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忧中了魔似地乖乖地闭上眼睛,她知道也许今晚就是她另一个身份的开始,该来的总是要来,不可能还给她挑时辰。

天佑笑得魅惑,心里早已经蠢蠢欲动,但是有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在他的耳朵想了起来,天佑,这么长时间你都等,要是把持不住的话,肯定会前功尽弃,与你与她都不是好事。

柳无忧没有等到预料中的那个吻,于是眼睛偷偷地睁开了一条缝,她看到天佑眉头紧锁,眼眸有些发愣。

许是天佑也注意到了柳无忧的注视,回神之后,就要朝她吻下去了。

“阿嚏!”柳无忧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就是头疼欲裂。

她撞到的明明是天佑的头,怎么就跟金刚铁骨似地,那么疼啊,天佑的宽额上一块红色,就是柳无忧做的孽。

“阿嚏!阿嚏!”紧接着两个喷嚏又从柳无忧的嘴里飞了出来。

这下子,天佑是赶紧抬起了头,可是俗话说的好啊,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柳无忧的口水喷射,她亲爱的侯爷大人未能幸免地遭殃了。

柳无忧捂住嘴巴,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天佑伸手一摸,翻身下来,挑起被子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说道,“是我疏忽了,这么冷的天还逗你玩。”

逗你玩?柳无忧脑子轰了一声炸开了,她刚刚想了什么呀,以为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呢,呸,真是自作多情了。

“这天儿冷成这样,明天还得买些碳回来才好。”天佑仰望着床顶,好像要幔子看穿了一样。

这一说就到了银子身上,柳无忧见天佑一下子黯淡下来,真是验证了一句话,英雄也得为那一斗米折腰啊,取暖的碳一般都是烧起来无烟的碳,这个价格肯定是贵的,非富即贵才能用得上,劣等碳烧起来烟熏火燎的,不如不烧。

柳无忧不忍触动天佑的自尊,满不在乎地说道,“烧什么碳啊,闷得很,不如这样来得赶紧,连呼吸都顺畅。”

“我自己倒无所谓,就怕冷着你,”天佑侧身,把柳无忧紧紧地拥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之上,把她的双脚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这样一来,柳无忧冰冷的脚一下子有了知觉,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有那么娇弱么,”柳无忧伸手扣着天佑下巴的青色胡渣,笑着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样取暖,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冻坏你的肚子。”

天佑嘴角一勾,知道是柳无忧善解人意才故意这么说的,其实让用这种方式他很难过,好像一块到嘴边的肉,想吃的时候发现够不着,体内所有的血液潮涌翻滚,折腾着他紧紧抱着柳无忧,让她别乱动。

柳无忧也不傻,已经感觉到天佑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天佑,我们……”

“嘘,别说话。”天佑闭上眼睛,急喘着气。

柳无忧奇怪了,她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他,他为何这样强忍着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无忧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麻了,她微微动了一下,天佑的眼睛立刻睁了开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显然两人都没睡。

“没…没有,”柳无忧转了个身,往里面挪了挪,生怕自己和天佑贴得太紧,这边借着说话来掩饰自己的窘态,“我们成亲了,要不要去乡下拜访一下公公婆婆?”

“不用,”天佑答得干脆,好像这话就藏在嘴边一样。

“真当不用?”柳无忧也是怕落下口实,她虽然不怕闲言碎语,可是能避免最好,省得耳根子不清净。

“不提他们了,”天佑将被子把自己和柳无忧隔开了一些,悠悠地说道,“睡吧,太晚了。”

这是故意不提家里的人吗?柳无忧不免好奇了,他们柳家,但凡是有人打了喷嚏,其他人就会紧张的问长问短,而这景家,碰上家里有人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就没有一个人有动静。

揣着这些疑惑,柳无忧没了睡意,加上自己一个人睡着被窝,有些发冷。

“他们不知道我成亲了,”天佑的声音从背后飘了过来。

柳无忧没说话,而是细细嚼着天佑的意思,是他不愿意告诉他们呢还是家里的人根本不关心天佑的事情。

“你别多想,”天佑朝柳无忧挨了上去,瞬间带来一片暖意,“是我没来得及告诉他们。”

“可是你不说的话,万一他们知道了,你白白带上一个不孝的罪名,怕是不妥当了些,”柳无忧没有转身,而是就这么背靠着天佑,生怕动一下又要造成他的困扰。

他至今未履行夫妻之事,肯定有他的道理,不如耐心等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这一夜,柳无忧总是觉得冷飕飕地,醒来几次都往天佑怀里钻,然后睡着睡着又离开了他的怀抱。

醒来时,头疼欲裂,伸手一摸,身边空了,柳无忧立刻坐了起来,从窗外看去,外面又下起了大雪,白茫茫地遮住了这世间的一切。

柳无忧把仅有穿得暖的衣裳都加在了身上,一开门就迎上了一阵冷风,她裹了裹衣襟,双手插进袖子里,朝小厨房而去,雪地上那一排又深又大的脚印子除了天佑不会是别人的。

小厨房的门半敞着,柳无忧站在门外看了进去,只见天佑正在生火,看那熟练的架势,看来没烧做这些女人家的事情。

许是发现了柳无忧,天佑的视

线扫了过去,停在了门缝处,“丫头,快些进来,外边儿冷。”

柳无忧推门而入,笑问,“在做什么呢?闻着真香。”

“墨风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地果,我削了皮给你熬粥吃。”天佑朝柳无忧招手,让她做到自己身边来,“过来坐,这里暖和。”

“你这烧火的本事可不小,要是我,准把这厨房给烧了,”柳无忧调侃自己的同时夸奖了天佑。

“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当兵的必须要会的本领,不然在荒山野岭的地方,只有饿肚子了,”天佑搓了搓手,把柳无忧的双手握在了手心,“外头这么冷,你过来干什么,早饭好了,我自然会给你端过去。”

若是在柳家是公主般的待遇,那在天佑身边就是皇后级别了,看这架势,天佑还真想把她培养成米虫,“今天你不是要上朝么,这些事情我来做就行了。”

看着天色,也该是去上朝的时辰了。

“不急,再添一把火也差不多了。”

柳无忧过意不去,起身打开锅盖看看,谁知被里面那稀汤寡水镇住了,就那么几片地瓜在沸腾,而米呢,看不到几颗。

真是穷得解不开锅了。

柳无忧心里暗叹了一声,挽起袖子,把昨晚没煮过的十七八个饺子拾掇了出来,然后割了点剩下那块肉上面的肥膘,放在小锅里。

拿走煤炉上的热水,架好小锅,将肥膘里面的油都熬出来,然后把饺子放了进去,耐心等到饺子面儿焦黄香脆。

这时,天佑熬得粥也差不多了,他掸掉身上的柴削,吩咐柳无忧道,“我进宫了,等锅里不闹腾了,你再舀来吃。”

柳无忧一听,一阵好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啊不用这么吩咐。”

“我怕你饿了,来不及吃。”天佑在柳无忧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转身就开门出去了。

柳无忧见他没吃饭就着急走了,急忙夹起十个饺子,用帕子一包,就追出去了。

雪天路滑,柳无忧跑得飞快,眼看着就追上了,扑腾一下,摔在了地上,天佑听到声响,转身看了过来,见柳无忧摔倒,又大步流星地走回来了。

“怎么,舍不得我去上朝?”天佑温柔问道,伸手拍掉柳无忧身上的雪,眼里都是心疼。

柳无忧忍着膝盖上的疼痛,拿出饺子塞进天佑的手里,“带着路上吃,别饿着。”

简单的话语满满都是关切,就好像天佑时时刻刻念着她一样。

“这些你留着和墨风吃吧,我在宫里有的吃。”天佑见状又想把饺子塞回去柳无忧的怀里。

“行了,拿着吧,帝上故意为难你,空留了这宅子和虚位给你,又怎么会给你东西吃,他就是想等你屈服,”柳无忧一言猜透那帝上的心思,皇帝么,总是摆着架子,两次被天佑卸了面子,自然为难他了。

说完,柳无忧扭头跑掉了,为了不让天佑发觉她的异样,她尽量跑起来和平常无异。

等天佑离开了,柳无忧才蹲下身子,卷起裤腿察看伤情,膝盖上一片淤青,被一冻,感觉更疼了,走去路来,好像膝盖都挺不直了。

“夫人,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都疼成这个样子了,还能一声不吭。”在这府里能叫柳无忧夫人的人也就墨风了,柳无忧一抬头,看到墨风从屋顶飞了下来,轻盈飘逸地落在了柳无忧的跟前,“给夫人请安了。”然后,给柳无忧做了个揖。

“墨管家多礼了,”柳无忧微微侧身,回以一礼。

“小人不敢,”墨风谦逊地说道。

从天佑的言语中不乏看出他对墨风的故意刁难,可是那都是假象,不过是天佑想逼走墨风的一种方式罢了,至于原因么,柳无忧不用多猜,就是墨风的才能了,能当上骠骑大将军的军师,岂能是泛泛之辈。

而今,天佑没有一点儿实权,跟着他只会埋没了墨风的才华。

“进来用饭吧,墨管家,”柳无忧一瘸一拐地朝小厨房走去,将剩下饺子盛给了墨风,而她自己喝着有这地瓜的米汤。

墨风不着痕迹地打量柳无忧,得知天佑要娶她开始,他便揣着好奇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让不近女色的天佑动了凡心。

“墨管家有事?”柳无忧发觉一双眼睛盯着她的头顶,本能地抬起了头,看到墨风看着自己出神,便出声询问了。

墨风轻咳了一声,笑道,“夫人好手艺,这饺子吃着香,之前以为跟着侯爷大人只能喝西北风呢,想不到还能吃上这么好吃的饺子。”

墨风的恭维让柳无忧不由地莞尔,“其实你有更好的机会吃香的喝辣的,为何要跟着天佑受苦呢?”

墨风一愣,一脸的笑意立刻收了起来,“夫人何出此言?小人并不觉得跟着侯爷是在吃苦。”

“这个我知道,”柳无忧笑着回道,将喝完粥的碗推到了一旁,抹了抹嘴角后,继续说道,“天佑以前好歹也是将军,能这样跟着他的也没多少人,可见了你对他的忠心,而他处处为难于你,难道你不知道他的用意?”

柳无忧的话让墨风停住了夹饺子的筷子,黯然道,“小人愚笨,准是侯爷嫌弃小人笨手笨脚的,所以他就连早饭也要自己烧了,哎,这样一来,小人倒是觉得自己多余了。”

“那你是想离开了?”

墨风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夫人什么话,小人

怎么可能会离开,顶多被侯爷骂完之后再努力学好就是了。”

墨风动不动就是小人啊夫人啊,柳无忧听着有些别扭了,“你还真是笨得可以。”

“夫人也这么认为?”墨风把筷子放了下来,眼里满是失落,“以前打战的时候,小人还有些才能,侯爷倒是觉得还能用,现在离开边疆了,小人忽然觉着自己什么都不会了。”

墨粉之前的意气奋发好像被柳无忧一句话给摧毁了。

“猪脑子,天佑怎么就留下你这二师兄呢,”柳无忧郁闷地想拍桌子了,她用了不过两天的时候就看出天佑的心思,而墨风呢,怎么说也是过命的兄弟。

“夫人,谁是二师兄?”

柳无忧一滞,没打算解释这个二师兄是谁,而是拿起墨风地筷子,朝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你啊真是猪脑子,你家爷这么对你就是想让你别粘着他,好好找个地方发挥长处,这个管家什么的,不适合你当。”

柳无忧挑明后,墨风才恍然大悟,“夫人的意思是指侯爷故意这么对我的?”

“嗯。”

“原来是这样,”墨风喃喃自语后,又问道,“那小人应该怎么做他才不会这么对小人?”

“你不想离开?”

“墨风无父无母,更是无家可归,十年前,小人以乞讨为生,是侯爷把小人带回府,然后让小人去学堂学习,后来又去兵造处历练,这才又了小人的今天,侯爷是小人的恩人,小人怎么可能会离开呢。”

其实,墨风说了这些,更让柳无忧觉得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了。

“如此甚好,”柳无忧把筷子还给了墨风,“吃吧,吃完了,我有事情问你。”

墨风风卷云残般地把剩下的粥和饺子吃掉,擦干净嘴巴问道,“夫人什么事情尽管问,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能和我说说侯爷家里的事情么?比如说乡下的老太爷和老妇人。”

墨风眼里闪过一丝躲闪,不自在地说道,“夫人想知道那些做什么,反正老太爷和夫人也不会回来的。”

“为什么?”

“穷呗,”墨风不假思索地回道,可是说完了才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小人的意思是他们穷得连马车都雇不起,总不能靠着双脚走到城里吧。”

墨粉的解释就是掩饰,柳无忧相信才怪了呢,这样的掩饰更是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你是不打算和我说实话了,对吗?”

“夫人,您就放过小人吧,侯爷不让说,他要是知道小人说了不该说的话,肯定扒了小人的皮,然后把小人扔出去喂狗。”墨风哀求着,后悔被柳无忧一步步地套话。

柳无忧凝眸深沉地问道,“你觉得这样做对侯爷有好处吗?”

“这个…这个……,”墨风吞吞吐吐道,“反正小人觉得不应该乱嚼舌头根,侯爷要是想告诉夫人那他自己就会说,小人无需多言,小人要是连主子的秘密都守不住的话,那便是真该被喂狗了。”

“啪,啪,”柳无忧忍不住拍手叫好,“你虽然笨了些,但是确实很忠心,你们侯爷果然没看错人。”

墨风差点石化了,他这是被柳无忧实实在在地试探了一番,“哎,小人总算知道侯爷为何独独钟意夫人了。”

“嗯?”

“夫人聪慧过人,实乃小人难以匹及啊,小人心服口服了。”

能得到墨风的认可,柳无忧也算是受宠若惊了,他之前那探究的眼神不就是疑惑为何天佑会看上自己么。

一番谈话,不知不觉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更让墨风消除了对柳无忧的轻看。

为了能让三人中午吃上可口的饭菜,柳无忧打算再一次出门,而这次她让墨风驾着马车去出,可是马车经过的几条主街就寥寥几人,连小摊小贩都不见怎么出现了。

“夫人,不如算了,我们先回家吧,要是侯爷知道这么冷的天把您带出来,肯定得责骂小人了。”

墨风的声音混着冷风一起吹进来,柳无忧早已冷得只打颤,这一路出去,一点收获都没有。

回府之后,柳无忧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但是还得天佑回来再说。

午饭,是柳无忧趁着天佑没回来张罗的,简单的肉片炒萝卜秧子,还有豆酱萝卜,论起来也是有荤有素,而米饭呢,则是用面粉摊成的几个松软的饼。

天佑披着一身寒冷进屋,抖去一身白雪,望着桌上的菜和饼,眼睛都放光了,“丫头,这些都是你做的?”

“尝尝,都快凉了,”柳无忧摆好三人的碗筷,然后分别送了一张饼过去,“也不知道面团发得怎么样了,要是太硬的话就水吃会好一点。”

天佑和墨风是狼吞虎咽地吃着饼,看这阵势,就算是硬了也挡不住他们,墨风塞进最后一口,朝桌上唯一的一张饼伸手了。

天佑眼尖,一筷子打了过去,“你干什么?”

“吃饼。”

“我准了吗?”

“爷,您不会是想连饭都不让小人吃饱吧?”墨风哭丧着脸,好委屈。

天佑黑眸一瞥,尤为凌厉,“我说过,跟着我未必能吃饱饭,你现在想清楚还来得及。”

这分明就是要逼走墨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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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无忧朝墨风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别和天佑对着来。

这么一丢丢的小暗示都未能逃出天佑的眼睛,他不悦地放下筷子,问道,“你们两个眉来眼去地当我死了呀。”

柳无忧心里咯噔了一下,大呼不妙,天佑这人平时没事就爱吃醋,她刚刚又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和墨风交流,看来两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果然,天佑对墨风说道,“你去把院子里的雪给我扫干净,然后接下去把其他三个院子都收拾一下,完事了我会去检查的。”

“爷,”墨风求饶道,“能明天再扫吗?天这冷,小人又没吃饱,这…这……”

“你是再和我讨价还价吗?”天佑的声音和外面的天气一样冰冷。

墨风吸取教训,也不向柳无忧求助了,垂头丧气地出去干活了。

天佑拿走最后一个饼,然后着手收拾桌上的碗筷了。

“我来吧,”柳无忧按住了他的手,想接过要洗的碗筷。

天佑伸手挡了过去,面无表情地端起碗筷出去了。

这叫什么事儿,就一个眼神,至于气成这副样子么,柳无忧开门看看墨风的成果,院子的雪已经扫去一大半了,墨风瞧见柳无忧在看他,急忙转了个身,留下一个背面。

于此同时,天佑也从小厨房回来了,柳无忧赶紧回了屋,她以为天佑肯定会来训她一顿,可是,她在屋里待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人,于是,她便主动去找天佑了。

书房,天佑正躺在摇椅上小憩,听到脚步声犹犹豫豫地来回,便出声道,“进来说话吧。”

柳无忧忍不住郁闷了,这都没靠近门口呢就被发现了,真是无趣得很,她努力做出一个笑脸,推开了侧卧的门,关上之后,亲热地叫了声,“天佑,早朝顺利吗?”

“顺利,”天佑淡淡地回道。

“帝上都说了什么?”

“无关紧要的事儿。”

“为难你了吗?”

“没有。”

一问一答,一热一冷,柳无忧觉得自己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心里十分不爽,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道,“天佑,你带我回来就是让我看你一张臭脸吗?”

天佑猛然睁开眼睛,如鹰般锐利地盯着柳无忧,说道,“我娶你回来不是让你和墨风眉来眼去的。”

真酸!柳无忧听了这话,心里一下子豁然起来了,“哎,你对自己太没信心了吧?”

天佑撇开了头,闷声说道,“是你让我没信心。”

“我?我怎么你了?”柳无忧一头雾水。

“你知道我把墨风当兄弟看,还对他眉来眼去,这到底几个意思呢?我就离开半天,不至于吧,”天佑生了一肚子闷气呢。

悲催了,柳无忧感觉自己蒙冤受屈了,这男人是不是太小心眼了,自己千里迢迢地跟着他道盛京,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喂,景思安,我警告你啊,别朝我身上泼脏水,我和墨风什么事儿都没有……”

柳无忧没说完,只觉得身体往前一倾,人已经跌了下去,而且那姿势是极为暧昧不清的扑在天佑的身上,没反应过来,就被某人吻住了。

这吻强势而又霸道,找不到一丝丝的温柔,直到柳无忧的红唇肿起来了,天佑才罢休,吻完还不忘说道,“今天就让你记着,你的眼里应该有谁。”话里有作罢的意思了。

可是,柳无忧却不想就这么算了,她附身咬住了天佑的双唇,一番啃咬之后才得意地抬起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景思安,我告诉你,我柳无忧眼里只容得下一个人,他叫天佑,别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稀罕。”

天佑被柳无忧的举动弄懵了,又因她的话而大笑了出来,“丫头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关又关不得,防又防不住,真是担心你哪天看上别人了。”

“瞧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啊?”柳无忧侧身窝在了天佑的怀里,柔声说道,“其实你女人没你想的那么好,也不会有其他看上我的。”

“这可难说?武刚是一个,那个周官人也不安好心,我不担心才怪呢,加上墨风这小子没见过几个女人,你得担心,而我更得防着他了。”

柳无忧这时才觉得,男人吃醋得样子格外的可爱,武刚和周官人那都是陈年旧历了,他还去提,真真是个记仇的人。

“你啊,对自己兄弟都这样,让他知道真相准得心寒,墨风敬重你,心甘情愿地跟着你,自降身份给你当管家,就这份心思就足够说明他对你的情谊了,而我对他而言,更像是家人,怎么可能会动这份歪心思呢。”

“难说,也不是没有先例存在的。”

“你说谁?”柳无忧听这话里的意思,是天佑身边的人有犯过这种事情,所以才让他如此警惕。

柳无忧一问是谁,天佑又不说话了,久久过后,院子里没了扫地声,他才说道,“我娘死了之后,我爹续了弦,而这个女人闺中红颜好友。”

哇,柳无忧顿时来了兴趣,天佑是要说他爹的事情了吗?“你继续说。”

天佑却没了声音,柳无忧起身,不解地望着天佑,“怎么不说了?”

“以后再说吧,今天我累得紧。”

柳无忧不相信天佑的说辞,看他那样子,

根本就是不说多说家里其他人的事情,既然如此,柳无忧也不勉强了,见天佑惆怅的样子,心疼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虽然我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是今日今时,我柳无忧把话放下了,要是对你有一点异心,我就……”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八个大字还没说出来,柳无忧的嘴就被天佑捂住了,他眼里含笑,有些自嘲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总是情不自禁地去胡思乱想,好了,今天是我的错,一会儿我就给墨风道歉就是了。”

“你不是把那块饼给他留好了吗?他看到饼自然懂得你的心思。”

“你这么了解他?”

柳无忧怕他又会乱想,直接把话说明白了,“是我了解你的为人,若你心不正,跟随的人自然心术不正,当然,我看上的人怎么会心术不正呢。”

天佑这才稍稍释然,看来武刚和周官人造成的后遗症还不小,真是苦了她的天佑了。

“现在误会也解开了,你是不是应该不这么折腾墨风了。”柳无忧有些担心,墨风会不会被天佑折腾坏了。

“不用理他,想当初他连十几个马舍都打扫过了,这三个院子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哎,墨风,跟了这么一个主子,你自求多福啊,柳无忧心里默默腹诽,怎么也不能让天佑知道她为墨风着想。

墨风扫完院子后才拿着天佑给他留得那张饼在在墙门上了起来。

天气虽冷,但是晴朗干爽,索性让天佑出去走走,再窝在屋子里,三人只有饿死的份了,“带我去湖边走走,昨天粗粗看了一眼,倒是没看清楚。”

天佑把自己仅有的一件披风架在了柳无忧的身上,这才拉着她的手出门。

墨风看见两人出来,狼吞虎咽地打算把饼都塞进嘴里,柳无忧见状急忙叫道,“等等,给我一点儿。”

墨风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饼,没有多少了呀,就算不乐意也没办法,他扯了一下块递给了柳无忧,然后看天佑的脸色。

天佑的脸色果然不大好看。

“夫人,小人能留一点吗?”墨风是看出天佑不悦了,像似再警告他,和你夫人抢吃的,是不是不想留下来了,所以墨风才会诚恳地问柳无忧。

“当然,这一点我足够了,”柳无忧一笑,往前走去。

“这么一点都不够塞牙缝的,他一个下人吃那么多干什么,你自己吃饱要紧。”

柳无忧听了天佑的话,脚步停了下来,正色道,“天佑,你要是想让他离开你去更好的地方谋职的话,根本不需要这种方法刺激他,一来呢没什么用,他铁了心要跟你了,二来呢,多年的兄弟了,你也好意思这么对待他。”

天佑一时语塞,嘟哝着说道,“给我当下人有什么好的,真是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再想什么。”

“你脑子被驴踢了?”柳无忧劈头盖脸骂道,“他不求名不求利地跟着你,你还不乐意了?”

“我也是为他好。”

“好个屁,”柳无忧白了天佑一眼,“他觉得跟着你才是最好的去处,等有一天你恢复实权,他才是最值得你信任的人。”

“那时候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天佑仰望已经放晴的天空,叹道,“丫头啊,我感觉自己壮志未酬啊。”

“有的你出力气的时候,你啊现在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家既然由我当了,那我就得负责你们得吃喝拉撒,”这下子是柳无忧拉着天佑横冲直撞地朝府中那个湖走去了。

一提到生计,天佑便感到很惭愧,他现在连自己都养不起啊,还怎么养柳无忧和墨风,早上上朝,帝上根本连看他一眼都没有,想恢复实权看来没那么容易啊。

走到湖边,整个湖面对冰雪覆盖,柳无忧一脚踩了上去,马上就听到冰面裂开的声音,天佑一把抓住了她,将她带离了湖面,紧张地问道,“干什么呢,丫头?很危险知不知道?”

柳无忧本也不那么害怕,反而被天佑吓了一跳。

湖面上的饼全部塌进了湖里,要真不是早一步的话,柳无忧此时已经在湖里游泳了。

“瞧见没有,这冰也没你想的那么结实,没事儿不要跑这里玩。”天佑一阵数落,那也是心疼柳无忧。

“玩?”柳无忧摆摆手,正色道,“我也没这个功夫玩,我问你,这湖里有没有鱼啊?”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天佑朝湖里望了一眼,猜测道,“或许有吧,有一次回府的时候看到思宇他们在钓鱼,不过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敢情他这个侯爷更像是客人么,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好在柳无忧有所准备,她刚想拿出那块饼,就听到天佑说道,“丫头是不是想吃鱼了?我下去给你捞去。”

下冰湖捞鱼?柳无忧心里哀叫着,天佑你的脑子是被门挤了,这水有多冷,你不知道啊?

“爷,让小人下去吧。”墨风突然出现在两人跟前。

柳无忧更郁闷了,看来脑子坏了的人还有墨风,“算了,你们都不用下水了,我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天佑已经开始摘帽子了,“刚刚那么危险,你忘啦?这水看着冷,有一会儿身体就会暖和起来的,想当初我们在边疆哪里有水天天洗澡啊,都是见了水就进去,春夏秋冬无一例外。”

“那你是要洗澡,和现在去

湖里捞鱼完全两码事儿,你啊,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柳无忧又将天佑手里的帽子给他戴了回去,然后从怀里拿出那块饼,放在手心揉碎了,撒进湖里。

“哎呀,夫人,您不想吃饼也不要浪费了么,小人肚子还饿着呢,”墨风的眼睛都要随着那饼削掉进湖里去了。

天佑屏气敛声地等柳无忧浪费饼子的结果。

随着饼削不断地下沉和洒落,湖面瞬间热闹了起来,一条条活泼乱蹦的鱼从湖里游了上来,争先恐后地抢夺那为数不多的饼削。

墨风看得傻眼了,结结巴巴地说道,“爷…爷,这…湖……湖里有鱼。”

“我长眼睛了,自己会看,”柳无忧用这么一个小小的办法就知道湖中的情形,这让天佑很没面子,想他以前从来都是下水捞鱼的。

“好了,现在知道这湖里有鱼了,你们就用这种办法捕吧,”柳无忧拍掉了手中的饼削,脸上一抹得意,“怎么样?这办法比你们直接下水捞鱼来得简单多了吧,这万一没鱼,你们可就白忙活了,说不定还会冻着呢。”

天佑脸上无光,想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品大将军出身,怎么就连一个小女子都不如呢。

“好了,这湖里有鱼,我们还不至于饿死,但是我们也不能天天吃鱼,”柳无的话说到一半,让天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她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柳无忧之所以没直接说完,那是因为她要想好怎么规划眼前这片空着的花园,“你们把这里那里,凡是搭架子的地方都给我清理干净,地上的土松一松,这些竹架子不要丢掉……”

“等等,”天佑见柳无忧滔滔不绝地说着,急忙打断道,“柳无忧,我让你管家不是让你拆家,你这一番打算何意?”

“爷,”柳无忧闻言后,连忙屈膝一顿,起身后说道,“您可是答应过以后这宅院让妾身掌管的?”

一句爷,一句妾身,硬生生地把两人的距离给拉来了,不是柳无忧愿意这样为之,而是天佑那大男子的自尊心一作祟,柳无忧总得被质疑。

“给我好好说话,”天佑的脸变得快,闷声闷气地说道,“我面前不兴那些七拐八拐的,连说话都觉得酸。”

“是,妾身知道了,”柳无忧含笑起了身,拿一双清澈的眸子瞅天佑。

“你继续说吧,都依你,”天佑挥了挥手,拿柳无忧没辙,谁让柳无忧之前就想得周全,签了什么鸟不拉几的承诺书。

第一个回合,这侯府的男主人和女主人的话语权之争,柳无忧胜出。

“墨风,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们爷手上银子不多,我们必须要自力更生,自给自足了,有富余的倒时候还能拿去卖,得了银子填补家用,买点其他的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墨风一听这打算,摆手道,“行不通啊,夫人。”

“怎的?”柳无忧纳闷了,她都还没说完,他怎么就说行不通了呢。

“听说盛京这地儿奇怪的很,雪一下就得两个月,就算您的菜种下去也会被冻死的。”

柳无忧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不就是客观环境不允许么,既然没条件,那她就创造条件,也不是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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