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忧见他一脸寒霜,问道,“是不是为难你了?”

“鱼刺卡在喉咙里面出不来了,找了郎中也没用,”天佑回道。

“这么严重?”柳无忧叹气道,“怎得这么大个人了,连鱼都不会吃。”

“这个还得从他小时候说起……”天佑把景思煜他们不吃鱼的缘由说了出来。

景思煜四岁那年,太夫人见儿子瘦骨嶙峋,于是让厨房经常烧鱼汤,而且里面放了不少的滋补药材,往常都是下人喂的,结果那次下人没留意,景思煜自己吃鱼,谁知道鱼刺也是同样死死地卡在了喉咙口。

“那次是怎么弄出来的?”柳无忧好奇地问道。

“那时候他还小,嘴巴咬到刺疼了就吐出来,卡在喉咙的刺也只是小刺,这次的刺已经卡得很深了,连血都出来了。”

“他们是不是把你骂了一顿?”

天佑没有吭声,骂人估计还是轻的了,现在天佑已经长大成人,太夫人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打他了。

“天佑,我有个办法,但是我不想这么轻易地告诉他们,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卑鄙或是阴险?”柳无忧肚子里早已经有了办法,只是一想到两老这么对天佑,她便气不打一处来了。

“无妨,你要不想说就算了,”天佑拉过柳无忧,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幽幽地说道,“得空了我们会沈家庄瞧瞧?”

柳无忧一顿,奇怪他怎么想起回沈家庄了,转而想想他是从二进院回来的,所以心中大抵了然了,“是不是想你娘了?”

“丫头,就属你最懂我的心思。”

对景思煜和天佑是截然不同的态度,这让柳无忧心里很冒火,并不打算把那去鱼刺的办法说出来。

到了晚上,秋苑的院门被敲得邦邦响,天佑披了件衣裳出去开门,柳无忧从窗棂看了出去,只见老太爷来了。

老太爷一进来就骂骂咧咧起来了,“混账东西,你还睡得着啊,你弟弟的命都快只剩下半条了,你不去想想办法?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啊?是不是他没了性命你才甘心啊?”

天佑一直没吭声,任由老太爷骂着,柳无忧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她的天佑在人前从来都不是这样子的,为了族谱上面三个字的一席之地,竟然忍成这样。

她柳无忧看不下去了。

柳无忧穿好衣裳奔了出来,忙给老太爷行了礼,站在天佑的身侧,无声地陪着他。

老太爷见了更加来气,背着手来回踱步,“我景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子啊?那是你弟弟,是你亲弟弟,你怎么就忍心看着他痛苦难受啊,老子现在再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去哪里?柳无忧一愣,望向了天佑,只见他坚决地应道,“不去。”

“不去?你敢不去?是不是你弟弟死了才甘心?”老太爷伸手指着天佑,那双手都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了。

“老太爷,您消消气儿,”柳无忧拦在了天佑的面前,“您让天佑去哪里,让我劝劝。”

“啪,”地一声,一记耳光的声响从柳无忧的脸上传了出来,柳无忧只感觉火辣辣的疼还有发懵的耳朵。

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将军,有些武功底子,刚刚那一巴掌动作快得连天佑的反应都慢了一拍。

“你到底想怎样?”天佑见柳无忧被打,愤怒至极,一把抓着老太爷的衣襟,将他推到了墙上,将人高高地挂在了墙头,咬牙道,“你是不是还当我是三岁小儿?啊!”

老太爷悬空了,脚不沾地的感觉让他有了些惧意,可一张贱嘴依旧说个不停,“狗杂种,你敢打老子?老子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居然敢打老子?老子就知道你是只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

天佑凝聚内力伸手一拉,老太爷从墙头滑了下来重重地跌在了地上,这一跌也够他吃一壶得了,疼得他捂着屁股只嗷嗷。

“丫头,疼吗?”天佑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柔色,伸手抚了柳无忧被打的脸颊,怜惜道,“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睡觉的吗?”

“没你在身边,我睡不着,”虽然被打,可是柳无忧没哭,要做天佑的女人,眼泪岂能轻易地落下来。

“委屈你了。”

“你我夫妻,本是一体,甘苦与共。”柳无忧眼里散发着坚定的光彩,就像一抹亮光照进了天佑的心里。

“哎哟哟,天佑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爹啊,他可是你亲爹啊,”太夫人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随着景思瑶手中的灯笼的照耀之下,那丰满的身体走了进来,“你不想进宫就算了,怎么能打你爹呢?这是大不孝啊。”

前后一比较,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莲姨,给人的感觉就是慈母,慈祥的后母。

“莲姨,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他了,是他自己不小心从墙上滑下来的,我还奇怪呢,三更半夜爬上儿子的墙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话从天佑嘴里出来就变了味了,是老头子是自己偷偷爬墙摔下来的,与人无尤。

“老爷,您怎么样了?”太夫人扶起老太爷,老太爷脚一软,没站住,还疼得他大叫起来,“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生了这么个儿子,景思安,你给老子记住了,你想要老子写上柳无忧的名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好了,老爷,你别说了,”太夫人急忙打断老太爷的

话,将他交给了景思瑶,让她把人送回去,这边接了灯笼,开始碎碎念起来,“天佑啊,刚刚是莲姨看错了,你别怪莲姨啊,你爹他老糊涂啊,亲事照旧,族谱也一定添名儿,他其实也什么恶意,就是想让你去宫里走一趟,请个御医出来给你弟弟瞧瞧,你也看见了,他现在连话都说不了呢。”

说着太夫人便哭了起来,“要知道这样,我就是打死也不会来吃这顿饭了,可还不是念及你们两个嘛,现在搞成这样子,我这个当娘心里跟刀子戳进来一样……”

哭声抑扬顿挫,是柳无忧听到得最婉转动听的哭声了,她看了看天佑,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她轻轻推了一把,示意他说话。

“莲姨,添名儿一事我也看淡了,随便他吧,太医院又不是我开的,我说让太医出宫就出宫?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天佑,你现在好歹是侯爷,帝上跟前的红人啊,”太夫人抽泣道,“怎么请太医就这么难呢?”

“我惹怒了帝上,现在是自身难保,你让我怎么进宫请人。”

“哎呀,那我煜儿可怎么办啊?”太夫人嚎叫了起来,柳无忧忽然有告诉她办法的冲动了,天佑看出她的心思,朝她摇摇头。

“莲姨,你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不如让京里的郎中都进府看看?”天佑提议道。

太夫人马上停了哭声,“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但是思煜出事了,你该后悔莫及了。”天佑‘好心’提醒道。

太夫人立刻擦去了眼泪,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地,赞同道,“对对对,我煜儿的命要紧啊。”说完,脸灯笼都忘记提了。

柳无忧看到太夫人急急忙忙地走了,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天佑故意沉下脸,问道,“丫头,你相公我都快被逼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你啊,装吧,今晚她准备破财,而且可能还不能消灾呢,”柳无忧的笑容在灯笼的照映之下,显得温暖明媚,白皙的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光,圣洁不可侵犯一般。

两人不知道,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藏在树荫之下,随着柳无忧脸上的笑而变得明亮起来。

秋苑算是安静下来了,可外头的二进门慢慢地热闹了起来,一拨拨地郎中被请了进来,没有二十也有十个了,最最关键的是景思煜不见了。

快到天亮的时候,景思煜顶着一身的露珠终于回屋了。

郎中们瞧过后,一个个地摇头,束手无策,“二爷咽了鱼刺之后就不应该吃那么多的东西,这样鱼刺就会越来越深,我们根本看不到,也没办法取出来。”

一个早上过去了,眼看这就要到午饭时间了,太夫人急忙付了诊金把人送走,不然还得管这么多人的午饭。

鱼刺没取出来,诊金倒是付了五百两银子,为此太夫人十分的懊恼,可是看着景思煜受苦的样子,一颗心更疼了,“煜儿啊,你让娘怎么说你好呢?没事吃那鱼汤干什么,你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吗?”

喉咙疼得没办法说话的景思煜蔫蔫地歪在**,没有理会太夫人的话。

老太爷倒是说道,“娘子,你现在说他有什么用啊,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姓柳的女子故意的?我看她那一副样子,真是和那妖媚差不多。”

“哎呦呦,我的老爷啊,你现在可不能得罪这尊财神爷啊,妾身还得要回那五百两银子呢,”太夫人的脸上浮上一层笑意,“之前可是听说她就是一个小村庄里的丫头,没想到会攀上二品大将军,我们现在要好好对她才行,你说是不是?”

“夫人,你是想……”老太爷刚想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就被太夫人给截了话茬,“老爷,你知我知就行了。”

“还是夫人高明啊,”老太爷笑得连眼睛都找不到了。

“娘,”在一旁绞着帕子的景思瑶羞答答地问道,“您说那武将军有家室了没有啊?”

“你钟意他?”太夫人闻言是眼睛都亮了,拍了自己的大腿说道,“我怎么没想到呢,武将军虽说是二品,分位比我们低一级,但是家境殷实,要是瑶儿能嫁给他的话,那岂不是亲上加亲?”

“夫人英明啊,”老太爷瘸着腿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由我去说吧,就算他是有家室的,我也让他休妻再娶,谁让我们女儿喜欢他呢。”

“多谢爹爹,”景思瑶取得二老的支持,不禁喜不自胜。

“那还不赶紧去,快去快回么,”太夫人催促道,也没在意老太爷的伤势。

“娘子啊,你也得容我歇歇啊,刚刚那一跤是摔死我了,”老太爷抱怨道,“想不到天佑那小子真的对老子动手,老子白养他了。”

倒是太夫人沉得住气,嗔道,“你啊就是鲁莽,这种事情好去兴师问罪的吗?昨日吃饭的时候是煜儿自个儿抢着要喝鱼汤的,我们自己不也是没拦住。”

“我现在一看到天佑那张脸,我就烦闷,总感觉他要吃了我一样,让我心里毛毛的。”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老太爷如此地担心,还不是因为当初用了肮脏手段。

“老爷,你要冷静一点儿,学学妾身,想开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得往前看,您说是吗?五月二十八也没多少日子了,我们啊得准备起来了,至少得让人家娘家知道我们得诚心,到时候嫁妆也会多一点,您看呢?”

“就是这个理儿,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等我好一点我就出去把瑶儿的事情定下

来。”老老太爷说完和太夫人默契地笑了笑。

二进院忙着算计,秋苑也很热闹。

昨个儿武刚把酸菜带回去给严春尝了几口,没想到她胃口大开,这不刚过一天就差随红过府找柳无忧呢。

“夫人,这是我们家夫人的一点心意,说您这个时候肯定能用得着,”随红打开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布包,看着样子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好几锭五十两的银元宝。

“这是何意?我这不缺银子使呢,”柳无忧不好意思接受严春的好意,拒绝道,“替我谢谢你们夫人,那酸菜喜欢的话,我那里还有些,都拿回去。”

“夫人说了,您肯定会拒绝,但是您和侯爷的婚期将近,手上指不定要用银子,这些就当是借给您的,到时候再还回来就是了。”

严春到底是了解自己几分,连怎么劝说都想好了,既然如此,柳无忧便先接下了,权当是借的,婚期将至,自己总的做两手准备,意外发生的几率太高了。

“你们夫人身子都还好吧?”柳无忧收下银子,询问了严春的情况。

“多谢夫人关系,大人现在就算再晚都回屋睡觉了,我们夫人除了胃口差些,其他一切都好,不过现在也不用担心了,您给的酸菜她特别爱吃,这不打发奴婢过来问问,能否再带点回去。”怀孕的女人害喜,有喜欢酸的辣的,总而言之,口味会变得很奇怪,严春喜欢酸的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柳无忧找了只坛子,把剩下的酸菜全部装进去,吩咐随红,要埋在地下储藏,要不然酸菜极易坏掉。

随红应下后就回将军府了。

天佑回来的时候,柳无忧把三百两银子的事情说了一道,天佑也没反对,“你拿这些银子上街置办喜服去,风光霞帔之类的都再准备一份,我是怕有意外,咱俩的好事不能被人破坏掉。”

“谁会破坏我们两个啊,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柳无忧笑道,“莲姨他们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总不能给自己脸上抹灰。”

两人成亲,喜宴虽免,但是入族谱的事情还必须有景家德高望重的长老要主持,所以天佑关心的事是柳无忧的脸面,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他要她风风光光地嫁给他,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柳无忧见天佑有些失神,看他眼角的疲惫,忙说道,“别多想了,亲事的东西我让墨风去准备就是了,就按你说的办。”

天佑见柳无忧妥协,便轻松了下来,用严春的银子实非他所愿,但是目前的情形,没银子还真是不行。

柳无忧把银子给了墨风之后,独自一人去了花圃。

娇艳盛开的牡丹花此时正随着风摇曳,高贵优的姿态格外美艳,想不到自己的精血不仅能救人还能育花,无意中的发现倒是给了柳无忧一个致富的机会。

俗话说得好,强龙难压地头蛇,她要是想靠着牡丹花发财的话,一不能挡别人的财路,儿不能断了自己的生路,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们合作。

眼看着自己花圃里的花竞相绽放,那么毛家花圃的牡丹花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了,以柳无忧敏锐的直觉来看,毛家小姐,肯定会在六月初六之前过来拜访,这一园子的花是她改善侯府生计的最快法宝。

“大嫂,你在这儿,你让妹妹我好找啊。”

柳无忧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嫂,我在这里。”

柳无忧这才反应过来,寻着声音望过去,看到景思瑶正朝着自己招手。

她来找我什么事情,柳无忧腹诽道。

“大嫂,来,来,来,”景思瑶十分的热情,一连叫了三次‘大嫂’。

柳无忧整理了一下衣裙,走到景思瑶的面前,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大姑娘叫我什么事情?”

“什么大姑娘啊,大嫂,你就和大哥一样称呼我一声妹妹好了,”景思瑶热情地拉过柳无忧的手,可是柳无忧本能地躲了开来,她不喜欢景思瑶。

“大嫂,这一片花圃都是你种的吗?好好看哟,能送妹妹一点吗?妹妹最喜欢花了。”景思瑶好像并不在意留意我的闪躲,自顾着找话题说了起来。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大姑娘要是喜欢摘一点回去也无妨,”其实柳无忧十分舍不得,爱花之人必定惜花,而一看景思瑶就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都说看人看外貌,看景思瑶的打扮,绝对是瞎了柳无忧的眼睛了。

胭脂红赛血,脂粉白胜雪,头上插满了簪簪钗钗和钿花,让人看了一眼乱,一身红色收腰衣配了条绿色罗裙,这颜色是直接冲击了柳无忧的视觉神经,一个连自己都不欣赏的人,又怎么会欣赏花儿呢。

“你好像很舍不得哦,”景思瑶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柳无忧很勉强地敷衍自己,“也罢,你养在府里也一样,得空妹妹也可以过来瞧瞧。”

“多谢大姑娘体谅,”柳无忧可以保持着疏远,希望有些话不要从景思瑶的嘴里出来,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就是这么邪乎。

“大嫂啊,妹妹来找你也不仅仅是来赏花的啦,其实……其实,”景思瑶支支吾吾地地说道,“其实妹妹想和你打听一个人的。”

“向我打听人?大姑娘是不是弄错了,”柳无忧笑道,“我来盛京也才几个月而已,而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街坊邻居也没几个认识的呢。”

景思瑶急忙回道,“这人你一定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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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谁啊?”柳无忧颇为纳闷,她怎么就肯定自己能认识呢。

“就是大嫂的干哥哥。”说到武刚,景思瑶的脸上浮上一片红云,羞涩的样子正是怀春的模样。

“他?大姑娘打听他做什么呀?”柳无忧心中了然,要是这都看不出来的话,那就是白混了两世了。

景思瑶被问的脸更红了,微微垂下头说道,“打从那天见到他之后妹妹便是魂牵梦绕了许久,想是一颗心已经丢在了他的身上了,妹妹想知道他府中可是有家室?”

柳无忧见她问得直白,也是小小地惊了一下,直接说道,“当然了,我嫂子如今都已经身怀六甲了。”

景思瑶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连脚都站不稳了,“你……你说得是真的?”

“当然了,我大哥是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英勇神武,非同一般之人,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呀,大姑娘,我劝你还是打消那个念头吧,免得白白浪费了心力。”

柳无忧听闻这个事情时,心里大呼不妙啊,她可不想节外生枝啊。

“大嫂,妹妹求求你了,”景思瑶突然跪在了柳无忧的跟前,哀求道,“你……你能不能让他娶了妹妹啊?”

柳无忧急忙拉她起来,“大姑娘,你求我也没用,人家已经娶妻,你怎么还让人家娶你啊?”

“我为大她为小就行了,我不介意的。”

柳无忧闻言,顿时松开了手,景思瑶整个人扑在了地上,沙土不巧的揉进了她的手掌心,可是她好像不觉得疼,双膝跪着找柳无忧走了好几步。

“大姑娘,人家夫妻好好的,你怎么能让他休妻再娶呢,何况他夫人还身怀六甲呢,你不介意人家可是会介意,没这样的道理,”柳无忧连和景思瑶说话的*都没有了,恨不得离开为上。

“大嫂,所以妹妹才找你帮忙啊,”景思瑶的如意算盘打得可响,可是她打错了,柳无忧极力促成严春和武刚,现在怎么还亲手破坏呢。

“实不相瞒,我大哥和大嫂是我保媒,要是拆散他们两个,我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景思瑶却没有动摇,反而更为兴奋地说道,“既然如此,大嫂只要开口他肯定能同意的。”

如果这里有墙的话,柳无忧正想按着景思瑶的头直接往墙上撞去,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她竟然要做这么缺德的事情。

柳无忧再也不能淡定了,拔腿就走,懒得理会景思瑶,可是景思瑶却从后面追了上来,一直追到秋苑。

天佑刚巧从屋里出来,见到柳无忧一脸的慌张,调侃道,“忧啊,这是被洪水猛兽追着还是怎得了?”

“比洪水猛兽更可怕,”柳无忧只想往屋里躲,可是这一句半句话把他的胃口给吊了起来,于是伸手拦住了柳无忧的腰肢,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贴脸问道,“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看,我先躲起来,”柳无忧想从他的咯吱窝里钻出去,可是天佑没批准。

“忧……”

“大嫂,大嫂,你等等妹妹……”景思瑶的声音越来越近,柳无忧也愈加紧张了,“天佑,先让我躲躲,一会儿再和你解释。”

天佑已经听出景思瑶的声音了,急忙放开了柳无忧,与此同时,景思瑶已经跑进来了,她看到柳无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边喘气边说道,“大嫂,妹妹可是你的家人啊,你连家人都不帮的话,这传出去你可是大大地不贤惠了。”

威胁的话柳无忧向来不怕,别人的评价她更是不削,景思瑶说这个话只会让柳无忧更加看不起她。

天佑不留情面地一把推开景思瑶,蹙眉问道,“思瑶,你有什么事情把忧忧追得落荒而逃的?”

“大哥,这件事情你也要帮我,”景思瑶瞬间就泪眼朦胧了。

柳无忧朝天佑摇摇头,夫妻间的默契足以让天佑提高了警惕,“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情?”

对于这个妹妹,天佑更多的是可怜她。

“妹妹喜欢大嫂的结拜大哥,大哥,你和大嫂帮妹妹提亲好不好?”

“胡闹,他已经有夫人了,而且还怀着孩子呢,”天佑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许多,“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想拆散人家恩爱夫妻吗?”

“我知道,”景思瑶被天佑训斥也没见她收敛,“所以才想大哥想想办法帮帮妹妹。”

“绝对不行。”天佑坚决地拒绝。

“大哥!”景思瑶求着天佑。

“思瑶,就算武刚他没娶妻我也不会向他提亲的,你死了这份心吧,”天佑直接打破景思瑶的念想,“你啊,老实一点,让莲姨给你选个老实的人家。”

“为什么你们都不帮我?”景思瑶顿时坐在地上撒泼起来了,一手捶着地一手扬着帕子,“我就想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怎么就这么难啊?”

“给我闭嘴,”天佑不耐烦地吼道,“你喜欢的男人还少啊,你十四岁开始就见一个爱一个,没过几天就不喜欢了,这都多少年了,你喜欢过多少男人了,你自己算算看!”

柳无忧心里那个诧异啊,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女子,见一个爱一个?那岂不是水性杨花!就算是嫁人了也保不齐会红杏出墙,乖乖,难怪这么大年岁了还没嫁出去,敢情问题出在这里啊。

“我这次是真的喜欢他,”景思瑶边哭边说,泪

泪水鼻水糊了一脸,“我就要一句话,你们到底帮不帮?”

“做梦,”天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你们不帮我,一定会后悔的,”景思瑶从地上骨碌爬了起来,朝两人呸了一下,恢复了正色走掉了。

柳无忧感觉自己要石化了,什么叫极品啊,这样算不算?

“丫头,别看了,污了你的眼。”天佑轻轻推了一把柳无忧,把她的思绪从景思瑶的身上拉了回来。

“天佑,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啊?”柳无忧没忍住笑意,开始打趣天佑了,“她…她…完全是……”

“是没皮没脸,是吗?”天佑接了话问道。

“嗯哼!”

天佑帅气地瞟了柳无忧一脸,说道,“别忘记了,我和她同父异母,家教如何又不是天生的,还要靠后天养成的。”

啧啧啧,这话说的,真够毒辣的。

“那你是不是也是见一个爱一个呢?说到底你们两个也是兄妹,骨子里的血有一半是一样的,”柳无忧故意怀疑天佑。

“错!”天佑含笑回道,“我骨子里的血有一半是你的,要是你移情别恋那我也有可能朝三暮四,所以,我花不花心,还得看你呢。”

天佑两三言语就把问题丢给了柳无忧。

柳无忧可没兴趣把两人独处的美好时光浪费在这个奇怪的问题中,她伸了个懒腰,问道,“晚饭烧好了没有?”

“我让墨风去酒楼了,直接让他们把席面搬进来。”

“哇塞,景大侯爷,你够豪气得呀,我们现在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吃席面啊,现在我当家,你可别给我这么挥霍了,伤不起啊。”柳无忧急得跳脚,这钱还没挣来了,倒是用得痛快了,那还都是从严春那里借来的呢。

“忧啊,我就想给你补补,瞧你这身子骨,瘦得都没肉了,这样下去,我可舍不得你为我生孩子了。”

生孩子?柳无忧眼睛一瞪,说道,“谁说我要生孩子的?”

“我啊!”

“我不干!”说完,柳无忧打算溜之大吉了。

“什么?”天佑立刻拦在了她的面前,一张俊脸变得别那三月的天气还快,“你敢不给我生孩子?”

柳无忧无处可逃了,她意识到自己随口一说已经惹到了天佑,不是她不生,而是现在不是时候,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天佑,你听我解释啊。”

“解释什么?”天佑朝柳无忧步步紧逼过来,那苗头十分不对劲儿。

柳无忧唯有后退才不会被天佑的气势给吓倒,“我的意思是以后再生,现在不生,行吗?”

“不行!”

“我怕生孩子……”

“你都给三婶接生过了,一定不会害怕的,相信我。”

相信个逑啊,自己生和被别人接生能是一个道理嘛,柳无忧不敢解释也不敢说话了,再对峙下去,她准得败下阵来,趁天佑放松下来,还是能溜就溜吧。

柳无忧打定主意,一个猛然转身,谁知天不怜她啊,后面那是一道墙,这一转身是把她的鼻子给硬生生地擦红了,而且还一阵刺痛。

柳无忧欲哭无泪啊,那表情直接吓到了天佑,“丫头,没事吧?撞到哪里了?我瞧瞧。”

天佑忙着找其他地方的伤口,柳无忧是一下都不给碰,而是哭丧着脸说道,“我破相了,我还怎么当新嫁娘啊。”

天佑正眼看她的鼻子,松了一口气道,“只是擦红了一点点,很快就会没事了。”

“你说得轻巧,要是留下疤怎么办?要是我的鼻子突然塌了怎么办?”

天佑很清楚柳无忧在耍无赖,可是心里甜滋滋的,“好,都赖我,要是破相了,我对你负责一辈子。”

“本来就该你负责,”柳无忧把脸磨天佑的胸膛,那样子十足撒娇范儿。

两人斗着嘴呢,院门外的墨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嗯哼’了一声,“爷,夫人,小人已经把成亲用的东西都定下去了,席面晚一些就送过来。”

“这里没你的事,出去吧。”难得轻松,天佑不想被别人打搅。

“爷,小人还有一件事情要禀告。”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天佑不耐烦地朝墨风送了个眼刀子。

墨风浑身抖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小人回府的时候,看到都敏郡主的御用太医进府了。”

“秦太医?”

“爷,可不就是他,依小人看,老太爷是请了他给二爷看鱼刺呢,”墨风好像很不解气似地,继续说道,“秦太医医术高明,二爷那鱼刺肯定会被拔出来的。”

“墨风,帮我盯着去,”天佑没了之前的轻松惬意了,他怕的就是宫里的人搅进侯府的事情,看来是防不胜防了。

“得嘞,那小人现在就去?”

天佑挥挥手,墨风便疾步而出了。

天佑紧拧眉头,拉着柳无忧的手进屋,仔细吩咐道,“这些天切莫和他们硬碰硬,让我来就成。”

这算怎么一回事情,柳无忧从未想过和老太爷他

们叫板,只是他们会不会无缘无故地张狂,那她就不知道了,而且她留意到天佑听到都敏二字的时候,脸上有了丝厌恶,那是对都敏郡主的厌恶。

“天佑,要是他们要进来难不成我还关着门不让进啊,你总的把事情和我说清楚,也让我有个准备啊。”

天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猜疑说了出来,“丫头,打从莲姨他们回来之后,是不是都敏连面都没有出现了?”

“是啊,那不挺好,你我都清净,我啊还真是担心她死缠烂打呢,卑鄙阴招得我也没办法招架,她要是能放弃你那是再好不过了,”柳无忧一向到都敏郡主和那好事的二郡王妃就头疼,哪里有人这样把人逼得进死胡同的。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天佑思虑长远些,依他对都敏郡主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父亲他们回来,可能是因为都敏郡主的关系,试想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对我不闻不问,为何突然这么热心回来?肯定是都敏郡主给了好处的。”

“那我们怎么办?总得想个对付,都敏是郡主,又在宫里,不常来府里那还好一些,可是老太爷那边……”

“所以我才叫你能躲则躲,别正面碰上了就是。”

“躲?”柳无忧冷哼了一生,傲娇地说道,“我柳无忧这辈子还没怕过什么人呢,躲起来多窝囊啊,倒不如和他们正面相对呢。”

天佑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无忧,看得她心里毛毛得,“干嘛这么直勾勾地看人,我说错了?”

“你说得没错,是我错了,”天佑忍不住抱着柳无忧旋转了好几圈,这才把晕乎乎的她放下来,又一脸灿然道,“丫头,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就怕你会害怕父亲他们,现在想想倒是我多虑了。”

柳无忧甩了一记‘笨蛋家伙’的眼神过去,“我连都敏郡主和二郡王妃都敢得罪,区区一个你得挂名父亲,还没资格入我的法眼呢。”

“骄傲吧你,”天佑宠溺地编排道,“人心叵测,总是小心点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父亲也不甚了解,但是我很清楚他非常讨厌我和你。”

“知道了,我的侯爷大人,既然你不放心,那以后你不在家的时候我跟着出去好了。”

“那可不成,你一个人也不能在外面瞎逛,万一被马撞着或者被贼人盯上了,我还花心思找你去。”天佑说完,思忖了一下,说道,“你要是去武刚那里的话,我还是很放心的。”

“那好,依你,”柳无忧应承了下来,如此,也是为了减轻天佑的担忧,免得在宫里的时候还惦记着她。

第二日,两人正在用早饭的时候,墨风得了消息,景思煜喉咙里的鱼刺依然没有取出来,就连医术高明的秦太医也是束手无策。

天佑放下筷子,轻轻一抹嘴,看不出喜乐,道,“这才可真是砸了秦太医的招牌了。”

柳无忧却觉得依照景思煜那胃口,肯定得受罪,他一饿就吃东西,而且食量惊为天人,那鱼刺肯定会被食物越压越往下,“天佑,之前我说我有个法子,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