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闯王,贺锦的脸色这才勃然变色了,那护卫说的没错,自己领着五万军队,竟然仅仅只是在一夕之间便被打了个全军覆没,只此一条,闯王就足可依照军令,斩下自己的那颗项上人头了!

想到这里,贺锦不由有些犹犹豫豫地开口了:“闯王若要怪罪下来……尔等可有什么好办法?”

“嗨,将军.”一个护卫顿时冷笑地开口了:“要怪就全部都只能怪老董那个家伙,竟然给官兵通风报信,还布下了妖法阻碍了将军施法,有了这样一名内奸,我们又怎么能不败?”

那护卫口中所称呼的老董,正是那位白天里进献给贺锦两名“圣女”的那名苏绣商人,既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借口,就索性将老董那个倒霉精推出来当个替罪羊好了,使徒大人在上,我贺锦可是忠心耿耿啊。

“对!对!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贺锦的两只眼睛里顿时爆发出一阵闪亮的金光,不由得顿时拍着那护卫的肩膀一阵大笑:“好!干的不错。嗯!事实就是如此,尔等可都知道了?”

“谨遵将军法旨!”几个护卫顿时一齐大吼了起来,然后,配合贺锦那一脸阴沉的笑容,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襄阳一战,斩敌首级一万六千余颗,俘虏两万七千多人。虎卫军四入敌阵,四入四出,并险些斩下敌将首级,平南之战首战告捷,大获全胜!

天亮以后,在各路人马渐渐地回到襄阳以后,江楚寒急忙奋笔疾书,用他那歪歪扭扭的一手书法亲自写下了这么一份战报,然后命人快马加鞭,星夜送往顺天城,这还是自江南战乱起时,朝廷所获得的第一个大胜仗。

这一仗,赢得也是大快人心。

尽管各路将领一脸的喜不自胜,可是江楚寒脸上的愁容却依然没有消去半分。

想打个大胜仗容易,但想真正的令大局稳定下来,却是难上加难啊,江楚寒在心里微微地想着。

江楚寒到过江南,并非不知道江南的隐患究竟在于何处,现在,一年过去了,江楚寒已然成为了当朝国公爷,既然再次回到了江南,江楚寒便思索起了,如何将这整个江南的面貌重新焕然一新。

所谓破而后立,现在这个时节,正是个好时候啊。

当然,江楚寒也不会随便与人说自己心里的这一番计较的,否则恐怕立即出师尚未捷,已然被人当作乱党打入天牢了!

国公爷又如何?江楚寒不会做拿鸡蛋碰石头这种事情的。

在襄阳之战胜利了没几天以后,江楚寒便急忙叫来了襄阳知府唐显悦,命令唐显悦立即从襄阳城里派出信使,四处向各个还未陷入敌手的州、郡以及各个朝廷地方军队等发出信报,命令所有人严阵以待,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城池!流-亡军队则立即赶赴襄阳城,镇国公江楚寒,已然到了江南了!

果然,在信使出发以后大约半个月后,各地的消息便陆陆续续的传来了,其中有好的消息,也有坏的消息,可是饶是如此,也已经让江楚寒的心里感到老怀大慰了,尽管江南地区还没有落入贼首的地方已经所剩无几,可是聊胜于无,江楚寒对此还是感到很乐观的。

与此同时的是,两道命令,也由江楚寒经派往各地的信使,各地分发到了各个州郡,其一是废除三饷,其二,则是命令所有州郡,立即倾尽全力铲除摩尼教。

可是,江楚寒尽管来自前世,对于李自成利用摩尼教广收匪徒,也仅仅只是局限于现在知道的水平罢了,前世的小说和史料里可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文字,至于摩尼教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江楚寒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江楚寒在想了半天以后,立即叫来了襄阳知府唐显悦,问个究竟。

此时,江楚寒和唐显悦二人,已然在一间幽静的房中,缓缓地谈了起来,“回国公爷的话,这摩尼教……下官所知道的,也是很有限的很呐。”唐显悦此时此刻正搓着一双大手,有些拘谨地说道,适才江楚寒命人传话给唐显悦要求商谈事情,还十足的将唐显悦惊了一下,这国公爷刚来襄阳,谁都没有找,却偏偏找了自己,这让唐显悦的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可以尽情的说。”看着唐显悦的这一点小把戏,江楚寒淡淡地一笑,并没有把唐显悦的这点小心思放在眼里,江楚寒微微一笑道:“在本国公面前,你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本国公可不是那种会因言治罪之人。”

“啊?是!”被江楚寒看出了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儿把戏以后,唐显悦的老脸上顿时一红,可是随即很快的,唐显悦便调整过来了状态,清了清嗓子,道:“回国公爷,这摩尼教,本是在那西方兴起的一个教派,也可以叫做牟尼教,与我中华佛教却是同宗同源,却又甚是不太一样!”

“怎么说?”一听到这里,江楚寒顿时来了兴趣,急忙追问道。

“我中华佛教,源于天竺,而摩尼教却是源于波斯王国,教义本旨上与佛教很像,却又是大不一样。摩尼教的教众们认为太阳是至高神,崇拜日月,教徒服色尚白,提倡素食、戒酒、裸葬。讲究团结互助,称为一家,认为世上光明力量终必战胜黑暗力量,所以,摩尼教还有着另外一个名字,就叫做明教!”

“明教?”江楚寒心头里顿时一动,明教这个教派,江楚寒又岂能没有听过,又岂能不熟悉?明太祖朱元璋,也曾是借助着明教的力量,而一登顶峰的,此时此刻,听到唐显悦说出了“明教”二字的时候,江楚寒便再也不敢大意了,开始认真倾听了起来。

“自大唐贞观年间,摩尼教进入我东土以来,一直到今天,已经历时数百年,事实上,大明太祖皇帝也是出自明教,但他担心明教使徒及主教们干扰政权,于是登基以来,就开始封杀明教了,所以,明教也只能一直流落于民间暗中传教了,在江南一带,却还是很有威信和震慑力的!”

说到了这里,唐显悦不由得摇摇头叹了口气,冲着江楚寒笑道:“国公爷有所不知,有的时候,就连官府,也得看着摩尼教徒的眼色行事呐,这些教徒冥顽不灵,因为其教义的影响,但凡所遇见不平事,尽皆认为是“黑暗”,而摩尼教的存在正是要破除黑暗,迎接黎明,所以,地方上若是发生了些什么斗殴事件,官府一向的处理态度也就是顶多打一顿板子就给丢出去了,摩尼教在江南一带势大,若是引起了什么不必要的后果,或是民变,当地的官员也都是难辞其咎的,所以,各地对犯了事的摩尼教徒,一向也都是听之任之,绝不会采取什么过激的行为。”

“所以,摩尼教势大的原因,也正是如此了。”江楚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江南一代的官员对摩尼教徒听之任之,仅仅是因为害怕激起民变,长此下去,难怪这些贫苦的百姓敢于造反了!”

说完以后,江楚寒紧接着话锋一转,淡淡地看了唐显悦一眼,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唐知府对摩尼教的熟悉程度如此的高,想来唐知府应该也曾经是一名摩尼教教徒的吧?”

“国公爷……”唐显悦的脸色顿时一片大惊,一脸的惊慌之色写满了唐显悦的整张脸上:“国公爷明鉴……唉,实不相瞒,下官的确也曾受人蒙蔽,加入过摩尼教……可是……可是,天地明鉴,自李自成造反之后,本官就已经与摩尼教一刀两断,再无来往了,国公爷……下官句句属实,皆出自肺腑啊!”

看着唐显悦那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就差赌咒发誓了,江楚寒淡淡地摆了摆手,笑道:“就冲着唐知府誓与襄阳同存亡的这份决心,本国公也绝不至于乱想的,本国公说过,本国公绝不是一位因言而治罪之人,眼下,有一件事情,还需要唐知府操心一下。”

一听江楚寒有任务要派下,唐显悦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脸喜色地急忙拍着胸脯道:“国公爷尽管吩咐,不管是多么困难的任务,下官办的到也要办,办不到,也要办!下官身为一介地方父母官,就算是抛头颅,洒热血,那又何妨?”

“这件事不需要唐知府抛头颅洒热血!”江楚寒笑了笑,然后抿起嘴唇,低声道:“在本国公看来,战争固然可以使得江南一时平息,可是从长久看来,这股隐患却依然还是时时存在的!”

看着唐显悦眼睛珠子都绿了的模样,江楚寒索性直言道:“本国公之意,第一是打仗,打的那些乱党望风而逃,鸟兽而散;其二则是剿灭摩尼教,只要大明有摩尼教在的一天,就绝不会真正的太平下去。本国公的这一番想法,唐知府以为然否?”

“妙计!简直就是大大的妙计啊!”唐显悦一听立时口不择言地交口称赞起来:“下官这就回去苦思冥想,为国公爷想出一套铲除摩尼教的方法,国公爷,您就瞧好了吧,下官定当殚精竭虑,忧国公爷之所忧,思国公爷之所思。”

“那么,你就先退下吧。”耳边听着唐显悦那不断传来如雷的马屁,江楚寒顿时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急忙挥了挥手,示意唐显悦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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