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彻底傻眼了,急忙摆手说道,“不是奴婢偷的,奴婢也不知道这披风是怎么来的。”

“不用狡辩了,不是你偷得难不成这披风是长脚了自己跑进来的?”柳无忧拿回那披风交到天佑手中,说道,“这事情就交给爷处理了,毕竟是郡主的东西。”

“胡婶,我也不为难你,这件事情你自己去衙门交待清楚吧。”天佑直截了当地处理这件事。

“爷,就算老天借奴婢胆子奴婢也不敢偷郡主的物件儿啊,”胡氏跪地求饶道。

“你没胆子竟然敢把这两个人引进府,胡婶子,你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要卖你么,难不成你们之前在演戏呢。”天佑绷着一张脸问道。

“爷,您误会了,他们……他们是……”

“是什么?”天佑见胡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连忙追问,“难道你们是一伙的,进府偷东西来着?看看披风不够,另外再找其他的?”

“没……没,府里破败,怎么会有什么可以偷呢?”胡氏还犟着嘴胡八道。

“烂船都有三两钉,最近盛传我侯府有遗留前朝的宝贝,你们该不会也听到风声了吧。”

胡氏语塞,毕竟是被天佑说中了。

“爷,爷,”墨风风风火火地外面进了来,走得急了,额头上布满一层细汗,“小人知道那宝贝藏在哪里了?”

为配合演戏,墨风那一头的汗其实用冷水泼上去的,这厢他一面冷得发抖,一面还的装出很热的样子,为了就是让外面的人相信。

“那还不赶紧说,看看东西被偷了没?”天佑呵斥道。

“是,小人马上就去看看,”墨风箭步走了过去,还没正面查看夹缝呢,脚却停了下来,回头对天佑说道,“爷,这里怎么被动过了?”

“喏,”天佑朝老胡和黑须男努了努嘴,“这两人进来恐怕也是为了这档子事情。”

“小人看看,有没有被破坏了,”墨风故作紧张,好像那里面的东西就是宝贝一样。

然而,他还没看呢,外面就有声音进来了,“侯爷在吗?”

还有人?柳无忧诧异地看了天佑一眼,只见他回道,“什么人?进来说话。”

紧接着从外面进来四五个穿着黑色藏青黑缎的男人,他们胸前有一个‘衙’,手里陪着刀,一看就知道是衙门里的人。

领头是捕头,他朝天佑作揖后,说道,“卑职奉大人之命前来拿宝,还望侯爷行个方便。”

“宝?什么宝?”天佑奇怪地问道。

“是前朝的遗物。”

“外面的话你们也相信?这是我的侯府,没有前朝遗物我还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走错门了?”

“侯爷见谅,是大人奉了帝上之命,卑职也无意冒犯。”捕头毕恭毕敬地说道。

“放肆,那你们大人怎么不来,就派了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过来?”天佑不悦,冷眼扫过那捕头,让他不敢正视自己。

“卑职……”

“大人,”捕头刚说话就被老胡给打断了,“小人知道那宝贝藏在哪里。”

“你?怎么会知道的?”捕头不明地问道。

“是……”老胡刚想说,就被黑须男制止了。

“大人,你没看出来么?他们两个是来偷宝贝来的,你都听说了,他们还不知道吗?”墨风讥笑道,“你这捕头当得也太没观察力了吧。”

这位捕头许是知道墨风的身份,并没有气恼,而是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些人我都带回去审问一番,”说完,捕头手一扬,吩咐四个手下把夹缝里的宝贝拿出来。

结果可想而知,那张床被砸地稀巴烂,而那块正方形的东西被四个人费尽地抬了出去。

老胡和黑须男这才后悔自己大意了,就算偷到东西也带不出去的。

“你们三个跟我走吧,”捕头朝天佑等人告辞后,催着三人快走。

“大人,这和小妇人没什么事情啊,小妇人什么都不知道。”胡氏急得赖在地上不走了。

“尚捕头,这人偷了郡主的披风,现在正最硬着呢,你带回去好好拷问拷问,要是招供了,意思一下就行,要是不招,你自己看着办吧,”天佑吩咐道。

“知道了,侯爷,”捕头拔出刀子,唬得那三个人乖乖地跟着走了。

“呼……”柳无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苦闷地说道,“我还以为我那点子多好呢,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天佑嘴角一勾,傻丫头还不算太笨么,已经看出来了。

“不对,爷,”柳无忧着急地拉过天佑的袖子,紧张地说道,“我们府里有前朝的东西,那岂不是成了乱党。”

“放心吧,没那回事情。”

“夫人,那不过是一块铁门而已,”墨风替天佑道出了事情,“帝上现在正为难我们爷呢,今晚不过是个开始。”

柳无忧担忧地望着天佑,天佑却毫无压力地笑了,“没他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是有些人居心叵测测怕了,我现在一无军职二无兵权,帝上为难不了我。”

对于天佑,柳无忧一向都很有信心,她忙转了话锋说道,“还好你一举把那两个人也给算计

上了,不然的话,还得有下一次。”

“那黑须男就是当年给我们侯爷府看门的,他以为留了胡子我就认不出来了,那天在赌坊我一眼就看出来的,就还他换了张皮囊我也知道他是谁,”天佑忍不住讽刺。

“幸好,衙门的人及时赶来,”柳无忧庆幸道,“墨风挺能干的么,这时间掐的刚刚好。”

“你以为他真有那本事?”其实天佑的本意是让其中的一个守门侍卫进来的,谁知道会是京兆尹衙门的人,看来简单一件小事还真是试出了守门侍卫的态度。

帝上的人能有几分可信?答案是零。

弄走了胡氏,这烧菜做饭的活就落到了柳无忧的身上。

刚第一天清晨,响过第一声报晓,柳无忧摸黑窸窸窣窣地穿衣服,天佑如鹰般敏锐的眼睛早已经睁开了,“丫头,天色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你要进宫,我得给你准备早饭去,”柳无忧穿好内裳,刚拿起罗裙的时候,纤纤小手被天佑握住了,只听见他哑声说道,“以后早饭我来烧,天气怪冷的,你多睡一会儿。”

柳无忧闻言,心里一暖,没听天佑的话,而是继续穿衣服,“这烧饭的事情本就我们女人家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怎么,娘子你是瞧不起我啊?”天佑光着身子坐了起来,他最近发现脱了衣服再抱着柳无忧睡觉才暖和,而且这样更能把热量传递给她。

“哪里敢瞧不起你啊,”柳无忧把床内的衣裳给天佑披了上去,“而是你一个男人给我烧饭,传出去不显得窝囊?”

“我乐意,谁敢笑话,”天佑把柳无忧又带进了被窝之中,“我娘子我爱怎么疼就怎么疼。”

这话柳无忧爱听,既然有人给她煮早饭,那她就勉为其难地继续睡回笼觉了,柳无忧一个翻身,抱住天佑后闭上了眼睛,暖和的被窝很快把她带进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桌上一碟鱼干,一碗米粥。

天佑细心到把它们用棉布抱着,所以柳无忧吃的时候依然热乎。

吃完早饭,太阳已经晒得老高了。柳无忧无事可干去了大棚,墨风正在侍弄刚刚发芽的姜,这次他是吸取了青菜的教训,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夫人,小人瞅着,种姜还不如种菜呢,长得慢不说,还不是所有人都要吃。”

“其实不然,姜不仅能去腥还是祛寒,也是顶顶好的东西,要是和黑糖搭配,是极好的暖宫之物。”

墨风似乎不大明白,抬头问道,“黑糖?暖宫?都是些什么东西?”

柳无忧这才发觉自己乱说了一通,墨风又不懂,身边又没实物,解释起来颇为费劲儿,“等下次再给你解释吧,反正你伺候好了这些姜,留着有用处。”

“行,那小人仔细着些就是了。”

“墨风,帝上真的会一直这么闲着天佑吗?”柳无忧看着天佑整天围着她转,莫名心酸。

“夫人莫当心了,爷这十来年都没休息过了,正好趁着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帝上总有一天会需要他的。”

希望如墨风所言。

墨风打理好姜苗之后,又问柳无忧道,“小人按您的意思买了些蔬果的种子,但是不知道种那些话,夫人得空帮小人想想。”

“嗯,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柳无忧回去后去了厨房,除了自家种的小菜之外,还有一小块肉,是那之前她买来的,后来舍不得吃用盐腌起来了。这么些天过去,好像一块腌好的火腿。

柳无忧再次回到大棚,让墨风给她捞条鱼回来,中饭便是那火腿鱼汤外加炒青菜。

鱼收拾好之后,柳无忧倒了点油,烧热后,将鱼放下锅煎,等到两遍微微发黄的时候冲下开水,据说这样烧出来的汤头才够白,加上暗红色的火腿片,还有翠绿的青菜,那可是碗色香味俱全的美味。

墨风和天佑拿汤就饭,吃得肚子滚圆,“丫头,你有这么好的手艺怎么不早说啊?”

“你后悔应承下烧早饭的事情?”柳无忧故意提早饭的事情。

“不是,我是想你这么能干,是不是应该多赚点银子给你买菜?”

“你和墨风一起帮着种就行,其他的还是算了,免得被帝上责难。”目前情况特殊,礼无忧也不强求。

“知我者,无忧也。”天佑悠然自得地躺在躺椅上逍遥呢,像是是他过起了米虫的日子。

转眼冬去秋来,原本该是盎然生机的侯府依旧是萧瑟茫目,这到还是其次,柳无忧犯愁的是他们三人的衣着,是时候卸去厚重的冬衣了,可是就差一点的粗布也是需要银子的。

一想起这些头疼的事情,柳无忧对那个帝上就没有好感。

天佑一回府就找柳无忧了,他一手解领口的袖子一手倒水,嘴上还不忘说话,“丫头,这天气再穿身上的衣裳,可是把人热坏了。”

“爷,春捂秋冻,您啊还是穿着先,等真的热了,再换上夏衣,”柳无忧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就一回,省去春装的衣裳,这样也省一点银子。

天佑闻言,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他抓过柳无忧的手往自己怀里送,“你摸摸,我都快热出油来了。”

柳无忧趁机把天佑那结实的胸膛摸了遍,手上湿湿的,还真都是汗,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她又不能变魔法,

“那也没办法,我手里就这么点银子,都是扯衣裳了,我们吃什么?”

天佑闻言,神色一暗,“是我没用,光扛了个虚衔……”

“爷,”柳无忧急忙打断了天佑的话,“不许这么说自己,帝上存心为难也没办法,再让我想想吧。”

“丫头,我……”

柳无忧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总是有办法的,你记着,一不能受贿,二不能屈服在帝上的**威之下,三不能找郡主帮忙,我就这三点要求,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天佑见柳无忧如此正儿八经地吩咐着,便一扫脸上的阴霾,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说道,“我是想和你说,武刚来盛京了,这次平定凉州城有功,所以帝上还特地赏了宅子。”

“是么,”柳无忧也替武刚高兴。

“我早上还碰见他进宫述职呢,你若觉得无聊,把他进府叙叙?”

“你不吃醋啦?”柳无忧反问道,嫌少看到这么大方的天佑。

天佑温柔笑道,“说什么傻话呢,这两个月的艰苦日子你都不离不弃,我没理由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柳无忧闻言是笑逐颜开,急忙起身,“那我好生准备一下,对了,你别忘记让他把严春带过来,我正愁没人说话呢。”

“好,都依你,”天佑看到柳无忧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有了她真是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了。他好歹也是一品将军出身,现在竟然被帝上一句话束手缚脚的,可怜了他的小娘子要为生计发愁。

柳无忧心心念念着武刚他们,吃什么菜喝什么酒都一一盘算着,这一算就算掉了三百银子,所说有些心疼,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总得拿出点像样的酒菜,好歹也得顾及天佑的脸面。

拨着手中仅有的几两银子,她拿出一两给天佑添衣裳,但也没忘记墨风,不过那料子可要差了点,而她自己呢,身上也没汗,那就再讲究一下吧。

墨风把卖菜的钱交给了柳无忧,天色转暖,卖菜的小贩多了起来,所得银子也不多了,

“墨风,你等一下。”

“夫人!”有了这两个月的历练,墨风显得更加干练了,卖菜的时候已经开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时常说些好玩有趣的事情让柳无忧听。

“这里有点儿银子,去个天佑和你自己先扯上一身衣裳,记着了,别让天佑知道先,”柳无忧把银子推到了桌边,可是墨风没去接。

“怎得了?”柳无忧见墨风没来拿。

“爷吩咐过了,春捂秋冻,让小人再捂捂。”

这个天佑,还真会替她分担。

“别听他的,免捂住病来,拿出去。”

“那小人谢过夫人了,”墨风拿着银子放入袖中,说道,“夫人没别的事情,小人现在就出门?”

“等等,”柳无忧脑中闪过一件事情,忙问道,“那几块空地也是种了东西?”

“没,等着夫人吩咐。”

柳无忧略一思忖,问道,“京中最近最盛行什么花儿?”

墨风仔细一想,回道,“前些日子随侯爷进宫,几乎每位娘娘的宫门口都摆放着两盆很大朵的花,什么颜色都有,听说叫什么牡丹花,这宫里盛行了,宫外自然也火起来了,可惜,许是水土的缘故,这花一直未能在地上种成功过,所以价钱也很昂贵,非富即贵的人才买得起。”

一听这话就知道墨风的确比之前灵光过了,很适合当管家。

“你出出瞧瞧,看看能否弄些枝桠过来。”柳无忧打算培育这难种的牡丹花,

“那小人就去花铺子走一趟,总有残枝败叶留下来,”墨风已经很懂得揣着柳无忧的意思了,这一番种菜的日子里,要是没柳无忧的血,哪里能种成功,因此他对柳无忧也是肃然起敬,惟命是从了。

柳无忧重新翻腾了天佑的衣橱,没找到一件薄一点的衣裳,本想作罢的时候,她发觉都敏郡主那件赤金披风不见了。

之前,为了不让柳无忧看着心烦,天佑给塞进了衣橱的最里边儿,等都敏郡主回宫了再还回去,难道她已经回来了?

一想到都敏郡主,柳无忧就觉得心塞,堂堂郡主为了等天佑,活生生把自己等成了齐天大剩,真是情何以堪啊。

“丫头,你在呢?”天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屋了,看到柳无忧出神便在她眼前挥了一下手。

“你…你回来了?”柳无忧笑得有些牵强,脱口而出问道,“都敏郡主回宫了吗?”

“没啊,为什么这么问?”天佑脱掉外衫外裤,散散热气,才四月光景,就已经热得不行了。

“没……没什么,”柳无忧拿起桌上的衣服裤子,打算挂起来,免得皱掉,可是一提手,一个白杏色的荷包掉了出来,那是柳无忧还在沈家庄的时候给天佑缝的,针脚乱不说,而且连个花样都没有,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柳无忧捡起荷包,刚沾手,几个铜钱就掉了出来,顺手捡起来的发现荷包里面有一张银票,“天佑,这里面的银票是……”她没有直接打开,毕竟这荷包也是天佑的私人物品,她没那个习惯擅自拆开。

“打开看看。”

得了天佑的允许,柳无忧这才把那银票拿出来,展开一看,竟然是一百两,“你哪来的?”

“不偷不抢不受贿,都是按照娘子的意思办的,”天佑的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看不出什么端倪,“过几天武刚他们过来,总得像个样子。”

敢情是自尊心作祟,但是这不明不白的银子,柳无忧不会动用一分一毫,“你若不说清楚,我宁愿淡水白饭招待他们。”

“丫头,何必这么固执呢,总是这银子是清清白白的。”天佑净面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了,“这鬼天气也忒热了,绕是我在边疆那地界都没觉得这么热过。”

见天佑要转移话题,柳无忧把荷包往他的衣服里一塞,直接弃之不用,然后叠好打算放进衣橱里,看到那空空的角落,柳无忧脑子忽然一闪,问道,“你是不是卖了都敏郡主的披风?”

“丫头,你…你……?”天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偷不抢不受贿,也只有拿东西变卖了,这府中哪里还有值钱的东西,就都敏郡主那件披风了,”柳无忧又把荷包拿了出来,仍在了桌上,好像并不是很高兴。

“真不愧是我景思安的娘子,够聪明,”天佑望床榻上仰面一躺,笑得合不拢嘴,“我还以为能瞒得住呢,不过呢我是典当了那披风,真要卖的话起码值五百两银子。”

“把那披风弄回来,这银子我花不起,”柳无忧不悦地坐在了桌旁,一想到都敏郡主就已经够心塞的了,还花她的银子,她柳无忧没毛病。

“怎得了,反正都敏她也不要了,不如典当了,看着碍眼啊。”

都敏,都敏,叫得可真亲热,“那你到底拿不拿回来?”

“丫头,你当真啊?”天佑见柳无忧不是开玩笑的样子,翻身坐了起来,说道,“这银子就当是应急一下也成啊。”

“不需要。”

“丫头,别固执了……”天佑试图劝告,可是他还没说出口就看到柳无忧把荷包里面那张典当的契约拿了出来,往桌上一拍,怒道,“我就是想和那都敏郡主分得清楚些,你怎么反而要把这麻烦事儿揽上身呢,万一她来要回披风,你拿什么人还给人家?就这个典当书?天佑,现在我当家,你这样做岂不是让那郡主笑话了我?”

“无忧,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武刚他们来的时候能看到你过得很好,而不是跟着我吃苦受累,知道吗?”天佑哪里还能淡定地坐在床边,他下床走到柳无忧的身后,看到她因为气恼而微微抖动的双肩,懊悔道,“要是知道你这么反感,我便不这么做了。”

“你是知道自己错了?”柳无忧冷然问道,一张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呃……”天佑想了一下,回道,“我的心意没错,而是方法用错了。”

“你……”柳无忧转身,仰视着天佑深邃的眸子,问道,“你给我说清楚,这披风为何就还不回去?”

“郡主不在宫里!”天佑面不改色地说道。

“当真?”柳无忧想从他的脸上发现一丝不确定,可是她失望了,天佑的脸上满是正气凛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至少伺候她的太监是这么说的。”

这个柳无忧倒是没要求天佑去郡主的宫殿去找,看来现在是真假也不知道啊,“你先把披风赎回来,万一都敏郡主知道的话,这件事情又会弄得沸沸扬扬了。”

“可是武刚要是知道你得处境,我没办法交待,想当初……”

柳无忧清楚天佑的担忧,不过是怕武刚担心她了,如若当初柳无忧和武刚在一起的话,现在至少也是有名有实的官太太,不至于连生计都这么计较了。

“天佑,我们现在虽然过得也很好,自己种菜自己吃,富余得还可以拿去卖,这样不好吗?我倒是觉得这种日子过得自在呢,倘若和郡主沾上边,我是担心她……哎……你让我怎么说啊,”柳无忧鼻子一酸,难过得紧,扑进天佑的话里,硬生生把眼泪给咽了回去。

“丫头,你是怕郡主缠着我不放吧?”天佑似乎猜到了什么,他蹲下身子,直视柳无忧,“你吃醋了是不是?”

柳无忧撇过头,眼泪无声地留了下来,日子苦些也就三顿饭的事情,但是郡主如要插手他们之间的话,柳无忧心里就堵得慌,她没那个精力去对付,所以一早就和天佑说清楚的。

“丫头啊,”天佑看到柳无忧的样子,反而笑了,“你啊太小瞧我景思安的定力了,五年前我不娶郡主,五年后也一定不会和郡主有任何越过君臣的关系,你明白吗?”

柳无忧没吭声,来到盛京之后,她时常迷茫,远离了至亲来到陌生的日子是不是值得,待静下来思考之后,又对自己说为了天佑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曾想这中间无形了多了个郡主出来。

“丫头,你放了我们在莫邪山崖下的誓言了吗?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佑说完,双手握住了柳无忧发冷的柔荑,“这双手只能是你柳无忧的,任何人都不能代替,我的命是你救的,我身体里的血是你给的,我是你的人,你知道吗?除非你说不要我了,否则生死相随,至死不渝。嗯,总之你才是爷的真爱。”

柳无忧听了这番话,死死地咬住自己的红唇,不让哭声溢出来,可那抖得厉害得身体早已紧紧的揪住天佑的心了,“无忧,别伤了自己,要咬就咬我吧。”

天佑把原来就被咬过的肩膀送了上去。

柳无忧转身,小拳头砸在了天佑的肩上,泪眼朦胧道,“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如假包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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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郡主要是不死心的话,我可是要得罪她了,你会心疼的哦?”

“我会心疼……”

柳无忧一听,刚想发作,可是听到天佑后面的话,怒气一下子就没了。

“我是心疼你,郡主威武,自然有人心疼她,你说是不是?”天佑为柳无忧抹去眼泪,柔声细语道,“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哭成这样真是划不来。”

“还不是因为你,没事动那披风的主意干什么?快去赎回来。”

“就不能等武刚他们走了之后再去赎吗?”天佑试图说服柳无忧让步。

“不成,一天都不能耽搁,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柳无忧如临大敌似的,她起身把天佑的衣裳取了过来,“穿上,快去快回。”

天佑无可奈何,谁让他把这个女子疼到骨子里去了呢,她的话就是圣旨,只有遵从的份儿。

天佑出去以后,柳无忧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天佑如此所为,不过是想让武刚知道她过得很好,从而将那份爱慕永远掩埋在心底。

说起来还是紧张她的缘故。

柳无忧开怀一笑,有个人这么疼得,也不算白来盛京了。

武刚的到来势必要好好招待,不能因此损了天佑的面子,柳无忧又把之前要准备的酒太高了一个档次,而菜肴嘛,她一狠心,打算去聚丰楼添两个。

银子么,总可以再赚,但是损了天佑的脸面,她可是会心疼的。

过了一天,柳无忧正在湖边侍弄她的花圃,墨风找来的牡丹花枝已经枯萎,但是她还是想试试看,万一成功的话,发卖出去便是赚银子的大好机会。

“去,去,哎呀……”

柳无忧听到声音来自不远,她抬头看到墨风正双手挥舞这几只乌鸦,便笑道,“你随它们去就是了,何必浪费那个力气,不如过来帮我把这些土捏碎。”

“夫人,您有所不知,这乌鸦是不祥之物,要是不敢走的话,谁知道会带来什么祸事啊,”墨风一边说一边赶乌鸦,脚步凌乱得险些没站稳。

他的话让柳无忧心里心里咯噔了一下,总感觉有些不安起来,都敏郡主的事情一直没放下过,也不知道这乌鸦的来临预示着什么。

“夫人,夫人……”

墨风看到柳无忧发呆,连忙叫了两声,问道,“您是让小人把这些土块都捏碎是吧?”

“呃,”柳无忧回神,“你说什么?”

“这些……”墨风指了指脚下的地,再次问道,“都捏碎吗?”

柳无忧点点头,暂时把那忧虑搁在一边,和墨风把那牡丹残枝一一插入了土里。

“好了,”柳无忧抹去脸上的汗,说道,“一会儿我再加点血进去,你先休息一下。”

“是,夫人。”墨风应下后,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身要走了,可是,他的脚如灌了铅一样,走不动了,急忙捧拳行礼,“郡主。”

郡主?柳无忧身子一顿,急忙转身,看到的是一位白色劲装梳着男子告髻的人站在牡丹院外,这就是都敏郡主?墨风不会看错吧?

“不必多礼,又不是在宫里,都随意了吧,”说这话的人无疑就是天佑避之不及的都敏郡主了,她一身女扮男装,看那英武的样子,一点都不逊色任何一个男子,挺拔高挑的身材一袭白衣,显得更为出众,那一笑一言都泛着高贵的气质。

“多谢郡主,”墨风抬头后,扭头对柳无忧说道,“夫人,她就是都敏郡主。”

柳无忧微微颔首,镇定地上前,屈膝道,“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妾身柳无忧失礼了。”

都敏郡主含笑,朝身后守门的侍卫摆了一下手,说道,“你可以出去了。”

“是,”是守门的侍卫带着都敏郡主进来的,难怪能找到牡丹园里来。

侍卫一走,场面顿时没了声音,柳无忧就这么蹲着,都敏郡主没让她起来的意思。

“郡主……”墨风开口想说些什么,可是都敏郡主手一扬,给打了回去,“墨军师,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和她聊聊。”

她,就是指柳无忧,好像根本不削提及她的名字,更不用提一句侯夫人了。

“可是……”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这侯府给你几个胆子了,”都敏郡主一开口就是意有所指,不就是当着柳无忧的面教训墨风,给她一个下马威吧。

“墨管家,你自顾去吧,”柳无忧说道。

墨风也没应声,只好无可奈何地离去,可他不敢走远,生怕都敏郡主为难柳无忧,要是天佑知道他保护不力,又该被责难了。

“你就是思安的妻子?”都敏郡主还是没让柳无忧起身的意思,而长时间屈膝的柳无忧应话之前先站直了身子,只是微微垂下头,说道,“妾身正是。”

郡主一开口就是思安,亲热极了。

“你抬起头来,我瞧瞧,”都敏郡主其实早将柳无忧打量得仔仔细细的了,这么说无非就是让柳无忧败在自己高高在上的气势之下。

柳无忧也只是抬了一点,没有直面都敏郡主,这便是无声地藐视了她。

“你耳朵聋了吗?本郡主让你抬头听见没有。”都敏郡主厉色说道,双手不由自主地指向

了柳无忧的头顶。

而柳无忧不惧不怕地回道,“郡主威严,妾身不敢。”

“啰嗦什么,让你抬头你就抬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都敏郡主朝柳无忧走近了两步,也没在意脚下的污泥。

柳无忧抬头,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不卑不亢,更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郡主而胆怯。

都敏郡主绕着柳无忧走了一圈,摇头道,“不就是个普通女子么,思安他至于这样违抗圣意么?柳无忧,识相的话,你应该乖乖地自行离去才是。”

“妾身不是很明白郡主的意思。”柳无忧不慌不忙道。

“思安他没和你说过?”都敏郡主的眼睛如剑般锋利地盯着柳无忧。

“说倒是说了一些。”柳无忧的话说一半留一半,使得都敏郡主好奇问道,“他说了什么?”

“侯爷说了,让妾身无关紧要的话不要听,也不要关心和在意,更不用理会。”柳无忧淡淡地说道。

“无关紧要的话?”都敏郡主喃喃自语,很快她就发现柳无忧指得是什么了,“你大胆,敢说圣意是无关紧要的话,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诛你九族信不信?”

威严恐吓,柳无忧心里不削地哼了一身,面色如常地回道,“妾身就说了这几个字就要诛九族的话,那天下就没人敢说话了,不知道这圣意说了什么?”

柳无忧故作无知。

郡主没想到天佑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帝上让思安娶我,而他为了你拒绝了。”

“哦?”柳无忧故作疑惑,“妾身怎么没听说这件事情?这是妾身和侯爷成亲前还是成亲后的事情啊?”

这话又一次无视了都敏郡主的身份。

“你……”都敏郡主没想到一身的戾气碰上了软包子,好像一拳打下去又给反弹了起来,只好说道,“不管是前还是后,我都劝你乖乖地自行离去,否则别怪我拿身份压你。”

“郡主是要拆散我们夫妻两个?”

“本郡主的话你没明白吗?是你自行离去。”

“这和拆散有什么分别?”柳无忧反问道,其实区别大着呢,自行离去,那是柳无忧抛弃了天佑,拆散则是郡主以权压人。

“柳无忧,我劝你别傻了,你和思安根本不配,”都敏郡主讥笑道,“你一介农妇,何意敢嫁与一个军功至伟的侯爷?”

要不是天佑事先有了一番告白的话,柳无忧还真会被都敏郡主给说动摇了,她柳无忧是一介农妇怎么了,天佑爱她,就算是卑微如脚底下的泥土也够相配的。

“但是我们夫妻二人觉得彼此才是一生的伴侣,怎么不是郡主所说的不配呢。”

听了柳无忧的话,都敏郡主抓起柳无忧的手,怒道,“你装傻呢是吧?本郡主告诉你,思安他喜欢的人是本郡主,他拿了本郡主的披风一直没有归还,本郡主问了好几次,他都说要留着做个念想。”

要是没有披风被典当一事,柳无忧或许就信了,可是都敏她晚来了一天,他们夫妻两个交心过了,任何挑拨都是浮云,“是么?妾身是听他提及那件披风,但是说您不在宫里,所以一直还不上,既然您来了,今日便带走吧。”

柳无忧想脱开都敏郡主的手,可是她好歹也是个女将军,一手的力气都放在了柳无忧的手上,听了刚刚的话又加重的力度,“柳无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本郡主的话。”

“妾身愚昧,不明白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