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佑使劲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转过头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华飞。

三年的时间,自己变了,兄弟们自然也变了。

如今的华飞早已经没有了以前那副吊儿郎当的痞子流氓气质,当年的稚气早已褪去,如今越发成熟了起来,下巴底下也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胡子。

先前的习惯他一直保持着,不论春夏秋冬,都喜欢和石少旺一样整一身黑客帝国的打扮,黑西服黑皮鞋黑墨镜,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是黑社会似的,招摇过市。

此时的华飞穿着依旧是一身黑色的西服,熨烫的极为平整看不见一丝褶皱,一看就出自女人之手。白色的衬衣领口大开,露着半拉胸口,整体看上去怎么都不会将他和高薪白领联系到一起。就像某小品的一句经典台词,“别尼玛以为穿上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这句台词用来形容华飞石少旺一干人等,颇为合适。

打扮归打扮,华飞的相貌比起三年前变化了很多,头型由扎眼的鸡冠头改成了寸草不生的秃头。脸上也有了肉,不像原来干瘦干瘦的。别说,以他的脸型和相貌搭配着这颗光头,看起来比之前精神很多,也帅气很多。

俩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当然,不要想歪,没有深情……

良久,华飞摸了摸光头,咧嘴笑起来,“呵呵,你他妈还活着呢啊!再不回来老子都准备给你买块风水好的墓地逢年过节给你烧纸去了!”

“三年了…”王天佑笑着摇了摇头,“你小子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华飞听着王天佑这话,没有任何征兆地笑了起来,笑的极为夸张,引得大厅里的人纷纷侧目。但他仿佛没看到这些,不住仰天狂笑,直至声嘶力竭…

笑声刚落,他的眼泪便猛然流了下来,顾不上在乎自己的形象,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抱着自己的光头就开始嚎啕大哭,就像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边哭边断断续续地嘶喊,“我草你大爷的王天佑,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三年了,你他妈消失三年了!这三年你他妈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一点音信都没有!警察像疯了似的抓你,我们也在疯了似的找你!你知道我们心里是什么感受吗?!一年,我们相信你活着,只是在某个地方躲了起来。两年,我们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你很快就会回来。三年…马超他都……不,大家都该上大学的上大学,该上班的上班,该当兵的当兵,大家都各奔东西了!就你个王八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连刘雪晴心里都没了底。我就跟他们说,天佑有老天爷在保佑着,一定能逢凶化吉,一定能平安归来,他还要回来一统海天市黑道呢!我还跟他们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结婚,我等你给我当伴郎,刘雪晴给我媳妇当伴娘。我要办一场全海天市最大规模的婚礼,我要让全海天市的人都知道,我华飞不仅有漂亮的媳妇,更有这么多情深义重的好兄弟……”

由于华飞的带动,整个大厅里的人都被这种情绪所感染,所有人的眼圈都是红红的,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姑娘都低声抽泣起来。而前台的小美女则没有哭,只是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华飞,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似的,秋水般的双眸猛然间充满了柔情,她嘴唇嗡动,喃喃自语道:“阿飞,你终于舍得卸下那层厚厚的伪装了吗?”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王天佑强忍着心中压抑许久的激动,勉强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坐在华飞的身边搂着他的肩膀,递过去一张纸,嘲讽道:“好歹也是个大哥了,你也不怕传出去栽跟头!”

“去他妈的!我管他栽不栽跟头,前两天旺哥入洞房之前都他妈偷偷抹了眼泪,我怕个毛啊!”华飞使劲甩开了王天佑的胳膊,拿纸巾擦着眼泪和鼻涕,红着眼说道:“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你一不在,我们哥几个这心里总跟少了点什么似的,在一起玩都找不到原来那种感觉。自从你走后我们在学校连一场群架都没有打过!哎,一说起这个我就心酸。自打一高中毕业,除了潘军还经常跟我联系之外,其他人差不多都渐行渐远了!估计你再晚两年回来,他们走个对脸能不能认出你来都是个问题。”

“哦…”王天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颇为自嘲地笑了笑。这个结果其实他早就预料到了。

学生时代的友谊,是最干净,也是最短暂的。甭管在学校的时候再怎么铁就算穿一条裤子,等毕业之后如果不在一起,那基本就等于划上了句号。日后,不反目成仇,就值得庆幸了。

“潘军,军哥现在干嘛呢?”提到潘军,王天佑又来了精神、这可以说是这几个人里面神经最大条但最够意思的一个兄弟了,为兄弟付出,从不计较得失和回报。

“他呀?军哥现在牛逼着呢!”华飞此时也哭过了劲儿,从口袋掏出烟点上,坐在台阶上就抽了起来,“说来话长了,这小子自打你走之后,脾气就一直挺暴躁。他不跟我们发火,但是他总跟他媳妇天仙妹妹急眼,一句话说不对付他就连吼带叫,把易林希委屈了个够呛。中间还有一次易林希说不跟他过了,要跟他闹离婚,潘军也是他妈的鬼迷心窍,来了一句什么‘爱几把怎么着怎么着,我兄弟都不在了,要女人有个他妈蛋用!’,当时易林希的眼泪就下来了。把我们哥几个吓坏了,连忙又是哄又是求,就差给易林希跪下了,这才把她安抚好。扭头又把潘军那厮狠命踹了一顿,也不知道是真打疼了还是怎么着,潘军当时就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在地上就是个哭。易林希心软啊,以为他悔过自新了,也顾不上生气又去哄潘军,尼玛这一通折腾。”

说到这华飞无奈地甩了甩脑袋,使劲抽了一口烟,又继续说道:“自打那之后两人的感情是越来越好,早早地就睡到了一个被窝,天天在蓝俊家的别墅里寻欢行乐,整的我们是嫉妒不已。不过这两人的学习也耽搁下了,高考的时候两人都没考上什么好学校,离这里七八百公里的一个三本院校,潘军当时就撕了录取通知,说不上大学了!这不,潘军他爹对这个儿媳妇那是非常满意,不上大学正好,直接在公司给潘军来了一个部门经理的职位,准备让他接班,而易林希则当他的秘书。尼玛你说这多有意思,两个人还不得天天上演办公室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