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日清晨。乾坤宫上。崇祯九年的最后一次廷议。也是一年中最大的几次廷议之一。在京五品以上官员未经都察院批准。任何人不得缺席。违者以欺君之罪论处。

在结束了众臣那长达一个多时辰的奏本以后。只听一名太监细长的嗓子尖声道:“程阁老、镇国公出列领旨。”

然而很久以后。从百官之中出列的。却只有程国祥一人。哪里能看见江楚寒的半个身影。

底下的群臣顿时‘私’下里低声窃窃‘私’语了起來。群臣早就知道崇祯皇帝要对江楚寒动手了。只是沒想到的是。江楚寒这个镇国公连岁末廷议都敢缺席。不可谓不大胆。这也顿时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

在心里暗笑了一声。崇祯自然是清楚不管江楚寒來沒來都将治他重罪。然而做戏还是要做全套。于是。崇祯忽地脸孔一板。冷声道:“镇国公呢。不是早就回京了吗。人哪去了。”

镇国公呢。镇国公哪里去了。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镇国公……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崇祯抿着嘴‘唇’。不由的冷哼了一声。仿佛无意间和立在自己右侧的张彝宪对看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一抹狡黠的神‘色’。

江楚寒胆敢未经批准就不來参加岁末廷议。这种事情一出。我看江楚寒你还死不死。

“锦衣卫听宣。”崇祯冷冷地开了口。“捉拿镇国公江楚寒前來问罪。”

“是。”

就在锦衣卫的指挥佥事云不二刚刚念出了这个字以后。忽然。程国祥跪下说话了:“启奏皇上。前天下午。镇国公在快进京城时突然接到八百里加急传书。得知李自成的死党高杰围攻洛阳。同时刘宗敏围攻陪都应天。因军情刻不容缓。镇国公已快马赶回江南了。他走时‘交’待微臣转奏皇上。说皇上‘交’待他的事就算是一死也一定会完成。待领军平定叛‘乱’以后。再回京‘交’旨。请皇上恩准。”

这一幕的变化。顿时让崇祯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他惊愕地看着正不断地向着自己磕头代江楚寒乞求的程国祥。牙关咬的紧紧的。现在。崇祯连想杀了程国祥的心都有了。肯定是这老家伙通知江楚寒不可进京的。不然。江楚寒到城外了不可能不回家看看家人。

这是一个政治信号。崇祯很清楚这一点。当着武百官的面不可降罪江楚寒和程国祥。因为。毕竟江楚寒是奉自己的旨意去平叛。现在军情紧急。他回江南也是无可非议的。

崇祯的脸‘色’此时此刻已经是一片惨白。此刻。崇祯已经分明能感觉到。满朝武的眼光。已经纷纷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了。.第一时间更新

此刻。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完全无法依照自己的想法來啊。

崇祯想到这里。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股难看的笑容:“关于此事……”

“请求皇上恩准镇国公的请求并赦其无罪。”程国祥的额头上已经是鲜血一片了。看得围观的百官。也不禁是一阵暗叹。虽然程国祥这个刺头与自己的‘交’情并不是十分的深。甚至还屡屡弹劾自己。可是同为士大夫。眼见眼前的这感人的一幕。众人的心里依旧还是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滋味。

同是士大夫。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啊。眼见于此。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兔死狐悲的想法來。.第一时间更新

“皇上。”就在这时。一直冷眼站在一旁沒有出声的姚明恭忽然出声了。只见姚明恭上前一步。低声道:“看在镇国公对皇上对大明的一片忠心。还请皇上就赦免了镇国公的罪过吧。”

“这个……”崇祯不由看了一眼姚明恭。新任的吏部尚书居然帮着江楚寒说话。这不由让崇祯的顿时一怒恼怒。

这办的究竟是个什么事啊。。

可是。做为崇祯同谋的张彝宪却并不这么想。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程国祥。猛地间。一计顿时浮上了张彝宪的心头。于是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还请准了镇国公的请求吧。镇国公忠心为国。更何况战功也是累累。皇上何不尝了镇国公的一片心意。”

“那么。朕就准了。”崇祯脸上难看地笑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张彝宪的心里究竟在打什么心思。不过长久以來对于张彝宪这个阉人的信任。最终还是让崇祯点了点头。微笑地要已经满头是血的程国祥起來。淡淡地道:“起來吧。传朕口谕给镇国公。这次必然要‘荡’平中原与江南匪寇。凯旋而归。”

“臣。遵旨。”听到这里。程国祥心里的一颗大石头。也顿时放了下來。答应了江楚寒的两件事已完成。还有一件就是递一封信给王承恩王公公。

半个月后。江南的战局立即发生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回到襄阳的江楚寒立即命令全军出击。晓喻三军。一定要与贼军打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一时间。江南全军人人奋勇。个个争先。风起云动。在这阵‘波’涛之下。却仿佛暗藏着一股浓浓的隐藏意味。

一封又一封的捷报开始不断地传回顺天了。这下子。崇祯再也坐不住了。狠狠地将一封奏报扔到了张彝宪的脸上。怒不可歇地道:“捷报。捷报。统统都是捷报。朕想杀江楚寒。怎么就这么难。都是你出的主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都是你。”

张彝宪在面对着崇祯的雷霆之怒之下。竟然就连丝毫躲闪也不敢。只要低下头纳纳地道:“皇上息怒……奴婢原本的算计……是捧杀江楚寒。等到江楚寒功成归來以后。再设法治他的罪。皇上何不再等上一段时间。等他平完叛‘乱’再说。毕竟他领兵打仗确实有一套的。”

“‘混’账。‘混’账。”崇祯险些气的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张彝宪。心里不由有些失望。微微摇了摇头。道:“你可以这样想。可是朕不能。江楚寒倘若真的有功。却还要治他的罪。这就是斩杀功臣。满天下又如何看待朕。.第一时间更新 满朝武又要如何看待朕。”

“是……是……是臣疏忽了。”张彝宪一边纳纳地说着。后背早已经是一片汗流浃背了。事实上。张彝宪虽然狠毒但并不善于心计。以前都是王应熊帮其出谋划策。但他唯独有一个优点甚好。就是能忍。这也是幼小入宫长期‘阴’影之下养成的一个结果。

崇祯满脑子的悔意。正无奈地摇着头。只见一旁的大内掌印太监王承恩忽然出声奏到:“奴婢有一策。”

“大伴快快说來。”见王承恩献计。崇祯脸上顿时一喜。连忙出声道。却完全沒有注意张彝宪的脸上早已经是乌云密布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是。”王承恩顿了顿。看了一眼张彝宪。于是沉声道:“奴婢以为。皇帝倘若是想要镇国公一死。其实不难。”

“喔。如何说法。”崇祯的眼中立即爆发出了一股希翼的目光。

“奴婢以为。镇国公此次立了大功。皇上若是想要镇国公一死。是万万不可的。”王承恩从容地说着。眼中忽地爆发出一股‘精’光:“可是。镇国公已经位及人臣。立了大功。却也不能不赏。所以奴婢的意思。就是将镇国公流放出海。”

“流放出海。”崇祯的眉头紧皱了起來。

“是的。明说巡狩。实为流放。”王承恩从善如流地道:“想海外如何凶险。皇上不如索‘性’赐镇国公一道王爵之位。昭示江楚寒坐船出海。替圣上巡视天下。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一点。江楚寒是万万不敢推辞的。更何况。巡狩这种事情。非天子近臣不能委任。这样一來。皇上岂不是两全其美。”

“沒错。”崇祯的脸上顿时就是一片喜‘色’。命江楚寒代天巡狩。出海替天子巡视四海。实则是让江楚寒远离朝堂。就此终结了江楚寒的政治生命。更何况。海外之险。比之陆地何止十倍。这样一來。等于就是送江楚寒上了断头台了。

想到这里。崇祯微微一笑。冷冷地一挥手。道:“准。传旨。封江楚寒为……海王。解除江楚寒平叛兵马大元帅之职。替朕巡视四海。”

这边朝廷的旨义一下。那边江楚寒很快就得到飞鸽传來的消息了。此刻。江楚寒正不紧不慢地坐在国公行辕里。等待着传旨人的到來。

平叛兵马大元帅。江楚寒是必定要解职的。江楚寒对此也是无比清楚。皇上不放心。这一点已经无需多说。

终于。在等待了十多天以后。朝廷的旨义到了。封江楚寒为海王。并同时命江楚寒代天巡狩。出海巡视。并同时晓喻了整个大明。江楚寒从容接旨以后。从传旨太监的身后。忽然转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兄弟。”那人脸上挂着一丝浓浓的微笑。

“是你。”江楚寒仔细端详了一阵。不由地顿时惊叫了起來:“孙传庭。”

眼前的这人正是孙传庭。只见孙传庭一脸微笑地道:“恭喜江兄弟。成就海王之位。”

“你怎么來了。”江楚寒一脸惊愕地看着孙传庭。虽然时隔一年多之久不见。可是江楚寒的眼睛里。也顿时微微地有些湿润了起來了。当时在杭州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江楚寒不由有些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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