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方决定大举进攻之前,侦察部队要完成的最后一件任务,就是摸清楚边境上几个重要城市的军力部署情况。他们冒着巨大的危险,渗透进了如同森森铁桶一般的某座城市。就在当完成任务准备撤出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个扛着锄头的小孩穿过田野间回家,无意间发现了这支秘密部队。大家对小孩的防备心并不太强,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那小孩走出没有多远,突然从背篓里摸出了一支冲锋枪,冲着队伍扫射了起来!立刻就有几个战士身亡了!

听到了枪声,征战多年的Y军部队马上就合围了过来,他们的战争经验太丰富了!两个师外加一个旅,还有为数不少的特种部队把这支侦察部队给死死地围在了某山区,足足一个星期!

所有的补给很快就消耗一空,连电台都没有电力支持了。战士们再也坚持不下去,决定做最后的一搏!

失去联络后的第八天,战区司令部接到了来自上面的命令,按照原计划进攻。可他们依旧在等,等这支部队的消息。却再也没有消息传来。命令是死得,必须要执行!

但是进攻却异乎寻常的顺利,Y军两个师一个旅没有做过多的抵抗迅速后撤,使得我方部队很快就占领了这个战略位置十分重要的边境重镇。在镇外不远处某个水稻田里,发现了三十多具浑身**的尸体;又在对方临时指挥部里发现了大量的残缺不全的尸体。经鉴定,都是我方侦查战士们的,这很让人疑惑。

两天后,一支十几人小分队回到了部队报道。根据他们的说明,当时朱保国提出,一部分主动投降,留下另外一部分作为隐蔽的尖刀,在对方以为已经俘虏了我方全部侦察部队,精神懈怠下来的时候,突袭对方指挥部,迅速逃离!这个等于自杀的任务终于被接受了下来——由他带着一部分人投降。

Y军当时终于送了一口气,剩下的那部分战士则迅速获得了一些弹药补给,甚至包括炸药。在晚上Y军搞活动庆贺的时候,摸进了对方指挥部,一举干掉了那两个师所有的高级指挥人员,并带走了一定数量的绝密文件。

但就在这个情况被反应上去之后,却有人产生了不同意见:尽管朱保国的出发点是好的,可谁能保证,他被俘之后就一定没有泄露我方的军事秘密?再加上被俘的人员都已经被枪决,死无对证了。因此不能给他们争取烈士身份。

“局长当时都闹到了上面,拍了桌子骂了娘,连枪都掏出来了……结果连他也被一捋到底,再也没权利过问这件事。”陈得志黯然地点上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到了战事的后期,我们也俘虏了不少对方的重要军官和特工,缴获了大量的文件,才终于证明,你父亲根本就没有泄密行为,”许时优把相册翻到了最后一页,是一张对方拍的照片,一名我方战士被死死地压在地上,左腿半跪着,右腿依旧撑住了身子,那眼神里的不屈依稀可见,“这是当时他们为了政治需要拍下来的照片,没想到却成为了证明你父亲最重要的证据。”

“我找了那个女通信员很多年。可惜,她没过多久就提前退役了,带着那俩双胞胎消失了。”许时优脸上忽然变得很落寞,“前几天老陈说想把你吸收进来,我让他去查查你的底子,却怎么没想到,居然还能找到你,还能找到那个女通信员……”

朱二奎慢慢地翻看着,这个相册里所有的老照片,努力地回忆着,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父亲可曾留下任何的记忆。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是犹如晴天霹雳,但是却并不能让他悲伤。他只对娘有感情,只对这个孤身一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了一辈子的女人,有着比大海更深的感情。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想让我和弟弟离开娘?那我告诉你,办不到。”朱二奎异乎寻常平静地合上了相册,直视着许时优的眼睛。

“我没打算让你们离开她,你不要误会。只是想告诉你这个真相,你是烈士的遗孤,应该知道这件事情,”许时优站起身,在房间里缓缓地踱着步子,“找到了你,我多年的心愿终于可以了结。有空去祭拜一下你的生父母吧……他们是为国家牺牲的,你从小没有见过他们,没有感情,不愿意离开沈莹,这是你的责任和选择;我不能眼看着我的兵长眠在地下,却连祭奠自己的血脉也没有,这是我的责任和选择。”

朱二奎抽出了相册里的那张合影,这是自己生父母唯一的相片,或许应该永远保存下来。但他心里此时此刻却愈发地想念母亲,他完全可以想象到,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在那个思想依旧保守单纯的岁月,连个男人都不可能找得到!

“哪天有空回了家,代我向你母亲问个好,替我谢谢她。这么些年没能帮上她,是我这个做长官的失职啊……”许时优走进了里屋,碰地反锁上了门,再也不理办公室里的两个人。

“这个相册你可以带回去,”陈得志又走到了柜子前,拿出两个精致的小盒子,“这是他们被追授的荣誉勋章,你也一并带走吧!几十年了,终于物归原主了。他们被葬在麻坡烈士陵园,什么时候去西南做生意了,就过去看看吧!”

这是朱二奎无法拒绝的理由。他默默地收起了相册和勋章,缓缓地站起了身:“其实我今天找您,是有件事情想跟您商量。”

“是关于那个乡村女老师和那群小孩儿的吧?”陈得志的脸上露出了已经知晓的笑容,“让她那个地方挂咱们军情局的牌子,这个是不可能的。但是,让她来军情局直属小学当老师吧,那群小孩也会被接收。如果她不愿意,那我就没办法了!”

“这是最好不过的,”朱二奎感激地点了点头,“我只是想给他们找个归宿而已。陈叔叔,谢谢您了!”

在窗户里,看到朱二奎的车已经开走了,许时优才有些沉重地拨通了总统办公室的电话:“……您猜准了,他果然不愿意去认自己的生父母。不在一起生活,没有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他肯去看看,已经足够了,不可能再要求更多。”老人的声音遥遥地传来,“到底是老子英雄儿好汉,他没给他亲生父母丢脸!如果他放弃小沈这么多年的苦心培养,此人品质反而不堪。”

“教官,你拿的是什么东西?”石建国有些奇怪,朱二奎去了一趟军情局,手里却多了一个包裹。

“没什么,不过是个回忆而已。”朱二奎把脸扭向了车窗外面。一个年轻妈妈正在教年幼的儿子走路,脸上的幸福笑容竟然是那样的亲切、温馨。

两个人又赶到了厂房,李启玲不在,杨青山的老婆说,她今天一大早就出去找工作了。

“她这两天这么着急找工作?”朱二奎皱着眉毛问道。自从他那天仓皇离开之后,李启玲似乎根本没有再找他的打算,也根本没有再提孩子们到底该怎么安排。

“她倒是跟我提了一次,”王彩华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仔细想了想说道,“她说过,等到找到了工作,就把孩子们学校的事情给安排好。把他们送到城里的学校去上学。”

“真是瞎折腾!”朱二奎怎么会不知道,李启玲不愿意再接受自己的帮助了,在她的心里,接受的越多,压力和亏欠感就越强。所以她干脆选择了拒绝。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朱二奎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她冷静地谈一次。得让她明白,她那偏激的自尊心不会给孩子们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会耽误他们的时间。

“这就不清楚了。有的时候她要出去整整一天呢,到晚上才回来。”王彩华也很无奈,作为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她明白李启玲心里的想法,却不能给任何帮助。

朱二奎原本打算在这里等待李启玲回来,却接到了徐褚的电话。有个投资商看中了户外公司的生意,而且很有兴趣一起发展,希望能跟朱总谈谈。他心里顿时犹豫了起来,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先放一放,或许过段时间,她的想法就有改变了呢?当他问徐褚,对方是哪里的公司,是什么人时,徐褚却说,对方根本就没提,只说今晚在帝豪小区见面了再详谈。

帝豪小区?朱二奎觉得很耳熟,仔细一想才笑了笑,自己跟这个小区还真是有缘,最开始执行任务也是到这个小区去的。不过见面详谈也好,至少有很多事情可以摊开来说,而不必遮遮掩掩。

“帝豪小区?哈哈,这回咱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去了!”石建国一听就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