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烟袅袅,一股檀香的香味环绕在整个书房里,这是一种上等的檀香。江楚寒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椅子上,任由眉儿轻轻地揉捏着自己的肩膀,几天来的心情顿时轻松不少,可能也因这檀香的关系,眉儿说檀香可以起到安神的作用。在眉儿那双小手的揉捏下,江楚寒此刻的心情也的确好了不少。

安静了半晌,江楚寒忽然闭着眼睛开口说道:“眉儿,你是不是认为少爷我有些太过残忍?”

正捏着江楚寒肩膀的小手忽然顿了顿,一股少女的幽香传入江楚寒的鼻子里:“眉儿觉得,就算是报官将江管家和娇瑶奶奶抓入大牢,也毫不为过。”

眉儿一边揉捏着江楚寒的肩膀,一边继续说道:“眉儿只是觉得,做了什么样的孽,就该承受什么样的罪,若不是少爷命大,现在整个江府的产业恐怕就要落入江管家的手里了。”

江楚寒轻轻地感受着身体带来的舒适感,好半天才说道:“那么,少爷我现在将他们放了,是不是有些慈悲了?”

眉儿想了半晌,才歪着脑袋说道:“眉儿不懂,这些复杂的事,眉儿想不通。”

“想不通好啊。”江楚寒闭着眼睛继续说道,“若我只是一介女儿身,哪里还用的着想这么多东西。”

眉儿咯咯一笑:“眉儿倒希望自己是男儿身,这样便可以找份活计养活老父了。像眉儿这样的女儿家,出去做工哪里会要,只好卖进了府里。”

“嗯。”江楚寒轻轻地点点头,又享受了一会儿,睁开眼睛,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淡淡地说道:“拿去吧。”

“这是什么?”眉儿见信封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顾眉生。”不由惊喜道:“是家里给我的来信吗?”

“你看看吧。”江楚寒继续闭上了眼睛。眉儿轻轻地拿起信封,轻巧的拆开信件,只见眉儿的瞳孔忽然间急剧放大,脸上一片惊骇,拿着信封的手也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怎么了?”江楚寒睁开眼睛,半微半笑着地看着眉儿。

“大少爷!”眉儿惊讶地起来,手中的纸从眉儿的小手中滑落下来落在地上,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卖身契!

“嗯。”江楚寒微笑地望着眉儿:“怎么了?”

“大少爷。”眉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大大的眼睛因为紧张而变得湿润起来:“大少爷,你这是......?”

“看不见吗?这是你的卖身契,嗯,从现在起眉儿你已经自由了。”江楚寒微笑地说道:“如果愿意继续留在江府里,府里每月给你支2两银子的月钱,你看如何?”

“大少爷!”眉儿终于忍不住眼眶中不断打滚的泪水,忽然娇躯一摇,鼻尖点地,早已是泣不成声:“眉儿下辈子愿为大少爷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大少爷对眉儿的一片恩情。”

江楚寒微微一笑,手一抬扶起眉儿:“别说这些,我觉得这个世界,只有眉儿你对我才是最好的。”

眉儿抹了抹眼泪,眼圈发红地说道:“大少爷这么说,折煞眉儿了。”

江楚寒重新坐在椅子上闭起眼睛,继续说道:“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连你老父以后的汤药钱,也由江府出了。”

眉儿不由得心中一震,惊讶地说道:“眉儿无才无德......怎么可以......”

眉儿的话还未说完,江楚寒一把打断了她的话:“当然也不是白给的,江府以后的一切账务就交给你打理了,如何?我的女帐房先生?”

“女帐房?”眉儿愣了愣,心里不由的打起鼓来:“眉儿不过粗通珠算之术,又怎么可以管理得好那么大的一片产业?”

江楚寒哈哈一笑:“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自古巾帼不让须眉,谁说一定只有男人才可以顶的起一片天的?想那唐朝时女皇帝武则天,不也最终成就了一番帝业么?”

眉儿还在犹豫间,江楚寒斩钉截铁地说道:“莫要再推辞了,走,陪我出去走走,自从活过来以后还没出过门呢。”

*话说江楚寒至今还真没出过江府这个大门,还没领略过美丽的大明朝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一则是因为郎中大夫说江楚寒刚刚回魂,六十天内不得出去走动。二来也是江楚寒之前还对自己的新身份不太习惯。

而现在好了,江楚寒已经决定在这个时代好好的生活下去,也已开始慢慢接纳了自己的新身份,重生为人,怎么也不能白白活这几十年!

江楚寒此时已经换好了衣服,在腰带里插上一把军刀,怀里揣上一支手枪,再穿上外衣。吩咐江府里的家丁护卫无需随行,便随即带着眉儿一人走出了江府的大门。事实上并不是江楚寒不需要他们随行,而是江楚寒不习惯跟一个娇滴滴的小美女走在街上时,身后还跟着一大帮杀气腾腾的保镖,这样哪里还有什么美感可言?简直就是一副活脱脱的恶少形象。

此时正值六月的夏季,江楚寒和眉儿来到市集后,江楚寒只是走了一会便觉得浑身湿汗,回头在看眉儿,依然是一副悠闲模样,江楚寒不由得问道:“眉儿,这么热的天,你不热么?”

“眉儿不热。”重新成为自由人的眉儿心情大好,抿着嘴直冲着江楚寒笑。

“果然男人是土做的。”江楚寒不由得摇头叹气。

眉儿闻言不由得奇道:“少爷为何有此一说?”

江楚寒哈哈一笑,摇头晃脑地说道:“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天地间阴阳二气顿生。此后女娲捏黄土造人,男人是土做的,女人是水做的,水为阴土为阳,故男人生来就是一副阳刚之体,自然怕热。而女人是水做的,清凉凉的哪里还怕热呢?”

眉儿不由得抿嘴一笑:“少爷你懂的真多。”

眉儿这一笑简直夺魄勾魂,百媚丛生,看的江楚寒不由得一阵发呆,顿时有一种想要冲上去亲一口的冲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哈哈一笑,不敢再看眉儿。

“嗯!若我提出亲一口眉儿,眉儿应该不至于反对吧?”江楚寒晕头晕脑模模糊糊的想道。

“少爷你怎么了?”眉儿拿出手帕,温柔地擦拭着江楚寒额头上的热汗。

江楚寒看着眉儿,只见高挑的眉儿嘴边正挂着一丝浅浅地笑意,一双大眼睛正温柔地望着自己,活如一个小女人正在帮自己的心上人擦汗一般的温柔。就在江楚寒快要守不住心门,不顾一切的想要冲上去抱住眉儿狠狠地亲一口时,脑中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声音:“我若是这样做了,又与那走鹰斗狗,不学无术之徒又有什么区别?”

江楚寒只觉的浑身一震,一股刺骨的寒意袭上心头,冲的江楚寒顿时清醒过来,呆滞了半晌后,江楚寒终于完全冷静了下来,望着正一脸不解的眉儿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走吧。”

见江楚寒一会儿红光满面,一会儿表情呆滞,一会儿又跟正常人似得没什么区别,眉儿满脸的不解,又不好过多的询问,只好一路小跑,追着江楚寒跟了上去。

*正路过一家酒楼,江楚寒抬头一瞧,只见门前一副对联上写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下联是:“下次来了还请再来。”

这几个字江楚寒还是看得懂的,不由的摇头道:“真是一幅歪联,一边十个字,另一边却只有八个字。”再看门盈上挂着一副大大的牌匾:“宾满楼”。

“好大的口气!”江楚寒不由莞尔一笑,对眉儿道:“走,就进这‘宾满楼’里瞧瞧,看看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的地方能让这酒楼每天都‘宾客满楼’?”

酒楼里倒还算干净,只是整个大堂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就连台前的小二也正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打盹,完全没有牌匾上说的‘宾客满楼’那么实至名归。

眼前的这一切情景不由得让江楚寒大失所望,微微皱了皱眉头,江楚寒走上前推了推正趴着睡觉的小二道:“生意上门了,还不快起来。”

“哪里有什么生意啊?”小二模模糊糊地说到,忽然眼睛一睁,见江楚寒正冲着自己微微地笑着,不由的精神一振,立即站起身来,满脸的笑容殷勤地说道:“这位客官想吃点什么?本店有自酿的上好百老泉,客官想不想尝一尝?”

“嗯,来一点尝尝,另外给我们安排一个透风的桌位。”

“好嘞好嘞,客官您这边请。”小二不住地点头哈腰,把江楚寒和眉儿引到二楼上的一处靠窗边的桌位上,又满脸赔笑地说道:“不知客官除了本店的特酿百老泉外,还想来点什么小菜?”

“嗯!”江楚寒思索一下,复又展颜笑道:“尽捡些清凉可口的上吧。”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嗓音清爽地向江楚寒应道,转身便跑了下去。

不一会,一壶百老泉,几样小菜便端了上来,一样切成了段的酱黄瓜,一样拔丝芋头,一样蚌肉炖山笋,一样芦笋炒牛肉,四道小菜一壶酒,倒也精致。江楚寒随手拿起盘里切的整整齐齐的黄瓜段蘸了蘸碟中的酱,只是刚送入口中,江楚寒不由得立刻叫好,只觉得满口的酱香味,配着清凉可口的黄瓜,甜而不腻,清凉而不平乏,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又倒了一杯酒楼里自制的百老泉,只是鼻尖一闻,江楚寒立刻在心里下了一个判定:虽然不及前世的度数,但这绝对是好酒!而且是难得的好酒!只觉得一股酒香迎面扑鼻而来,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这股酒香只是一闻便知是好酒,挠的江楚寒不由的酒瘾大动,一仰头便一口气灌了下去。

眉儿也撵起竹筷尝了一口拔丝芋头,不由的闭上了眼睛仔细地品味着舌尖的味道,好半天才睁开眼睛冲着江楚寒浅浅地笑着说道:“这拔丝芋头也很好吃,眉儿这辈子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的确是不错,的确是当的起‘宾满楼’这三个大字。”江楚寒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打量了一眼空空荡荡的酒楼,疑惑地说道:“这么好吃的菜,这么好喝的酒,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这可是真是奇了怪了。”

眉儿望着江楚寒道:“是啊!这的确是一桩咄咄怪事。”

江楚寒不由又夹起一块蚌肉炖山笋,顿觉味美无比,不由得大叫一声好吃。

“二位客官,觉得菜是否可口?”小二忽然凑近,讨好地笑着。

江楚寒颔首笑道:“菜是不错,这酒嘛,也很可口,但就不知道为何你们这店里的生意看起来那么冷淡?”

“这个。”小二不由得神情一黯,顿了顿说道:“这位客官,您是不知道啊,原先我们这店里生意是如火如荼,每天宾客满座,那是要多火爆就有多火爆。我们掌柜的索性就把这酒楼名字一改,嘿,便改成了这‘宾满楼’。”

“嗯。”江楚寒不由得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你们这店里菜色可口,酒也喜人,若说这宾客满楼,倒也不太难办到。”

“唉。”说到这里,那店小二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可是就在那前几天,突然有人在我们店的‘清炖王八’里,竟然吃到了一小枚金元宝!”

“哦?”江楚寒与眉儿不由的对望一眼,然后觉得奇怪地问道:“吃出金元宝,这可是好事一桩啊,怎么会影响生意呢?”

ps:跪求收藏、鲜花、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