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了.

顺天的繁华,已是不言而喻,虽然顺天号称不夜都,在整个中华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处所在,可是经历了白天的这一熙熙攘攘的热闹以后,街上的人群也逐渐的少了起来,就连酒肆等也都早早的关门歇业,入了夜,没有了客人,自然得收拾东西关门大吉了。

此时此刻,顺天城的街道上,已经漆黑的看不见一个人影了。

一阵风吹过,夹带着一丝可怖的声音传响在这条深幽的小巷里,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然而,只是在这条深深的小巷里,忽然而然的竟然钻出了三个提着灯笼的人影,若是不注意,便很难发觉,这三个人并不是鬼,而是人!

那三人悄悄的穿过了这条宽敞的大街,身形一转,又绕过了几条小路,向仔细的向左右望了一望,这才上前,缓缓地敲了敲一户人家的门。

两短三长五声响后,里面一个声音豁然传来:“是谁啊?都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领头的正是已经恢复了原装的葛大夫,葛大夫当然不是真正的大夫,原名葛俊,乃是天地会外宗派往京城执行计划的重要人手之一,只听葛俊眉头紧皱,向着门里那人低声念道:“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葛俊的话音刚落,只听门里的那人也忽然轻声念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葛俊再道:“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只听“咔”的一声,门被打开了,迎面而立的,正是李飞奔。

只见李飞奔紧张地伸出头瞧了瞧,急忙将葛俊等三人迎了进来,然后又急忙的关上大门,这才对着葛俊做了一揖,道:“李飞奔拜见葛香主。”

“免礼。”葛俊低声道:“人可都到了?”

“到了。”李飞奔点了点头,低声道:“鞑靼人派来的使者已经来了,我弟正在客厅里陪着,你们这就请进来吧。”

天地会中,长老之下,还有香主,负责每个点的门徒管理,对于发号失令,调度人手等等,都有着莫大的作用,可以说,在天地会中,除了长老以外,便是香主了。是以李飞奔对葛俊极其客气。

几人急急忙忙的走了进去,只见羊舌子早已等候在了那里,一旁的李飞跃也正陪在羊舌子的身边,见葛俊等三人到来,李飞跃急忙站了起来,客气地道:“葛香主!”

“李堂主!”葛俊向着羊舌子和李飞跃纷纷点了点头。李飞跃忽然咬了咬牙道:“最近的风声紧,锦衣卫那帮爪牙还没有放弃查找前不久那场动-乱的起因,所以,我们的这场会议,只有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足以。”羊舌子点了点头,蒙古人也会汉话,在蒙古人中,绝不乏追寻汉文化的朝中贵族,所以羊舌子自然也会得一口流利的汉话。

“是这样的。”葛俊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舵主的意思,是要我们尽可能的煽动城外的民众,虽然已经春天了,尽管明廷已经募集了一部分的赈灾物资,一些灾民也已经陆陆续续的返回了家乡,然而城外的灾民人数依然不下几千,所以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制造流言,以及……愤怒!”

羊舌子微微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我的主人与你们的舵主有过协议,只要天地会能够成功煽动起暴乱,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在此之前,我们的人会先刺杀明人的皇帝,然后……”

说到这里的时候,羊舌子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然后,就轮到你们上场了,但是请不要忘记,我们的人还在城里,所以你们要送我们离开,明白么?若是我们的人有一丁点儿的损失,我想,贵帮的首领也会很愤怒的。”

“我明白。”葛俊点了点头,转眼看向李飞跃,道:“不知李堂主是个什么意思。”

李飞跃点了点头,道:“鸡长老已经吩咐了下来,我们天地会在顺天的势力,不管结果如何,这次也得倾巢而动了,所以,一定要计划的周详才是,哼,等到顺天一乱,江南那边我们选定的那个人则立即举旗响应,明鞑之战不可避免,等到那时,明人内忧外患,我们天地会趁势帮你们鞑靼人的那位主人夺取皇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等到那时,鞑明两国版图尽入我们的手,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羊舌子,李飞跃,葛俊等等在坐的几人一同大笑了起来,羊舌子的脸色忽然一沉,沉声说道:“不知道贵帮要我们选在什么时候动手呢?要知道,我们名义上乃是鞑靼国来的使者,要接近你们的皇帝,并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飞跃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然后缓缓地道:“十天以后,将会有一场京军演武,地点就在城外的顺天大营里,到那个时候,崇祯皇帝和一班文武大臣都会出席,同时你们和你们的主人也会被应邀参加,到那一天,动手乃是最佳的时机。”

羊舌子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多少京军?”

李飞跃看出了羊舌子的疑虑,笑了笑,说道:“大约会有五百名京军。”

羊舌子顿时失声道:“五百人?我们怎么逃的出去?”

李飞跃则阴阴的一笑,道:“我们的计划,是直接攻打大营,而你们要做的,就是趁乱,杀死皇帝,以一役,毕全功!!”

羊舌子张了张嘴巴,想了想,脸色一沉,冷声说道:“要记住,我们现在是盟友关系,不要玩什么花样。”

“怎么会?”李飞跃笑了起来:“要知道,我们的首领,一生的任务,就是推翻明庭啊。”

“好!”葛俊重重地握了握拳,冷笑道:“十天以后,就是我们的行动之时,这一次,可非要闹他个天翻地覆不可!杀死皇帝,嘿嘿,仅仅只是想想,就让人激动啊。”

“还有那个江楚寒。”羊舌子也冷笑了起来,“我要亲手杀死他,他敢对我的主**不敬,该杀,该杀!哈哈哈哈哈哈!!!”

“没错,杀了皇帝以后,再杀他。”李飞跃李飞奔两兄弟眼中立即爆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尤其是葛俊身旁的一位年轻人,眼神中更是爆发出了一股浓浓的渴望之情,说到这里的时候,满屋子的人顿时又一次放声地大笑了起来。

第二天,江楚寒便进宫了,事实上,江楚寒还在家中**搂着娇妻蒙头大睡,天色还微微亮的时候,一名宫里的传旨太监便仿佛从天而降似得,大清早的便敲开了江楚寒家的大门,有旨义,着鸿胪寺少卿江楚寒,即刻进宫!

打扰了江大少爷的美梦,自然令江楚寒怒不可歇,在心里暗暗地骂上了两句以后,这才揉着惺忪的睡眼,哄了几句还躺在身旁如胶似漆的林赛赛,直到林赛赛心满意足了以后,江楚寒这才急急地换上官袍,急急忙忙地跟着那位前来江府传旨的太监一起进宫面圣去了。

“也不知皇帝老儿究竟搞的什么名堂,大清早的便要传我进宫。”江楚寒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忍不住向着身边的传旨太监深深的一弯腰,恭敬的道:“请问公公,不知道陛下这个时候召我进宫,所谓何事呢?”

江楚寒很清楚,千万不能小看了这些太监,有的时候,仅仅只需要他们在皇上的耳边上吹上几股冷风,便足以让皇帝对某些人起了烦恼之心,故而江楚寒对这位传旨太监依旧恭恭敬敬的,没有丝毫的看不起的心态在里面。

那传旨太监晒然一笑,悄悄地低声说道:“江大人,老奴就给你卖个准吧,皇上啊,可是一夜未眠啊。”

“一夜未眠?”江楚寒大吃了一惊,急忙追问道:“还请公公明示。”

“嘿,还不是那个鞑靼国使者干的好事。”那传旨太监一脸的不忿,低声继续道:“皇上这次可是真的动怒了,江大人啊,进到了皇上以后,老奴劝你还是小心些好。”

“多谢公公。”江楚寒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以后,还不忘摸出了一枚元宝塞了进去。

来到了皇宫以后,崇祯皇帝早已经在龙椅上就座了,江楚寒急急忙忙整理了一番仪容以后,听到宣旨进谏的旨义以后,连忙一路小跑地跑了进去,连崇祯的脸还没看一下,便立即双气跪地,忙磕了个响头,道:“臣江楚寒参见陛下。”

“朕今天就罚你跪在这里!”崇祯皇帝的声音冷冷地传来了。

江楚寒心中立即一跳,冷汗都流了出来,连忙小心地道:“臣……臣不知犯了何罪……还请陛下明示!”

“还不是你搅出来的好事!”崇祯皇帝鼻子孔里哼出一口冷气,冷冷地道:“那个什么鞑靼国使者,简直就是不把我大明放在眼里,你说,你是鸿胪寺少卿,朕没有砍了你的人头,已经对你格外开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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