,见衣衫完好不至于失礼于人前,这才放心。

胖丫用后背把门顶了开来,转身过来时,柳无忧看她的手里端了盆水。

怎么当起了使唤丫头,柳无忧不解地望着天佑。

只见天佑翻身下了床,拾起小几上的衣衫利索地套在了身上,等胖丫正面相对时,他已经在系腰带了。

“好生伺候着你嫂子,知道吗?”天佑神色平平地吩咐道。

“知道了,大哥,丫丫一定好生伺候,”胖丫那稚嫩的声音很是欢喜,好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应和着。

天佑出门之后,柳无忧这才开始穿衣裳。

“嫂子,让我来帮你吧,”胖丫替柳无忧拿起腰带和鞋子,有几分下人的样子。

可是,柳无忧却办不到使唤这么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笑道,“你陪我说说话就好。”

“那可不行,大哥吩咐过的,丫丫不敢偷懒。”胖丫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大哥现在不没在这儿嘛,在我跟前不用干活,知道吗?”看着和柳无愁差不多年纪的胖丫,柳无忧真是没办法开这个口。

然而,胖丫却是犟得很,“嫂子,算丫丫求求你了,你就丫丫伺候吧,娘说了,不能白吃白喝,大哥对我们好,我们也要对他好,不然娘说不待在这儿了,要带我回乡下。”

柳无忧一听,却是从其中听出了另外的意思,“是不是你大哥之前也没让你们干活?”

“嗯,大哥说让我和娘陪你说说话就成,可是娘说不能白吃白喝,要做事情来报答大哥。”

“乡下那些伯娘叔婶对你们不好吗?”

胖丫听到柳无忧这么问,眼泪水扑簌簌地下来,很快就打湿了衣襟,“嫂子,娘不让说,可是丫丫心里好难过,大伯娘五伯娘和六伯娘欺负我没爹,霸占了我们的屋子和田地,我们没地方住了才来找大哥的。”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柳无忧听了亦是义愤填膺起来了,“好丫丫,不哭,在嫂子这里没人敢欺负你们,知道吗?”

她柳无忧是何其有幸,有疼爱的姑姑婶娘和伯娘。

“嫂子,你要是想对我好,就让我伺候你,好不好?”胖丫抽泣着,伸手就要抹满脸的眼泪和鼻水。

柳无忧眼尖,拿帕子给她擦了沾污,柔声说道,“好,就让你伺候。”

穷人的孩子果然懂事些,就比如柳无虑。

胖丫带着梳洗好的柳无忧去了中堂,就等她一个人用饭了。

墨风本来和天佑窃窃私语的,可是见到柳无忧便没了声音,对她喊了声‘夫人’。

柳无忧左右望了他们两眼,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也不多问了,自顾着拿起筷子招呼黑大婶和胖丫吃早饭。

白粥就几个咸鸭蛋,也是够清贫的,这咸鸭蛋还是黑大婶带过的呢。

“丫头,刚搬过来,吃食上也不曾准备,我给了七婶娘一些银子了,你想吃什么只管和她言语一声,”天佑念着柳无忧,生怕不周全了。

“我知道了,”柳无忧应下,随后又问道,“庄子的银子可是付了?”

“吃过早饭我就和墨风一块儿出去一趟,丫丫陪你你去周边走走,要是觉得可以,这一带的地我们都买下来,另外山头的话我看还是不要好了,种果树之类得也不大方便,你看呢?”

柳无忧略一思忖,点头表示赞同,“那你们快去快回,要真是看中了田地,我也不知道找谁买好。”

“嗯,”天佑和墨风吃了早饭先出去了。

庄子百米开外住得人挺多了,只是很少往这边走,中间的田地全部闲置了,无人耕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半路上,柳无忧碰上一个男子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为何这里的田地都没人种,荒废了那么多也怪可惜的。”

“小娘子刚搬得来得吧?”男子看上去挺和善,说话也斯斯的。

“是,我们昨日刚搬来。”

“难怪了,”男子大概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脸色惨白,但是笑起来很灿烂,“

这里的地种不出粮食,所以才没人种。”

“种不出粮食?”柳无忧微微诧异了一下,恢复常色道,“那大家都吃什么喝什么?”

男子却不以为然道,“没办法种地只有出去赚银子了,难道还能把人饿死了?你一会儿过去就知道了,能干活的都出去了。”

“那你……”怎么没出去。

“我?我这身子骨哪里还能走得了远路,就走到这里我都喘得厉害,刚休息好就碰上小娘子了,”男子有些自嘲地笑道。

原来是这样。

柳无忧没打算继续走下去了,这地不能种那自己该不该买下来?还是等天佑回来再说吧。

回了庄子,柳无忧进屋盘算田地的事情,忽然听到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胖丫说话,而且问的还是天佑是否在家。

柳无忧从窗口望了出去,竟是多日不见的柳无虑,他从骏马上跨了下来,被胖丫迎进了花厅。

“你等一下,我叫嫂子出来。”

柳无虑应了声好。

柳无忧揣着疑惑在胖丫叫门之前打开了房门,“无虑,你怎么知道我们搬来这里了?”

“姐,”柳无虑一脸兴奋地站了起来,“是姐夫和我说的,不然我怎么知道啊。”

“天佑和你说的?”

“可不就是,”柳无虑闪着明亮的眸子肯定道,“昨个儿姐夫进宫的时候悄悄与我说的,不行你一会儿问他。”

好个天佑,竟然骗她!

柳无虑看柳无忧的脸色不悦,怀疑自己说漏嘴了,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哪里能收回,“这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出宫来看你,对不对?”

“对你个头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天佑而来的呀,”柳无忧坐了下来,佯装生气。

柳无虑果然是不敢骗柳无忧,见她这么一说,急忙解释,“姐姐,不要生气了,弟弟给你赔礼道歉了。”

一身黑缎长衫将柳无虑映衬得俊朗不羁,就躬身作揖都那么有风度。

“好,要我不生气也行,说说看,你找他何事?”

“是毛大官人家的事情。”柳无虑在柳无忧面前不敢有所隐瞒,“昨天淑妃娘娘将毛小姐招进了宫,为了一尊红珊瑚树将她关进了掖庭殿。毛夫人找皇后娘娘求助,皇后娘娘为此事险些小产,帝上已经插手此事……”

“毛家可是有危险?”柳无忧觉得自己都快坐不住了。

“先听弟弟说完,”柳无虑继续说道,“后妃本来不能私自关押人的,但是淑妃说毛小姐藐视皇恩,所以才将人羁押,帝上亲自过问,淑妃便拿红珊瑚树说事儿,毛小姐自己都以为要难逃一劫了,没想到那红珊瑚树不仅完好无缺,而且色泽型样更胜从前,帝上便将人放了,还收回了红珊瑚树。”

柳无忧的心一开始是高高地悬着,听到最后才放了下来,“你啊这话说的可真是把人给急死。”

“是姐姐心急了,怎得还怪气弟弟我来了呢,”柳无虑无辜地说道,“总要把始末说个清楚才行,姐姐可真是的,嫁人了怎么连性子都不一样了。”

柳无忧没有争辩,提壶给柳无虑倒了杯水,解释道,“你有所不知,我们柳家的生意有一半是靠着毛家,毛家要是出事情了,我们柳家可是没以前舒坦。”

“那我误会姐姐了,”柳无虑又是起身哈腰说道,“姐夫不在家吗?”

“你找他有事儿?”柳无忧问道,“现在他可是远离朝堂的人了,你还有事情找他呀?”

“没事弟弟也想寻他说说话,”柳无虑说起话来已经老气横秋了,“姐姐该不会不同意吧?”

“有你这么说姐姐的么,没大没小,”柳无忧笑道,“你啊现在有了姐夫就不要姐姐了吧?”

柳无虑在柳无忧的眼前感觉无所遁形了,只好交代,“哪里啊?弟弟就是找姐夫的,姐姐在弟弟心里也是排第一位的。”

柳无忧自然不会为这么小的事情生气,而是据墨风所言,御前侍卫总管是没办法想出来就出来的,除非有帝上的允许,可是天佑已经不被重用了,帝上放柳无虑出来找他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无虑,你老实和姐姐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姐姐。”

“没有,姐,就是想找姐夫说说话。”

“你还骗我?”

“无忧,别为难无虑了,”天佑此时已经出现在院子里了,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俊朗不羁的身形显得他极为风流,“是帝上找我有事情。”

柳无忧疑惑地看向天佑,希望他能自己说而不是他来问。

“昨个儿走得急,帝上忘记问这次征东大将军的人选了,他让无虑过来问问,是否有合适的人选,无虑,你说是不是?”天佑问柳无虑,那口气认真得丝毫没有让人怀疑得地方。

“是…是的,姐姐,姐夫说得没错,这次征东大将军的人选是个秘密,所以派弟弟过来问问,名义上是来探望姐姐的。”

柳无忧便不再追问了,只要天佑在自己身边,那便没什么不放心的了,“那你们聊,我出去。”

“不用,我们出去聊,”天佑拦住了柳无忧的步伐,朝柳无虑点了点头,两人结伴而出。

疑惑暂时搁下,

但是本想留了柳无虑吃中饭的,可是见到天佑时,他说人已经回宫了。

“征东大将军可是为了防范龟岛国?”柳无忧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点了。

“是,”天佑也没隐瞒,甚至觉得和柳无忧聊国家大事是种很愉悦的事情,“还记得瑁亲王吗?”

“都敏郡主的爹?”柳无忧好像听过,依稀能记得一点。

“是他,他今年已有六十余岁了,但是依然骁勇善战,帝上迫于朝中压力,命他出使龟岛国,眼下两国看起来和睦,但是实际上却紧张得很,那红珊瑚树差点让两国交恶,”天佑说到这里有些激动,“好在你的血修复了它。”

“可是昨天不是没修复好吗?”

“许是时间的缘故,今日早朝,淑妃娘娘拿着红珊瑚树为难皇后娘娘,经过查验,红珊瑚树养得更胜从前了,淑妃没了借口,可皇后娘娘差点小产,帝上也没多加为难淑妃,只是让她禁足三日。”

“原来我的血还是有用的,可真是把我吓得不轻啊。”柳无忧有些后怕,朝中政事变幻莫测,诡异无比,真不是她所能想象的,她还是乖乖地当一个农妇吧,至于天佑么,她得想想怎么样拴住他才行了。

“我今日出去逛了一圈,发现外边的荒地都是无法耕种的,正等你回来问问,要不要买下来。”

天佑轻抬眉眼,蹙眉问道,“要是买下来的话,你又得流血放进去,要是不买,我们就买不到眼前的地了,是不是?”

“嗯,我倒是想买下来,近一点种些蔬果照料也方便些。”

“那得流多少血?再说了,管不管用也不知道呢?”天佑还是心疼柳无忧,每一次流血都是自残,一刀子下去,跟剜他的心似的,疼痛更胜柳无忧。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柳无忧漫不经心地揉着指尖上的小伤痕,“那么娇气的牡丹花都能培育出来,更别说这些个荒地了,我只负责流血,而你要帮着我把地都翻刨好,至于种什么,我去请教七婶娘。”

有事情给天佑做了,看他还怎么搀和朝中的事情。

“行,你说翻地我就翻地,”天佑失声哑笑,小娘子心里想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

定下之后,也正好是吃中饭的时辰。

黑大婶将自己今日的所见说了一遍,“这附近的田地没办法种菜,我多走了几步去其他地方买,这价钱可真是不便宜。”

炒青菜,鸡蛋滑肉,烧鸭腿,卤肉片儿,外加一个冬瓜汤,就这样简单的菜肴就花去了五百银子,可是把黑大婶心疼死了。

好在手上除了买庄子花了两千之后还剩下三千两,就这五百钱也不觉得多了。

接下去几天,花银子的势头是更加让柳无忧坚定种地种菜的决心了。

这日早上,柳无忧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天佑赶紧去把附近的田地买下来。

天佑打了个哈欠,翻身面对柳无忧,慵懒地说道,“这一家一户的去问也实在麻烦得紧,不如我们贴个告示,谁愿意卖地得,都来我们庄子。”

“也成,”这样倒是省事不少。

柳无忧想起身写告示,谁知被天佑重新拉进了被窝里,暧昧地说道,“忧忧,我该尽尽丈夫的责任了。”

这弦外音是把柳无忧给震了一下,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是不是就应了这句话呢,这两天她和去黑大婶说话,故意晚些回屋,避开天佑,谁知这一早上的,就被他给拉住了。

怎么办?眼下是绝对不可以的。

柳无忧立刻摆出一张笑脸,“天佑,没事的,我不会怪你不尽丈夫责任的。”

“可是我有事,你要是不让我负责任的话,我准备憋出病来,你说怎么办吧?”天佑带着危险的气息挪了一下身子。

柳无忧警惕地躲了一下,试图和他隔得开一些,“不会的,你都憋了二十五年了,是不是?再说你也没那么弱。”

“那是我以前没有你,”天佑的声音变得低沉,眼眸更是痴缠着柳无忧,“我为你守身如玉二十五年,你总要报答我是不是?”

“不对,不对,”柳无忧急忙解释,“我没让你为我守身啊。”

“柳无忧!”天佑低声咆哮,“你是不是真的这么没心没肺啊?你看看我,我都快难受死了。”

天佑一手掀掉了身上的薄被,想让柳无忧看个清楚,谁知小娘子捂着眼睛转了身去,“我不要看,死也不看。”不用看就知道,那会是什么了。

“忧忧……”天佑的柔声唤道,如魔音一般响彻柳无忧的耳朵,“你真忍心这么对我吗?”

“再等等,过几天再说,”柳无忧也不是故意的,但是她正的很怕怀孕,万一真怀上了,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十五岁的身子,还嫩着呢。

“哎……”天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到差点让柳无忧改变心意,好在他说道,“算了,等你想通了再说吧。”

柳无忧的心跳得厉害,等慢慢平复下来后,说道,“对不起,天佑,我真没做好准备。”

天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没等她翻身过来就下了床榻,朝净室而去。

柳无忧很快就听到一阵水声,那是天佑在冲凉,借此转移注意力,为了这条小命,还真是为难他了。

告示一贴出来,那些邻里便都赶出来了,将自己

手中的地契拿来,让墨风一一登记在册,然后拿着墨风给的一张纸找柳无忧拿银子。

之前听说男子们都外出谋生了,所以过来变卖田地的都是女子,眼前这一溜烟的队伍是热闹非凡,说说笑笑的,也不嫌吵着别人。

这一条娘子军的队伍中,有一颗高出一个人头的人显得格外突兀,他就是柳无忧之前见过的男子。

他此时捂着胸口一阵猛烈咳嗽,好像受不了聒噪,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那位大哥,你过来一下,”柳无忧朝他喊道,这男子指指自己,怕弄错了尴尬。

柳无忧朝他点点头,他有些难为情地走了过去。

“陆谦,你艳福不浅啊,这么貌美的小娘子居然会看上你。”不知道是哪位农妇说了句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是啊,陆谦,你可要多看几眼啊。”

“哈哈哈……”

“……”后面的话自然是不堪入耳了,难道这京郊的妇人闲来无事就喜欢说这么粗俗的话?

“吵什么?”天佑寒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不聋,这么多妇人拿自己夫人看玩笑,他哪里还做得住了,“不想卖地的趁早给我滚蛋,否则给我把嘴闭上。”

这一眼,妇人们被天佑的样子给吸引住了,纷纷看了过去,随后被他的话给震得不敢抬头了。

原本热闹得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天佑走到柳无忧的面前,看那男子低垂着头,便问道,“你叫陆谦?”

“是。”陆谦简单地回道。

“你家卖多少地?”

“七分。”陆谦不敢正视天佑,被他的威严给震住了。

“无忧,给他一亩地的银子。”天佑慷慨地说道。

柳无忧照办,她对这个叫陆谦的男子颇有好感,好像是邻家哥哥的感觉。

后面的妇人一听这话,高兴的不得了了。

可是,轮到她们的时候,天佑是一寸一尺都要算的清清楚楚,有人便开始不服了,“凭什么你多算银子给他,而这么严格对我们?”

“凭我乐意。”天佑眼睛都不曾抬一下。

“哈,难道他是你那小娘子的奸夫,所以你这么照顾?”

“啪!”天佑拍案而起,指着那说话的妇人问道,“这话你敢再说一遍试试看。”

“说就说……”那妇人趾高气昂地想要重复,可是被身后的人拉住了,“二井媳妇,你别再说了。”

二井媳妇却没听那人的劝告,嚷嚷开来了,“看你人模人样的,原来还替自己的娘子养起了小白脸了,可真是够好笑的了。”

眨眼之间,天佑已经闪到了二井媳妇的跟前,伸手捏住了她的脖子,高高提起之后,重重地扔了出去,“我警告你,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小心你的脑袋。”

二井媳妇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庄子。

场面骤冷,可胜在清净。

妇人们按个排队,换了银子就走了,就是那个劝说二井媳妇的人拉着柳无忧走到一边,悄声说道,“小娘子,你可让你家相公当心些,二井现在在丞相府当差,可是威风着呢。”

“多谢婶娘提醒,我会注意些的。”柳无忧屈膝道谢。

“叫我童嫂吧,这附近的人都这么叫。”

“好,”柳无忧倒是欣赏童嫂的直爽,还有好心提醒。那童嫂经过陆谦身边时,瞥了一眼,摇摇头后才离开。

柳无忧发觉陆谦的头一直低着,好像做错事情的犯人一般。

“陆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柳无忧狐疑不已。

陆谦张张嘴没说话,而是一个转身,将手中的银子放在了天佑的眼前,“我多谢你们的好意了,田地我不卖了。”

“陆谦,你堂堂男子汉,就因为一个无知妇人的话就改变主意了?”天佑轻蔑地问道。

“兄弟,我是怕连累你们,那二井在丞相府当差呢,可是会找麻烦。”

“那是我们的事情,你害怕什么?”

“这个……”陆谦变得支支吾吾得了,一张病态的脸也变得红起来了,好像是不敢当着柳无忧的面说话。

柳无忧见状,带着胖丫进了卧房,从窗户看出去,见到陆谦和天佑说了什么,然后脸上展露笑容离去了。

天佑进了屋,胖丫连忙出去收拾东西了。

“他说了什么?”柳无忧持了把蒲扇给天佑打风,已经是六月中旬了,天佑慢慢炎热起来了。

“刚刚那妇人这么对你,是心生妒意了。”天佑反手把蒲扇给拿了过来,给柳无忧扇了起来,他可不想小娘子累着。

“这话怎么说的,我和她素未谋面,无冤无仇的,怎么是妒忌了呢。”柳无忧掏出绣帕擦去了天佑额间的汗珠,然后想把他的腰带解开散散热。

天佑握住了柳无忧的手,没让她继续下去,“不解了,热就热点。”

柳无忧很快就明白了,便点点头,“那你与我说说呗,这到底怎么回事来着?”

“那二井在丞相府当差,很少回来,他媳妇现在是如狼似虎的年

纪,丈夫没回家,她便不安分起来了,看到陆谦单身男子,竟然打了他的主意,被拒绝了好几次之后,看到所有和陆谦说话的女子都顺眼,而且还恶语相向。”

“还有这种女子,可真是没皮没脸得了,”柳无忧笑道。

“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天佑抚上了她的脸,轻轻地摩挲,柳无忧撇开头,看向了窗外,借以忽略他的忧伤。

下午,那陆谦又来了,这次是按着天佑的吩咐来的,由他带路,将新买田地的范围给划了出来,只是范围虽大,可依然有美中不足。

二井媳妇不愿意卖的地刚好在他们的中间。

“丫头,怎么办?”天佑问道。

“既然不卖也没办法,开条道给她走路,我们该种什么就种,”柳无忧不想被二井媳妇拿住话柄,留条道给她,爱走不走。

买了地,第一件事情便是翻土,柳无忧怕天佑做无用功,想了个注意,“墨风,把你的衫摆借我用一下。”

墨风不知其用意,为难道,“夫人,这样可不好吧,小人还想留下这条命呢。”说完,拿眼睛看天佑,分明就是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